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一章

    第一章

    景城有个众所周知的秘密。

    商圈新贵程良叙爱我如命,却喜欢找舞女寻刺激。

    他给过我举世瞩目的婚礼,向全世界宣告他对我至死不渝的爱意。

    却背着我夜夜和舞女狂欢,购物清单上不是螺纹就是狼牙。

    所有人都知道,曾经的程良叙穷得只能啃馒头,是我陪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他将所有财产都放在我名下,洗澡都不会取下婚戒。

    如果不是那个舞女闹到我跟前来,我大概会永远幸福下去。

    程总一共和我睡过88次,其中有55次在酒店,32次在你们家的主卧,还有一次......

    在你们的婚礼后台。

    那一刻我才发现,对我许下一辈子的程良叙,把爱给了我,把性给了别人。

    我果断打胎,找律师起草了离婚协议。

    一转身,发现18岁的程良叙哭成泪人。

    月月,那不是我。

    01.

    遇见18岁的程良叙,是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在打完胎出院时,看见了大门外四处张望的他。

    他年轻、干净,望向我时就像第一次接吻那样小心翼翼又慌张。

    月月!

    他口吻笃定,让我下意识抚上脸颊。

    我与程良叙同岁,如今35了。

    在确认怀孕的当天,我发现35岁的程良叙出轨了。

    我看见借口加班的他,进了一家酒吧。

    他轻车熟路的进了一个包间,身后跟着穿着火辣的舞女们,三点只用两根布条遮挡,穿和不穿没什么两样。

    我贿赂了服务员,鬼使神差的跟了进去,因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程良叙没认出我来。

    包间里的人我一个都不熟,但他们都喊程良叙是哥,并献宝似的拿出市面上的新款玩具,舞女们争先恐后抢过,然后坦白自己,低吟声此起彼伏。

    其中一个叫方荷的舞女很得程良叙的心,不用献媚也能坐在他身边。

    哟,今天方大美女怎么还害羞起来,再不上场就不怕咱程哥换口味

    穿着花衬衣的男人已经挑了个舞女压在了沙发上,随之而来的便是阵阵糜烂之音,我此刻只想逃,却又想让自己亲眼死心。

    程良叙很贴心的为方荷披上外套,语气里带着炫耀:小荷在备孕,需要休息。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欢呼起来,一个接一个地给程良叙敬酒。

    祝愿程哥喜得贵子!

    我这儿有姿势大全,方大美女要不试试。

    试试黑妹那个!

    呕!

    我再难忍恶心,逃似的跑了出去。

    什么时候走回家的忘了,手机声响起,是程良叙的信息:老婆,凌晨一点有个国际会议要开,今晚就不回家了,你乖乖睡觉哟。

    我枯坐一夜,眼泪也流了一夜,等反应过来时,方荷已经敲响了我家的大门。

    看见我,她轻蔑一笑,舔着唇意犹未尽到:

    你就是关明月

    程总在我身上一夜玩七次,你这种老女人怕是根本受不住吧

    我还未给出反应,刚到家程良叙快步走近。

    方荷立马变脸,梨花带雨跪在他面前要他救救自己弟弟。

    她明媚张扬,哭时确实让人倍感怜惜。

    程良叙看都没看我揽着她出门,一走就是三天。

    前天他回来,说要把方荷接回家养。

    他说:明月,方荷虽然深陷泥潭但从不抱怨环境,我在她身上看见了你没有的生气,我爱上她了。

    她在这里住,女主人还是你,你不必担心自己的财产与地位。

    程良叙说得云淡风轻,眼中是他自己都没注意的残忍。

    所以昨天,我留下离婚协议。

    今天,打掉了孩子。

    月月,你生病了吗

    眼前焦急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18岁的程良叙已经快步走到我身前,眼含担忧。

    这张年轻的面颊,我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曾说就算是小小感冒,也要寸步不离陪在我身边,直到我痊愈。

    在前十几年,他确实如那份诺言一般,从未失约。

    我冷静下来,没有说打胎的事情。

    程良叙肚子的叫声打破我的沉默,他赖着想吃我做的鸡蛋打卤面,像条尾巴跟在我身后回了家。

    刚进屋,他兴冲冲跑去参观全屋,而35岁程良叙的电话打了进来。

    关明月,你什么意思

    程良叙语气喊怒,显然是看见了婚纱照下的离婚协议。

    签好有空就去扯离婚证。

    我将包里的东西放上桌,肚子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我冷漠的态度让程良叙在电话那头大骂到:关明月,我给你脸了为了一个女人就跟我闹离婚

    她这么可怜,我帮帮她怎么了

    他说得理直气壮,让我身上的痛意爆发开来。

    帮到床上去了

    那方荷不是善茬,在第一次见面就把程良叙勾到了床上去。

    程良叙明显一噎,反驳到:

    只是睡了几次而已,现在那些老总谁不是左拥右抱那些太太谁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忍着怒气,只说:程良叙,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我说要离婚就是离婚!

    啪——

    身后传来碎玻璃声,18岁的程良叙站在客厅对面,有些无措的看着我。

    地上,是我们18岁的合照。

    两人青涩的笑容混在碎玻璃里,格外的扎眼。

    他听见了最后那一句离婚。

    02.

    电话挂断,一室静默。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我和程良叙从小相识,如今已经35年。

    18岁的我们,从未想过会分离。

    良久,18岁的程良叙蹲下身,开始徒手捡碎玻璃。

    对不起,我肯定是得了帕金森才没拿稳,明天我就买新的相框重新裱一下。

    玻璃刀刀割裂他的手,我轻叹一声,将人拉起准备包扎伤口。

    程良叙红着眼眶,用带血的手拉着我:

    月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他没有听见电话那头程良叙的话,只知道我和他要离婚。

    我左手的戒指忘记摘下,血水将闪亮的钻石染得浑浊,就像我和程良叙的婚姻一样掺进了无法剔除的瑕疵。

    我说:程良叙,你在35岁时,出轨了一个酒吧舞女。

    一瞬间,程良叙的脸色灰败下来。

    其实我不想伤害一无所知的他,但看着那张相似的脸,我的嘴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你要她住进我们的家,你曾经说家里只准有我和你两个人,多一个人你都嫌他们是打扰者。

    你在与她认识的第一天就滚了床单,你说我没有生气,你爱她生机勃勃的样子。

    我的眼眶随着18岁的程良叙的崩溃开始泛红。

    利刃插进彼此的心脏,痛到无法呼吸。

    为什么啊,我这辈子明明只爱你......

    他的头难堪偏开,却看见了放在桌上的诊断报告。

    我怀孕,到流产,一个小生命的消失都印证在这几张薄薄的纸上。

    程良叙震惊、崩溃、难以置信的情绪杂糅在一起,鲜活少年在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曾经我们父母去世时,他也是这样哭得狼狈。

    他那时抱着我坚定开口:月月,我们没有亲人了,我们就是彼此最亲的亲人,一辈子不分开!

    在此刻,35岁的我和18岁的程良叙,都真切感受到即将失去彼此那痛彻心扉的绝望感。

    只是35岁的程良叙不懂,他斥责我小题大做,厌烦我衰老不再富有生机。

    他此刻或许还陪在方荷身边,说我不够大度。

    这一晚,程良叙和我都一夜未睡。

    等到第二日,程良叙握住我的手,认真到:

    月月,离开他,我会陪在你身边直到我消失的那一刻。

    18岁的这颗心一直会为你跳动!

    我承认,年少的程良叙是用真心爱我的。

    我们父母外出务工意外车祸离世,对方司机肇事逃逸至今都未找到,失去经济来源的我们二人过得很苦。

    除去读书,程良叙有空就要去村里修自建院的人家家里打小工,搬水泥搬砖忙活到深夜。

    他自己悄悄在校园角落啃馒头时,也要让我吃上一荤一素。

    每到过年就会给我买新衣服,自己那身洗脱棉的夹袄却不肯换。

    可真心易变,35岁的程良叙没有了那份赤诚爱意。

    他给我金钱名利,扶我到别人无法站上的高度,所有人羡慕我,要是听见我为了小三闹离婚,只会说我是疯子。

    他们不懂我,35岁的程良叙也不懂。

    所以我不要他了。

    03.

    当天,是公司股东大会,作为第二大股东,我要出席会议。

    我到时,35岁的程良叙坐在上首,身边没有给我留位置。

    以往每年的股东大会,他都会在身边留出位置,以示我是从最初陪他打拼到现在的人。

    我一愣,转身坐到离他最远的座位上。

    程良叙冷着脸召开股东大会,在会议上提出了公司上市的事情。

    我和程良叙是创始人,剩下的股东则是公司委员会推选出来的。

    他赞成上市,而委员会不赞成上市,这关键的一票落到了我身上。

    关明月,公司上市有利于当下发展,我希望你做出正确的选择。

    程良叙隔着人群与我对望,那浓重的怒气在眼中熊熊燃烧。

    这就是35岁的程良叙,一旦惹怒他,是绝不给好脸色看的。

    我投了反对票。

    程良叙猛的一拍桌子,别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给我重新投票!

    他以为我是为了他出轨的事情闹脾气。

    但我们公司主做国际贸易,这几年国内外的贸易战打得热火朝天,这个时候上市吸引外资并不稳定。

    况且我们股权结构特殊,持股大部分在员工手上,上市后如何分配多余股份,也是一个难题。

    所以我并不赞成上市,这与追求更高的程良叙站在了反对面。

    投票结束,程良叙生气的将我带进了办公室。

    明月,你是我老婆,你要站在我这边!

    我知道方荷的事情让你很生气,但你应该清楚,上市对我们很重要!

    他急切,拽得我的手腕很疼。

    程良叙在公司初创时,就对我许下豪言壮志。

    在35岁前,让公司成功上市。

    如今这是最后一年,程良叙很急切。

    这是目标,是当初24岁青年的尊严。

    程良叙,公是公私是私,委员会年前就跟你分析过上市的利弊,显然弊大于利,这些你都清楚,只是你不愿意接受。

    我皱眉抽回手,对急于求成的程良叙有些失望。

    如果他真的着急上市,早该在前几年就做好准备。

    而不是私家侦探发给我的那些资料那样让人觉得恶心。

    他和方荷,早在三年前就睡到了一起。

    那些所谓的加班出差,都与另外一位女人有关。

    程良叙烦躁的捏捏鼻梁骨,嘴里却下意识吐出:

    你总是这样死板无趣,嘴里伤人的话一茬接一茬,要是小荷,才不会......

    话音瞬间收住,程良叙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却嗫嚅着唇吐不出半个道歉的字。

    我垂下眼眸,麻木蔓延全身。

    程良叙,股份我不要了,今天就签署转让协议吧。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