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工厂只招三个工人都收了上百个份报名表了，听说这次人选已经定好了的，好像是厂里领导要给家里亲戚安排一个工作，不然哪能腾出来这么好的工作。考试只不过是走一个流程，其他人也就白凑个热闹。”哪怕这样大家依旧不死心。“还是陈胜利好，原本也是要找工作的，他哥出事了工作他顶了，听说连他哥原本打算结婚的对象好像也要嫁给他。”
林千雪耳朵尖，听见几人小声讨论更是心烦意乱，找工作还能托关系可是找男人没捷径啊！
好就是好歹就是歹，能凑合一年两年没法凑合一辈子。
偏偏现在她人际关系网窄，认识的男人少之又少，选都没法选。
“同志！”苏京墨惊喜的跑过来，上次去医院扑了一个空，有些遗憾。
“苏--苏同志。”林千雪从记忆中拉出这么一个人。
阳光男孩被她一看，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没想到同志还记得我，我是在报社上班，今天来这里拍几张照片。”
对方心思很浅显，有些手足无措的过分热情。
“报社上班？苏同志你真厉害！我还从来没有去过报社，我非常喜欢看报纸，追求文化知识还能丰富文化修养，不过条件有限能的文学书籍很少。苏同志真羡慕你在报社上班，天天徜徉在知识的海洋中。”
林千雪随口夸了一句，对方便兴高采烈的介绍一通，男人在自已专业的事情上总是分外自信的展示才华。
孔雀展屏，毫无防备之心。
林千雪从言谈举止了解到苏京墨独子未婚，家世应该不错，且对她有些朦胧的好感。
无论苏京墨提什么话题林千雪都能谈论的上两句，志同道合，和她聊天非常的愉快，仿佛灵魂契合，难得的知已好友。
“林同志你刚刚提的那本书我家就有，下次见面我带来借给你看。”
“真的吗？”如今林千雪急着找男人结婚，不必要一刀切将对她有好感的男人通通拒之门外，于是她把苏京墨放进了鱼塘。
柳宗镇坐在汽车里，车窗外年轻男女愉快交谈场面一闪而过，眉飞色舞，笑容有些刺眼。
他双手交合放在腿上闭上眼靠在后座上，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汽车便消失在林千雪眼前。
第32章
林千雪忽悠人上扫盲班
“林同志，林同志。”
“嗯？”林千雪回过神，刚才她感觉有人在看她，环顾四周又没有发现。
“我说后天中午，我把书带给你。”
“好的。”林千雪推着自行车离开了，又回去了医院。
昨天沈明诚来了医院，也不知他的眼睛能不能瞎掉？结果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人，反倒看见她娘提着饭菜来医院照顾人。
“饭菜带来都凉了，都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用。”林奶饿的前胸贴后背。
张兰花半靠在病床上，“我都饿得不行了，二弟妹你这速度也太慢了。”
“今天大队起鱼塘有点忙，饭一烧好就装来了，路有点远冬天又冷凉得快。”林母自己到现在还没有吃午饭。
林奶瞅着后头进来的林千雪又是一团火，“瘟三的东西，早上一到医院就不见你的鬼影，你就站的这么直，家里头出了事情都不能帮一把手，你也真是狼心狗肺。买自行车有什么用，连送个饭都是冷的。长这么高傻站在这里当柴烧，还不赶紧去打一缸热水来，这么冷的饭吃了闹肚子。”
“闹肚子你就别吃！”林千雪一把夺过饭菜，把盒子一盖。
“我生病住院，别说饭菜你们来都没人来医院，我娘住院你们连个鬼影都不见。如今大伯母住院我能送个饭吃，都是我们大度不记仇了。
有的吃就好了还要求这使唤那的，不想吃那就饿着，大伯母有儿有女想要吃热乎的找她一双儿女去伺候，阿奶我们不欠你的！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别太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林千雪拉着林母走人。
“千雪这会不会不好？毕竟你大伯母肚里怀了孩子胎相又不稳，置气也不该是这个时候。”
“娘，没什么不好的，当初我进医院也没见他们管过我死活，你也别太好心，容易让人得寸进尺。听我的回去后饭也别烧了，免得到时候一天三顿都变成你的差事。”
林奶原打算吃完饭，老大媳妇肚子要是舒服了一点，让死丫头用自行车推她回家，结果头都没开人就跑了。
真是事赶事的一团事，绢子现在还在派出所吃苦，也不知道白燕有没有法子将人捞出来？如今老大家的又躺医院里，人生地不熟饭也没得吃，糟心的乱成一团，她一个人忙都忙不过来。
林千雪回到家看见缸里面几尾鱼，活蹦乱跳的拍打着水面。
林母解释，“今天早上大队起了鱼塘，除了上交的指标剩下的鱼我们家分了十三斤。放鱼缸里养一养，留着过年吃。”
“养什么养，到时候也不知道养进谁的肚子里面！”
十三斤鱼瞧着多，林家十多口人一人也吃不了几口。
往年林奶都要腌制一下，留一小半送去给大姑那就更没得吃。
林千雪当天下午就挑了一条最大最肥的杀了，刮鱼鳞清理内脏，刀背划上几道，然后直接放有葱姜水里煮熟。整条鱼捞起来，调了一个灵魂料汁，放葱丝淋上热油。
趁热吃，鱼肉特别的嫩，沾上料汁鲜的很，一点都不腥。
林老头收工回到家，瞧见刚上桌的鱼，眉头要夹死苍蝇了，“不年不节的怎么就把鱼给杀了吃？”
一年到头吃的差吃不饱，但是过年肯定是要吃顿好的，肉啊鱼啊鸡啊，留着留着都是要留到年三十吃。
“吃了就吃了呗，家里分了十三斤鱼，阿爷阿奶五斤、大伯四斤、我家四斤，就当是吃我家那一份。
不过大家一起吃的话，这条鱼就算大家的份额，水缸里的鱼得重新分三份。”
林老头筷子有些夹不下去，非常不喜欢林千雪这么斤斤计较，“老三家的呢？”
“三叔的口粮不在大队，至于三婶干活的时候看不见人影，分鱼的时候当然没她的份。三婶去了娘家躲懒那让她去娘家分鱼去。”林千雪理所当然。
歪理！林老头不想和林千雪说话，扭头问林母，“老二家的，你娘和大嫂下午没回来，医院里的饭送去了没有？也不知道晚上冷不冷，要不要抱一床被子去。”
林千雪撇了撇嘴，“送什么饭啊，又饿不死。阿爷我有经验，之前我和我娘两次进医院，家里不是没送饭不也没饿着冻着。阿爷你就放宽心吃吧，活人还能让尿憋死，阿奶这么大的人了，吃的盐比我们吃的米还多，一点小事能自己解决的。”
林老头彻底吃不下去了，偏偏又说不出指责的话来。
初一、十五，报应来的就是这么快！
“老大家的，待会儿你去给你娘和你媳妇带点饭去。”
结果林千雪压根就没有煮两人的饭。
“对了阿爷，家里头的猪你得尽快拉去卖给收购站，不然都没有人喂指不定要饿死。
你别指望着我喂猪，我连烧饭都不想烧。
大伯母胎相不好，就算从医院里回来也得要休息干不了活，三婶又滑头的跑回娘家偷懒，所有的家务活堆我头上肯定是不行的。
年底到正月这段时间，要么个烧个的，要么你把三婶喊回家干活。”
林老头，“干点活你就要分的这么清，这哪还像个家？目前你大伯母有困难，你都不能伸把手？”孙女太薄凉了。
“必须的啊！吃亏十多年傻子都要学精了，我有困难的时候也没见你们伸把手啊。”不仅如此还落井下石！前世有多惨，林千雪现在就有多狠。
“阿爷你要是不怕猪饿死，一年辛苦打水漂，那我就不操心了。”
林千雪放下碗筷，去了隔壁王大娘家。
没人喂猪林老头只能自己喂，总不能眼睁睁看它饿死。家里有三个儿媳妇、三个孙女还得他个老头子动手喂猪，谁家当家男人做这些女人活计的，想想都不得劲。
林老头林大伯一个喂猪，一个煮饭送医院。
林千雪在王大娘家有商有量，日子穷手头没钱，王大娘只留了一条鱼过年，其它的谈好价钱后全都借给了林千雪。
林千雪瞧了瞧时间快七点了，该去扫盲班“建功立业”了。
林千雪猜测着会来几个人，结果一大堆人打着火堆，坐在自己带来的凳子上谈皮唠嗑。
什么谁家男人去修河堤，什么河对岸有个知青眼睛出了毛病，什么谁家姑娘嫁人彩礼高老得脸了......鸡毛蒜皮旮沓角的事情，热闹的不行。
“千雪丫头来了。”原本还想捞着点吃的，瞧着林千雪两手空空感觉被骗了，没便宜占瞬间想搬凳子回家。
“没想到这么多叔伯婶娘来上扫盲班，我心里头热乎乎的，知识改变命运！大家的觉悟特别的高，已经成功跨出了第一步，值得表扬！”林千雪啪啪啪鼓掌。
大队众人：刚还夸他们觉悟高，这要是立即搬板凳走人，是不是打脸啊？要不听一晚上，明天坚决不上当。
第33章
旖旎梦后，柳宗镇势在必得
“第一次上课，都是乡里乡亲的大家不用紧张的抓凳子，刚刚听大家聊修河堤的事情。”
“是的嘞。”大家七嘴八舌的又聊起了修河堤的事情。
林千雪一下子和大家拉近了距离，“大冬天冷风冷水的苦不苦、累不累？挖泥挑泥比秋收还累，长时间冷水里泡着又不是钢筋铁骨老了肯定遭罪，一身病指不定还少活十几年。
你们再瞧一瞧城里的工人，不用风吹雨打，有的更是直接坐在办公室里工作，每个月发工资给粮票，捧着金饭碗安安稳稳。
差别为什么这么大，大家想过没有？就是因为没文化！没文化你就要吃亏！不仅你吃亏将来你儿子孙子也要吃亏！
就像这次纺织厂招工要求就是要有初中学历，没文化你连第一个门槛都跨不过去，拿什么和别争工作。
我们不能够光羡慕别人过好日子，应该想一想别人为什么能过上好日子？
有句话说得好为中华崛起而读书，这说明读书是有用的！
乡亲们，知识改变命运，只有我们努力了我们的孩子才能过上好的生活。就像我们的父辈因为他们把所有的苦都吃完了把战打完了，所以我们才有如今的太平的日子。
今天我开展这个扫盲班的目的就是号召大家学习，年纪大了没关系，活到老学到老，学到的就是你的。
你以为你是在为你自已学习吗？不，你是在为你全家学习。你们家孩子将来能不能有出息能不能光宗耀祖，你很关键！
你要一点一点的改变自已、充实自已，你们多努力一分，将来你们的儿孙就能够多轻松一分。”
这个想法有点新奇，大家一时之间听愣了神。
“今天先教大家算数，学会之后，下次再去供销社买东西就不用担心算错账被人笑话。”
林千雪用黑炭在木板上板书，大家学习的非常认真。
林千雪刻意挑极为简单的问题抽人回答，让众人在学习中获得成就感和乐趣。
大半个小时过去，林千雪下课前又开始洗脑。
“今天大家表现得非常不错，远远超乎我的预期。如果大家小时候能够上学，指不定现在就已经是工人了。
不过大家不要灰心，只要坚持上扫盲班提高自已，将来你们的孩子一定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如果上到一般不打算来的，我也很没办法，只能心里替你们难过了，只是希望大家将来看见别人家孩子出息后不要后悔难受。”
人最怕的就是攀比，万一不来上扫盲班，别人背着他比他多学习了东西怎么办？
上，必须上！其他人都上了，他不能不上！
林千雪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众人听了“讲座”受了刺激与激励，有一团火在烧，很不平静。
提着板凳回去路上三三两两的唠了起来。
“刚子，我记得你说要去修河堤，大冬天的遭罪听着挺吓人的，你家又不是揭不开锅，要不不去了。”
林铁刚被生活重担压的背部有些驼，“干活都是又苦又累，哪有不遭罪的。我家里头有三个娃，媳妇肚子里还怀了一个，不卖力多赚点钱哪里养得活。”
这年头那是怀了就生，生了又怀，家里面红薯藤样一串娃从高到矮，儿女能不能养得活，就看运气、看天意、看父母狠不狠心。
林千雪听了眉心一跳，修河堤是公家的事情她阻止不了，前世她爹发生意外林千雪也不清楚具体情况，鞭长莫及只能从根源上阻止她爹去修河堤。至于大队其他人，好像没听说出事。
“刚子叔，修河堤十天半个月回来一趟，婶子还怀着弟弟也离不了人。”
林铁刚有些犹豫，一连三个女儿他盼儿子盼的眼珠子都绿了，万一是个带把，留媳妇一个人在家是不放心。
“你咋知道是弟弟的？”
“王大娘常说肚子尖尖是男娃，我猜婶子十有八九怀的就是男娃。”前世就是个男娃。
“真的？”林钢铁咧着嘴高兴的直憨笑，“要真是个男娃，到时候请你吃红鸡蛋。”
柳家，苏京墨大晚上跑了过来。
“舅舅，我想要向你借一本书。”苏京墨报了书名。
柳宗镇长眉深眼，气势浑然天成，无形之中给人压力。
“这不是我答应人借书给她，结果发现我忘带了这才来问舅舅你借书，舅舅我保证一定不会破坏书籍。”
“借给谁？”柳宗镇声音冷淡。
苏京墨不自在的支支吾吾，“是--是--我认识的一个女同志，她非常的热爱学习，我已经答应她了又不好失信于人。”
柳宗镇握住钢笔的手微微有些用力，“下不为例。”
“谢谢舅舅。”
柳宗镇起身将书找出来，交给苏京墨。
“京墨，堂姐叮嘱我照看着你，你要知道人言可畏，记得和女同志保持距离，若是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到时候你必须对人负责，这并不是堂姐想要看到的。”
苏京墨从白日持续到现在的愉悦，消失的七七八八，“舅舅我和林同志只是普通的同志关系，你想多了。
男人了解男人，对方的话柳宗镇并没有全信，“你自已心中有数就好。”
苏京墨走后，柳宗镇解开扣子站在窗边，胸口燥热的很，挽起袖子灌了一口冷茶也冲不走烦躁、杂乱。
当天晚上，柳宗镇做了一个旖旎的梦。
梦中的人千娇百媚，梦里的他失去以往的成熟稳重，愣头青一般不受控制。不爽、愤怒又掌控欲强，仿佛压在心底的凶兽释放出来。将人抢来，掐着细腰肆无忌惮的欺负了一遍又一遍。
早上醒来，梦中那无法言喻的满足感让柳宗镇有一瞬间的怅然若失。
裤子潮湿柳宗镇浑身肌肉紧绷，闭着眼手背随意的搭在额前，静默了好几秒气息平缓，整个人有些慵懒和凶悍，再次睁开眼，眼底一片深邃、晦暗不明！
被他潜意识忽略、压抑的东西随着一个梦破土而出，瞬速生根发芽。
沐浴过后，柳宗镇用毛巾擦着头发，薄唇抿着面色平淡看着镜子中的人，他非常清楚自已想要什么并且势在必得！
第34章
嫌林千雪丢人现眼
林千雪一大早上打了好几个哈欠，揉了揉鼻子。
林母看着不放心，“可千万别冻着了到时候遭罪，再进屋多穿一件。”
“已经穿的够多了。”几乎把冬天的衣服都背在了身上，整个人臃肿又笨拙。
旧衣服不保暖，林千雪摸了摸口袋里的布票，打算弄三件棉衣。和林母说了一声，林千雪蹬着自行车去城里了。
这几天她一天买一样攒了面粉、鸡蛋、苹果、肥皂、枕头巾、手表等不少好物，今天又攒了棉花，20块一斤的疆域棉直接买了一百斤放仓库里面。
林千雪两脸蛋抹上高原红、戴上头巾，这次不打算去黑市而是去上次的一众“亲戚”家。
李小兰瞧见人紧张的做贼一样，“大妹子，你咋来了？”
“表姐，上次俺回家俺娘可高兴了，说让俺来和你说年尾有空来俺家吃酒。”林千雪冷的两只手抄在袖子里。
“这是好事啊，有空一定去。”李小兰有一瞬间犹豫，然后掐着手心，拉着林千雪往家里走，“你大老远来等好久了吧，冷风吹的赶紧跟我进去喝口热茶暖暖身体。”
到家后立即关上门。
“妹子这次又带了鸡蛋来？”
“不止鸡蛋。”林千雪掏出一团棉花，李小兰瞬间两眼放光。
“棉花？大妹子你有多少斤？”吃不好还能忍但穿不暖真的没法扛，家里头缺棉缺的很。
“李大姐我也不诓你，手头上就五斤都是这样的好棉，供销社1.25块一斤我卖你也这个价。”
“五斤？”未来几年都不用买棉花了，李小兰欣喜若狂催着林千雪去拿棉花。
林千雪缓了缓手，“李大姐先等等，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事，纺织厂不是要招工人，我偷偷听人说人选已经订好了，李大姐你是纺织厂的员工，你有啥内部消息不？”
林千雪塞过去一个苹果，“这不是我姑家一个表妹念了高中，瞧着纺织厂找人，我姑让我来问问。李大姐我认识的人里头，数一数二有本事的也就你了，你告诉我一声我心里好有个底，绝对不大嘴巴。”
李小兰拿着苹果，闻了闻舍不得吃。
“这事你要是问其她人未必知道，姐当你是自家人这才偷偷和你说，这次纺织厂招工你甭想了，你以为为啥子招文职？”李小兰压低声音，“那是因为厂长要给小姨子安排工作，为了不让人说闲话所以才说招三个，还像模像样的安排了场考试。”
“厂长只有一个小姨子，不是还剩两个吗？”林千雪比划了个剪刀手，适当的露出手腕上那一块“东风”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