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吕兴也跟着帮腔：“对，就是叶书韫，她把毛毛虫扔在弟弟脸上！”上次和宋家的事，就怪叶书韫这小崽子跳出来坏事，杨大嫂早就记恨上了，现在终于被她抓住机会，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叶书韫骂：“嘿，你个小家伙怎么就这么坏呢？好好的，你做什么扔毛毛虫到我家吕华脸上。你妈妈呢？”
杨大嫂边说边向四周张望，叶士兰正和关大婶走进来，应道：“诶，我在这儿呢，杨嫂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叶同志，你看看你家叶书韫，好的不学，把虫扔我家吕华脸上，她什么意思啊？”
叶士兰走到叶书韫身边，把她衣服上的灰拍了拍，问：“那虫呢？”
“叶小绿被沈小二吃了！”叶书韫吸了吸鼻子，十分伤心的模样，“妈妈，我没有保护好叶小绿。”
杨大嫂冷哼一声，“叶同志，这就不是我说你的不是了啊。那毛毛虫怎么能给孩子当宠物养呢？今天只是吓到我家吕华，万一哪天咬了谁，你说该怎么负责？”
叶士兰不像宋清嘉的母亲，杨大嫂这个冠冕堂皇理由压下来，她没有一点慌乱，平平静静地和对方商量：“杨嫂，老实说，这虫子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但孩子嘛，打打闹闹有点摩擦再正常不过了，我们还是不要弄得太复杂。”
“欺负了我家吕华就叫不要弄复杂？”杨大嫂寸步不让，“吕兴吕华，你们说是怎么回事，她怎么把虫子扔你们脸上的。”
吕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说叶书韫突然就把虫子扔过来了。
叶书韫垂下脑袋，她知道自己又做错事了，小声嘟哝道：“我不是故意的……”
杨大嫂讥讽：“这次我没有误会人了吧？”
叶书韫张了张嘴，想给叶士兰说她就是想让吕华看叶小绿可不可爱，不小心摔跤了，才把叶小绿扔到吕华的脸上。
可杨婶婶那一声声责怪压下来，小姑娘根本就不敢说。因为杨婶婶和以前的妈妈好像，什么都会怪在她的身上。
僵持之际，旁边的张丽突然开口：“可是，毛毛虫是吕兴吕华拿过来的，他们说那是给韫韫的礼物……”
“张丽！”张大嫂听到动静就出来了，但没机会插话，听到闺女突然开口，下意识斥了她一声，对她招手，“这里有你什么事，你快过来。”
张丽委屈地缩了缩脖子，若是以前，她肯定就乖乖过去了。
可是韫韫那么听话的妹妹，事情又不是她的错，她不想让韫韫被冤枉。
“我说的都是真的，是吕兴吕华先把毛毛虫带过来……”
张大嫂过来拉她，“是真是假大人自己会看，关你小孩子什么事？”
叶士兰却笑道：“嫂子，你别怪张丽，当时确实只有他们四个在院子里，听听他们怎么说也好。韫韫，毛毛虫是谁拿来的？真的是张丽姐姐说的那样？”
叶书韫点头：“嗯，吕华说他们来找我道歉，要把叶小绿送给我，我很喜欢叶小绿。”
孩子的话什么都没有说明，但周围的大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这不就是吕家两孩子想抓毛毛虫吓人，结果没把人家书韫吓着，却吓到自己了吗？
杨大嫂看家里那俩皮猴都低着脑袋，知道他们肯定是心虚了，心头一阵窝火。
这才几天？她就在叶书韫那个小丫头身上吃了两次同样的瘪？
还好四周的邻居没出来看好戏，要不然她的老脸都丢尽了！
杨大嫂狠狠瞪了吕兴吕华一眼，勉强地冲叶士兰挤出一个笑容，“吕华他们都说是来道歉的，肯定也不想把事情闹大，都是孩子们小打小闹，我们大人还是不要搞复杂了。就这样吧。”
叶士兰掩着嘴一笑，“对嘛，咱们邻里邻居，杨嫂愿意接受我刚才的提议，我肯定是愿意的。”
杨大嫂的脸顿时红一阵白一阵，领着两个儿子，灰溜溜地走了。
等杨大嫂离开，叶士兰对关大婶道：“关婶，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有什么见笑的，孩子们没事就行。你刚才给我说的事，我帮你留意一下，回头再告诉你。”
“好，那麻烦关婶了。”
关大婶从沈家回来，进客厅之前就听到隔壁吕家那边传来孩子的哭声。
不用猜也知道，吕家两兄弟这是被他妈给揍了。
进了屋，卜师长看到她在外面这么久才回来，问：“发生什么了？我刚才听到外面有孩子哭，是小吕家还是旁边的？”
关大婶叹了口气，“哎，老卜，我说这小杨同志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老是和大家这么闹矛盾也不行啊。”
“小杨又怎么了？”
关大婶把刚才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要搁平常，这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没有哪家鸡被黄鼠狼给叼走了来得严重。
只不过这短短两三天，同样的情况就闹了两次，加上杨大嫂这人又不是个安分的，关大婶对此很是头疼。
大家伙在军属区不是住一天两天就过去了，谁不想自己的邻居安分不惹事，相互间和和气气的？
卜师长对她的抱怨也有点无能为力。
如果是生活作风的问题，他还能提点一下吕团长，让吕团长约束一下。可这种事关孩子的邻居吵嘴，他就算是师长，也不可能指导手底下的兵怎么管孩子老婆。
只好跟着关大婶叹了口气，“要是小杨还在变本加厉，你就私底下提醒一下小杨，我也给小吕说一声。”
关大婶：“哎……也只能这样了。小杨要有小叶那样一半懂得处事，这邻里不知道要和谐多少。”
叶士兰带着孩子到莱州岛也就差不多半个月，卜师长见过，但还没接触过这个人。
听关大婶对她的评价这么高，饶有兴趣地问了声：“哦？听你这么说，那个小叶还很不错？”
“我挺喜欢这个小叶的，漂亮又能干，你看人来这段时间，到处打理得井井有条，两个孩子还懂事，肯定是个会教孩子。”
关大婶的儿媳妇听了，跟着搭腔，“是啊，怀礼一开始和她家锦朝打架，结果现在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书韫又听话又好看，我看着都觉得喜欢。”
关大婶笑了笑，闹她，“喜欢就赶紧生个闺女来自己养。”
***
沈家。
叶士兰给叶书韫洗了澡后，沈家两父子才一前一后回来。
叶书韫头发还没有干，不能去睡觉，她便给哥哥说了可怜的叶小绿的故事。
孩子的脑回路和大人不同，从叶书韫的故事里，沈锦朝没听出吕家两兄弟是故意拿毛毛虫来吓书韫，反倒对被沈小二一口毙命的叶小绿表示了深深的同情。
叶书韫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叶小绿，还辜负了吕华把毛毛虫送给她的一片苦心。
和沈锦朝商量道：“哥哥，吕华好不容易送了叶小绿给我，我没有保护好叶小绿，要不要赔他一只呀？”
沈锦朝不喜欢吕华两兄弟，不过他们都主动送韫韫叶小绿，赔他们一只还是愿意的。
“可以，你要我和你去找其他的叶小绿吗？”
“你明天要上课，我自己去找就可以啦。然后你帮我把叶小绿送给吕华好不好？”
“当然好！”沈锦朝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叶书韫得到哥哥的承诺，很高兴地就去睡觉了。
在梦里，她还梦到了叶小绿复活，叶小绿还变得很长，绕了一圈在她的手腕上。醒来以后，她坐在床上困倦的揉眼睛，突然摸到手腕上有冰冰的东西，还以为真的是叶小绿又活过来了，定睛一看，发现是一串贝壳手链。
三个婴儿指头般大小的小贝壳被线绑住，串联在一起，编成了一个贝壳手链。
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揉了两下眼睛，忽然惊喜地叫了一声。
叶书韫连忙穿好衣服跑下楼，钻进厨房里边跺脚边给叶士兰说：“妈妈，手……手……！”
叶士兰笑着望过来，“怎么了？”
“你看，我我我……我有这个！突然出现的！”小丫头激动得连话都差点说不清了。
叶士兰示意了一下外头，沈耀武洗脸的地方，“去问爸爸，是怎么出现的。”
沈耀武刚在压水井旁边洗漱完，搭了条毛巾在肩膀上准备回屋，就感觉一道小影子从前面蹿过来，一下撞在他腿上。
等看清后，才发现是自己小闺女，正举着戴了手链的手给他看，“爸爸，我有小贝壳！”
沈耀武笑了笑，把手上的盆放下，蹲下.身和叶书韫平齐视线，“喜欢吗？”
“喜欢！”
小丫头眼里像星星一样，被养了有些肉的脸颊上笑出了酒窝，沈耀武看她这么高兴，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叶书韫心里的高兴不比沈耀武少，以前的爹和爸爸从来不会送她礼物，她最怕以前的爹，不管她有没有犯错，爹不高兴了就打她。后来的爸爸不打她了，可他就对姐姐好，还经常不相信她说的话。
叶书韫抱着沈耀武，在他脸上啵唧一口，开心地说：“韫韫还喜欢爸爸！”
现在的爸爸对她好，以后她也要对爸爸好！
沈耀武被她这口亲得直笑，单手抱起女儿就回了屋里。
正好沈锦朝从楼上揉着眼睛困倦地下来，叶书韫连忙和哥哥分享有手链的喜悦。
手链被编的好看，沈锦朝也稀罕得不行，“爸，我也想要手链。”
沈耀武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希望，“你测试考好了我就给你。”
“……那算了。”放弃得干净利落。
反正他想好了，爸爸不给他，他就让韫韫借他戴两天。
完全不知道手链被盯上的叶书韫今天一天都很高兴，她很宝贝这条手链，在去找新的叶小绿时，都是把手链紧紧戴在手上。
或许是手链带来的好运，她找叶小绿的过程很顺利。
当天下午去上课的时候，沈锦朝就帮妹妹把“礼物”放在了吕华的桌子上。
吕华来到学校，看见桌上的盒子，想也没想就把盒子打开，恰好看见两只巨无霸版叶小绿在里面蠕动。
登时腿一软，坐在地上开始大哭。
一张写了字的纸条飘下来，落在他身上时，正好让人看见上面的一串歪歪扭扭的字——
这shi叶小lǜ的bà
bà马马，你女子女子zhàù它们。
作者有话说：
书韫日记：1970年12月，叶小绿，卒，享年xx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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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27
吕华被沈锦朝“托付”照顾叶小绿爸妈的事，
终究没有敢告诉自己的父母。
不过因为把毛毛虫带到学校，沈锦朝却被老师训了一顿。
对此他表示毫不在乎，这搁以前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丝毫不痛不痒。
来到莱州岛半个多月，
院子里那块地已经被叶士兰处理得整整齐齐，
种的第一批种子已经发芽了。养鸡的笼子她让沈耀武找岛上的木工做了一个，
不过两只鸡太少，她又去供销社买了一只鹅，
叶书韫和沈锦朝给大鹅封了名字叫做沈小四。
家里零零碎碎的东西准备好，算是告一段落，
叶士兰打算给娘家回一封信。
叶书韫跟着她来岛上后，
鲜少主动提叶家。为了让她尽快融入家里，沈耀武夫妇也不经常在她耳边说起。
不过这都要寄信回去了，
叶士兰不想让叶书韫完全和那边割断联系，吃完早饭后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对叶士刚他们说的。
小丫头听了后，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半天，才挤出一句：“我想给爸……给舅舅和舅妈说，韫韫很乖，一直听爸爸妈妈的话。”
叶士兰笑了笑，
朝她头上揉了一把，
“这个妈妈会帮你说的，
就没其他的了？”
“没有了……”叶书韫对叶士刚夫妻二人属实没有多大感情，
被接回城里后，
她记忆中多半是舅舅舅妈凶她的样子。
好像不管她做什么，他们都不会满意。
不过……
叶书韫忽然想起了什么，
弱弱地问叶士兰：“妈妈，
我可以给姥姥说什么吗？”
“当然可以。”
小丫头立即笑逐颜开，
噼里啪啦说了一些要给叶老太太的话。多半都是什么要带着好吃的东西去看她，带她出去玩云云。
这头说完，沈耀武在楼上换好军装出门，路过门口时，叶士兰叫住他，“耀武，这边邮局在哪里呀？”
沈耀武：“你要寄信？”
“嗯，我们都到大半个月了，我妈那边，还有你妈那边都要说一声。”
“邮局在东头那边，或者你下午直接给我，我帮你寄，去营区的时候正好要路过邮局。”
叶士兰也不和他客气，“那行。”
沈耀武作势要走，不过走出去两步，他又记起一件事，退回到门口，问：“对了，你在这边是准备去医院里上班，还是找其他事情做？”
叶士兰把叶书韫抱到凳子上，拿起梳子给闺女梳头发，头也不回地给沈耀武说：“我之前问过关婶，她说帮我打听一下医院那边招不招护士。招的话我就去看看，如果不招我就等一段时间。”
“那到时候你去上班了，书韫谁带？”
“看到时候能不能带去医院吧，要是不行关婶那里也说可以帮忙看一下孩子，等到下学期韫韫去上幼儿园，就不用麻烦他们了。”
“既然你已经有打算了，就这样办吧。”沈耀武说完，戴好帽子，这回是真走了。
叶士兰帮叶书韫扎好头发，又催沈锦朝赶紧去上学，带着叶书韫就一起去供销社买东西。
出门的时候碰见关大婶，关大婶有话要给叶士兰说，正好和她顺道去供销社。
过几天就要到冬至，家家户户都要准备包饺子，这几天一大早就有人来供销社守着准备买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