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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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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琅琊(八)

    西垂殿位于皇帝所居羽阳殿之侧,是羽阳殿的“坤位”。

    此两殿以后西面的六英殿是临淄王专为迎接圣驾修筑,六英殿为太后所居,而今后位空悬,西垂殿从无人居住过。

    宫娥齐备,几榻澄明,焚鼎生烟,袅袅生烟,百合馥郁。

    苍梧台尽齐鲁之瑰奇,宫室不入长安形制恢弘,胜在精巧,一屏紫檀底座的十二扇鲛绡屏风分隔侧殿,上制齐绣玉蟾烟云图,堂中多垂幔帷,饰明珠,珠光莹莹,昭示这个宫室坤位的柔和与温雅。

    宫娥们偷眼觑着西垂殿的第一个主人,在心里默默揣测她的身份,私底下偷偷交换了许多眼神,表面上风平浪静,无声、有序的服侍她沐浴、更衣、解发、入寐。

    朱晏亭自上巳夜起,风鬟雨鬓,策马百里奔驰,才抵琅琊,足未稍顿,即拜访临淄王后,到扶桑苑观游猎,再到苍梧台赴皇帝的召见。

    经漫长一日的对抗,早已筋疲力竭,她头挨着枕,便沉沉睡了过去。

    直至帷幔垂落,听到其中均匀而悠长的呼吸声,守夜的宫娥默默对视了片刻,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波澜——恐怕这一夜过去,整个临淄国都会被惊动,不消三日,消息由快马传至长安,不知又是什么景象。

    而暴风的中心,这一幕帷帐中,似浑然不自知,如窗外吐纳的海水一样,缓慢悠长,一呼一吸。

    ……

    后位已定。

    苍梧台西垂宫已有主。

    隔日的临淄国,这消息就不胫而走,潜入数不清的屋檐底下,出现在许多人交头接耳的喁喁低语中。

    这好像是上头有意放出来的风声,而究竟定了谁,又被瞒得极好。上意册封之前暂不昭告天下,越显神秘。

    凤座空虚已久。

    今上空悬三载的后位,虽有故长公主之女名称把持,也是各诸侯王、世家、权贵目中欲争抢的香饽饽。

    历数先朝,只要是地位稳固的皇后,其父兄一跃成为朝廷新贵,母族随之一起扶摇而上几乎是必然之势。端懿皇太后张氏、当今太后郑氏莫不如此。

    诸王与世家本指着这次献女,取悦君王,逐鹿凤座。

    是以纷纷精心挑选,携丽带娇,才到琅琊,辎车未停,座椅未稳,就听到后位已被人横刀摘走,不由张口结舌,面面相觑。

    与传言一起甚嚣尘上的是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神秘女子是哪家贵女的猜测。

    传言淮安王齐燕仗着自己辈分高,在这日会宴时大咧咧向皇帝是哪家贵女。

    没想到当庭被皇帝淡淡一句:“非汝女。”堵得下不来台。

    宴后,那位贵女的身份,更加引人遐思了——大部分人认定,可能是朝中新贵大将军李延照的族女;也有不少的人认为,应当是太后母家河西郑氏之女。

    无数人的目光顺苍梧高台,猜测西垂殿翼然合拢的巍巍宫檐下,藏的究竟是谁。

    西垂殿内,宫娥鱼贯而出。

    这日朱晏亭不到五更就起身了,是时,鸾刀和闻萝已在她稍微安定下来便请准接了进来,接替了贴身宫娥的位置。

    鸾刀携来的密旨、雁璧、玉指环放在铺陈锦绣的托盘里,鸾刀替她梳罢了头发,梳的仍是闺中的发髻,佩戴青玉簪,簪顶青鸾衔一粒明月随侯珠曳于发间,下着绛碧结绫复裙,清皎而庄重。

    她妆洗罢,自西垂殿出来,到羽阳殿拜见皇帝。

    鸾刀捧着托盘跟在后。

    到了殿前一打听,才知道皇帝四更已经起身。

    先祖马上得天下,齐氏尚武之风颇盛,皇子自幼精习拳脚骑射,日日不辍。齐凌从太子起就是诸皇子中佼佼者,登基之后习惯也没有改变,仍是每日晨起早课,风雪无阻。

    她只得等在羽阳殿,曹舒一路小跑而来,耳语;“小殿下千万当心,陛下今日似乎心绪不佳,正射箭呢,箭靶已折了两柄了。”

    然而齐凌来时,形貌如常,神色无异。

    他正巧身着青底常服,望朱晏亭,笑了:“今日服色正与阿姊相配。”欣然携她同去拜见太后。

    皇太后郑氏已逾花甲之年,这些时日身体欠安,精神不济,仍严妆华服,坐侧殿见皇帝。

    皇帝启帷幄入内探视,轻揖问安。朱晏亭便在帷外,行叩拜之礼。

    太后与皇帝轻声说了两句话,无非是皇帝过问汤药餐食,询问身体纳康等。她说着,便将视线移到了帷外的女子身上。

    “这是?”

    齐凌道;“已故章华长公主之女朱氏,儿子因东巡之便,顺道遣人将她从章华接了过来。”

    顺着皇帝的声音,朱晏亭伏叩道;“臣女朱晏亭,叩见太后。”

    太后面色微变,似受风感,向前倾身,咳嗽起来。

    宫女忙奉来铜匜、汤水、巾帕等。

    太后执巾掩面,嗽得眼角泛红,身体佝偻,良久方喘回气来。朝朱晏亭招手,声音有些沙哑,满含慈爱:“原来……是晏亭啊?咳咳……快进来,来,让舅母瞧瞧。”

    朱晏亭依言上前,又跪近处。

    太后以手抚她背:“好,比小时候看着更标志了。”

    朱晏亭对她这位舅母的印象不是很深,先朝崇简,那时候端懿皇太后势大,她还是皇后,衣袍装饰和寻常家贵妇无异,虽为一国之母,却温柔恭默,毫无端懿皇太后那般的明亮威压。

    此时复见,阔别短短十余载,她鬓发皆斑,眼角便覆褶皱,双眸也初现浑浊。

    感时光之逝,亦声音微颤,唤道:“太后”

    太后面上含笑,又转过头去望着皇帝:“这门婚事本该早早就定下了,你这些年一拖再拖,连我的话也不听,难道是欺负你阿姊母亲去世,娘家没有一个能给她做主的?”

    齐凌笑道:“儿子冤枉,母亲自己问她。”

    朱晏亭会意,转过头,唤了声“鸾刀”。

    鸾刀捧托盘而入,跪奉,盘上盛三物——绢书、雁璧、指环。

    太后一见那绢书,便似有所感,手臂颤了一下:“快拿过来。”奉至她面前,才展开看到第一个字,当即潸然泪下,泪水很快纵横了满脸。

    这是先帝下的密旨,笔迹是从前为先帝奉笔墨的是门下郎魏兰,字迹熟悉,其下印先帝皇帝之宝。

    大篇幅都在赞美朱晏亭与齐凌的良缘,落绢成墨,定下此事。

    而后,综其所言,不过一句话“汝女位定,莫惜后事”。

    留下这封订婚的密旨后,长公主与先帝一人在年尾、一人在另一年的年初,相继离世。

    无人知晓这对姐弟究竟达成了什么样的共识。

    只知先帝下旨以后,即颁布新律令,其中详列了许多从前未有过的诸侯国去国治郡之规,明令非齐氏不得承继诸侯国,不得异姓封王。

    长公主接旨以后,不修府库,不整刀兵,不事戎事,明知朱晏亭非齐氏女,不能袭国,却没有为自己的独生女提前作任何安排,猝然撒手人寰,任由章华去国治郡,百官遭贬,一世经营,化为泡影。

    ……

    齐凌道:“非我有意隐瞒母亲,先帝下密旨时,唯有我、门下郎魏兰在。先帝特嘱我,密旨不可宣,亦不可心急,要等等,过几年再赢取阿姊。”

    要等等。

    这三个字一出,太后心里似光耀明镜,登时恍然大悟,手抚绢书,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怔忪良久,长叹一声,伸手扶再度叩拜的朱晏亭:“好孩子,你受委屈了,你快起来。”

    朱晏亭面色如常,顿首再拜:“多谢太后,臣女惶恐。”

    皇帝政务繁忙,先行离去。太后执朱晏亭之手,细细询她起居之事,温言软语,事事周到,直如寻常的家中慈爱长辈。

    太后对她说:“这几年,我虽担忧皇嗣,催着皇帝纳了些夫人,可惜一直无所出。我看他倒还喜欢听你的话,等回了长安,立刻完婚,生个嫡长子。方能令社稷有凭、群臣安心、朝堂安稳,这是一等一的大事。”

    朱晏亭垂首称是。

    二人正言语间,忽听外面人来报:“临淄王后求见。”

    临淄王后正操办诸侯世家献女之事,正忙得焦头烂额之际,缘何会一大早就来。

    太后心生疑窦,忙下令传。

    急切的步履之声响起,临淄王后匆匆而至,看见朱晏亭也在,怔了一怔。

    她向太后行礼,朱晏亭也起身向她行礼。

    “太后今日凤体可还安康?”

    太后摆摆手:“好,你且说罢,怎么了?”

    临淄王后迟疑望了朱晏亭一眼,朱晏亭自觉身份未定,略微尴尬,正欲却身,却被太后握住了手。

    太后将她的一只手,握在两只手掌中间:“你说罢,不碍事。她听听这些,以后好学着做。”

    临淄王后骇然一惊,目中翻腾,又是惊色,又是喜色,嘴角不由自主扬起来:“嗳。”

    她深深看了朱晏亭一眼,收到她目中的微微笑意,很快抿一抿唇,收作正色:“禀太后,臣妾将诸王、世家献来的美人都安顿在蕲年殿,这两日人一多,难免生事。今日一早就闹出了大事,是豫章王献来的谢氏女,掌了章华朱氏女,章华朱氏女不依不饶,说要告到太后来。”

    朱晏亭闻言,目光微动,抬起眼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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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琅琊(九)

    话分两头,朱、王两氏按照朱恪、王安二人的官爵,分到了琅琊城西一处叫做“五里”的驿馆,仅有五居,处在狭窄道闾中,连车马也停不下,更不消说住下仆从。为此王安发了好大的火,指责负责接引的临淄国小吏安排不周。

    小吏态度恭顺,唯诺相应,在案上翻翻捡捡,又展开另一卷文书,给王安看:“公子,莫若将您与河西郑氏驿所调换?他们就大一点,是七居的。不过要公子自行前往商议。”

    河西郑氏,乃是当今太后母族。小吏这一句话,不啻于一个软钉子,不卑不亢将王安顶了回来。

    王安面上一黑,奈何无可辩驳,与朱恪对视一眼,后者轻整袍袖,走上前去,递上名刺:“我乃故章华长公主夫婿,烦劳通融,可有再稍大一点的居室?”

    “原来是朱公,恕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小吏双手接过名刺,对他作了一揖,道:“并非在下有意为难,在下方才说的是实话,公若不信,可自己视簿。琅琊地长不过千丈,山东诸王、世家,并西极、百夷、北地使节,朝贺者少说千列、再加仆从,就是数万之数。连河西郑氏尚只得七居,公等邻居者乃颍川庞氏、上郡梁氏,绝不堕辱公名。”

    举目一望,琅琊本不宽敞,此时更是摩肩接踵,车盈于道。

    人虽多,却若网在纲,有条不紊,抬眼看去,只见插赤色帽缨的军列纵横布列,巡于道上,抬首眺去,几乎十步便设一高台,上布披坚持锐的□□手。

    二人观察良久,意稍平,只得遣部分仆从将车至城外安顿。只留三五仆、以及朝贺的宝物,居“五里”驿馆中,等候朝拜。

    王幼微与朱令月因为是献给皇帝的待选之女,身份不同,在进城之际就同父兄的车列分开,由专门的内侍牵引,入苍梧台。

    高廊四注,重坐曲阁。

    琅琊城中的热闹与喧嚣,半点也浸不入苍梧台。

    驶过明光门以后,耳边就只剩下滚滚车辙声,车中人悄挑帷幕,但见高耸复道,连天檐阕。

    再入一道门,车马就停了,而后女由宫人引入,一人只许携一笥,笥中所陈之物唯有簪环衣物,粉黛妆奁等,都要经过细细的查检。

    验身,遣回家仆,而后一人陪一宫婢、二内监,抬笥而入,分住蕲年殿后的宫室中。

    王、朱二人到时,蕲年殿已入住了十数位佳丽。

    王幼微和朱令月在章华本地已是佼佼富家贵女,金饮玉馔,遍体绫罗,王氏族中诸女议婚的都是高门子弟,王幼微的姐姐王韫素就嫁了桓氏武威将军之子。

    平素与各世交行游宴饮,没少接触各家贵女、少年郎,更何况王幼微小时候还曾经参加过章华长公主亲自举办的、规格极高的宴会,深谙其中温默惹喜之道。

    是以王幼微故意作典雅清贵之装,望着并不怎么显眼,细看又有几分别致。

    她内心颇为自许,暗暗有些瞧不上朱令月的一味奢华张扬,自以为凭自己容貌与身份,若自己愿意争取,必有角逐之力,能一举封为夫人。

    然而她到蕲年殿过了两日,赠重金买通宫人,打听之下,一颗心便骤然绷紧,砰砰直跳起来。

    世家之女她或可相较一二,然而这番却竟也有不少诸王献女——

    河东谢氏谢白真、乃豫章王王后的胞妹。

    上党夏氏夏朝歌、乃燕国丞相的女儿。

    淮安殷嫱,乃淮安王后与前夫生的女儿,淮安王也爱若珍宝,又封为容乐县主。

    河西郑氏郑韶,虽非诸侯王女,然而是今郑太后的族女,必得太后庇怜。

    ……

    非一“藏龙卧虎”能尽道其势!

    每一个名字和身后的背景一打听,都是一道惊雷在耳畔炸响。

    她们每一个,背后站的都是一个封国。

    王幼微心中不由得回想,当年坐拥章华国的长公主在时,她的女儿朱晏亭是何等金尊玉贵,是何等众星捧月的景象。

    这些出身并不亚于当年朱晏亭的诸王贵女,早经培养,各有所长,远至上党跨山河而来,尊至县主纳身待选,跻身世家女中,虎踞龙盘,云集于小小一蕲年殿,可谓令人惊心动魄。

    王幼微目跳不已,觉两相一衬,自己直如砂砾与明月,万难与争辉。

    而自己出门之际,报必得之心,风光而来,倘若就此淹埋,铩羽而归,必将贻笑族中姊妹!

    不由得灰心不已,丧气之际,与那宫人胡语怨道:“不是说太后有旨,特为分封世家,准许世家献女么?为何会有这么多诸王也携女来?”

    宫人左右一顾,忙摇头“这我等就不知了。”小声叮嘱她:“贵人,这话出去可说不得,一说就得罪诸王,太后也不喜欢听。”

    王幼微抚额长思,暗自低喃:“莫非……莫非他们是为了皇后的位置来?”

    宫人悄声道:“这怕是竹篮打水,凤座已定了。”

    王幼微胸中猛跳一下,视落她面上,这宫人苍梧台中人,并非帝京携来,她满目狐疑:“不可能,你安能知?”

    宫人转过头,对着宫室南壁稍稍撑开一角的窗牖,与她指远处西垂殿的方向。

    若说羽阳殿是苍梧台的乾地,高屋建瓴,西垂殿便是它的辅翼,二者相依偎,岿然立与苍梧台最高处。

    自蕲年殿,唯能看见楼阕簇拥之间,一片辉煌屋脊色,若隔蓬山万重。

    宫人道;“那是我们大王修筑给皇后居住的西垂殿,据说,前两天已有贵女入住。这里……”她指蕲年殿“住了不下三十人,那里,只有一人。”她问王幼微:“贵人还觉凤座未定否?”

    王幼微不知怎么,眼前突然浮现了在延桑县与朱晏亭的匆匆一晤,只觉心下直颤,有些呼吸不过来,她匆忙摇头,屏去了这个荒谬绝伦的联想,内心喃喃:不可能是她,她如今母亡国散,早就露出被皇帝抛弃的颓势,就算她瞒着所有人悄悄潜来琅琊,也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虽有王安“此女必还有造化”的叮嘱,然而自从王幼微在延桑见过朱晏亭,打心眼里不希望她如兄长说得那样可以翻身——她觉得朱晏亭满口端正堂皇,婉拒了自己冒险想帮忙乔装送她来的恩惠,之后反倒自己悄悄的来,显得为人表里不一,可见为人虚伪。

    “非容乐县主?”她又问。

    “不是,陛下在宴上与淮安王明言‘非汝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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