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萧渊懒的再让沈安安和他废话,对庆丰吩咐,“把他带进府里先关起来,冷静几日。”这样性子冲动的人放回去,也是徒增事端,一切还等明日殿前有了结果再安置这人。
“我不去,你想杀我灭口是不是?”他挣扎的厉害,庆丰亲自动手才将人给摁住。
“你不是不怕死吗?”沈安安提起裙摆上了台阶。
陈天被押进府边嚷嚷着,“我是不怕,但我要死你家门口,我不死你家院里。”
“把嘴给他堵上。”萧渊冷声命令。
沈安安好笑的看了陈天一眼,“你当我皇子府是什么地方,你想死哪就死哪,再嚷嚷,就让你死地牢里,烂了臭了都不会有人发现。”
陈天瞪大眼睛,却很好的让他闭上了嘴,只恨恨的盯着沈安安。
“你别那么看着我,好歹那日我帮过你一回,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
陈天一噎,缓缓收回视线垂下了头。
“先把他关柴房。”萧渊吩咐,庆丰立即从岔路口把人给押走了。
他半侧头睨着沈安安,“成亲那么多日,也不见你和我说那么多话。”
和那死小子倒像是开了闸的洪水,说起来没个完。
!!!“……”
沈安安很无语,她只是吓唬吓唬那少年,多说几句,他也有意见?
“我若是日日和你这般阴阳怪气,冷嘲热讽,你能接受?”
“为何不能,夫妻二人哪有那么多正经话要说。”萧渊觉得她方才和那小子斗嘴的时候挺好的,总比和他没事不交流来的好。
沈安安抿唇,不想再和他说话。
想着他倒是有自知之明,一日有半日说的都是废话。
回了梧桐苑,先是沐浴更衣了一番,沈安安以为他两日不在府中,书房定然堆积了不少公务要处理,不料从屏风后出来,就猝不及防的撞上了他幽暗的目光。
他身子颀长,侧躺在软榻上,单手撑着头用意味不明的深邃眼神看着自已。
沈安安想转身回去再洗一会儿!!!
“你不忙吗?”
“你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萧渊朝她招了招手,小幅度动作都让他松散的衣襟散开了些许,露出了里面结实有力的胸膛。
沈安安觉得,他是故意的。
这个姿势让她想起了青楼楚馆里勾人的妓子,若非他是男子,一定还会再摆出些妖娆的动作。
她一看这架势就知晓他想做什么,不怎么乐意,“我不困,就坐这挺好。”
她在椅子里坐下,拿帕子擦拭湿了的乌发。
萧渊在的时候,不喜欢屋子里有下人伺候,所以这些也都只能她一个人做。
萧渊似是轻啧了一声,面色有些不好,他拢了衣衫下榻便朝沈安安走去。
“你干什么?”沈安安捧着茶盏瞪着他,想说这会儿青天白日的,可又知对这人怕是起不到丝毫作用。
萧渊手轻车熟路的扣上她腰身,冷冽的气息附在她耳垂旁,“明日奉天殿上,为夫还要为夫人舌战群儒,若是夫人不给我助助兴,怕是明日很难突围而出。”
“……”他是如何把如此荒唐之事说的如此清新脱俗的。
“那些老匹夫可是不好对付,为夫这会儿想起来就头疼的很。”他伸手摁了摁额头,轻轻叹气。
另一只手却.已经穿过沈安安双膝,将人腾空抱了起来,朝床榻上走去。
沈安安身子被放在锦被中,柔软的缎子将她整个人围住,半个身子都陷了进去。
“萧渊,我想去江南。”
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半只腿跪上床榻要扑上来的人生生止住了动作,眼中的红欲迅速退了下去。
“你说什么。”他再次开口已经没了沙哑的欲色,只有清冷的平静。
沈安安望着他冷沉的面容,说,“我听到了庆丰探查的消息,事发之后,顾谭去了江南。”
她撑着手臂坐起身,昂头和萧渊冰冷的目光对视,“你我都清楚,顾谭敢如此胆大妄为,肯定不是一个富绅那么简单,想救下林家,必须抓住顾谭,还有他身后的势力。”
“这些有我,用不上你操心。”他下了床榻,颀长独绝的身影背对着沈安安,气氛慢慢沉寂。
“萧渊,此事我们拿不出给林家脱罪的证据,明日奉天殿上最好的结果也只是能暂时保住林家的性命,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甚至会成为那些人拿捏你的把柄,随时用来掣肘于你。”
萧渊垂头系着腰带的手僵住,眸子冷的可怕,“那又如何。”
他回身看着沈安安,目光说不出强势,“我说了不许,就是不许,此事我会处理,你要做的,就只是安心陪在我身侧。”
说完,他单手从一旁架子上拿起锦袍披在身上抬步往外走去。
“萧渊。”沈安安皱眉叫住他,“你知晓我嫁来四皇子府为了什么,我不想,也不能日日困在皇子府,待在你眼皮子底下,做一个除了…”
和他欢好就没什么用处的废人,
她需要磨砺,需要成长,需要一步步强大,护住身边人,还有祖母,她一日都不曾忘过。
萧渊好似定住了身子,保持着姿势,良久都没有动一下,他面容冷的结冰,眸中却还是抑制不住的流露出伤色。
“做一个什么?”他一步步朝她走去,“沈安安,是不是我无论怎么做,都入不了你的心,不能将那些痛慢慢抹去,哪怕一丝一毫。”
他欺身上前,扣住她腕骨将人押在了床榻上,冰冷的眸子没有一丝温度,“我以为的夫妻之乐,情深难抑,在你心里,就如此不堪,我日日守着你,在你心里,也只是困?”
萧渊眸中一闪而过的悲色深深刺痛了沈安安的眼,她偏过头,不敢再看。
她只是不想再重蹈上一世覆辙,她也不确定二人如今的琴瑟和鸣能维持多久。
她希望自已可以有价值,去做应该,想做的事儿,情爱于她而言,只看做是点缀,哪怕重复上一世的悲剧,她也能保持平静的离开。
当然,对如今二人的关系,她并没有想过中断或是如何,若一直如此,她也会愿意一直这么维持下去,毕竟嫁给谁都是嫁,这一辈子都要过。
这些日子他的好,她还是看在眼里的,可上一世新婚时,二人不说如胶似漆,也曾相敬如宾,世事如何,又有谁说的准呢。
萧渊看着她冷淡的侧脸,心一寸寸冷了下去,好似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他这些日子的自欺欺人。
他缓缓放开她,站在床边凝视着她,“在我眼皮底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的人,我的势,都可以给你,但京城,你休想离开半步。”
“我只是想就顾谭一事查下去,离开也只是暂时。”沈安安急声说,“若是你不放心,可以派人跟着我。”
“你休想。”萧渊沉沉望着她,“你究竟是为了顾谭,还是疲于应付我,又或是想回你心心念念的江南呢。”
沈安安从未觉得,萧渊竟如此偏执!
“等事情一结束,我便立即回来。”
她殷切的目光望着萧渊,希望他能答应,可萧渊态度决然,怎么说都不肯。
“你不用觉着我难缠想离开,这些日子我睡书房,等你彻底冷静下来,我们再好好谈。”
萧渊转身离开了屋子,被他怒气波及的屋门重重合上,微微轻颤着。
沈安安坐在床上,良久都没有说话。
果然,夫妻没有不吵架的,不是为这个就是为那个,沈安安嫁来的时候想的很好,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发疯,让二人都难做。
可如今呢,她没有发疯,萧渊没有冷漠,他们二人却又有了新的问题。
第159章朝堂争论
“姑娘,”墨香推开门走了进来,瞧见失魂落魄的沈安安立即小跑上前,“姑娘,您没事吧。”
沈安安缓缓摇头,“往后在府里别唤我姑娘,让他听见又要不高兴了。”
墨香点点头,庆安纠正了她无数次,可她总是记不住,叫十几年姑娘习惯了。
“您和姑爷吵架了?”
“嗯。”她无力的点点头。
其实也不算吵架,而是萧渊单方面的发火,她从始至终都极力保持着平静。
墨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镯子,递给沈安安,“这是工匠刚做好的,奴婢立即就给你拿过来了。”
沈安安接过来,轻轻晃了晃,旋即戴在了手腕上,墨香忍不住说,“姑娘,您这样若是让姑爷发现了,定是要生大气的,会伤你们的感情的。”
沈安安没有说话,而是问她,“里面加了多少剂量?”
“按您的要求,没有多少,保证对身子没有影响,但同样,效果就不会那么好,只能说七成。”
“足够了。”
身子为本
,她并没有打算以后都不要孩子。只是如今,她不想,更害怕。
若是上一世那样,二人极少同房,她一点都不担心,可如今萧渊频次着实太高了些,让她有些担心。
墨香还是害怕,“姑娘,若是让姑爷知道了,铁定会出事的。”
“你都说了,对身子没什么影响,放心。”沈安安拍了拍墨香的手臂,“等一切稳定下来,我和他…若是可以做一对正常夫妻,我会考虑把镯子摘下来的。”
若他们最后还是和上一世那般,就算有了孩子,那也不过是多一个的悲剧罢了,她认为孩子的出生,应该建立在父母欢喜期盼的状况下。
就像她和大哥一样。
当晚,萧渊确实没有回房,连晚膳都是在书房用的。
凌辰逸来时,可是惊讶了好一会儿,“怎么,这么快新鲜感就没了,厌倦了?”
萧渊疏懒的递给他一个冰冷的眼神。
凌辰逸一笑,“瞧你那哀怨样,怎么,吵架了?因为什么?”
萧渊这会儿正心烦着,庆安,庆丰根本不敢进来打扰,就凌辰逸大着胆子敢来找不痛快。
“不好好准备宴会,给华笙挑夫婿,跑来我这干什么?”他双腿随意的搭在桌子上,仰靠在椅子里,是从来没有过的浪荡不羁。
提及这事,凌辰逸眉头皱了起来,唉声叹气,“我也愁着,也不知那丫头怎么回事,让她挑也不说话,给她挑了也都说好,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萧渊抬眸瞥了凌辰逸一眼,问,“她有心上人了?”
“啧。”凌辰逸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你不说我都给忘了,回头我得仔细问问她,若是家世
一般,也未尝不可。”
萧渊冷笑,“若是如此,她也就不会瞒着不说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凌辰逸再次陷入了纠结,也只是一会儿,就和萧渊说起了正事。
“东城的事儿我都听说了,你打算怎么办?”
萧渊眸子一沉,危险的眯起,“那人背后的人不是萧泽。”
“你如何确定?”凌辰逸说。
“直觉。”萧渊缓缓转动着玉扳指,“今日萧泽的反应不像是作假,此事,他应该并不知晓。”
凌辰逸蹙眉,“不是萧泽,那会谁?放眼朝堂,除了萧泽,又有谁会与你为敌?”
“说不准,”他摇了摇头,“那个人警惕很高,且对林家和沈家于我的关系了如指掌,察觉出不对就立即布局,栽赃给林家,自已却回了江南,若不是避风头,就很有可能,他的金主就在江南。”
“可你根本没去过江南,会得罪什么人?”凌辰逸说完,又突然挑了挑眉梢,“就一个张业扬,算是有夺妻之恨,可也没那能力啊。”
萧渊冷冷瞪了凌辰逸一眼,面容说不出的阴沉。
夺妻之恨,那也是他对他。
他和她,是上一世就在一起,命定的夫妻。
想起这事儿,萧渊突然发觉,自已好像有些日子没有再做那些梦了,是因为他们二人成亲了吗?
“明日早朝上,先保住林家,而后再计较怎么抓住顾谭。”
凌辰逸点头,“我总觉得,那顾谭家世干净的有些太奇怪了,就好像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可又处处都对的上,没有任何破绽。”
庆安抱着锦被进来铺床,凌辰逸愣了一下,眼中浮上趣味的笑,“啧,这么严重,都被赶出来了啊。”
萧渊站起身,只冰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他立即施施然站起身,口中不忘再揶揄几句,才离开。
书房早早灭了烛火,床榻上的人却翻来覆去直到半夜。
他第一次知晓,抓心挠肺原来是这种感受,更不曾料想,习惯竟是如此可怕的东西,短短数日就让他欲罢不能。
几次似睡非睡间,他下意识伸臂去捞身侧的温软,却都抓了个空,又猛然醒来。
然后对着屋顶好一会儿发怔,想着那人在大床上一定睡的安稳,莫说惦记他,怕只会高兴的满床打滚。
如此想着,他心里生气,又涌上一股无可奈何的苦涩。
开始想着是不是自已这些日子逼她逼的太紧,太贴着她,所以她才想着离开。
可他没有要求她如何,甚至不曾去计较她嫁来的目的,甚至是对他的心意,如此都还不够吗?
好不容易入睡,却是久违的噩梦,那些片段就像是场景回放般在他眼前一一闪过,次次都是以那双失望,痛苦,歇斯底里的杏眸收尾。
她说这四皇子府就像是一座牢笼,而他就是这牢笼中的鬼,不伤及人皮肉,却像是一把钝刀子在击溃她的灵魂。
从一开始的满腔欢喜,她亦步亦趋跟着他,到最后,她满腔怨愤,决然的指着他说,“这辈子最后悔之事,就是当年宫宴上对他一见钟情!!”
原来,她这么早就已经心悦他了。
数不清的片段在梦中重叠,有陌生的,有最近发生的,走马观花一般,最后一幕,是她青葱岁月却死气沉沉的坐在梧桐苑的院子里,眺望着高墙。
他知晓她不是在看高墙,而是在看高墙外的长街,在看若是不曾嫁来四皇子府,她会有的无限种可能。
他心蓦地疼了起来,仿佛被人狠狠攥着,又慢慢揪成一角,反复折磨。
许是心中欲念达到顶点,他突然发现自已竟可以触碰她,走进那场梦中,他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她的肩上,唤了句,“安安。”
她豁然回头,却是闭着眼的模样,唇角似含着笑。
萧渊一怔,惊慌的抱住她身子,却没有一丝温度,就像是一具死去很久的尸体。
他分明知晓这是一场梦,可那一刻的悲痛,绝望,焚心的痛楚深深充斥着他,魇着他控制不住的发狂。
他找大夫,给她灌药,用了无数种法子,她依旧醒不过来。
突然——
一道沉闷至极,又厚重的钟声响起,刺激着萧渊的耳膜,将他从深渊中拉了出来。
“主子,到上早朝的时间了。”庆安在外面说,这么多年,还是主子第一次睡过头。
他天马行空的想着是不是成亲这些日子没有节制,给主子累出毛病来了。
萧渊额头上都是冷汗,那种无力的绝望久久挥散不去,让他依旧心有余悸。
他开始想,上一世的最后,他们究竟是怎么分开的?她躺在摇椅中眺望着高墙的一幕,当真凄凉又让人心死。
他缓了一会儿,庆安进来服侍他梳洗更衣。
天还没有彻底亮,这时正是最冷的时候,他站在院中朝梧桐苑的方向看去,只隐约能瞧见琉璃盏散发出的淡淡光芒。
庆安立即说,“属下问了梧桐苑的婆子,说是皇子妃很早就睡下了,一夜都没有唤人。”
“嗯,让人往屋里再加个暖炉。”
她夜里手脚总是冰凉,他都是趁她睡着之际将人揽进怀里给她捂,也要好一会儿才会慢慢有些热气。
“是。”
萧渊收回视线,迎着冷冽寒风离府。
宫门口,林大人正忧心忡忡的和沈文交谈着,一张脸都慌的不成样子,腿不知是冷的还是吓得,微微发着抖。
“放心,此事赫儿必然会查到底,给林大人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