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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她肩头耸动抽噎着,看得裴彻眉头紧皱。

    裴彻心中纠结,“你既也是受害者,为何前几日不主动说真相,非等到现在,弄得这般被动可疑?”

    只见沈妙仪伏身在他靴子上哭泣,“我害怕,怕二郎嫌我,不敢说真相,每日都在房中忏悔不已。”

    裴彻握着拳,陷入沉思,许久无奈长叹,“罢了,你先起来。”

    沈妙仪:“二郎不原谅我,我就是个罪人。”

    听闻,裴彻心生怜悯,此事若如沈妙仪所说,她的确是无奈之举,不过为了保命罢了,并未故意伤害兄长。

    所有的错,本就在于刺客。

    裴彻亲自将她扶起,“怪不得你,若不是我要分房而眠,你也不会遭遇刺客,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不论梦中女子是真是假,裴彻从未认真考虑过一个问题,就是他的夫人该怎么办。

    只是凭借本能将她推远,却忽略了,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他自己心仪要娶的女人。

    即便他将来有别人,也该对妻子负责到底。

    沈妙仪窥见他目露愧疚,顺势靠进他怀中,“不是二郎的错,都怪我自己,我这就去向世子请罪,乞求他原谅。”

    的确应该现在去,否则等明日入了京,她出卖世子的事,让公婆知晓,可不得了。

    所以她必须取得世子宽宥,恳请他隐瞒。

    裴彻摸摸她的头,想到那日自己说过的磕头认错。

    他神色阴郁,“你是我的妻,我怎能让你受害后,又让你受辱……你不必去了,我去替你认错。”

    第104章

    裴彻做了心理准备,从柴房搞了些木柴,捆成一截,提在手上朝二楼走去。

    沈桑宁看见他这阵仗,在门外拦住了他,“你要做什么?”

    对方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只想越过她。

    她皱眉,“你兄长需要好好休息。”

    裴彻这才驻足,“我是来替妙妙求得原谅的,你别阻拦。”

    那沈桑宁更要拦了,“你既然要替沈妙仪受过,只是负荆请罪就够了吗?”

    裴彻狠狠刮她一眼,“你还想如何?”

    沈桑宁淡淡道:“等到回京后,以其人之道还之彼身。”

    裴彻忍不了了,“你怎么就这么恶毒?不管是妙妙还是我,都不愿看见兄长受害!你呢,你又比妙妙干净吗?若不是你,我兄长怎么会对付不了区区刺客?你不该自省谢罪吗?”

    简直颠倒黑白!沈桑宁气不打一处来。

    可此地离卧房只隔一堵墙,现在也并不是合适的争执时候。

    她冷着脸,低声道:“你兄长伤势并未痊愈,你如此作为只怕会气到他,不管你今天怎么说,我都不会让你进去。”

    “你有什么本事不让?”裴彻嘲笑,“因为你是他妻子?我今日就告诉你,你迟早会不是的,我国公府门第,容不下你这样的毒妇。”

    算命的也说了,兄长再过两年就会和离。

    其实裴彻连两年都忍不下去。

    这一嘴一个毒妇,沈桑宁真想像扇沈妙仪那样,给他扇得清醒些。

    她行动随心,对着他那张可恶的嘴脸,扬起手。

    可裴彻是什么人,当即攥住了她的手腕,反力将她推出去。

    他暴怒道:“我不想打女人,你还想打我?”

    沈桑宁被大力一推,后背撞到墙上,不由闷哼一声,而后望向裴彻,“是你一直在辱骂我。”

    裴彻靠近一步,“是你先拐走我的妾室,又欺负我的妻子,我不该骂你吗?”

    沈桑宁脊骨发疼,她不怒反笑。

    既然他要论对错,那就干脆论个明白!

    “洛氏想要自己的孩子有何错?是你让她怀上的,却又要伤害她。”

    沈桑宁嘴角带笑,眼底却满是厌恶——

    “你独断、花心,看不透人心,甚至看不懂你妻子的心,屡屡被沈妙仪教唆欺骗却不自觉,你没发现,你身边的人都不爱你吗?真是活该。”

    这话如刺,说完她便爽了,反观裴彻鼻翼翕动,眉心拧出沟壑,死死盯着她。

    忽地,他猛烈抬手,掐住她的脖颈。

    又掐脖子!

    沈桑宁抬脚要踢他,被他轻易躲过。

    脖颈处的手心越发收紧,她对上他圆睁怒目,不露分毫胆怯。

    她才不信,裴彻敢在这里动真格。

    他猩红的眼眸盛着熊熊怒火,目光偏移,不知看见了什么,呼吸一窒。

    沈桑宁只觉脖颈处的手失了力道,她重重喘气,看着裴彻目光逐渐迷茫,视线似落在她脸颊处。

    不管他在看什么,她都不怕,“我不会让你见到裴如衍的。”

    语毕,裴彻面色没任何变化,仍是那副迷茫疑惑之态。

    下一瞬,他蓦然伸手,沈桑宁想退,可却因靠着墙无法退避。

    “你干什么?”

    她话问出口,耳垂上便传来粗粝的摩挲。

    裴彻竟敢!竟敢摸她耳垂!

    他一改狠厉,声带迟疑,“你,你怎么有一颗痣,难道你……”

    耳朵长痣是犯了王法吗?

    沈桑宁不晓得他犯哪门子病,只知道这个动作暧昧非常,小叔子和嫂子……

    她大骇,扬手欲拍开他,却听不远处传来某人阴沉的质问——

    “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不约而同望去。

    裴如衍就这么站在廊道上,不知何时出了屋,如覆乌云,阴沉欲滴。

    沈桑宁拍开怔愣中的裴彻,顾自朝裴如衍跑去,“你怎么下床了?”

    裴如衍面色不愉,并未回答她的问题。

    方才那场面,实在暧昧,他想要她的说法。

    沈桑宁扬起脖颈,给他看红一片的脖颈,“二弟非要跟你负荆请罪,我不让,他不仅骂我还掐我。”

    顿了顿,她声音降低,“还碰我耳朵。”

    说完,她躲到裴如衍身后,也没瞧见他如墨眸光下,掩藏不住的戾色。

    “裴彻。”

    裴如衍难得连名带姓,“你最好能有个解释。”

    夫妻俩目光一致地望去,沈桑宁比刚才更加硬气了。

    那头,裴彻还提着捆木柴,刚从愣神之际反应过来。

    刚才他怎么就控制不住了呢,耳朵有痣的人多了去了。

    对吧?

    刚好耳垂有痣,又生在京城的人,也多了去了。

    对吧?

    这毒妇坏心眼的样子,哪里像他梦中温柔的女子,根本不像。

    对吧?

    他极力说服自己,必须说服自己。

    对上兄长冷峻生寒的面容,裴彻无能解释,想了半晌,才道一句——

    “兄长,并非你想的那样。”

    不然呢,总不能把那算命的话说出来,说他裴彻梦中日思夜想的女子……

    可能是他的嫂嫂吧?!

    第105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重复道:“兄长,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裴如衍神色不耐烦,“你就只会这一句吗?”

    裴彻哑口无言,虽心里不愿相信嫂嫂是梦中女子,此时目光却不受控地朝她望去。

    想要一探究竟。

    沈桑宁轻蔑地移开目光,忽听裴如衍“嘶”了一声,她当即去关切他的伤口。

    “怎么了?是不是拉扯到伤口了?”她紧张道。

    裴如衍额角冒着薄汗,脸色不显,摇摇头,“无妨。”

    “什么无妨,我看你就不该下床,我扶你回去。”沈桑宁搀上他手腕。

    两人下意识地都忽略了某人,转身就要回房。

    没半点眼力见的裴彻提着木柴跟上。

    沈桑宁听着身后脚步声,不满道:“你没见你兄长身体不适吗?就非得这个时候请罪?”

    裴彻脚步顿住。

    这时,裴如衍厉声道:“罢了,你进来。”

    裴彻获得同意,一阵轻松地进了房。

    沈桑宁阻拦失败,就不再去管,扶着裴如衍坐到床榻上,替他擦了擦汗,却发现他脸色一沉——

    “你干什么?”

    这话是对着她身后说的。

    沈桑宁手一顿,好奇地转身,恰好看见露着半个膀子,还在继续脱上衣的裴彻。

    好家伙,负荆请罪还非要脱衣不可。

    裴彻跪在地上,理所当然地抬头,“负荆请罪,理应脱衣。”

    “穿上。”裴如衍皱眉。

    “这可是兄长你让我穿的。”裴彻确定着,将衣裳穿好。

    而后将木柴捆在自己背上。

    “请兄长责罚。”裴彻将藤条高高举起。

    裴如衍正襟危坐,看着这个弟弟就是一阵无语,“我行动不便,无法责罚你。”

    沈桑宁瞧着那快比手腕粗的藤条,心中冷嗤。

    裴彻还真会挑时候,这会儿裴如衍现在连稍稍抬手都会疼痛,自然打不了他。

    真是便宜了他。

    岂料裴如衍话锋一转,“就由你嫂嫂代劳吧。”

    谁?

    沈桑宁诧异,对上裴如衍云淡风轻的眼眸,见他并无玩笑之意。

    她打?合适吗?

    “兄长!”裴彻不满的声音响起。

    沈桑宁听闻这语气,又想到刚才掐脖子的仇,犹如吃了颗定心丸。

    她打就她打。

    长嫂如母,母亲教训下儿子怎么了!

    沈桑宁朝裴彻而去,后者一脸不可置信和不服气。

    她忽略得彻底,欲接他手中藤条,结果他还缩手了,“二弟不诚心啊。”

    裴彻对上兄长冷冽的目光,他忍着气,将藤条递到沈桑宁手上。

    藤条上手,沈桑宁站在裴彻身后。

    “夫人,不必手下留情。”裴如衍格外提醒道。

    她点点头,藤条抽打在裴彻背上。

    初打时,见裴彻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就知道打轻了。

    第二次扬手,多使了些力。

    裴彻倒是能忍,脊背弯了弯,很快又直了起来。

    沈桑宁觉得他背上木柴很是碍事,一藤条下去,半条都是打在木柴上。

    而且他还穿着衣裳。

    想着,沈桑宁就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藤条在空中都响起“哗”的一声。

    随即,是裴彻低哼。

    这样才对嘛,痛才能让他长记性。

    别天天追着她骂毒妇,还掐她,谁不疼呢!

    直到打完二十鞭,沈桑宁见裴彻发梢上豆大的汗水往下滴,就收了手。

    点到为止。

    她扔去藤条,走回裴如衍身旁坐了下来。

    眼下裴彻还跪着,原本只是朝裴如衍跪,她这一坐,倒像是在跪两个人。

    裴如衍淡淡开口,“自己去找大夫拿伤药。”

    裴彻没有马上起身,唇瓣发白,“兄长,妙妙已经知错,此事可否不要告知父亲母亲。”

    此番来认错的最终目的,还是保护沈妙仪。

    打都打了,兄长应该会同意的。

    却听裴如衍淡漠中夹杂不解,“你指何事?”

    裴彻心虚道:“妙妙并非故意出卖兄长,她也是被逼无奈,还望兄长宽宥,不要将此事告知父母。”

    裴如衍听了,没有动容,“你妻子如何,我无意插手管教。”

    他语气微顿,就在裴彻心喜时,肃声道:“弟妹还是由母亲教导,比较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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