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沈桑宁恍然,却不懂她的担忧,“听见就听见,能怎样?”姜璃一言难尽,“他会不会误会、生气?以为你认为他靠不住?”
这毫无逻辑的发言,害得沈桑宁笑了一下——
“这是你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姜璃一愣,觉得也是,“可,你刚才也点头了。”
点头能代表啥,门关着呢,谁看得见。
沈桑宁再次点头,“某种程度上,我是能认同你的观点,但还好,我刚才没附和你。”
否则以裴如衍那个脾气,恐怕要多想了。
姜璃如遇知己,“是吧,沈姐姐也觉得男人靠不住,难怪你要自己做生意呢,难怪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一见如故!”
两人稍微多聊两句,姜夫人就派人来把姜璃喊走,回了姜家。
姜璃前脚刚走,裴如衍就回来了。
都没空隙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一直候着呢。
沈桑宁正好有事问他,“陛下要派姜太爷去修堤?”
“嗯,姜太爷有经验,随行的还有别人,”裴如衍目光隐晦地落在木盒上,“你怎么不拆?”
“这是何物?”她问。
裴如衍温声道:“回来路上偶然看见的,觉得不错,想送与你。”
沈桑宁轻手轻脚将木盒打开,里面是精致的沉木梳,上面刻着“赠吾妻,央央”,梳尾系着小巧的同心结流苏。
结发同心,以梳为礼。
沈桑宁嘴角弯弯,将梳子握在手中,听他问——
“喜欢吗?”
她点点头,也没点破他那句“回来路上偶然看见的”。
“这是什么?”裴如衍疑惑地看着另外两个礼盒。
沈桑宁看过去,“这是二弟送来的,说是赔礼。”
“又赔礼?”裴如衍嗓音微沉。
明明都已经原谅了,怎么还天天送礼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裴如衍亲自将蓝色礼盒打开,是一条男款腰带,他伸手想去碰粉色的那只礼盒,还没碰到锁扣,在空中顿住。
他征求她的意见,“可以开吗?”
沈桑宁毫不在意,“当然。”
粉色的礼盒很快也被他打开,金灿灿的一把小梳子赫然呈现。
两兄弟送的礼,都是梳子。
可那有小叔子送梳子给嫂嫂的?
沈桑宁皱眉,她非常怀疑,这是在暗示什么。
难道,裴彻真的记起她来了?
她还在思考,反观裴如衍,不悦都要溢出来了——
“来人,把裴彻叫来!”
显然,他因为这把梳子,生气了。
下人正要去喊人,裴如衍反悔了,“等等。”
“我亲自去一趟。”他拿着梳子,欲离开。
沈桑宁自然是要跟上的,却被他按住,“夫人等我回来。”
说着,裴如衍又折返,将那条腰带一并拿上。
第122章
这阵仗,莫不是要去打人?
沈桑宁有些担忧,若是裴彻记起了一切,当惯了高位者的大将军,可未必能再接受被兄长责打……
那裴如衍,能打得过裴彻吗?
想到这,她不自觉拧眉。
片刻钟后,还不见裴如衍回来,她就跑出去寻人了。
*
那边。
裴如衍刚到练武场,看见裴彻正光着上身练武,眼中闪过暗芒。
裴彻停下,“兄长怎么来了?”
下一瞬,黄金做的梳子就被丢进裴彻怀里,裴彻低头,眸光一黯。
“兄长这是何意?”他似不解。
裴如衍压抑不爽,“你送的物件,不懂何意吗?”
裴彻佯装恍然,“啊,兄长大概是误会了,一把梳子而已,不至于吧,我给兄长不也送了腰带。”
紧接着,裴如衍将手中腰带一并扔到裴彻身上,眸光如寒潭深邃——
“不懂,就别送。”
裴彻笑容半僵,“送都送了,再怎么也是我一番心意,是兄长不喜欢,还是嫂嫂不喜欢?”
裴如衍一字一字,冷冽道:“都不喜欢。”
裴彻微皱眉,心里不信,只觉得是兄长在争风吃醋。
兄弟俩锐利的目光相对。
远远的,沈桑宁就看见他们僵持着,不知在说什么。
还好没打起来。
她清脆喊道:“夫君。”
顷刻间,两道视线落在她身上。
沈桑宁心中一紧,忽视裴彻的目光,朝裴如衍走去,在他身边站定,“夫君,二弟应该是不懂这些,我们走吧。”
裴如衍收敛锋芒,幽暗的眸子柔和了,“嗯。”
夫妻俩相视一笑,落在裴彻眼中,腮帮子都要咬碎了。
裴彻紧握着拳,在他们要离开之前,艰难出声,“嫂嫂,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一份赔罪礼,嫂嫂当真不要吗?”
沈桑宁声音淡了,“二弟往后还是专注正道吧,不必送礼了,你和你兄长是亲兄弟,没有隔夜仇。”
语罢,她牵着裴如衍离去。
裴如衍被她牵着走,步子都小了,也随她。
“夫人怎么来了?”他唇角翘起。
沈桑宁压低声,“一把梳子而已,还掉就行了,可我看你气势汹汹,怕你冲动,若真打起来,会打不过他。”
语毕,身侧没了声。
某人唇线绷直,没了笑意。
此刻,还立于原地的裴彻,看着那对亲近的年轻夫妻的身影,压抑着心火。
他蓦然从武器架上取出弓箭,将梳子孔插到箭头上,拉满弓,对准了男人的背影。
眸中盛怒,他拉弓的手腕都在发抖。
可他到底是无法对兄长下手的。
远处,裴如衍顿住脚步,目光幽冷,转头。
只见裴彻弓箭对着天空大雁,将箭矢快准狠地射进大雁脾脏,大雁嘶吼一声,掉落在沈桑宁眼前。
大雁的血差点染上衣裙。
过于突然了,吓了她一个寒噤。
“啊——”沈桑宁下意识地惊慌,朝身侧躲去。
随即被裴如衍揽住,他沉声道:“别怕。”
裴彻跑上前,“抱歉,难得有雁飞过,没控制住,这大雁送给兄嫂赔礼。”
沈桑宁没好气道:“谁要啊。”
说着,还瞪他一眼,拉着裴如衍就绕道走了。
边走,她一边吐槽,“挑衅,分明就是挑衅。”
裴如衍没说话,若有所思地跟着她走。
想到裴彻最近的巨大变化,原本只觉得是上进了,可现在……却觉得这变化和上进,太过突然。
以及那神色,似在极力掩饰戾气,那戾气并不是出于愤恨,而像是刀尖舔血的人。
即便京机卫的确会杀人,执行些残忍的任务,可裴彻才进京机卫几日?
不该有这么大改变才对。
回院后,裴如衍就招来陈书,派人暗中调查裴彻,跟踪裴彻,看看平日生活,是否有异。
*
梳子被裴彻遗落在了练武场。
被素云捡到了。
素云是来请裴彻去福华园的,结果人没见着,捡到了一把金梳子,拿回去交给了沈妙仪。
沈妙仪摩挲着金梳子,可悲可叹地大笑,“他肯定是想送某人,我捡了此物,他自然会来见我的。”
自打裴彻进入京机司,她就没见过他。
说不着急也是假的,但着急也是干着急,毕竟两人闹掰了。
沈妙仪想怀孕保住位子,简直难如登天。
于是,她想到了一个不太妙但有效的方法——
下药。
第123章
但目前还没找到合适的烈药。
以裴彻对她的厌恶程度,不可能喝她送的汤水。
所以只能外用药。
思及此,沈妙仪让素云去寻外用的烈药。
*
二皇子已及弱冠,御史台上奏,为二皇子请封。
朝堂上,皇帝封谢玄为宣王,还未赐封地。
宣王一党,并无悦色,没有封地的王爷只是个虚名,他们想要的,是太子之位。
宣王府。
沈落雨最近过得不太好。
自打那日姜璃跳水,谢玄就没理过她,俨然是要把她打入冷宫的状态。
下人都是见风使舵的,对她都怠慢了许多。
沈落雨哪能忍。
归根究底,都是因为她没能让沈桑宁吃到苦头。
若想重获谢玄芳心,还是得从沈桑宁身上下手。
她唤来下人,耳语一番。
下人纠结道:“侧妃,这事要不要先和殿下商榷一下?”
“怎么,我还做不得主了?”沈落雨皱眉,“不是什么大事,我是为殿下分忧,到时候办好了,殿下自然会欢喜。”
下人点头退下,出了宣王府,朝闹巷而去。
城东。
意满楼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兴隆。
正如沈桑宁所料,但凡来的顾客,都能被美味的各色食物留住,或被特色洗浴服务迷住。
一楼是大堂,二楼是雅间,三楼是客房。
大堂正后方穿过走廊,便是洗浴按摩中心,也可以直接点意满楼的菜。
一切都井井有条的,忽地,一队身着深褐色飞鱼服的男子进入,他们个个虎臂蜂腰,腰身佩戴绣春刀,肃杀的压迫感迎面而来,一入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
“京机卫的人怎么来了?”
“难不成,是意满楼犯事了?”
有些顾客都吓得起身。
可见京机卫的“威名”赫赫。
女掌柜压下惧色,迎上去要问,“官爷,您这是?”
结果,却见这一行人在大堂围着两张桌子,坐了下来。
年纪最小的京机卫道:“掌柜的,把所有好菜都上一遍。”
原来是来吃饭的……
十几个京机卫大快朵颐,坐在大堂最中央的位置,十分显眼。
就跟镇店之宝似的,店镇没镇住不知道,顾客都被镇住了。
坐在大堂用膳的顾客多是京城百姓,家境还算优渥,但没什么大背景,平生最怕的就是这帮为虎作伥的京机卫。
这会儿哪敢大声说话,都怕吵到他们。
一顿饭下来,挺不愉快的。
有些客人甚至故意加快了吃饭速度,好早点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二楼雅间内。
沈桑宁开着半窗,看楼下情景,听紫苏问——
“奇了怪了,他们穿着飞鱼服,显然是还在当差,就跑来吃饭,还嚣张啊,吓到客人了都不自知。”
不仅如此,他们说话嗓门还大,也不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