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涨钱,谁能不开心啊!唯有裴宝珠不开心,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怀孕?她怎么会怀孕的?”
下人一脸莫名,“四小姐,少夫人为何不能怀孕?”
裴宝珠理所当然道:“大堂兄跟她分了房,当然不能怀孕啊!”
下人听闻,赶紧解释,“四小姐,您刚回京,故而不知,其实世子和少夫人分房不过几日。”
裴宝珠震惊得很,怎么也想不到沈桑宁会怀孕。
那,那封和离书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怀孕,所以堂兄才暂时不与她和离了?
一定是这样!
第229章
裴宝珠还在思考,身后赫然响起她最不愿意听见的声音——
“四小姐,今日要学如何睡觉,进来吧。”
余嬷嬷不声不响地站在她身后,跟鬼一样!可那又怎样,裴宝珠现在是敢怒不敢言。
她左右看看余嬷嬷身后的“四大勇士”,鼓着双颊跟着进屋。
余嬷嬷看她一脸憔悴,还顶着黑眼圈,说教的口吻带着刻薄,“看来四小姐是没休息好,该休息的时候不休息,偏要无理取闹,今日老奴可不会因为你累,而有半点松懈。”
“站直来!”余嬷嬷的软尺往梁柱上一抽。
裴宝珠一个激灵,挺直身子。
“躺床上去,让老奴看看,四小姐是怎么睡觉的。”余嬷嬷道。
裴宝珠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按照往常那般躺床上,刚躺下,身下床榻就“啪”的一声,被抽响。
“起来,重睡,”余嬷嬷漠然地高声道,“老奴听二夫人说,四小姐还想参加折花宴,以四小姐目前的学习进度,恐怕是想都不要想。”
折花宴,是每年入秋后,礼部为未婚配的官家小姐、公子举办的宴会。
届时,世族公子、青年才俊会乘船经过,每个男人手上拿一枝红色的花,花上会带名字。
男女只能远远互瞥一眼,男子若对谁一见钟情,便让花使将红花送给对方。
而女子收到花的数量不设上限,有些女子收不到,有些能收到数十枝,其中若有心仪郎君,便折下那支带着名字的花,转交花使。
如此,算是初识。
两人退出折花宴,但并不单独相处,举办方的花使会通知双方家中,尽快安排相看。
而没被选择的男子,红花会被举办方回收,进而发放橙色花。
橙色花代表,该男子没被心仪的女子选择,可以做第二轮选择。
而收到橙花的女子,也知道自己是第二选择,故而,相较之下,红花更容易成功。
橙花之后,是黄花。
三轮过去,若女子都没遇到喜欢的人,喜欢的花,可将自己的粉花送给心仪男子,进行反选,也有一定概率成功。
这折花宴,是裴宝珠一心想要参加的。
被余嬷嬷这一说,她憋不住气了,“我一定要参加折花宴的!你只是奉命教我规矩,休想摆布我!”
余嬷嬷冷笑,“老奴没想摆布四小姐,只是提个忠告,若四小姐的礼仪毫无进步,即便参加了折花宴,也是无花而归。”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做什么诅咒我!”裴宝珠气愤起身,怒不可遏,想上前理论,却被两个勇士般的嬷嬷按在床板上。
挣扎着,如砧板鱼肉。
余嬷嬷冷眼看着,“老奴也盼四小姐好,前提是你学好规矩。”
否则,这个样子出去,说是她教出来的人,岂不是拖累她的声名?
怡景轩内嚎叫半日。
不知何时,玉翡站在门外,“余嬷嬷,世子有请四小姐。”
经过半日训练,裴宝珠虽不情愿,但躺在榻上却规矩得很,就怕挨打。
听闻堂兄要见她,她开心地笑了下,笑容在脸上转瞬即逝,差点忘了放蛇咬了堂兄的事。
眼下堂兄喊她去,不会是已经知道了吧?
堂兄本来就凶,万一要是知道了,会不会……
裴宝珠都不敢深想,紧张到后背汗毛立起,眼角原本就挂着泪珠,这下更想哭了,“我不去,我要练礼仪呢!”
余嬷嬷诧异地瞧她一眼,“四小姐,不差这一会功夫。”
“我不去。”她试图躲进被子。
余嬷嬷看她突然又忘了规矩,皱皱眉心,给四个嬷嬷使了眼色。
四个人会心一笑,上前将床榻上哭泣的少女拎了起来,礼貌地道:“四小姐,老奴们带您过去。”
裴宝珠挣扎不过,放弃挣扎了,“我自己走!”
走进青云院时,里面一片祥和,下人看见她,还会请安。
态度这么好,应该还没有被发现吧?
裴宝珠揣测着,看见庭院中,静静坐在沉木轮椅上的背影。
这,怎么坐上轮椅了?
没听说堂兄断腿啊,难道昨天毒蛇咬了腿了?
完了,她紧张得差点想跪下,远远就试探开口,“大哥?”
轮椅被陈书推动,裴如衍将手中书籍放下,抬眸看裴宝珠,面无喜怒,“坐。”
裴宝珠听话地坐到石凳子上,心虚得不敢对上目光,小声地道:“我,我等下还要回去学规矩,大哥是有什么事吗?”
“不急。”他的语气令人捉摸不透,更让裴宝珠忐忑。
裴宝珠安静地低着头,等待的过程中,愈发焦虑。
半晌后,才听裴如衍不急不缓地开口,“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裴宝珠手心出汗,唇瓣抿紧,摇摇头。
裴如衍眼中闪过厉色,“想放蛇咬谁?”
大哥知道了!裴宝珠唰地抬头,对上那双阴沉的眸,脸色惨白,“我,我,我没想让蛇咬你,真的!”
可惜,她只看出裴如衍的不悦,却看不出他的失望。
裴如衍想不通二叔二叔母能将女儿教养至此,只因二叔母就这一个女儿?
可他母亲还只有他一个儿子,也不曾疏于管教过。
这一刻,他即便还未为人父,也体会到了严厉与宠溺教养下的区别。
他面带愠怒,“四妹,你就这么想害你嫂嫂吗?”
裴宝珠委屈啊,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能准确,双手乱比划着,“是她先害我的!她把蛇扔在我床上,你怎么不说她!”
说着,呜呜呜地哭了起来,也不掩面,表情扭曲。
眼泪,不会让裴如衍有半点怜惜,“不许哭。”
他沉声道,裴宝珠听话地闭上嘴,擦擦眼泪,时不时打个哭嗝。
等她冷静些,裴如衍才继续道:“她没有扔蛇,你不曾调查,就胡乱怀疑,若真出了事,你如何负责?”
裴宝珠不信,小声反驳,“你就是帮她。”
裴如衍眉心微蹙,烦躁在脸上一闪而过,“即日起,你就禁足在家中,哪里都不许去。”
正好,趁此机会让她禁足府中,不出去参加宴会。
裴宝珠瞪大眼睛,“期限呢?”
裴如衍思忖道:“等你彻底懂了规矩。”
裴宝珠听懂了,这就是没有期限,她忍不住要闹,“大哥罚我就罚我好了,但是凭什么无期限地禁足我,我不服,我过阵子还要参加折花宴呢!”
“折花宴?”裴如衍有耳闻,但未曾参加过,“不许去。”
裴宝珠双手握成拳,抖动着,委屈极了,“我要去,我要去!明明受害者是我,是她将蛇扔我那的,呜呜呜,我听说你们分房了,才敢把蛇投进你们院里的,我没想害大哥啊,我要去折花宴……”
一阵哭闹,仍是没意识到错误。
裴如衍揉揉太阳穴,不想跟她烦了,直接执行禁足就是。
抬眸时,忽然瞥见沈桑宁散步回来,他收起不耐烦,轻轻咳嗽两声,给陈书使了眼色,陈书就领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裴宝珠出去。
裴如衍无奈地叹了声,弟弟妹妹一个赛一个地不懂事,最懂事的已经出嫁了。
思及此,他真的一阵头晕。
第230章
沈桑宁从外归来,就看见陈书领着裴宝珠迎面走来。
裴宝珠哭得喘不上气,收也收不住,却在看见她时,还不忘瞪了一眼,随即哭得声音更响。
见状,紫灵不声不响地挡在前头,以防裴宝珠失控。
待沈桑宁走进庭院,看见正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因为“中毒”后无力行走,大清早就让陈书弄了轮椅来。
此时,他一手撑在木椅把手上,低着头,手掌撑着额头,作一副头痛状。
沈桑宁走到他身前站定,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头疼吗?也没发热啊。”
裴如衍抬头,“是有些。”
装中毒不算,还装起头疼来了。
沈桑宁无语至极,面上不显,“今日阳光不毒,让陈书带你去转溜一圈,别杵在院子里,去晒晒太阳。”
裴如衍点点头,视线扫向折返回来的陈书,他眼神往左瞟了瞟,而后若无其事地道:“我让他办事去了,不如夫人陪我。”
沈桑宁往后瞧了瞧,的确没有看见陈书。
但即便没有陈书,也有一堆下人啊,他就非得她推着木轮椅走?
她还怀着孕呢!裴如衍却只知道装病!
一想,沈桑宁愤懑不已,“我有点累了,我推不动。”
裴如衍低头,伸手摸了摸木头做的滚轮,沉吟道:“我能转,不累着你。”
闻言,她更不理解。
这轮子用手推,那得多累?还不如站起来走呢!
而他,还真的开始研究轮子转动。
看得沈桑宁欲言又止,“我找个人推你。”
“不用,”他拒绝,“我想,和你一起。”
也是败给他了,沈桑宁低头看见地上的两块小石头,灵光一闪,接过他轮椅后柄,二话不说地推动轮椅朝院外而去,还特意嘱咐紫灵不必跟着了。
裴如衍原以为她不愿意,结果轮椅突然动了起来,他垂下的眸中划过一丝笑意。
虽沉默着,但他分外珍惜独处的时光。
过了片刻,他主动开口,“夫人,怀孕是什么感觉?”
沈桑宁向下瞟了眼他头顶,“没感觉。”
才一个多月能有什么感觉,无非就是偶尔害喜。
裴如衍侧过头,一双手放在轮椅两侧跃跃欲试地抬起,视线掠过她平坦的小腹,“我可以——”
尾调蓦地加重、拉长,他还没说出他的请求,木轮从平地“哐”的一下,震得他扶紧了把手。
裴如衍差点掉下去,此时看,才发现轮椅下全是鹅卵石。
方才他竟没有注意,“怎么走了这条路?”他问。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沈桑宁嘴角弯起,“哎呀,忘了。”
这条小道铺满了鹅卵石,她继续推着木轮椅,轮子和石头碰撞,卡的轮椅一上一下,震得裴如衍不想说话。
她还问,“怎么办,你屁股疼吗?”
裴如衍淡然的脸色差点没维持住,“不——”又是一震,“不疼。”
一双腿想碰地面,又收了回来。
他握紧把手,随时都可能会站起来。
“不疼就好。”她放心了,于是更用力地推轮椅。
裴如衍艰难道:“我自己来吧。”
语罢,他双手微抬,试图让她松手,自己去转木轮。
“你别逞强,”沈桑宁严厉制止,“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你的手哪来的力气?”
而后,他的手重新落在把手上。
轮椅咯噔咯噔,长长的鹅卵石路,让裴如衍彻底忘了最初想说的话。
直到行至平缓路面,他紧抿着的薄唇松开,呼出口气。
沈桑宁嘴角勾勒的笑意更深,推着他朝花园走去。
初秋的几缕阳光照在身上,安宁且舒适。
若抛开对裴如衍装病的无奈,其实此刻也挺美好的,她享受这一刻的温暖。
轮椅停在鱼塘边,裴如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夫人,可以摸一下吗?”
沈桑宁被他大胆的话吓一跳,而后才发现他的目光盯着她的肚子,他想摸的原来是她的肚子。
还没有显怀,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没什么差别。”她说。
裴如衍将轮椅调转了面,面对她,右手轻抬,掌心缓慢地落在她的肚子上,“嗯。”
这一声,算是回应她。
他动作很轻,很轻,轻到她根本感受不到肚子上有一只手。
轻到有些痒,就像衣料被风吹动,拂过肌肤泛起的丝丝痒意。
沈桑宁看他神圣的模样,觉得好笑,心底也触动一分,直接伸手按住他的手背,将他的手心实打实地按在她肚子上。
裴如衍一惊,下意识要缩手,眸光微抬与她相视,“会不会压到他?”
许是他的眼神过于纯粹,沈桑宁忽然不那么生气了,“不会。”
他手掌缓缓移动,面上难得有了紧张之色,摸了好一会儿,瞳孔忽地亮起,“我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
一个多月的孩子都未成形,沈桑宁笑了笑,没当真,“感受到什么?”
“我听听。”裴如衍长臂环住她的腰,扣住腰窝,耳朵隔着衣物贴在她肚子上。
他坐在轮椅上,倒是方便了他这般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