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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我也不会让兄长死的。”

    虽然这话,好像没什么说服力,但裴如衍抬起的手,还是落在了裴彻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好。”

    “但你先放手。”

    他真的该去接夫人了。

    裴彻松开手,胡乱擦了把脸。

    裴如衍斟酌道:“明早离开前,你先写一封和离书和一封休书,留在家中,以备不时之需。”

    裴彻眼睛一亮,随即转身去书桌下掏出个信封,递给裴如衍——

    “我已经准备好了,此去不知道多久,若我不在的期间,沈妙仪做了什么,全由兄长做主。”

    *

    棠阁。

    说书先生早就将故事讲完了,虞绵绵都已经回家了,沈桑宁躺在棠阁的摇摇椅上睡着了。

    近来总是嗜睡,睡多久也不嫌多。

    朦胧间,仿佛有什么东西掀开了纱裙。

    这感觉有些熟悉,好像以前梦到过一样。

    她忽然警觉,唰地张开眼。

    “怎么,想咬我了?”

    抬头,对上男人温柔中带着戏谑的眸。

    哦,不是掀开纱裙,是把她抱起来了。

    沈桑宁瞌睡慢慢消失,发现自己被男人抱着回院,她赶紧挣扎一下,“放我下来,叫人看见不好。”

    裴如衍哪里会放,转移话题,“今天的故事可还好听?”

    一边问,他的脚步还是很稳,生怕颠到了她。

    她打了个哈欠,“应该没有你那头的故事精彩。”

    裴如衍低笑,“你怎么知道?”

    他可什么都还没说。

    沈桑宁被他抱着,指指他的肩膀,嗔怒道:“谁在你身上哭了?你最好能说清楚!”

    他动了动嘴,内心不太想说,怕她不开心,才艰难道:“二弟。”

    沈桑宁脸上仿佛出现一团黑线,果然是比她听书更精彩的。

    下一瞬,就被放在了青云院的床榻上。

    她转头,发现裴如衍今日的小床早就提前铺好了。

    不是她说,那过道真的一天比一天窄了。

    第244章

    过道已经很难站下一个人了。

    沈桑宁若想起夜,得先经过他的床,才能下地。

    他的小心思,也太明显了些!

    “你的床,靠太近了,过去些,”她困意消散,坐在榻上指挥着。

    裴如衍不情不愿地将小床往外推了推,仿佛用了大力气,但没推动。

    他轻咳一声,对上她的脸,一本正经道:“这样可以防止你晚上掉下床。”

    语罢转身就去沐浴了,也不管她的诉求,那床移了和没移动一样。

    沈桑宁右手握成拳,在两个床榻中间比划一番,差不多就是两个拳头的距离,的确是掉不下床。

    方便他晚上滚过来吗?

    秋夜的风从窗户缝里溜进,还没完全秃的树干上,偶尔响起树叶簌簌的声音,光听着就有些冷。

    沈桑宁裹上了薄被,躺在榻上,许是白天睡久了,这会儿已经清醒了。

    裴如衍沐浴很快,约莫一刻钟后,穿着里衣回来了。

    感觉,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即便他坐下,藏蓝色的缎面也没有一丝褶皱,表面泛着光泽,微微敞开的领口随着他的动作,开得更大,露出了脖颈下的肌肤。

    沈桑宁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他脖颈上,还残留着沐浴的水珠,没擦干净,顺着线条滑落进里衣中。

    藏蓝色理应看不出水痕,但沈桑宁看出来了。

    或许是裴如衍的身上没有擦干,丝质的面料紧贴着他的胸膛,连起伏都很明显。

    淡淡的皂角香回荡在沈桑宁的周围,好闻得很。

    她咽了咽口水,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母亲让你多穿些衣裳睡觉,才刚入秋不要着凉了。”

    裴如衍低低地“嗯”了一声,将衣领拢了拢,但没一会儿又散开了,他无可奈何道:“扣子坏了。”

    也不说去换件里衣,他起身,习惯性地留了一盏灯芯不多的灯,就躺到了小床上。

    他睡在小床的边沿,靠近她的这头,双手在腹部交叠,手肘都沾到她的床榻了。

    但凡他动一下,那清新好闻的气味就缭绕在沈桑宁的鼻尖。

    沈桑宁意识清醒得很,坐在床榻上,凝视着他。

    似是感受到她直白的目光,裴如衍睁开眼,“夫人看我作甚?”

    比目光更直白的是她的话,“等你先睡着,省得你晚上扯我肚兜。”

    这话太直白了。

    裴如衍不自然地朝边上瞟了眼,随即恢复冷静,“我没扯。”

    确实没扯。

    只是帮她系上而已。

    看着她不信分毫的样子,他无奈,无从解释,干脆又闭上了眼睛。

    可是被人盯着,怎么能睡得着。

    身上薄薄的被褥只盖到了前胸处,滑落的衣领露出了干净的锁骨。

    沈桑宁脑袋瓜里胡思乱想着,忽听他淡定的声音响起——

    “夫人别看我了。”

    再看他闭着眼,真有表面那么淡定吗?

    沈桑宁酝酿须臾,语气古怪:“你不就想让我看吗?”

    不然干嘛穿得这么香?

    往日,亵衣裤捂得可紧,今日身上这套还是丝质的,连皂角的味道都那么浓。

    裴如衍被她的言语惊得咯噔一下,默默转过身,拿背对着她,将被子朝上拉了些。

    这下,手肘不碰她的床了。

    沈桑宁盖好被子躺下,反正也是睡不着,干脆闭上眼睛假寐。

    房中陷入安静,俩个人悄无声息。

    在油灯燃完之前,沈桑宁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眼皮前晃了晃。

    她呼吸平稳,被子里的手却是攥紧了。

    看吧,某人真的按捺不住了!要准备作案了!

    今晚要被她抓现行了!

    沈桑宁正在想抓现行要怎么罚他,此时被褥被掀开一角,什么东西进来了。

    是他的手,触上了她的右手腕,缓缓下移,握住她右手。

    似是怕把她吵醒,裴如衍的动作很轻,慢慢地将十指相扣。

    裴如衍没有看见,床榻上的人儿睫毛颤了颤。

    沈桑宁没有挣脱,想看看他接下来要干什么,毕竟那天可是动了她肚兜的。

    绝对不会就这么简单地牵牵手。

    结果等了半晌,他都没有动作了。

    就这样?就牵手?

    沈桑宁睁开眼睛,想指控他夜半牵手的恶行,话还未出口,就对上他幽暗的眼睛。

    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没避开她的眼睛,不等她指控,就率先道:“牵手而已,应该影响不到孩子。”

    避重就轻。

    偷偷牵手的重点难道不在偷偷,而在牵手吗?

    沈桑宁冷哼,想撒却撒不开他的手。

    忽听他道:“夫人,我睡不着。”

    “陛下敲打我了。”细听,声音还透着丝丝委屈。

    被陛下敲打,在沈桑宁听来,可是大事。

    注意力一下就被转移过去,她忽略了手上的触感,郑重地问,“为何?是有什么事做错了?”

    裴如衍不动声色朝着小床边沿移动,沉吟道:“因为告假。”

    “告假怎么了,还不许人告假了,”沈桑宁下意识替他说话,但转念一想,不对啊,“谁叫你装病告假,陛下也不是没道理的。”

    语罢,就对上他幽幽一瞥,在昏黄的光线中,泛着如幽怨般的光,慢慢随着光线黯淡下去。

    这……

    她哪见过这么委屈的裴如衍啊。

    又听他一字一字道:“被蛇咬是真的,没装。”

    他闭上眼睛,仿佛是不高兴了。

    沈桑宁听他重重叹息,知道他素来是个爱装心事的人,又怕他郁结于心,伤心过头。

    毕竟陛下说过他了,她还是不说了。

    她温声道:“是陛下不好,你平时忙于公务,偶尔休息两天怎么了,别难过。”

    他不动。

    沈桑宁轻声安慰他两句,发现他是真的睡着了。

    尝试着将手抽出来,奈何他握得太紧,根本动不了。

    算了,握着就握着吧。

    她缓缓进入梦乡,睡梦中,床板发出轻微的响动。

    被褥再次被掀开,周身渐渐暖和起来。

    清早,身上的触感难以忽略,她是在裴如衍的怀中醒来的。

    腰腹处不可避免的炽热,更是让她整个人都惊坐起来。

    这个混蛋,一点都不把她的话听在耳里!

    都讲了不要一起睡,不要一起睡,不是他难受就是她难受,偏就是讲不听。

    讲不听!

    沈桑宁刚想理论,就被他捂住了嘴——

    “夫人,只是抱着,应该影响不了孩子。”

    第245章

    “我昨日问过大夫了。”

    他说完,翻身下床去换官服,片刻后,从屏风后不苟言笑地走出,与生俱来的威严,哪里有半分昨夜委屈的模样。

    “夫人,我去上朝了。”

    他最后说了句,随后消失在沈桑宁的视线中。

    留她在床上愣神,昨夜明明是看他睡着了她才闭眼,怎么就让他钻到榻上来了?

    房外,紫灵适时探进屋,“少夫人,今早二公子要远行,除了世子不能相送,府中人都要去送,连那位也要去呢。”

    那位。

    不细说也知道,是被禁足的二少夫人。

    紫灵顿了顿又道,“世子虽不能相送,但听说昨夜世子单独去送了二公子,哦不对,不是单独,四小姐和湘烟小姐也去了。”

    偌大的公府,宅院里的下人嘴巴是最快的,主子没特意嘱咐过不能说的,那就都在八卦范围内。

    沈桑宁听闻,没有露出异色,昨晚裴如衍何止是去送了,看样子还被裴彻抱着哭了呢。

    这场面,她难以想象。

    辰时一刻。

    府中所有人在前院汇聚,段姨娘叮嘱裴彻要保重身体,“你第一次离家,就这么远,又是孤身一人,切记凡事不要逞强,身体最重要,姨娘只盼你平安归来。”

    段姨娘越说越伤感,忍不住抽泣起来,被段湘烟扶着。

    段湘烟面色如常,偶尔被裴宝珠瞪两眼,仿佛在骂:小妖精,还挺能装。

    裴宝珠脸上是藏不住事儿的,沈桑宁见了,稍微联想前世,就大致猜出了昨夜发生的尴尬事。

    与裴宝珠不同,段湘烟是能藏住事的,至少青天白日还是那副胆怯到不敢做任何事的模样。

    虞氏早就让管家备好了马车和一路干粮、衣物,该有的一应俱全,不曾落下一样,还从账房支了银票,塞给裴彻,“这一路过去跋山涉水,不要心急,若遇到难处或麻烦事,写信回来,若是急事,或在当地找裴氏、虞氏的旁支族人,报上我与你父亲的名讳,他们都能帮你。”

    “多谢母亲关怀。”裴彻微微红肿的眼睛里,带着感激。

    没注意到,身侧段姨娘逐渐黯淡的面色。

    段姨娘刚从袖中掏出什么,见到虞氏给的银票,她又塞了回去。

    裴彻正欲告别众人,虞氏忽然开口,“段氏,你这两日忙里忙外,你给彻儿准备的东西呢。”

    段姨娘一愣,有瞬间的不可置信,“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平安符。”

    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递给裴彻。

    段姨娘的丫鬟拎着两大袋包袱出来,都是段姨娘觉得有用的东西。

    裴彻不忍拂亲娘好意,但马车又确实放不下更多东西了,于是就从中取出秋衣带上。

    一行人将裴彻送到门外,他的视线略过门前所有人,在沈桑宁身上迅速移开。

    他低下头,正准备上马车,此时沈妙仪才款款赶来。

    若不来,都没人将她记起。

    “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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