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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我又没见过,”她睁着一双大眼睛,想到什么,补充道,“哦,像这种机密之物,一定放在隐秘之处。”

    “废话,”谢欢凝视她一眼,“账本何时要。”

    沈桑宁不用思考,“尽快就好,您小心为上,可以偷、窃,不要明抢哈。”

    尽快,那就是还不急。

    谢欢的手掌再次捏紧剑柄,“阿昭呢。”

    沈桑宁:“她和小宋神医去义诊了。”

    谢欢点点头,没再说话,跃上房顶飞走了。

    明明可以走大门,偏是不走寻常路。

    夜里,寒风瑟瑟也没能阻挡夜行人矫健身姿。

    叶府倒是静谧,无事发生,而金陵城郊的土匪窝却是遭了点殃。

    二十年前这里是没有土匪的,但近几年却有了土匪盘踞于此,官府偶尔来围剿一次,剿又剿不完,待狱中罪犯一放出来,山寨里人口又会增加。

    最近因水灾之故,土匪窝又增添不少人手。

    夜里,在山寨眺望台上盯梢的人,只隐约瞧见一袭黑影闪过,眨眨眼,想再看清些,却已没了来人踪影,反应过来时,黑影已在身侧。

    盯梢的土匪差点没吓晕过去,但被来人敲晕了。

    醒来时,人也没事,只是这身上衣物没了。

    到第二天早上,山寨里的土匪们一对口供,竟好几人都有相同遭遇,一时摸不着头脑来人究竟是图些什么。

    山寨里竟然混进了窃衣贼!

    别的不偷,就偷衣裳。

    简直是欺匪太甚!寨主下令严查,若抓到此人必要生吞活剥。

    就这样,连着三日,不仅人没抓到,山寨里的衣服日渐减少,土匪们一心只想抓窃衣贼,都没心思去劫道了,个个留守山寨,守株待兔。

    金陵城内。

    未时一刻,南街一处药店外,不少人排着队,说是神医到了金陵,免费给大家看诊。

    于是有病的没病的,都想来瞧瞧。

    小宋神医和云昭支了个摊,小宋负责看诊,云昭拿着个诊金箱在一旁,摊前写着几个大字,“看诊不收诊金,若有所得,全部捐往灾区。”

    也就是,自愿支付诊金,无所谓多少。

    队伍中都称颂神医的高义,几乎近半都愿意支付诊金。

    排着排着,队伍中哄闹起来,不知为何。

    云昭望去,只见一穿得红艳但并不露骨的女子被推搡了一下。

    “一个青楼妓女,也跑这来看诊,神医高洁岂容你玷污?”

    “就是,谁知道是什么脏病,会不会传染人。”

    队伍中,有人沉默,有人辱骂,有人远离。

    女子难堪极了,没有辩解,听着指指点点的声音,转身欲走。

    “姑娘等等。”云昭冷淡地出声。

    女子扭头,以为又会听到什么难听的话,却听云昭正色道——

    “既是求医,当以自身为重,姑娘不必听旁人说什么,在医者眼里,没有男女之分,没有权贵平民之分,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语罢,她拍了拍正一脸严肃把脉中的小宋的肩膀。

    小宋瞬间扯出一个笑脸,“就是就是。”

    有了神医这话,求诊的群众也没了话说,女子怔愣犹豫片刻,慢步回了队伍里,低下头时,眸光起了水雾。

    云昭重新坐下,听小宋报来,她快速写着药方。

    陪同义诊这两天,她已经精准地学到了写药方的精髓,几笔几画极快,外行人看不懂,她已经算是半个内行人了。

    忽地,一个重物落在她的肩膀上。

    云昭回头,只见义父注视着她。

    “跟我来。”他道。

    云昭快速写完一张药方,交给患者,便离开了义诊队伍。

    “爹,怎么了?”

    “别忙了,今晚随我去叶府一趟。”

    谢欢简单交代,并将偷账本的事也说了一遍。

    云昭点头,根本没想过可以拒绝,“账本长什么样子?”

    “我又没见过。”谢欢理所当然地道。

    云昭一阵无语,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是不是夫人交给你的任务,你又交给我?”

    “你去吧,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谢欢严肃道,“账本肯定是放在隐秘之地,正常思维去寻找,未必寻得到,老东西们藏东西向来有一套。”

    云昭问,“您能有什么更重要的事?”

    谢欢:“替你引开敌人,后面的事,后面你就知道了。”

    云昭:“……”

    云昭认了。

    是夜。

    叶府庭院的灯已经熄了大半,云昭站在叶府最高的房顶上,眺望着全府布局。

    她环抱双臂,亲眼看着一颗长长的小黑影子上蹿下跳。

    谢欢先在主院外倒了油,而后随便潜入一间亮堂的屋子。

    也是巧了,里头的珠宝琳琅满目,他当时就被吸引住了,一把抱起珠宝,挂脖子上、戴在手上,堂堂正正地走出房间。

    门外恰好有两个下人经过,偏偏下人刚好转身没瞧见他。

    他蒙着面,故意高声道——

    “这叶夹富啊,财宝嫩夺呀,俺下次害来!”

    前头两个下人顿住脚步,同步回头,两脸不可置信,只见一个黑衣人浑身锃亮,闪着珍珠与黄金的光辉。

    “有贼啊!”

    下人大喊,顿时吸引来了不少人。

    谢欢慢慢跑了起来,没上房梁,就在地上遛了一圈,身后追的人越来越多。

    有几个护卫倒是有点本事,但不多。

    叶家的几个主子听闻家里进了贼,也纷纷穿了衣物出了房,叶家的长公子有些武功,出门时,刚好瞧见远处的黑衣人朝他比了个中指,气得他提剑追了上去。

    谢欢满意地跃上房梁,飞出府外。

    站在高处的云昭,淡定地瞧着,只见刚才还一片黑的叶府,一座座院子的灯被缓缓点亮。

    最终,归于平静。

    她看着最后燃起的明亮处,将视线定格于此,等那座院子重新融于黑暗,她才轻轻落入院中。

    叶磐确认账本无误,已经离开,她顺着地上的染了油的脚印,寻过去。

    那厢。

    “真慢。”

    谢欢忍不住吐槽一句,等了等后头的人,然后飞出了城。

    叶公子顺着慢慢浅淡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脚印追出城外。

    守城的官差见是叶家公子,多问一嘴,“叶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叶公子气急败坏,“有贼盗窃我家财宝,快替我禀上报知府,抓住此贼人,我叶家愿出黄金百两!”

    第364章

    叶公子说完,率先带着叶家护卫追出城。

    官差面面相觑,还是去报了知府。

    谢欢沿路留下痕迹,朝着城郊山寨的方向飞去,并在半道上的树下取来几件不干不净的衣物。

    今夜,值守盯梢的土匪眼睛瞪得大大的,山寨里的人也都没睡,山中一片火光明亮,守株待兔,只等窃衣自投罗网。

    忽听房顶之上一声巨响。

    巡逻的土匪纷纷扬起火把抬头望去,连屋内的土匪头子都赶了出来。

    只见一黑衣人浑身金银,他单手抱着一坨衣裳,瞧见底下的人,仿佛十分惊讶,“窝勒个乖乖,嫩夺仁呐!”

    土匪们瞧见他手上的衣物,只当他是挑衅,“就是他!抓住他!”

    谢欢转身将衣物一抛,几件衣裳散落而下,其中一件精准地盖住了土匪头子的脸。

    随即,飞入丛林跑了。

    土匪头子扯开衣物,“放火箭!”

    “老大,可不兴放啊,会烧了寨子的!”尚存理智的二把手道。

    土匪老大铁青着脸,“放箭!”

    黑色的箭矢瞬间朝着谢欢离开的方向齐齐射去,无一不落空。

    土匪老大见人没抓着,还损失了不少箭,当即大呵,“还愣着做什么,去追!”

    士可杀不可辱!

    虽然,他是个土匪,那也是匪可杀,不可辱!

    老大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抄上各自家伙什,奔着山林追去。

    太慢了。

    谢欢在林子里稍微等了等,等土匪们慢慢追上来,他时不时掉个镯子,掉个项链,几斤重的首饰一路卸了个干净。

    捡钱眼开的土匪一路追,一路捡。

    他还佯装是不小心掉的,折回去几步,与正在捡珠宝的土匪四目相对,他张嘴懊悔,“也!俺的!”

    谢欢拔腿再跑,还一步三回头。

    后面的土匪们根本没有深入思考,或许是来不及思考,这珠宝你不捡,可就要被小伙伴捡去了,哪敢停下思考的,当然是火速边捡边追。

    那头,叶公子根据留下的痕迹,追到一棵树下,就再找不到“贼人”的痕迹了。

    没有黑衣人,但树下却有一堆衣物,堆成了一座小山。

    叶府的护卫们停下,叶公子眉头一蹙,直觉哪里不对,若说这贼人是贼,为何那么明目张胆地挑衅,这一路就仿佛是刻意让他们追上来一样。

    刚才被挑起的愤怒,如今被理智压下,他环顾四周,难道是调虎离山?

    “快回去!”他一声喊,护卫们便要踏上归途。

    正此时,黑暗的山林里传来声响,像是一群人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老大!在那里!”戴着叶府金银的土匪瞧见了树下的衣物。

    此言一出,站在树下已经踏出几步的叶公子,暗道一声不好,那贼子竟搬来了救兵?!

    “公子,我们中埋伏了!”最聪明的护卫喊道。

    “公子,他们好多人,您先走,属下们垫后!”

    临阵脱逃可不行!何况对面一众人还光明正大地戴着叶家珠宝!做贼的嚣张至此,叶公子年轻气盛,又有武功,哪能受这鸟气?

    再看对方一众人像是山中土匪,叶公子不屑一笑,“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得罪我叶家,他们也就到头了!”

    土匪们满心满眼是自己的衣物,都没有将窃衣贼跟前面光鲜亮丽的富家子弟联想到一起。

    但“乌合之众”,土匪老大听懂了,连日被窃衣,今夜还被当狗遛了圈,本来就气。

    光鲜亮丽的富家子弟又怎么样,这里是城郊,又不是城内!

    而且,他们山寨里人多啊!

    土匪老大当下就没忍,“你大爷可不是乌合之众!”

    叶公子拳头硬了,望向身后面面相觑的护卫们,“看什么,干他们!”

    人少又怎样,土匪不过是乌合之众!

    就这样,叶家的人率先冲上前。

    月,高悬于黑夜上空,月下树上,一抹修长身影站于枝头,衣袂随风而动。

    谢欢低低一笑,悄无声息地离开。

    官府派来的官兵正在赶来的路上,但他们甫一出城,就没了方向,不知该去哪里寻找叶公子。

    此时,远处草丛传来窸窣声。

    官兵指着声源的方向,“应该是那边。”很快,又看见谢欢起初刻意留下的踪迹。

    官兵朝着正确的位置快速靠近,踏踏踏的马蹄踩踏了不少枯黄的野草。

    待瞧不见官兵的影子,风一吹,顽强的野草再次立起,野草丛中,融于黑暗的身影若隐若现,顷刻又消失,朝着叶府而去。

    一刻钟前就已回归平静的叶府,各院的烛光熄灭大半。

    方才确认过账本还在,放下心的叶磐回了院子,但因为长子追贼未归,还没敢睡下。

    想来追个贼人而已,也出不了什么事,他尚不知长子莫名其妙去“剿匪”了,更不知此时此刻他最担忧的事情也发生了。

    云昭跟着脚印,寻到了账本,揣在怀中准备离开。

    离开之际,在房顶瞧见了——

    “爹,你怎么又回来了?”

    谢欢看见她得手,朝她点头,低语,“你先走。”

    云昭疑惑,“还有什么事需要干吗?”

    谢欢摇头,平静道:“无事,我偷听一会儿。”

    云昭:……

    闻言,她虽无语,但也无可奈何,只嘱咐一声小心,就先离开。

    谢欢轻巧地落在叶家主院的屋顶上,扒开一块瓦砾。

    房中,叶夫人多次朝外望去,担忧道:“老爷,大儿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能出什么事,”叶磐隐隐担心,但不表达,“他带那么些人,只是抓个贼而已,这要是也能出事,他还能成什么器。”

    叶夫人回头看看叶磐,欲言又止,连叹三声,在房中转悠不停。

    叶磐不耐地啧一声,“别转了,我眼都花了!”

    “老爷,那个贼若只是为了钱财,何必这么大张旗鼓,也太蠢了些,”叶夫人面上忧愁,思虑良多,“只怕他不止是为了钱财,会不会……”

    她顿了顿,蛾眉紧蹙,语气加重,“会不会是被咱家有仇的仇家雇来的杀手,这次要杀咱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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