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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赵氏有些怨怼地看着邹氏说:“弟妹早些时候怎么不让我劝着她去应征?那契约一签,咱们也就不用在管她了。”

    邹氏素来看不上这个嘴笨人蠢的大嫂,但眼下她们发愁的是同一件事,便也不说她什么,只解释道:“小妹虽然信了咱们,但她儿媳妇病着,咱们说的更多,可就要露了马脚了!”

    “能露什么马脚?她那么些年没回来,当了半辈子农妇,能知道什么?”

    外头都在说远洋船行招女工是份好活计,但是王家消息比一般人家灵通,知道这远洋船行早几年就在别的地方招过人,结果就是那些女工一去不回,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后来那些女工的家人闹了起来,但是远洋船行只说外头染了瘟疫,所以才连尸首都没敢带回来。

    随后她们在赔付一笔银钱,又有当朝权宦背书,把闹得凶的都关进了大牢,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因为这件事远洋船行在京城州府那样的大地方可谓是臭名昭著,所以他们才不得不到远山县、寒山镇这种小地方招人。

    “嫂子莫急,”邹氏拿起茶盏,慢悠悠地用茶盖拨了下浮沫,“晚些时候让咱们男人一道去,只说是听闻他家儿媳身子不好特地去看顾的。”

    赵氏一想也是,当嫂子的说话自然没有亲哥哥顶用。

    也就是这时候,忠叔激动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了。

    老爷子是真的高兴,一边小跑着一边喊“贵客到!”。

    “这老疯子怎么又出来了?”邹氏重重地放了茶盏,不悦地皱起了眉。

    忠叔是王家老仆,打小就跟着王家老爷子。

    自从二老去世后,这老仆就得了失心疯,听不进人话。

    两家人本想把他赶走,但无奈族中长辈都记得他这号人,便也不好明着做出那样绝情的事,只把他赶到柴房住着,给些冷饭冷菜,当条看门狗养着。

    昨儿个听闻王氏回来了,邹氏已经交代了门房说若是有生人来寻就说主家换了人,但没想到这老疯子竟又跑出来了。

    “也不知道谁来了。”

    说着话,赵氏和邹氏出了屋,而家里其他人听到响动也都出了来,没多会儿,一大家子人就都到了大门口。

    两家都是三代同堂了,加起来足有二三十口人。

    王氏初时看着忠叔那高兴劲儿不由也跟着笑起来,但等看清这二三十口人的穿着打扮,她就笑不出了——

    只见打头的赵氏和邹氏还是穿着早上灰扑扑的旧衣,而家里其他年轻些的媳妇,那都是绫罗绸缎,光鲜亮丽,几乎是人人头上一套赤金的头面,手腕上一根拇指粗的金玉镯子。

    这就是她两个老嫂子说的揭不开锅、吃不上饭的家里?!

    王氏气地后槽牙咬得吱嘎作响。

    第7章

    场面一度很是尴尬。

    “还不快把忠叔领下去!”邹氏横眉冷目,吩咐下人的时候仿若换了个人。再不见初见时的和颜悦色,像极了个大家族的当家主母。

    王氏气极,愤恨地竹筒倒豆子一般嚷嚷开来:“这就是嫂子说的揭不开锅的家里吗?我说怎么爹娘留下那么些家业,怎么到了哥哥嫂嫂手里突然就不成了,也不说让我归家,敢情是拿我傻子骗呢?!还想诓我去远山县里应征女工,我方才都去镇子上问清楚了,那女工是要随船出海的,那么凶险的活计被你们说的天花乱坠,你们这是要害我的命啊!”

    一众媳妇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们中年级最大的进门的时候,王氏便已经不在家里了。

    尤其是一大早赵氏和邹氏特地乔装去骗王氏的事情更是不光彩,更是没和儿媳妇提一个字。

    邹氏也没想到王氏这么快就来了,也没想到怎么就这么巧王忠那疯子跑出来把人放了进来。

    但是当着一众儿媳妇的面,她自然不能露怯,当下便反驳道:“妹子这话委实冤枉人!我和大嫂一大早天就去寻你,一片关切之心天地可表!既然是亲人重聚,少不得得叙旧。难道就不许我们这样的人家有些难言的苦楚?我们把心窝子的话说给你听,怎么就是把你当傻子骗了?再说我们怎么就不让你归家了,当时是你家青意媳妇身上突然不舒服,我们全是为了让她静养罢了。最后那远洋船行可是正经商户,招人也是手续齐全,待遇优厚,我想着妹子是个要强的人,肯定不愿做打秋风的事情,这才巴巴地好心推荐你去,怎么就成了要害你性命了?”

    王氏气愤得捏了拳头,“二嫂嘴皮子利索,我说不过你。旁的先不说,只说你们今早是不是口口声声说家里日子过得艰难,什么做生意亏空、哥儿上学堂束脩,还拿出这么个镯子给我,说是家里没有更好的东西了。”

    她说着话便摘下了手腕上的银镯子掼到了邹氏面前。

    “怪我怪我,是我只想着这是我的陪嫁,是我顶珍贵的东西。”邹氏假装抹泪,“原来小妹觉得要值钱的才是好东西。”

    邹氏不愧是秀才家的老闺女,说起话来颇有调理,不徐不疾那么三言两语,四两拨千金,理亏的就成了王氏,显得她钻进了钱眼里、一心只想打秋风占便宜似的。

    见她抹泪,邹氏的儿媳妇连忙上前相劝。

    因着王氏也是她们的长辈,她们也不好说嘴,一个说:“您也是遇着亲人激动了,所以才诉了一番衷肠,并不是姑母说的什么装穷。”

    另一个道:“婆母把自己陪嫁都拿出来了,真真是一片好心,可惜姑母没理解。”

    王氏从前就知道自家这二嫂伶牙俐齿,还念过几天书。

    但那时候她尚未出嫁,父母双全,邹氏那张巧嘴都是说些逗趣儿的话哄她开心。

    没成想时移世易,同样的一张嘴说出来的话就完全不同了!

    一番颠倒黑白的话下来,王氏气的话都快说不利索了。

    这要是搁村里,王氏那是扯着嗓子各种话都能骂的出来,保管这文绉绉的敌不过自己。

    只是眼下到底在娘家,那么些个小辈看着呢。

    眼看着王氏气的不成了,顾茵上前搀住了她一条胳膊,开口道:“娘莫要生气。这是一场误会,我看两位舅母就不是那样的人。”

    王氏没想到她会开口,更没想到她一开口就帮着对方说话。

    她瞪了顾茵一眼,正要让她别插嘴大人的事,却感觉到顾茵在衣袖底下捏了捏她的手。

    两人前不久才配合默契地制服了贼人,王氏这才会意过来顾茵是有准备的。

    可是自家孩子自己知道,自家这媳妇虽然病过一场之后变得沉稳了也伶俐了,但是她打小就嘴笨,不爱吭声,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她能说得过秀才家出身的邹氏?而且邹氏那两个儿媳妇眼看着也不是好相与的。

    而王家那边,邹氏已经被儿媳妇劝着止住了哭,听到顾茵的话她嘴角都带出了一点讥诮的笑意。

    瞧瞧!乡下人就是乡下人,这小媳妇被她三言两语一忽悠,胳膊肘都朝外拐了!

    一对儿蠢货!

    邹氏做出和善的笑脸,“我早就说你这孩子一看就是个聪慧通透的,快劝劝你娘。”

    顾茵也回以微笑,而后不徐不疾地道:“早些时候两位舅母说的话我也听到了,听着确实是家道艰难。虽然没有明着说家里揭不开锅了,但是结合两位舅母的穿着打扮,也不怪我娘误会。”

    她这话一说,王家其他人才注意到两个老太太今日穿得确实素净过了头。

    首饰头面都摘干净了不说,身上的衣服也和家里的婆子穿的差不多。

    赵氏被儿媳妇打量的眼神看的难受,她虽然不如邹氏会颠倒黑白,但还是知道要顺着邹氏的话说,便道:“我们是去见妹妹,又不是外人。有必要特地捯饬打扮吗?”

    邹氏则道:“是呀,我和大嫂知道你们境况不好,若是我们还穿金戴银的,那不成了抖威风吗?”

    两人唱和起来,依旧是不落下风。

    顾茵依旧不急,不紧不慢地道:“是呀,两位舅母说的在理。但是我娘不知道啊,她来一看,嫂嫂们的穿戴富贵逼人眼,可不就把两位舅母当成了特地扮穷哭穷的?但我想着肯定不是您们故意哭穷,那得是多丧良心的人才能对遭了灾无奈回乡的亲人撒谎呢?肯定是误会嘛!”

    王氏咧嘴想笑又给忍住了,只点头装作恍然道:“原来两个嫂嫂穿成那样,说那样的话竟然是为我着想啊。我还真当她们丧了良心呢。不过你说也奇怪,她们几个儿媳妇都穿的那么富贵,红光满面,瞧着一个比一个活的滋润。她们当婆母的怎么就过得那么不好呢?”

    顾茵沉吟半晌,压低了声音,但也确保在场的人都能听到,“两位舅母要说的不是假话,那就是她们这些年过得日子是表面光鲜,内里辛苦。福都让儿媳妇们享了,苦由她们受了。”

    说着话顾茵叹了口气,痛心道:“娘,咱们家日子虽然穷,但家里最好的肯定是都紧着您,我和武安都孝顺您,肯定不会让您过那种表面光鲜、内里烂透的糟心日子。想不到天下还有这么不讲孝道的人家,我心里实在难受。”

    王氏憋笑憋得脸都快抽抽了!

    赵氏和邹氏则齐齐变了脸色,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这农家小媳妇张嘴就编排出了这些话,做一个丧良心右一个不讲孝道的大帽子扣下来,简直让人喘不上气。

    尤其他们两房都有在读书的孩子,都知道名声最为要紧,要是让这话传出去,别说往后科考,那真是人都要不要做了!

    “青意媳妇儿休要胡说!”邹氏又惊又气,但是顾茵的话都是顺着她先前的话说的,一时间竟想不到如何反驳。

    “表弟妹这是误会了。”邹氏其中一个儿媳妇笑着开口道,“娘和大伯娘这是以身作则,给家里晚辈做榜样,教着孩子们忆苦思甜呢。我们做小辈的虽没本事让公婆过大富大贵的日子,如何也不会苛待他们呀。”

    邹氏那么能言善辩,她选出来的儿媳妇和她自然是一个路子。

    顾茵也不同她争辩,只作恍然大悟状点了点头,“原是如此!是我想差了,我就说嘛,王家是我娘的娘家,我娘人这么好,家里氛围肯定更好,断不会出那么丧良心的人。”

    说着她又福了福身,歉然道:“我年轻嘴笨,又长在乡野没见过大世面,只急着帮两位舅母解释误会,一时想岔了,让舅母和嫂嫂们笑话了。”

    她生的秀丽白净,年纪也不大,致歉的口吻和神情又十分真挚,全然一副为他人着想的模样,赵氏和邹氏她们还真不好发作她什么。

    但是一通口舌相争,赵氏和邹氏也不想让小辈看热闹了,挥手就让她们都下去了。

    等到人都散了,赵氏和邹氏把顾茵三人请到厅堂。

    没了外人在,邹氏也不兜圈子,直接冷着脸下了逐客令说:“你哥哥都不在家,孩子们在外头念书的念书,做活的做活,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我们也就不多留妹子了。”

    “谁要你招待了?”王氏抄着手冷笑,“我回我自己家怎么不能多留?”

    说着她便拿出了当年二老写给他的家书。

    家书的纸张已经泛黄,但是笔迹还是清晰可见。

    上头清楚地写着大宅里北边的大屋子是二老留给王氏,让她往后随时可以回来住的。

    赵氏和邹氏齐齐变了脸色。

    第8章

    王老爷子虽然是商户,但是酷爱书法笔墨,一笔好字龙飞凤舞,很难作假。

    赵氏又不知道怎么应对了,只拿眼睛瞧邹氏。

    邹氏沉吟半晌道:“我们妇道人家哪懂这些。还是晚些时候等你哥哥、侄儿们都回来了,让他们瞧过才是。”

    王氏前头才在打机锋上吃过亏,也不跟她们多言语,只道:“那我先回去收拾包袱,回头就先搬过来住着。等大哥和二哥回来了,由他们定夺。”

    说着也不等她们回答,王氏把家书塞回衣服里,又把带来的鸭梨和丑橘拿起,喊上顾茵和小武安就出了王家。

    出来到了街上,王氏就不顾忌什么了,骂骂咧咧道:“这两个不安好心的老虔婆,哭穷哭的我都相信了!他娘的差点就着了他们的道!”

    顾茵便出言劝慰:“娘也是见了亲人激动了,一时不察才被她们瞒住了。”

    虽然是劝慰的话,但也是顾茵真实的想法。

    王氏虽然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代女子,又在乡下过了大半辈子,但她反应快,并不愚蠢,且还很有些生活的智慧——就像逃难刚开始的时候,顾茵觉得她东西带的过多。

    但上了路她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很有必要的,也多亏王氏的那些东西,他们一路上少花了很多银钱,荒村野店的时候也能自给自足。

    今天这件事,是顾茵穿越过来之后,同时也是原身记忆里,王氏第一次也是唯一被人骗的团团转。

    但也好理解,她惯是面冷心热、重视亲情的,哪里想到多年未见的亲人上来就是一全套虚伪的唱作念打呢?

    “也多亏了你。”王氏说着话眼神有些闪躲。

    亏她当了这么些年的家,自诩吃的盐比顾茵吃的米还多,但今天先是差点着了道,后又是险些在娘家小辈面前下不来台,全是顾茵替她周全着,才不至于闹得更难看。真是丢人啊!

    顾茵不解地歪了歪头,“娘说什么呀?这不都是这些年您教我的吗?”

    这么一说王氏又想对啊,这丫头当年买回来的时候啥都不会,任事不懂,现在这么伶俐可不都是自己的功劳?

    “死丫头就会拍马屁。”王氏笑骂了她一句,又忍不住撇过脸嘿嘿笑了两声,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后头三人回到客栈打包行李。

    顾茵又问起王氏之后的打算,这话她已经明里暗里问过好多次,但之前王氏一直让她别多问大人的事。

    经过今天的事,她终于改了口风,转而和她仔细说了起来,“那屋子是你外祖留给我的,亲笔书信做不得假,她们虽然拖着说要等我那两个老哥哥回来做决断,但凭他请来天王老子,该我的就是我的,咱们就心安理得地住着。住下之后你好好养病,我就还跟从前一样去外头给人浆洗衣服。虽然挣得少,但和从前一样咱们不用再另外租赁房子,总是能过下去的。”

    王氏的打算并没有错,但顾茵想着怕是王家人怕是没这么轻易让他们住下来,她犹豫半晌,开口道:“娘,我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氏翻了个白眼,“咱俩还有啥当讲不当讲的?有屁快放,别学我那老二嫂似的藏着掖着。”

    顾茵便附身到王氏耳边细说起来。

    …………

    这天傍晚,王大富和王大贵两兄弟各自带着儿子从外头赶回来了。

    赵氏和邹氏一早就在候着,下人一个通传,她们就亲自出去相迎。

    王大富是去应酬的半路上被截回来的,因此火气特别大,进了宅子就口气不善地询问赵氏道:“到底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着急忙慌地让我们赶回来?”

    赵氏素来畏惧她这老夫,挨了一顿说顿时不敢吱声了。

    正是两家同心协力的时候,邹氏便帮着打圆场道:“大伯勿恼,是小妹她今天来家里了。”

    说着话几人进了厅堂,下人都被屏退了出去。

    王大富吹胡子瞪眼道:“昨儿晚上得了消息,你们说有法子把她给打发了。这就是你们的法子?把人都给招回家了!”

    赵氏被她骂的低下了头,邹氏脸上倒是没显出什么,其实心底已经升起了火来。

    自打二老没了以后,他们大房和二房其实已经是分了家。

    但是王家老宅这样的好宅子在寒山镇上难找,所以虽然产业都分了,两家人谁都没舍得这宅子,便还住在一处。

    都不是一家人了,轮的到他王大富来质问她嘛?!

    不过邹氏还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她不紧不慢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解释了一遍。

    王大富初时还算镇定的,当听到王氏手中有二老书信的时候,他嚯地站起身,追问道:“那家书呢?上头除了那间屋子还写了啥?”

    邹氏摇头,“她只展出了一页纸,也只给我们看了一眼就收起来了,旁的写了什么便是真的无从得知了。”

    王大富急地在屋里直转圈。

    一直没吱声的王大贵慢悠悠地开口道:“咱妹子的性格大哥能不知道?她差点被咱们瞒了去,正是气头上,要是有什么后手多半当时就全都嚷嚷开来了。我看那家书上,怕是只写了屋子的事。”

    二房的王大贵和邹氏两夫妻是一路人,平时话不多,但开口一般都切中要害。

    听到他这话,王大富总算是镇定了一些,但还是焦急道:“那小妹是什么意思?要在咱家住下?”

    邹氏点头,“她当时也没表态,但转头就和她那奸猾的儿媳妇收拾东西去了。看来多半是要住下了。”

    “绝对不能让他们留在寒山镇,更不能留在咱们家!”王大富拍着桌子,“老二媳妇,你快想办法。”

    王氏手里拿着王老爷子的亲笔书信,邹氏还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一时间倒是没有办法。

    “大哥莫急,不过是一间屋子。现下他们在咱们家住着,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派个下人去把那封家书偷出来毁了就是。到时候他们口说无凭,咱们不予理会便是。”说着王大贵笑了笑,“后头咱们再把他们赶出府,这外头兵荒马乱,小妹他们又孤儿寡母,在外头是被拐子拐了,还是被流氓给欺负了,就不关咱们的事了。”

    “这……这不好吧。”王大富犹豫起来,“到底是一母同胞,也不至于做到那般田地。”

    王大贵和邹氏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都流出了对王大富妇人之仁的蔑视。

    “那是后话,”王大贵道:“反正先把那书信毁了。小妹若是识趣儿,咱们到时候打发一点银钱,让他们去别处讨生活就是。”

    几人正商量着,门房来通说王氏又过来了。

    “这妹子真是急死鬼投胎,半点儿不让人喘气。”

    邹氏也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让人把客人引了进来。

    不多时,一行四五个耄耋老者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进了来。

    这下子王大富等人都坐不住了,纷纷起身行礼。

    “几位叔伯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打个招呼,好让我们亲自相迎。”

    王氏从为首的老者背后探出一张脸,“当然是我请来的。”

    王大富干笑两声,“我和你二哥刚从外头回来听说小妹回来,正想找你来说说话呢。怎么冷不丁地你就去把几位叔伯都请来了?”

    王氏看他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就犯恶心,也跟着假笑道:“合着大哥二哥是方才才知道我回来了啊?我还以为是昨夜和两个老嫂子一起得的信儿呢。”

    王大富被她这话刺得尴尬。

    他们兄弟自然是昨夜也得了消息,只是一来没有确定,二来也觉得王氏当了许多年的农妇又多年未回,好糊弄得很,便只让赵氏和邹氏出面。

    王氏对两个哥哥的品性习惯是打小就了解的,一看他们不自然的脸色就知道这两人在说谎!

    “几位叔伯快请上座。”王大贵假笑着请她们落了座,“小妹从外头回来虽是大喜事一桩,但也不至于劳烦到几位叔伯出面。今日几位叔伯前来是为了……”

    为首的老者是王老爷子的堂哥,也是如今族中的族长。

    族长也不和他们兜圈子,道:“是宝芸说她手里有你们爹娘去之前的书信,把我们请过来鉴定的。”

    宝芸自然就是王氏的名字了。

    王家兄嫂脸色都变得尴尬起来,刚他们还计划着怎么毁了王氏手里的书信呢!这下倒好,经过几位叔伯这么一鉴定,他们所谓计划全然就成了空想!

    王大富和王大贵此时心里不禁同时想到,也难怪自家老妻没能把小妹给糊弄过去,谁能想到这妹子在乡下待了那么些年,竟比从前还精明了数倍不止!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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