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等你累了的时候,那些人会不会冲上来把你给打死?”林宥安紧紧的抓着掌中微凉的手,试图把这份危险的认知塞进对方的脑子里去。
他没有办法跟脑子糊涂的母亲解释清楚,那些一看就不简单的权贵,身后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麻烦。
那几个小孩子也好,刚才那三个高大的男子也罢,他们想让母亲护送,不惜开出重金许诺来,说白了不过就是把他娘当做护身盾牌一般。
他不愿意她去涉险。
他舍不得。
原来是担心这个呀?脑神经比大腿都粗的楚迟,豪迈的拍了拍安安的脑袋。
“别担心,他们都打不过我。而且我很聪明的,打不过了我就跑!绝对不会被打死。”
这份苟命绝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深深的刻在了她的骨子里。从丧尸到人类的脑子转变,也不曾磨去过这份保命认知。
“………”
越长越大的母亲,真的越来越难忽悠。
“可是你认得路吗?”
小孩哥咬咬牙,另辟蹊径的再接再厉。
“你知道京城离咱们这边有多远吗?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好问题,跟路痴有半斤八两之美的丧尸,从来都是晃悠到哪算哪,不存在迷路这么一说。
当了人之后,好像还没有跑出过很远的地方,她也不能确定自已会不会迷路。
楚迟有些愁。
幼崽她要,很多很多很多的报酬她也想要。可是现在需要放弃后面这个,真的会很委屈。
但是有时候,这种委屈好像又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她现在有脑子了呢?
唉。
眼睛来回转了转,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虎花花趴在一边,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之后,非常头铁的咕噜了一阵。
嗷呜~~
老大,虎好累好饿啊,该回去收保护费了。你和幼崽到底还走不走?不用我驮的话我先走了。
听到这一连串的低吼声,楚迟的眼睛立马亮了,抬起左手往地面上一指。
“我带着花花一起去京城,这一片它都很熟悉,肯定不会迷路的。”
嗷呜?
不是,我为什么要离开老家?
虎子长满了毛毛的大脸上,写满了肉眼可见的拒绝。
嗷呜嗷呜嗷呜!!!
我才不去那什么京城呢!
你打死我,我也不去!
我要是走了的话,隔壁山头的那只母老虎,还不知道得便宜了哪只虎呢?
我不去!
这份拒绝实在是太明显了,林宥安高兴的也伸出左手,指着嗷嗷叫的虎花花。
“娘你看,连花花都知道跑出去了会有危险,它都在劝你了,对不对?
你想一想,万一要是在路上迷路了,可怎么办?以后你就再也找不回家来,也再见不到我和婠婠了!
你不觉得害怕吗?我们没有你的话,会觉得非常非常的害怕!到时候也许会有很多很多的人都来欺负你的幼崽,怎么办呢娘?”
前面铺垫的所有理由,都没有最后这句话来的有用!
她不在家以后,会有人来欺负她的幼崽?!这么可爱的两只幼崽,也许会死掉?!!光想到这一种可能,楚迟就觉得不能忍!
“嗯,我不去!”
她心里对报酬的热烈渴望,终于被勤快的林宥安,端着一盆又一盆的冷水给泼灭了。
“这才对。”
欣慰的拍拍母亲的胳膊,他笑的一脸舒心。
“娘,我们快点回家吧,家里人一定都等的着急了。”
“好,快点回家!”
习惯性的拎起幼崽的两只膀子,扭头对趴在地上的大花虎子招呼了一声。
“花花你也回山里去吧,我们走了。”
于虎视眈眈之下,炫回林家村。
第
110章
说客
七日后,林家村。
楚迟抱着可爱的林婠婠,坐在大哥专门给她们系的秋千索上,来来回回的荡悠悠玩儿。
相同的虎头鞋在空中划出快乐的弧度,一大一小的两个姑娘,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被高高荡起,清脆的笑声听着格外欢乐。
不远处的两棵树干上,一左一右各斜靠着一位长身玉立的年轻男子。
他们一脸牙疼的看着记忆中,那个总喜欢冷着脸装高深莫测的某人。哪里还能看的出来,这是曾经那个靠冷脸吓退无数闺秀的玉面郎君?
他此时像个任劳任怨的老奴,正非常勤快的在推秋千哄姑娘玩儿。
“啧啧啧,老沈可真是豁的出去呀!
表弟,他对你的这一片忠心耿耿,这回我可算是看清楚了。为了让你能活命,不惜一次又一次的出卖色相,这份忠心实在是太难得了!
啧啧啧,太难得了呀……”
楚宗元这损种,不知道是出于对快乐的向往,还是因为方才被那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本家妹子给嫌弃太弱了,不让他推秋千。
总之现在嫉妒让他质壁分离,对那明显乐在其中的沈姓男子,开始口不择言的进行人身攻击。
裴长璟好心的提醒道。
“慕风这两天伤可养的差不多了,他从小有多爱记仇,你应该是听我说过的吧?”
楚宗元立刻闭嘴。
规劝的很好,下次请继续。
沈慕风眼尾扫了那碎嘴子一下,又转回到那个笑声欢快的姑娘身上。这可真是个无忧无虑的小仙子,他的眼中也浮上了一层非常明显的笑意。
与屋子外面大家快乐玩耍完全不同的氛围,正在屋里沉默的上演。
陈令方看着面前冷脸目视自已的小儿,有些心虚的尴尬一笑,没话找话的开口想暖暖场。
“小郎君,你叫林宥安是吧?呵呵呵,真是个好名字。”
林宥安小脸冷嗖嗖的问。
“好在哪里?”
“………”
“宥安,不可对陈大人无礼!”
陪坐在一边的林远山脸色一紧,赶紧出声呵斥。又慌忙站起来弯腰作揖,给县尉大人赔礼表情。
“家中小儿年幼,有些话说的不大对,还请县尉大人您千万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好在有求于人的县尉大人,非常大度的微笑着挥挥手。
“无妨。童言无忌么,本官不会与孩子一般计较,你也无需如此在意,坐下吧。”
“多谢大人!”
林远山再三拱手道谢,又以眼神狠狠的警告了侄儿一下,这才非常恭敬的搭着半边椅子坐下。
不谨慎对待不行啊!
老话多说灭门的知府,破家的县令。可其实只要大小是个官,对他们这样的平头老百姓来说,那都是必须得捧着敬着的大人物。
世道,就是如此。
否则当初他弟弟,为什么要拼了命的往上考呢?不就是指望着能博出个通天大道来,日后的子子孙孙再不用长久的屈居于旁人的威严之下?
就像是此刻,这位县尉大人说的好听是来与自家商议。至于那些不好听的话,就不是用嘴说的了,而是日后自家直接会承担的后果。
唉,这个道理尚且年幼的林宥安还不能彻底的明白,但是林远山却不能不清楚。所以,他才会如此的战战兢兢。
这副升斗小民面对官员时的卑微之姿,深深的刺入了林宥安的眼睛。他不想让大伯父为了自已去给人点头哈腰的赔礼道歉,就只能紧紧的闭上嘴巴。
而端坐在一边的李存孝,脸色也实在谈不上多好看,张嘴就是一番阴阳怪气的连消带打。
“宥安,你大伯说的有道理,不可如此造次。
毕竟陈大人为国为民忧心劳力,实乃我辈读书人之楷模也。
日后必会青史留名,万世流芳。
否则,不足以对得起他此生之大功德!”
“至善兄,愚弟有错,愧也。”
陈令方被讥讽的老脸一红,满面惭愧的对李存孝拱了拱手,又十分坚定的与其对视。
“然,为国为民之计,无可奈何前去叨扰张老山长,吾不悔也。”
那日,瑄王一行找上门来的时候,他本是一口回绝了的。毕竟陈家留有祖训,不可参与夺嫡之乱。
但是他没想到啊,那楚宗元身上居然背着整个江南道上的赋税罪证!怪不得这区区几日,竟然有前后两拨人前来刺杀。
逼的他不得不前来求助高人楚女侠。
只是他更没想到的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通往成功之路上的拦路虎,居然会是这个聪慧通透的林家小儿。
他亲自跑了两回来请高人出手相助,却次次都吃了闭门羹。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腆着脸的找上了绿柳书院的山门,请出了德高望重的老山长。
天地君亲师,这林家小儿总不能油盐不进吧?果然,他还是个能听的进师长教导的好儿郎啊。
陈令方,笑的略显牵强。
强行让自已在这难缠的小儿身上,寻找出一二关于君子心性的美好品质。
李存孝面上不显,心里狠狠呸了这虚伪的陈家狗贼几口。你自已摆不平的事情,好意思找出老头子来压我们师徒?
害的他平白无故又被训了几顿,本来是梗着脖子也不想答应的。可是他担不起气死恩师的罪名,又舍不得他这小小的徒弟跟着担惊受怕。
思来想去之下,亦是左右为难。
再次冷着脸,扫了那不想当人的陈大狗贼一眼,他气不过的挑眉冷哼了一声清清嗓子,才开始张嘴劝说。
“宥安,你担忧楚氏是出自于一片孝心,为师可以理解。
可是方才也已经与你说了,那三个人有必须让他们回到京城的缘由。虽然不能与你细说分明,但是他们的身上关乎着许多百姓的身家性命。
徒儿啊,自古忠孝难以两全。在有些时候,就必须得择大义而存,可知?”
“知道。”
对于夫子的教导,林宥安不可能装作没听到,可是他仍旧勇敢的反驳。
“为国尽忠之大义,可尽数归于我等儿郎之身。怎能让家中女子赴险?”
“楚女侠,岂是一般的女子?”
对他这一说法,陈令方不敢苟同。
第
111章
猜测
他出生于武将世家,虽然生来体格不行练不成家传绝学,也做不到如家中兄弟们一般驰骋沙场,可是丝毫不耽误他是个慕强的人。
对于楚迟这种高手,完全不该搬出那套迂腐的男女之别,这是对高阶武者的不尊重。
“我也知道此番求助于楚女侠,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的话,我不会几次三番的上门来求。
可是,有些事情必须得做。
林宥安,本官与你保证。只要我陈令方还有一口气在,必会挡在楚女侠的前面!而且,”
他偷偷的往门外扫了几眼,把所有的声音都压在了喉咙里,靠近旁边这年少倔强的孩子,微不可闻的提点了几句。
“楚女侠太过异于常人,日后难免需要有人在一旁周全。而那三人,都不是无名之辈。若是能安然护送他们回京,那么……”
林宥安瞳孔一震,沉默不语。
剩下的话不需要说太多,陈令方拽着李存孝起身出门,留下林家人自已在屋里商量。
林远山摸了摸侄子的头,林宥安的眼睛就红了,迅速的低下头语带哭腔。
“大伯,我不是自私的不顾家里人。是我娘她那个小孩性子,实在是让我不敢放心。”
“我知道。”
就楚氏那脑子,估计连那只大花虎子都比不上。叫她出门干正经事去,指定得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林远山在腹中来回掂量了好多遍,才把压在心底的那些话,小声的说出来。
“宥安,你现在岁数还小,有些事情其实我不想提前告知你的。可是,唉。”
他再次叹了口气。
“前段时间,小西村的白老虎曾经来找过我。他跟我说,那回白家人之所以来林家村找事,是得了旁人的指使。
本来还以为是周边这几个村子,想欺我们林家上头没人了,故意挑事儿好占便宜。但是他一路顺藤摸瓜的查下去,最后查到了周家人的身上。”
林宥安猛的抬头。
“周玉荷?”
林远山皱眉答道。
“听说是周成光出的面,那周玉荷必然跑不了。但是最关键的是,不知道这后头有没有那位杨县丞的示意?”
他索性把心中的疑虑直接说完。
“当初你爹的死,我总觉得很不对劲。老二他好歹也是一府解元,在知府大人面前都是过了明路的。
怎么会有匪徒敢乱刀砍死赴考的举子?是得有多大的仇怨,才会把人给砍的面目全非?
还有与他同行的那几个人,也都是举人老爷。虽说老二他们是带了些家资,但是显然不值得贼人,背上杀死未来朝廷官员这么大的罪名,去抢那些盘缠吧?
这种风险极大却没有多少收益的事情,其实有些说不通,你知道吗?”
林宥安小脸煞白,拳头狠狠的攥了起来。他的嘴唇,不由自主的开始哆嗦。
“你的意思是,我爹是被人谋杀了的?”
大伯父的提醒实在是太过明显,他想听不懂都困难。
“你怀疑,是周玉荷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