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故意等着我们进去。”黎明?昭和裴朗玉对视，最后还是选择走了进去，别无他路。
进去后视线一下便变得昏暗，黎明?昭有些看不清，伸手扯住裴朗玉的衣袖。裴朗玉微微一愣，随后反手握住黎明?昭。
“过了这段路应该就亮澄。”
果然又行了一段距离后，前方透出光亮，同时两?人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与黎明?昭平日里在香粉铺闻到的香味不同，这种香味香得让人的头脑有些昏倦，甚至神智不清。
而看见光亮之处的场景后，黎明?昭被吓傻了，连裴朗玉也不忍地移开头。
这又是什?么丧心病狂之人做出的事！
这里类似于一个洞穴，墙壁上生长着无数藤条，而地上是一片闪着莹蓝色光的草坪。
几名少女被藤条缠绕在墙壁之上，手臂与小腿部分的衣服被扯下，上面还涂抹着不知名的油状液体?。液体?顺着手脚滴进地上的小盘之中，那香味就是从小盘之中散发出来。
“美人香……”
裴朗玉神情十分不可思议，他本来觉着落洞花女已?经够荒谬，如今竟然还有人要制作美人香。
真是没有人性……
黎明?昭抬头望他，“什?么？”
“这是在做美人香。”裴朗玉垂眸，“我曾给你说过，苗疆无奇不有。除却你们中原人最熟悉的蛊毒，还有很?多阴毒的巫术。美人香便是其中一种，用少女但不是处·子的身体?制作香膏，然后再用香膏祭祀求神。”
“所以大?祭司几次三番想要下药。”黎明?昭转头看向被捆住的少女，“这些都是所谓的洞神新娘。”
“对，这一切都是大?祭司的阴谋。”裴朗玉视线最终落在少女的喜服上，随后将一切事情全部理?清，“而我们，从茶棚开始就已?经落入他的圈套。”
大?祭司既然想做女子香，那必然要寻到合适的女子，还要防止消息传到官府耳中。可当黎明?昭在茶棚落座时，小二?便有意地提起城竹坡，小二?明?显就是知情人，可大?祭司又怎么会让知情人到处在外散播消息。
至于为什?么大?祭司一来就要选黎明?昭并为此设下层层陷阱，他实在想不明?白。
“现?在我们该如何？”黎明?昭看向少女的眼?神中满含不忍。
“我们先出去，然后寻官府来帮忙。”
黎明?昭点头，她与裴朗玉准备去寻出口?，然而刚踩上草坪，两?人就被一张网给困住并悬在空中。
此时大?祭司和阿萦从被藤条密密麻麻覆盖着的洞口?走出来。
“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次次都能走进我设得陷阱之中。”
裴朗玉恨得牙痒痒，“从我们至茶棚起你就开始算计。”
大?祭司面上的鬼神面具咧着嘴，仿佛嘲笑两?人一般，大?祭司摇摇头，“不不不，应该从你们离开舜陵镇开始。”
黎明?昭神色诧异地看向大?祭司，不敢相信这人心机如此深沉，“为什?么？”
大?祭司面具之下的嘴角微微上扬，“自?然是，有人助我。”
他从小嗅觉就灵敏，后来长大?便开始试着自?己?用植物制作香膏。
直到有天，有个黑衣男子找到他。
“听?说你很?爱香。我这有份秘笈，可以助你制作美人香。”
他不是七八岁任人哄骗的小孩子，他知道?美人香是什?么玩意儿，也知道?其中的利弊。
“不需要，没有美人香，我的香也是独一无二?。”
黑衣男子低低地笑出声，“徐易啊，这美人香不仅香味世间独一无二?，它还能让人起、死、回、生。”
徐易甚至还没来得及惊讶黑衣男子竟然知晓他的名字，脑中全然已?是“起死回生”几字。
他要复活一个人，如今美人香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至此，他跟入了魔一般。
他假扮成大?祭司，用幻香让村长梦见洞神，再让那些少女被选作落洞花女被送入洞中。
最后由他来制作美人香。
至于黎明?昭。
又是前两?日另一个人来寻他，说，黎明?昭是医师，身怀药香。
正巧，美人香需要。
“黎娘子和裴郎君，你们不如先想想可是得罪过什?么大?人物，竟然这般惹他恨。”
裴朗玉勾着唇冷笑，“大?人物？搞些歪门左道?祸害他人，不过是躲在阴沟里的老?鼠。”
徐易听?见此话也不恼怒，那人点明?要留裴朗玉一条命，到时候自?然有人会去收拾他。
他又走到黎明?昭身边，闭眼?轻轻嗅着她身上的香气。
“你果然还是处·子，”他闻到解药的味道?，遂睁眼?转头看向阿萦，“你到底还是太心软了。”
阿萦心软，一直在偷偷帮那些落洞花女。这些徐易都知道?，不过这对他制香的影响不大?，所以他一直以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他没想到，这次阿萦竟然还故意往水池中撒了解药。
“阿萦，离美人香制成仅差一步，你这般心软让我该如何。”
阿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徐易。
她再忍忍，再忍一忍，一切都要结束了。
徐易不知道?拿了什?么香放在裴朗玉和黎明?昭鼻边，香气飘入后两?人瞬间感觉浑身无力。
随后两?人又被徐易关进了一间石室中，石室很?窄很?小，旁边放了一张床后，堪堪只能容下两?人。
“黎娘子，你与裴郎君成亲多日还未圆房，不如今夜就在这成了吧。”
*
在躲避追杀，还要忍受却云清絮絮叨叨的情况之下，乌稷花了一天一夜终于回到舜陵镇。
原本去花垣肯定比来舜陵镇快，可是乌稷担心花垣的官府不会相信落洞花女这一事，所以来寻狄子晋。
“乌先生？”狄子晋对乌稷的到来感到疑惑，随后又看见跟在他身后的女子，“这位是？”
却云清也不扭捏，朝着狄子晋粲然一笑，“我叫却云清，乌稷的准徒儿。”
乌稷不想和她犟，他和狄子晋谈起正事儿，“狄捕快，城竹坡归你们管吗？”
狄子晋微愣，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村子的名字了。
“城竹坡处于古丈和花垣的交界，我也不知如今归谁来管。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乌稷点头，“城竹坡在行落洞花女的陋俗。”
闻言，狄子晋也是一惊。
“这？”狄子晋不敢相信，“如今竟然还有这事？！”
乌稷点头，“那日我们晚上撞见喜丧之礼。”
狄子晋心里还是不敢怠慢此事，“乌先生别急，我马上就将此事上报县令，再做定夺。”
“有劳。”
却云清坐在乌稷的右手边，倒了两?杯茶水，一杯递给他，“乌鸡啊不，乌稷，你能给我讲讲落洞花女一事吗？”
“你不是苗疆人？”
却云清坐直身子，又将脸朝乌稷靠近，“你哪儿看出我是苗疆人了！”
乌稷歪头，“可你也不像中原人。”
“没见识，我可是北域人。”却云清心里打着小算盘，“不如这样，你收我为徒，我给你讲北域的风俗和巫术。”
“不必。”乌稷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道?，“我笨，听?不懂。”
却云清暗中撇嘴，这人真是个硬核桃——油盐不进。
“那你快给我讲落洞花女一事。”
乌稷神色淡淡，“能有什?么。”
却云清看着大?大?咧咧，但顶会察言观色。乌稷看着这副表情淡然的模样，但却云清能感受到他的不悦。
“左右不过是不把女子当做人的恶心事。”
闻言，却云清心中一颤，默默地换了话题。
又是一盏茶的时间，狄子晋走回来，“烦请乌先生带路。”
*
石室的门被彻底关上，徐易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两?位可不要辜负我的一番好心。”
话音刚落，一阵烟雾便从屋内的通风砖块飘入。
“疯子。”黎明?昭暗骂道?。
她遇到的全是些疯子，孙意年和徐易就是同一类人，为了执念和目的不择手段，不惜残害她人。
真是丧心病狂！
黎明?昭见裴朗玉要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她连忙出手制止他。
“再扯一扯你身上就没衣服穿了。”黎明?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时候还是有心情同裴朗玉玩笑。，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雾有问?题。”
黎明?昭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之后她又将手中握着的药丸递给裴朗玉。
裴朗玉惊诧道?：“这是？”
“刚刚阿萦暗中塞给我的。”雾气已?经开始往下沉，黎明?昭也不准备和裴朗玉多扯，直接塞了一颗进他嘴中，“死马当活马医。”
她也将另一颗咽进嘴里，“我觉得阿萦有苦衷。”
“徐易在强迫她？”裴朗玉看她。
而黎明?昭看着上方的通风砖块，那里透进来几束微弱的光，“或许吧。她不舒心，至少在徐易身边，她不舒心。”
徐易制得香，药效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了一阵子，裴朗玉就已?经恢复了精气神。
他在房内巡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其他的出口?。
“阿满，你有感觉身体?不适吗？”
裴朗玉转身看她，“没有，你可是有哪儿不舒服？”
黎明?昭摇头，“赌对了，阿萦在暗中帮我们。”
裴朗玉的视线又扫到了角落那张床，床上是深红色的喜被，绣着牡丹和锦鲤。
他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耳尖倏地又红了起来。
“今晚你睡床上。”
“你呢？”
裴朗玉想伸手摸摸辫子，却突然想起现?在自?己?是女装打扮，没有扎辫子。
他又悻悻地收回手，抱臂道?:“今晚我就不睡，怕徐易又想些蠢招。”
“明?早徐易肯定还要来，我们要想法子出去。”
裴朗玉看黎明?昭眼?里闪着光亮，知道?她现?在一定想到了该如何做。
“说来听?听?。”
黎明?昭起身凑到裴朗玉耳边说出自?己?的想法。
裴朗玉的耳尖本来就红，黎明?昭说悄悄话时热气全吐在他的耳边，此时裴朗玉的整个耳朵红得像是被蒸熟。
“好。”
裴朗玉应着黎明?昭的说法，随后黎明?昭便起身离开。但裴朗玉心中还是翻腾不已?，幻境中的画面再度浮现?，他真的要被逼疯了。
“所以阿满，你还是过来躺下吧。”房间虽小，但床却足够容下两?人，“况且明?早还需做戏。”
“好。”
裴朗玉顺从地躺下，与黎明?昭背对着背。
许久之后，他听?见黎明?昭均匀的呼吸声，还闻见从她身上传来的气息。
和幻境中浓厚的曼陀罗香不同，黎明?昭身上是淡淡的药香。
裴朗玉睡不着，幻境中的画面一次又一次地在他脑中徘徊。
他干脆作罢，平躺在床上盯着房顶发神。
“裴阿满，走……”
黎明?昭似乎梦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发出低低的梦呓。
可裴朗玉却突然愣住，脑海中莫名浮现?出黎明?昭撒娇的画面。
“阿满，你亲亲我好不好？”
黎明?昭转过身，成了面对着裴朗玉的姿势睡觉。裴朗玉看着她紧闭的红唇，脑中又是幻境中的画面。
不行，不能再看了，也不能再想了。
像是和自?己?置气一样，裴朗玉转身背对着黎明?昭，紧紧闭上双眼?。
就这样，裴朗玉在挣扎中度过了一晚。
他第二?日一早醒来，想着黎明?昭昨晚告诉他的事，便上前去抱住黎明?昭。
黎明?昭说，要让徐易下意识以为两?人已?经发生夫妻之实。
在裴朗玉抱住她那一瞬，黎明?昭也醒了。
现?在两?人都在等，等徐易过来。徐易嗅觉灵敏，可昨日黎明?昭发现?只有当他靠近一个人时，才能清晰地闻到属于那个人独一无二?的气息。
黎明?昭想抓住这个漏洞，给两?人创造一个逃跑的机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终于等来徐易。
徐易打开门上的小窗口?，“黎娘子可是醒了?”
“黎娘子？”
“裴郎难不成药效还没有过？可徐易不敢大?意，他想从身上摸出香粉再吹入房中，可是摸索了半天，都找不见。
他刚想回去拿，转身却见阿萦已?经站在他的身后。
“你的香粉，落在了床上。”
徐易狐疑地拿起那只小袋子，凑在鼻边细细闻了闻，是那个味道?没错。
于是他笑着摸了摸阿萦的脸，“好阿萦。”
阿萦没有作为，像是只乖巧的木偶。
徐易将香粉吹入房间，等了一段时间后他才将门打开。
黎明?昭和裴朗玉两?人盖得很?严实，他不知道?被子之下是何情况。于是他一点一点靠近，伸手推了推裴朗玉的肩膀。
就在徐易放心下来想掀开被子带走黎明?昭时，裴朗玉翻身掐住了他的脖子。
“徐易，算盘打得啪啪响，可曾想过被反噬的那一天？”
裴朗玉的手越来越用力，徐易两?眼?一翻晕了过去，随后被随意地扔在地上。
“没死吧？”阿萦走上前踢了踢徐易的脸，她真的恨透他了，她可不想他死得这般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