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等了半天没听到?回声,而那边那人似瞧见他俩抱在一块儿,还在踌躇着是否该上前。余光瞥见那人徘徊不定的身影,奚昭索性将自个儿的面具往上一推,再?捧住月郤的脸,凑近说:“月郤!你听见没?”
月郤已是何话都听不清了。
他眼里见着的,只有那张熟悉面容。
那脸靠得越来越近,使他想到?什么,耳尖渐泛起烫红。
随后,他躬下身,轻轻蹭了下她的鼻尖。
“绥绥,那算命的说我有灾呢。”
许是觉得她仰着颈子受累,月郤一手仍搂在她腰上,另一手往下移了些?,竟将她整个儿抱了起来,使她背抵在墙上。
他又蹭了蹭她的脸,喃喃低语。
“绥绥行个好?,帮阿兄化化灾,好?么?”
第
32
章(二合一)
他二人待的地儿离主街有些远,
仅分得星点灯火,瞧何物都朦胧。
但因?挨得太近,奚昭将月郤的面容看得分外清楚。
神情?恍惚,
但又?竭力盯着她,
眼神里滚着妄将人吞没的热意。
掌在腰后的手也是。
泛烫,
火一样灼烧着。
奚昭笑他:“方才不还说那凶狐是?弄虚作假?现在又?信了?他的话。”
月郤将她箍得更紧,
有一阵没一阵地蹭她的脸。
“绥绥……抱一会儿阿兄吧。”
奚昭分神瞟了?眼他身后。,尽在晋江文学城
影绰灯火里,
原打算往这儿走的那人瞧见他俩抱在一块儿,顿时反应过来什么,
调头?就往回走。
而更远处的月楚临仍望着这边,
也不知是?在瞧他们,
还是?在看别的。
她低下脑袋,
一条胳膊圈在月郤颈上?,
另一手则使劲儿把面具往下压。
面具下沿磕在月郤头?上?,
他含含糊糊地喊疼,
又?蹭她的脸。,尽在晋江文学城
奚昭还是?头?回瞧见他这样,
又?觉新?奇,又?觉好玩儿。
她捏了?把他的脸,顺便捏了?捏那泛烫的耳朵,
低声说:“月郤,你好像不大对劲。”
她探不出他的灵力,
却莫名感受到他的生命力在渐渐消失,像是?块缓慢熄灭的炭火,
正迸出最后一点火星子?。
月郤没应声,
只由着她捏,
脸贴着她的掌心。
他好像把劲儿全用在了?抱她起来的那一下,很快就脱了?力,
没多久就将脑袋靠回肩上?,低低喘着气。
余光瞥见月楚临他们走了?,奚昭拍他的肩:“月郤,他们走了?,可?以放我下来了?。”
月郤一动没动,仅能听见低促的呼吸声。
“月郤?”奚昭又?推他一把。
没使多大劲儿,他却跟纸片人似的,被那股力推得往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那恶鬼面具也碎成两半。
他松了?手,奚昭也险些摔倒。踉跄两步站稳后,她两三步跑上?前,蹲下身叫他:“月郤?月郤?”
可?无论她怎么喊怎么拍,地上?的人都没反应。方才就烧红的脸,这会儿更是?变得滚烫,跟快熟了?似的。再探脉搏,竟跳得又?重又?快。
该不会要死了?吧?
犹疑之际,月郤腰上?的封邪囊忽地一动。里头?的恶狐突然?开始剧烈挣扎,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冲出来。
她直接取下封邪囊,攥紧袋口,往地上?摔了?两摔。动静渐小,便又?往上?面贴了?好几道辟邪符。
几道符一贴,最后一点细微声响也没了?,她这才重新?把封邪囊系了?回去?。
一番折腾下来,月郤还是?没醒。
奚昭本想将他拖回去?,但他太重,路上?又?都是?些细碎石子?,不好走。她攥着领子?拖了?没多远,就累得直冒汗。
不行。
她就势往地上?一坐,捂着嘴咳嗽不止。
根本拖不动。
继续耗下去?,估计人得当场交代在这儿。
还是?得找外援。
-
两炷香后。
太崖扫了?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月郤,又?看向奚昭。眼底含笑,但瞧不出多少好意?。
“所以你叫我来……就是?为了?帮你把这人带回去??”
奚昭诚实道:“我本来想去?借辆板车,但在附近逛了?圈没有,而且就算能推他回去?,也不好进府。”
太崖将手往袖里一抄,却道:“若我没记错,奚姑娘今日才给?了?我一耳光。打完人再叫他来帮忙,这算什么道理??”
奚昭:“道君心宽,想来不会计较这些。”
现下只有他还算清楚她的处境,除了?他也再没更合适的人选了?。
太崖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划过她戴着的颈链,若有所思地停了?一瞬,复又?移开。
“是?他带你出来的?”他问。
奚昭点头?。
太崖往后一倚,懒懒靠在墙上?,眼梢挑笑:“奚姑娘,这一桩莫不是?也要替你瞒着。替你左瞒右瞒,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与你才是?故交,而非见远。”
奚昭不想与他多费口舌,干脆从怀里取了?些灵石出来,选择最直接的交流方式:“自是?不让道君白帮忙。”
先前她也奇怪太崖为何时常将金银挂在嘴边。
他师徒二人,无论仪表还是?气度,都与太阴城里的世族子?弟没什么区别,甚而要更矜贵些,并不像是?缺钱的样子?。
但来往久了?,她才瞧出些端倪。
除了?身上?的玉饰宝器、华贵衣饰,他们再无多余的钱财,连灵石都拿不出多少。
活像在逃难。
太崖扫了?眼她掌心中的灵石。
皆是?上?品。
这算什么。
打了?个巴掌再给?颗糖?
他垂下眼帘,含笑拿过那些灵石。
“一如当日所言,奚姑娘若有事相求,金银皆可?。”他转而走至月郤身边,手作剑指搭在他额上?,同时道,“我以为你会趁机离开。”
奚昭没说话。
她其实也想过就此逃跑。
但她没弄清月郤给?她的琉璃球究竟是?什么,又?为何能压制住禁制。
要是?这琉璃球在逃跑中途失了?效,那岂不是?自讨苦吃?
看着淡黑色的气息不断注入月郤的额心,奚昭蹲在太崖身边,突然?叫他:“道太崖头?也不抬:“何事?”
“你和蔺道长是?在逃难吗?”
“……”太崖扫她一眼,“奚姑娘问得未免太直白。”
奚昭偏过头?看他。
白日里打他时没用多大力气,但他颊上?到现在都还浮着淡淡的红。
她忽然?冒了?句:“你我之间,何须说些拐弯抹角的话。”
太崖轻笑。
“我竟不知自己已和奚姑娘熟稔至此了?。”他顿了?半晌,又?说,“算是?。”
听得“算是?”二字,奚昭更起兴趣:“何故逃难,是?和薛家结了?仇?”
上?回蔺岐见着薛知蕴,还躲她来着。
“倒没那么严重。”太崖轻描淡写地说,“不过是?有人在背后追杀,担心薛家出卖罢了?。”
?
什么??
奚昭面露错愕。
什么追杀?
她以为太崖二人和薛家顶多有些过节,需要避着走罢了?,可?从未想过能与性命扯上?干系。
而且要真是?这原因?,月楚临竟还让两边的人同时住在月府里。
月府是?挺大的,但是?……
他怎么敢的啊!
足怔了?半晌,她才艰难开口:“你们……是?逃犯?”
这话引得太崖失笑。
“是?逃犯,赏钱还不少——怎的,奚姑娘后悔惹上?我那徒弟了??不……”他稍顿,斜泛的眼神里透出几分揶揄,“依着奚姑娘的性子?,怕不是?在合计着出卖我和玉衡,换些跑路钱。”
奚昭没理?会他的揶揄。
她眼下更关心另一件事:“追杀你们的人是?什么来头?,又?是?为了?什么追杀你俩?”
太崖将注意?力移回月郤身上?,语气淡淡:“若让我那徒儿来应你,多半要说出‘我无错,是?无故惹来祸端’之类的固执话。但既问我,也只能答些兔死狗烹的废话。”
奚昭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最后说:“道又?有何事?”
“之前就说了?,咱俩之前没必要拐弯抹角。”
太崖:“……”
他收回手,指尖的淡黑妖息消散不见。
“那些人找不到月府来——月郤的情?况不算好,先回府吧。”他看向奚昭,忽补了?句,“等回去?了?,把你颈上?的链子?给?他,让他戴着,不用多久便能好转。”
这般神秘,连谁在追杀都不愿说么?
听他提起链子?,奚昭下意?识拈起那枚琉璃球:“这个?我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太崖正打算拎起月郤,闻言一怔。
“他没与你说?”
奚昭摇头?。
太崖低笑出声。
“那是?他的东西?,奚姑娘要是?好奇,何不问他?”他一把拉起与他个子?差不多的少年,又?朝她伸手,“奚姑娘是?自个儿回去?,还是?随我一起?”
奚昭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太崖便将月郤扛在了?肩上?,另一手抱起奚昭。
转瞬就消失在原地。
***
太崖带着他俩悄无声息地回了?月府。
他也没骗人,奚昭把那条琉璃球链子?戴在月郤颈上?后,他的状况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见他还是?昏迷不醒,奚昭说:“还是?得去?请医师过来。”
“不用。”太崖扫了?眼躺在床铺上?的人,“医师来了?也没用,让他安静歇会儿,至多明日就会恢复如初。”
“当真?”
太崖似笑非笑:“我还在月府。”
言外之意?,就是?倘若月郤出了?什么事,他也脱不了?干系。
自然?不会拿这事骗她。
奚昭这才放心。
看见月郤满头?是?汗,她原想打些温水来擦擦,却听见太崖道:“他现下需要静养,沾染不得旁人气息。若想看他,不妨明日再来。”
奚昭也发现了?,好像她一旦靠近他,他的呼吸就会变得格外紊乱。
思及此,她索性和太崖一道离开了?月郤的院子?。
两人同行一段,快至分叉口时,忽在不远处的墙边瞧见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