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奚昭往后退了?两步,站稳。烛光下,他的眼神显得格外?怪谲。说不上开心与否,反倒透出错愕与恼意。
“阿兄?”她?迟疑唤道。
“忘、忘东西了?。”月郤别过脸,突然语无伦次道。
奚昭:?
“忘东西了?。”
月郤又神经质地重复一遍,淡绯从颈上蔓延开,涨至耳尖。
“忘东西,去拿,拿东西。”,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嘴里喃喃着,眼也不眨地就往外?冲,步子快得跟有人?在身后追他一样。
但在经过一片没有月光投下的漆黑场地时,他突然一顿。
随后踉跄两番。
月问星的魂魄被挤了?出来。
月郤渐渐清醒过来,看着面前尚未站稳的胞妹。
虽被她?占去身体,可他的意识仍旧清醒着。
方才那幕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使?他面上烫红难褪,心跳如擂鼓。
他强压着浑身的颤抖,重斥道:“月问星你什?么毛病!还?学会?强占人?的身子了??若再有下回,别想再踏进这院子一步!”
月问星僵立在那儿,一动?不动?。
月郤忍着急促的呼吸,转身便?往明泊院走。
但没走两步,他就听见一声喃喃——
“脏东西。”
是月问星的声音。
月郤脚步一顿,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他转过去,蹙眉看向月问星。
“你从哪儿学来的?”他语气不快,“还?是有谁在你面前说过这些话?”
月问星终于回过神来。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眸光阴寒。
语气也满是怨毒:“你这脏东西!贱人?!”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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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接连两句骂语砸下,
砸得月郤满脸懵然。
他脑中一片空白,唯有那两个词儿在不断盘旋。
好半晌,他终于回过神来。
哦。
合着是在?骂他?!
“月问星!!”月郤紧蹙起眉,
尽量忍着叱骂的冲动,
“你在?哪儿?学的这?些东西?!”
平日里疯疯癫癫就算了,
现下?竟还学了骂人?
月问星不语,
脑中所想?皆是方才那幕。
之前她看见过那姓蔺的道长抱着奚昭,
躬身咬她的嘴。
但那会儿?她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去看,只觉得何处奇怪,
却不明白缘由。
现下?借着月郤的身躯亲身体?味过了,
她终于觉出一星半点儿?。
难怪。
原不是在?咬她。
贱人!
“要你管!”月问星愈想?愈恨,
死死盯着他,
“贱人!贱人!!”
自从身死后,
她便再不能?借助“人”的方式去发?泄情?绪。
没法流泪,
更感受不到?气血上?涌的滋味。
愤恨不断在?心底积压、发?酵,
尽数化为黑压压的雾气,
在?她身后急速膨胀。黑雾扭曲变形,逐渐钩织成一头庞然巨兽,仿佛随时都会向月郤扑咬而去。
月郤忽觉头疼欲裂。
这?人简直是!
不可理喻!
但他还没气昏了头,
情?绪也?尚且算作稳定。
他抬手作剑指。
银白色的气流从指尖飞出,再飞速交织、缠绕成一张巨网,
朝那黑雾飞去。
眨眼之间,便将黑雾彻底笼罩住。
再经强行压制,
雾气从银白巨网的缝隙间逐渐消散。
与?此同时,
他道:“在?生什么气便说出来,
别整日把这?些话挂在?嘴边,成什么体?统。”
“我都死了还要什么体?统?”气极之下?,
月问星何话都往外蹦,“脏死了,你凭何碰她!”
月郤这?时才总算明白。
原是在?气这?个。
他又?恼,又?觉好笑,哼笑一声:“你强行占去这?副躯壳的时候,什么都不嫌,这?会儿?倒嫌起来了。”
月问星抿着唇不说话。
月郤也?渐理解了她的心思。
公孙家旁系多,与?他们同辈的子弟数不胜数。故此,那些个公孙子弟与?其说是血亲,平日里相交来往更像朋友。
也?时常闹出两友为另一人相争的事。
更别说是月问星这?样的偏激性子,好不容易有了个朋友,自是不愿意旁人插入。
虽嘴上?说她,可到?底是自家胞妹。
月郤干脆在?院中石凳上?坐下?,扬眉看她:“既嫌我,我便不进去了。现下?雨少,你一月里也?见不着绥绥几面。若再把时间浪费在?与?我置气上?,还不知何时才能?跟她见下?一面。”,尽在晋江文学城
听了这?话,月问星陡然冷静下?来。
确然是这?个道理。
她倏然看向明泊院里。
烛火还亮着,可不知何时就会熄灭。
经方才那么一闹,她再不提借用?他身子的话,也?没工夫跟他动怒,转身便进了屋。
进去时,奚昭还在?拆月饼。
月郤带来的书就放在?桌上?,而先前的东西都已收拾走了。
月问星没进门,只扶着门沿看她。
方才还高?涨的气焰,这?会儿?轰然散去,仅有酸涩郁结在?心,难以排解。
“奚昭……”她陡然唤道。
奚昭先前只觉背上?袭来股寒意,忽听到?这?么一声,惊得月饼都脱了手。
她倏地转身。
见是月问星,她才勉强松口气。,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怎么没声没息的。”她往她身后看了眼,“你是刚来吗?有没有看见你二?哥?”
听她问起月郤,月问星只觉心像是被丢进了酸醋里。
她想?哭,但泪水无论如何都流不出来。那点涩意全积攒在?心中,使她口不择言地开口:“我方才,看见了。”
奚昭以为她是说看见了月郤,便道:“那为何不叫他进来,放下?书就跑了。”
“不是,不是……”月问星磕磕绊绊道,“我看见,你亲他。”,尽在晋江文学城
奚昭一怔。
月问星紧攥着门沿,力度大到?几乎要将那木头抓破。
“为何,他可以,我不行?”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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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奚昭怔住。
好半晌才送出一字:“啊?”
她是不是听错了。
这又不是给糖给零食,
怎么?还能一人一份的。
月问星垂下眼帘,飘摇烛火下,那张模糊不清的面容上没有丁点血色。
如果旁人来看,
又不知?道她是鬼,
只怕要以为她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再开口时,
她突然改换了语气,
像是被气到极点的愤恨发?泄:“月郤那种人有什么?好亲的?”
奚昭:“……”
月郤知?道这事儿吗?
月问星又将头抵在门上,
漏出些许凄冷神色,幽幽怨怨道:“自小便是这般,
谁都爱和二哥玩。府里的下人是,
府外的人也是——在他们眼底二哥何处都好。不像我,
就是个遭人嫌的病秧子,
谁也不待见。也是,
合该如此。”
奚昭挠了下面颊,
神情?间?是真情?实意的困惑。
可你?院子里的人不都是被你?拿东西砸出去的吗?
她在招魂幡里看得清清楚楚来着。
月问星的语气中透出自怜意味:“左右都被忽视惯了,
跟风似的,
谁也瞧不见。”
奚昭默不作声。
不。
你?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朵快发?霉的蘑菇。
她久不出声,月问星移过飘忽不定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一把嗓子空灵幽怨:“昭昭……你?为何要亲近他?他比我更好么?,
为何我不行?”
恰在这时,施白树冷着张脸进了屋。
她应是感受到了适才的磅礴鬼气,
一进门就将视线对?准了月问星,一手搭在腰后的刀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