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们收拾东西的时候,同宿舍的女孩有没有异样?”“异样?”
李雅芬犹豫了一下,半天才犹豫地说,“乔小红这孩子是外地人,和我家月影平时来往得比较多,周末有时候会跟月影一起来家里玩,两人一起打饭、一起打水,一起上自习,好得跟一个人一样,后来月影谈恋爱之后才淡了一些。我那天去宿舍的时候见到了她,她好像有话要跟我讲,可是被其他人拖走了。我到现在都记得她的表情,眼睛里有泪光在闪,嘴唇微微哆嗦,让人看了心里很难受。”
“谁把她拖走的?”
“冯莉莉。”提到这个名字,李雅芬的眼中闪过憎恨。在她看来,虽然警方没有证据,把她放走,但这个投毒的人一定就是她。
高广强皱眉:“这个情况你没有向警方反应啊。”
李雅芬叹了一口气:“我想,可能是愧疚吧,毕竟她俩关系以前那么好,眼睁睁看着好朋友被投毒,心里肯定很难受。想和我说几句话,也蛮正常的,所以就没有和你们说。”
赵向晚敏锐地感觉到了问题:“秦月影在医院的时候,乔小红看过她几次?”
“几次?就和同学来过一次,后来就没有来过了。唉……这孩子!她每次来我家的时候都是周六一大早,我准备一日三餐招待,铺上新被子让她和月影睡一张床,从来没有怠慢过她。可是月影一出事,她竟然只来看望过一次。后来听说她毕业之后回了老家,再没来过星市。”
何明玉发表感慨:“还好朋友呢,这么没良心!”
赵向晚转头看向刘良驹:“刘师兄,麻烦你调查一下乔小红的家庭地址,我们得见见她。”
高广强问:“乔小红,有问题?”
赵向晚反问:“好朋友被投毒,乔小红避而不见,却在看到好友母亲的时候想要搭话,话没开口被嫌疑犯拉走——你们觉得正常吗?”
何明玉、刘良驹异口同声:“不正常。”
赵向晚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高广强一拍大腿:“对啊,当时我们也询问调查过乔小红,她根本就没有提到曾经去过秦月影家,只说她俩关系不错。关于水杯的去向,可能的投毒者,乔小红一问三不知。现在想想,只怕她是知道些什么,可是有顾忌所以没有说出来。因为愧疚,所以不敢面对秦月影吧。”
李雅芬陷入浓重的后悔之中,开始语无伦次:“我,我没有想到这会是重要线索。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早点说出来,是不是就能抓住真凶?我真傻啊……”
赵向慰她:“这不是您的问题。罪犯太狡猾,案件太复杂,我们慢慢来,总能找到线索的。”
高广强也说:“这是我们警察的问题,李老师你自责什么。当时因为涉案人太多,警方投入力量不足,没有及时发现这条线索,应该我们道歉。”
赵向晚继续问:“您见过徐俊才与周荆容吗?”
李雅芬闭了闭眼睛,努力平复激动的情绪。
秦义忠忙上前递过来一颗药:“雅芬,别急,心脏重要。”
等李雅芬吃完药,秦义忠解释道:“她心脏不太好,不能激动。剩下的问题我来回答,好不好?”
高广强知道这对夫妻的身体情况,连连点头:“李老师你休息一下,我们慢慢聊着,要是有什么补充的,你再来说。”
电视机传来动画片的片头曲音乐。
“大头儿子小头爸爸,一对好朋友快乐父子俩……”
秦月影嘴里发出“嗬嗬”的笑声,艰难地抬起双手,欢乐地拍起了巴掌。
李雅芬看了女儿一眼,眼中满是慈爱,起身坐在她身旁,抬起手摸了摸她稀疏的头发:“好看吗?”
秦月影的眼睛被肥胖的面颊挤成两条缝,她边笑边含糊不清地回答:“好看,好看。”
看到这画面,所有人都感觉到心酸。
秦义忠却反过来安慰大家:“她活着,单纯、快乐,何尝不是老天爷对我们的恩赐?”
听到这话,赵向晚更觉得内心沉甸甸的。
善良的人总在为他人着想,可作恶的人却处处为自己谋算。
秦义忠继续着刚才的问话:“我们总共见过徐俊才三次。第一次,是在医院,他代表公司前来探望;第二次,是确认中毒原因之后,他过来送了五百块钱;第三次,是出院之前,他看过一眼月影,一句话没有说。”
刘良驹问:“你们什么时候知道他是女儿男友的?”
秦义忠咬了咬牙,第一次明显地表达出愤怒:“警察开始调查之后,我们才知道她的男友是有妇之夫。徐俊才骗她说是离异,三十六岁的大男人,这样欺骗一个二十一岁的姑娘,还要不要脸?有没有良心!”
“他有没有表达过歉意?”
“没有!”秦义忠的鼻翼一张一翕,胸脯上下起伏着,情绪有些激动,“这些年月影受着折磨,他的生意却越做越大,一点责任都不承担,何谈公平二字?!”
赵向晚:“那周荆容呢?你们见过吗?”
秦义忠偏过头看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女儿:“见过一次。结案之后,学校帮月影交了住院费,我们准备出院,周荆容陪着徐俊才一起来的。徐俊才什么都没有说,她倒是走过来和我们握了握手,说了声对不住,还送来一个装钱的信封。钱我们没有收,但是她的歉意我们接受了。说起来,丈夫出轨她也是受害者。要怪,只能怪那个不要脸的徐俊才!”
赵向晚眸色微暗。如果周荆容是个善良、贤惠的女人,那她或许会因为徐俊才出轨一事感到内疚,试图弥补一二。但从赵向晚的判断,她并不是个隐忍大度的女人,那她的所做所为就耐人寻味了。
想到这里,赵向晚问:“你觉得,周荆容面对你们的态度怎样?和乔小红的眼神是不是相似?”
秦义忠认真想了想,肯定地摇了摇头:“不一样。周荆容的态度很平静,乔小红却想哭。”
听到这里,赵向晚合起笔记本,站起身:“如果您还想到什么,请与高警官联系,我们去会一会徐俊才夫妻。”
何明玉与刘良驹向来都唯赵向晚马首是瞻,立刻起身与秦义忠道别。高广强诧异地看一眼发号施令的赵向晚,感觉有些魔幻。一个还在读大学的实习警察,竟然能让资深警察这么服从?
听到高广强内心的话,赵向晚没有浪费时间解释,只是转头看了他一眼。
眼神清亮,却带着勿容置疑的力量。
高广强一边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边站起身,与秦义忠夫妻道别离开。直到走出略显破败的小院,他还有点懞:怎么就这么听话呢?
何明玉兴奋地问赵向晚:“怎么样,怎么样?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室外阳光灿烂,春风和暖,与阴冷潮湿的秦家形成鲜明的对比。赵向晚眯了眯眼:“见到人再说。”
何明玉知道她话少,如果没有确切证据不会乱讲,但她与赵向晚相处时间长了,看她的表情便知道有戏。何明玉推了刘良驹一把:“走,开车去,咱们直接去徐家,这个点周荆容应该在家。”
徐家位于银莲湖畔的高端别墅区,翠柳拂岸,春花灿烂,空气里浮动着甜蜜的花香。刘良驹放慢车速,映入眼帘的繁花似锦,吹进车里的风甜丝丝的,不由得感叹:“唉,还是有钱好啊。”
何明玉白了他一眼:“师兄,你可得顶住诱惑啊。”
刘良驹哈哈一笑:“我不贪心。单位有宿舍,工资够用,老婆体贴,小妞妞可爱,满足了、满足了。”
高广强沉默不语。
听到高广强的内心独白,赵向晚没有说话,只转过脸看向车窗外。一树灿烂盛开的梨花似雪,飘来的花香却并不美好。
这个银莲湖别墅区由徐氏建筑公司承建,湖边第三栋别墅便是用公司的工程款抵来的。
高广强敲开门,周荆容看到他明显愣了半秒。
赵向晚听到“小娼妇”这三个字,面色便严肃起来。时间过去八年,秦月影已经成了一个残废,可是在周荆容眼里依然是那个勾搭她丈夫的“小娼妇”。这个女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高广强礼貌地介绍来意:“秦月影被毒案重新启动,我们过来找你了解点情况。”
周荆容心里骂着秦月影,但面上却半点没有显露出不耐烦。
“警察同志,当时我们知道的都已经说过了,现在过去那么久,哪里还记得那个时候的事?对于秦月影同学的遭遇,我也很同情,可是校园投毒,像我这样一个连大学校门都没进过的人,哪里知道这些弯弯道道。”
高广强微笑:“例行公事,就问几个问题。”
周荆容只得将四人迎进屋,吩咐保姆端茶倒水。
别墅客厅有一面落地大窗,正对着东南面那一株盛开的梨树。风吹过,落英缤纷,美不胜收。赵向晚坐下,目光落在窗外那一株梨树之上。
周荆容看到赵向晚,特地拿出一盒巧克力放在她面前:“是赵向晚吧?我听晨阳提起过你,没想到我们还挺有缘分的,这么快就再见了。”
赵向晚的目光从梨树上转到她脸上,淡淡道:“我是梅心慧老师的学生,恐怕您并不想见到我。”
听到“梅心慧”这三个字,周荆容的面颊肌肉抽搐了一下,她万万没想到赵向晚如此没有礼貌,说出来的话直戳心窝子。忍了半天,她打了个哈哈,正襟危坐:“怎么会?我非常尊敬梅老师,看到你,我很高兴。”
虚伪、嫉妒心强。
不过好在周荆容的内心戏丰富,不必费心去刺激、引导她暴露内心的阴暗面。
赵向晚故意低下头,没有回应周荆容的示好。
这让周荆容感觉很没面子,对赵向晚的印象更差。
听到这话,赵向晚抬眸与她对视,单刀直入:“你什么时候知道秦月影是徐俊才情人?”
周荆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转过头看向高广强:“高警官,你让一个实习小警察来问话,合适吗?”
高广强咳嗽一声,喝了一口水,再悠哉哉将水杯放下:“行,那我来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秦月影是徐俊才情人?”
听到一模一样的问题,周荆容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再也维持不住慈爱温柔的模样,咬了咬牙。她长得瘦削,脸颊没肉,这一咬牙,牙槽紧绷,显得更加阴郁,让人看了后背发寒。
何明玉皱了皱眉:“怎么,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吗?”
“问题倒不难回答,只是我觉得由一个实习生来主导问话,似乎不太合适。”周荆容稳住心神,一边说话一边思忖着对策。眼前这一波警察年轻气盛,想到什么说什么,与八年前见到她客客气气的警察不太一样。
赵向晚看一眼高广强。
高广强点点头,再一次询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秦月影是徐俊才情人?”
周荆容说话很慢,仿佛被什么拖住了速度:“警官上门,我才知道。”
赵向晚对高广强说:“她在说谎。”
高广强怔住,刘良驹提高音量:“为什么要说谎?”
周荆容嘴角向下耷拉着,视线不自觉地飘向右下方,这是典型的说谎微表情:“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上门审讯我吗?我可不是你们的罪犯!”
为了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赵向晚没有纠缠周荆容是否说谎,而是开始问话。她问一句,刘良驹便重复一句,周荆容躲避不及,只能选择性的回答。
赵向晚:“徐俊才在外面有女人,这不是第一回
吧?”
刘良驹重复。
周荆容否认:“你们不要胡说!”
赵向晚:“秦月影是徐俊才的第几个情人?三个,四个,五个,六个?很好,原来是第六个。”
刘良驹重复了一遍,但却把握住她的问话节奏,有点挫败感。
周荆容有点慌:“你问这些做什么?”
赵向晚瞥了她一眼:“看,我说对了。”
周荆容被她这一眼气得七窍生烟,偏偏还挑不出理来,只得转向高广强:“高警官,你就让底下的小年轻人这样胡来?”
高广强在一旁看着,觉得很新鲜。现在的年轻人,真会玩。重案一组全是科班出身,刑侦技术出色,这问话技巧!有点意思。
他哈哈一笑:“年轻人嘛,思想灵活,这是好事。”
周荆容脑仁开始疼,她抬手捂住额头,面露痛苦之色。
赵向晚被听到的信息惊住。
难怪徐俊才没有与其他女人生下孩子,原来竟然是周荆容给他下了药!
赵向晚认真看了她一眼,轻声问道:“徐俊才以前的女人,您都是怎么应付的?给钱,威胁,还是……动手?”
声音虽小,却恍若惊雷轰鸣,吓得周荆容陡然抬起头来。
何明玉屏住呼吸,生怕打扰了赵向晚与周荆容的思想战。刘良驹抬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示意瞪大眼睛的高广强噤声。
此生最大的秘密被赵向晚突然喊破,周荆容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赵向晚提高音量:“秦月影只是一个二十一岁的女孩,她以为徐俊才已经离婚,她是认认真真谈恋爱,想要和他天长地久。这样的她,让你很有危机感吧?”
赵向晚认真观察着周荆容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表情变化。
提到秦月影这个名字,周荆容的瞳孔开始缩小,这代表厌恶。说到危机感时,她的呼吸忽然变得粗重,鼻翼微张,面色变白,眼角泛红,这代表肾上激素飙升,她在紧张。
被戳中心思的周荆容已经感觉体温升高,额头开始冒汗,就连鼻子里呼出去的气息都是滚烫的。
周荆容悚然一惊,目光瞟向窗外那棵盛开的梨花。
赵向晚顺着周荆容的视线,看向落地大窗外的那一树梨花。
赵向晚侧耳倾听,呼吸声放轻,避免惊扰到周荆容的心理冲突。她有预感,案件突破就在眼前!
赵向晚的心跳陡然加快。
果然是她,是她们干的。
周荆容指使冯莉莉投毒,乔小红藏起水杯,水杯被周荆容买下来。
逻辑链清晰。现在,缺的是证据!
赵向晚加快了问话的节奏。
“早在秦月影住院之前,你已经知道她的存在,对吧?”
“你什么时候见到的冯莉莉?出事前,还是出事后?”
“秦月影同宿舍的女生你还认得谁?樊玮?乔小红?”
不管赵向晚问什么,周荆容的嘴抿成了一字形,不言不发,明显是抗拒姿态,要想撬开她的嘴,难度很大。
何明玉在一旁看着,内心有些发急,抬起胳膊撞了撞高广强。
高广强这次重启调查,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他是个快退休的老警察,并非科班出身,一切都靠经验。跟着重案一组这批公安大学刑侦专业毕业的警察在一起,高广强尽量少开口,只在旁边做些辅助工作。
可是现在问话忽然出现胶着状态,场上气氛有点凝滞,高广强坐不住了,咳嗽一声,问道:“周荆容,你早知道秦月影是徐俊才的情人,为什么要对警方说谎?”
周荆容看一眼高广强,终于开了口:“我能怎么办?家丑不可外扬,难道我要告诉所有人,我丈夫心里没有我、没有这个家,他的心里只有秦月影?”
赵向晚再想探听周荆容的心声,却发现她忽然之间在内心竖起了一道屏障。这是她心底最大的秘密,藏在最深、最暗之处。触及到这个秘密时,她的防御机制全面启动,读心术再难探寻到更多信息。
暗道一声可惜!赵向晚站起身,冷冷道:“既然周女士不愿意配合,那我们只有找徐总了解情况了。”
周荆容坐姿优美,抬头看着高挑的赵向晚,牙槽紧咬,却依然努力维持着她的贵妇风度:“我非常配合警方,只是你们似乎并不尊重我。你们如果想找我丈夫了解情况,那就去吧,我只怕你们会失望。”
赵向晚目光停留在电视柜旁摆放的照片,那是徐俊才与周荆容的亲密合影,白色相框,擦拭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周女士,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您和徐总结婚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生自己的孩子?徐总和梅老师生有梅清溪,这说明他身体没有问题。可是为什么和你在一起之后,你、那么多情人,却一个都没有怀孕?”
“你!”周荆容的情绪再一次被挑动。
这是周荆容一生的痛,也是她最在意的事。旁人哪怕心里嘀咕,也从来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问出来。
当了这么久的徐夫人,从来都只有她对别人冷嘲热讽,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个小姑娘怼到脸上,只差指着鼻子问:你自己生不出,为什么还要害得徐俊才也生不了?
第一次被当众揭开伤疤,周荆容的太阳穴青筋跳动,双手紧紧捏拳,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可是,眼前这个可恶的赵向晚虽然只是个实习警察,但她身后却是市局有正式编制的警察。
不能动手,不能动手……忍了又忍,周荆容感觉胸口憋得生疼,半天才平复心情,质问道:“你这个小姑娘好没礼貌!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和案件有什么关联?”
赵向晚不急不慌:“这个问题,和案件很有关联!你自己生不出孩子,便嫉恨所有和徐俊才在一起的女人。秦月影差点怀孕,所以你嫉恨她,对不对?所以你巴不得她死掉,对不对?”
连着两个“对不对”,直指自己有杀人嫌疑,周荆容再也顾不得风度,霍地站起,与赵向晚面对面而立。
“她差点怀孕?那根本就是她异想天开!徐俊才根本就没有能力让任何女人怀孕!我嫉恨她?哈哈,简直是个笑话!我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哪怕生不了一样是徐夫人!她秦月影一个只知道风花雪月的小丫头,也配让我嫉恨?”
周荆容的声音尖利而高亢,震得头顶的水晶吊灯开始晃悠。
何明玉有点被吓到,面色发白,不自觉地往刘良驹身边靠了靠。
赵向晚故意激起她的愤怒,就是为了逼出某些关键信息。她耳朵灵,已经捕捉到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赵向晚嘴角微弯,眼眸间流光溢彩:“没有能力让任何女人怀孕?周女士,您是否愿意当着徐俊才的面,把这句话再重复一遍?”
话音刚落,“砰!”地一声响,大门重重关上。
周荆容一惊,顺着声音看向门口。徐俊才面色铁青站在入户玄关处,钥匙还在他手里摇摆着,发出叮叮声响。
周荆容的心荡到了谷底,茫然四望。
未婚先孕,伤了根基,无法生子,所以给丈夫下药?这个消息实在太劲爆。
顾不得客厅里有外人,徐俊才将手中钥匙往鞋柜上一砸,快步上前,双手扣住周荆容肩膀前后摇晃,厉声道:“我没能力让女人怀孕?你究竟做了什么!”
剧烈的摇晃让周荆容脑后挽得整整齐齐的发髻散开,珍贵的白玉发簪掉落在地,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瞬间碎成几段。
平时注意形象的周荆容无暇顾及这些,抬起双手抓住徐俊才胳膊,紧张地解释:“俊才,我什么也没有做,你信我!我只是被那个赵向晚激怒,胡乱说的,我乱说的,你别信外人啊……”
赵向晚火上浇油:“恐怕周女士早就知道自己身体有问题,生不出孩子,所以才要绝了徐家的后。周女士的外祖是大家族,祖传秘药应该有不少吧?”
周荆容眼神躲闪。
徐俊才死死盯着周荆容,一双眼睛仿佛在喷出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