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想结婚了，劝退所有想与陆家联姻的名门大家。更狗血的是陆余与霍砚闻这对前夫妻被绑在一起讨论，连带着陆家与霍家，简直是热火朝天，话题一箩筐。
早上七点半去公司的路上，陆竹打电话给霍砚闻，要他等陆余起床了给她回电话。
而她人还没到公司，陆伟豪的电话也来了。
他平静的语气里压着丝火气：
“陆余的电话为什么打不通？你身为长姐，也是她的上级，不能疏忽了对她的管教。”
陆竹不但是陆家长姐，还是无奈下被培养的接班人。
人聪明又果决，不是陆伟豪最宠的女儿，却是最得意的女儿。
可这份来自父亲的得意里却携着严格标准，都化为沉重压力压在陆竹肩上。
陆竹道：“我安排三妹去国外跟踪个新项目了，得一个月才回来，现在估计还在飞机上。爸找三妹做什么？”
“你没看新闻吗？全国都知道了！我是同意结不结婚都随她，没同意她弄得人尽皆知，她不丢脸我还嫌丢脸，陆家的脸都给她丢尽了！”
陆伟豪话里话外对陆余的嫌弃与厌烦，是从陆余出生到现在都没变过的。
这样的陆余既无辜，也无奈。
陆伟豪前后娶了两任妻子。
现任妻子孟海茵，娘家家境殷实，嫁进来第二年就生了儿子陆擎，想生二胎，陆伟豪没同意。
而原配是张氏钢琴集团的千金张子姗，生了一子三女。
长子陆松，少年时期意外身亡，后面又陆续生下陆竹陆梅，但为了生个儿子继承家业，又怀第四胎，结果大出血去世不算，生下的又是个女儿。
陆伟豪极为嫌恶这个孩子，取名陆余，意为多余。
陆余自懂事起也明白，自己的出生很多余，没被喜欢过，嫁给霍砚闻前过得小心谨慎。
离婚这五年，更是被陆伟豪安排无数次联姻，要不是有陆竹护着，加上拼命工作业绩亮眼，早就又被当作换取利益的棋子嫁出去了。
嫁给霍砚闻时她就明白，她于家里而言只有联姻的价值。
与霍砚闻离婚没多久又被逼着联姻，她比离婚前想得更透彻，在家里她是条任凭宰杀的鱼。
既然离不离婚都逃不过被宰，做鱼，不如做渔。
凭这五年来的日夜努力和陆竹的帮助，陆余如今已经在京圈里奠定了一定的地位。
虽然离过一次婚，但如今的商业价值不容小觑，只要有本事帮扶夫家，谁会嫌弃这样的儿媳妇？
失去陆余是陆氏的一大损失。本来还想把陆余嫁出去的陆伟豪幡然警醒过来这个事，所以才会同意陆余用条件换取婚姻自由。
说到底，陆伟豪还是为了压榨陆余对陆氏有利的利益价值。
不止陆余懂，陆竹也清楚。
然而血浓于水，此题无解。
“爸，这事迟早都会知道的。”陆竹道。
“再说这件事不是三妹用条件跟爸换来的吗，所有人知道她不想结婚正是她想要的，就像爸想要霍开聿签下对赌协议一样。”
霍开聿签就代表了霍氏签，这是很明显的坑，偏偏霍开聿急功近利还不够聪明。
陆伟豪明显是被陆竹的话噎着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你就只护着她，身为长姐一碗水都端不平。”陆伟豪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你告诉她，再闹出有损家里脸面的事，饶不了她。”
陆竹应下，然后挂电话。
自己身为父亲一碗水都端不平，还来要求她端平，搞笑。
她就偏疼三妹，陆梅陆擎有意见尽管来找她。
车子在陆氏门前停下。
陆竹恢复一贯的表情，推开车门，下车进入公司，女强人气场大开。
陆余睡到将近十点才迷糊翻个身，重新合眼间，听见说话声隔着门板隐隐传来。
霍砚闻叠着长腿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的看眼坐如针毡的周院长。
“托周院长的福，小陆总在静养。我在这里，也托周院长的福。小陆总这样子跟我有关系，我只好来这里充当免费月嫂照顾人了。”
这话说得周院长尴尬到表情僵硬。
“霍总，我都按您的意思在电话里给小陆总道歉和坦白实情，今天又特地登门致歉，当然这都是应该的，应该的……您看，能不能不要走法律途径了？我向霍总保证，以后有用得着我和医院的地方，一定全力以赴。”
“以后用得着医院的地方？”霍砚闻轻挑眉。“周院长在咒我英年早逝？”
“不不不！”周院长吓得面色变了变，连忙解释：
“我的意思是，霍总和小陆总以后喜得贵子了，医院免费孕检，产后复检，月子安排各种服务。”
都离婚几年的人了还同一个屋檐下，说明迟早还会复婚。
又是陆家霍家的人，在商场上都不容小觑，可不能得罪了。
混名利场的都具备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技能，奉承话更要顺口捻来，周院长大抵就是这种人精。
霍砚闻莫测的轻勾唇角，喜怒不形于色，看得周院长的心七上八下。
这个霍砚闻，真是比霍开聿难搞。
霍开聿只要多说几句好话哄哄就喜形于色了，可霍砚闻这货心思难猜，怎么搞？
“听说周院长在调动名单里，是不想升官了吗？”霍砚闻舌尖冷冷的轻抵了下唇角，“我跟小陆总喜得贵子这种话，谁让周院长说的？想看商战剧就回家打开电视——”
主卧的门蓦然打开。
陆余以为是霍砚闻在打电话，没想到有外人。
‘砰’一声，又关了门。
而霍砚闻的话语也因此中断，神色暗沉至极，冷睨向周院长。
“把藏的东西放下，周院长可以走了。”
周院长脸色一白，额头已快速冒出层细密冷汗。
他知道？！
陆余再打开门出来，已经换了件家居服，可客厅只剩霍砚闻一人。
不是有客人？
正捏着迷你录音器的霍砚闻望向她，将东西随手丢进面前的水杯内，起身朝她大步走去。
走近后，俯身稳稳的将她拦腰抱起，往房间里走。
“小月子前期要多躺。”
第10章
从始至终，我都没想过与你离婚
被吓得搂住他脖子的陆余慌忙松开双臂，心里对他漠视边界的亲密举止心生不悦。
“请你放我下来！”
下一瞬，他动作尽显呵护地将她稳稳放在床上坐好。
陆余：“……”
“洗漱没有？”像没看见她表情上的不悦，霍砚闻温声问她。
同时动手将衬衫袖子卷至手肘，好像只要她说没有，就要去接水帮她洗一般。
陆余不耐的仰头看他，不料看见他从容大度的俊脸，尤其是对上那双温和有神的眼眸，心底的脾气顿时被噎了般不好意思再发。
最后忍着强调：“请你不要再抱我。”
有谁像他这样照顾小月子的？
他耐心道：“小月子里生气容易落下病根，尤其是乳腺增生，月经不调。你本来就月经不调，还不乖乖听话休养。”
听见他的话，陆余正式确定他专门咨询过医生小月子这方面的问题，沉了沉默，脾气烟消云散。
淡道：“洗漱过了。”
霍砚闻眸中浮现笑意，指了指床头：“是你自己靠好，还是我帮你？”
陆余不想又被他抱，退到床头靠好。
见状，他走到床头边，身躯俯侧在她脑袋旁，胸膛轻贴她一边脸颊，左手掌心扶在她纤薄的后背刻意将她身子压往胸怀内，以此满足想与她贴贴的渴念，右手则拿枕头塞在她背后。
后背上隔着衣料的温热感滚烫着肌肤，暧昧感拉满，陆余俏脸泛起热度。
彼此太近，他身上的气味萦绕在她鼻息间，会撩人般撩得她心跳渐渐加速，脑海里走马灯般过往一幕幕闪过。
霍砚闻……
她骤然心生委屈和怨怪，怨他当初离婚，害她失去个好老公。
霍砚闻恋恋不舍地与她拉开距离直起身，从裤袋里抽出手机给她。
“你姐让你醒了打电话给她。”
深邃的目光俯落在她白里透红却有丝魂不守舍的半张俏脸上，看起来颇为没精打采，眉峰微微暗皱起来。
“肚子还疼吗？”
陆余愣了下神，收回思绪淡道：“没事了。”
然后伸手拿手机，低着头拨打陆竹的电话。
听见他出去的脚步声，她才抬眸望了眼他背影，脸上的热度渐渐消退，情绪却颇低。
陆竹那边很快接通电话：“今天感觉肚子好点了吗？”
“不怎么疼了。”陆余说。“霍砚闻说你找我。”
“昨晚，你做人工授精怀孕的事被曝光了。”陆竹说，“不是我安排的，我本来是想安排在你差不多坐完小月子时。”
陆余又惊又疑，灵光一闪：“会不会是霍开聿？”
毕竟他就是用霍砚闻的精子算计她，结果却生化了。
想道歉她还不接受，眼见对赌协议这事没得商量了就又出阴招。
不过这阴招倒是帮了她，省了对外宣告的功夫。
“不排除可能是他。”陆竹说。“我会抽时间弄清楚的，打电话只是想跟你说这件事。但爸看到这个新闻很生气，今早专门打了电话给我问这个事，我说安排你出国跟踪新项目了，他要是问你，你别说漏嘴了。”
一说到陆伟豪，陆余的神情便冷淡下来，也没话可说。
“不用不开心，婚姻自由不是他免费给你的。”
“我没有不开心。”
“嗯，好好休息。”
霍砚闻端着托盘进来时，陆余正好挂电话。
她眼神略深思地望向他，等他走近将托盘放到床头柜上，她转头看，红枣糯米粥，蛋，还有吐司蜂蜜之类。
看起来，他还研究过月子餐。
见他端起红枣糯米粥，陆余连忙道：“我自己来就行了。”
霍砚闻抬眼看她，察觉她态度异于先前的疏冷，眼眸暗眯了眯，不动声色的将粥给她：“小心端好。”
她小口吃了几口，感觉他一直盯着自己，抬头那一瞬四目对上，她下意识虚避他灼烫的眼神，而后不得不找个话题缓解不自在：
“曝光我做人工怀孕这件事的，是霍开聿吧？”
霍砚闻轻挑眉轻哂：“我以为你不会问我的呢。”
她一直都想避开他，要不是他厚着脸皮来这里，哪能跟她独处一室。
“霍总都在跟前，问你不好过费时间去查么。”她道。“我觉得，在一些问题上我对霍总挺坦诚的，有一说一。”
霍砚闻回想这两天的对话，微点头赞同：“是他。他这么做，不就正中你下怀，帮了你大忙。”
这个新闻一出来，没人会再上赶着想娶她。
若还有贼心不死的……
霍砚闻舌尖暗抵唇角，眸底飘过丝寒光。
“听霍总意思我还得谢谢他了？”陆余淡斜眼他，继续低头吃粥。
霍砚闻笑笑，伸手拿了个鸡蛋慢条斯理地剥壳，嘴角轻勾着：“你可以先谢我，我代为转达。”
话落，一颗又白又滑嫩的鸡蛋递到她被粥汁润亮的唇边，他的视线落在她诱人一亲芳泽的唇上，眸色暗了暗。
谢他？
陆余暗翻个白眼，不客气的张嘴咬掉一半鸡蛋，入口便觉得干，皱眉。
“不要了。”
本来她也不喜欢吃鸡蛋，要不是坐小月子，她才不会吃。
霍砚闻将余下的那一半丢嘴里，细嚼慢咽着。
陆余直接愣住，脑海里回想起无数个曾经他吃她吃不完的东西，就像现在这样，没有一点嫌弃。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怎么可以……
被她那么盯着，霍砚闻漫不经心地倾身向她，单臂撑在她身子一侧，深不可测的眼神与她怔愣的眼神对视，俊脸上的表情很是轻描淡写。
“浪费可耻，而且是我亲手做的。”
陆余被他这态势逼得屏息凝气，但还能淡定回应：“可那是我吃过的……”
“我吃的还少吗？你以前多娇气，不好吃的，不想吃的，吃不完的，都一股脑塞我嘴里。不过没关系，我愿意吃你吃过的。”
“我愿意吃你吃过的”这几个字，霍砚闻咬得特别清晰。
清晰到让陆余情不自禁红了俏脸，心慌意也乱地别开脸。
他怎么老提从前！
“不管你想不想听，我都欠你一个交代。”霍砚闻蓦然说。“当初离婚出国并非我本意，都是家里非逼我这么做。从始至终，我都没想过与你离婚。”
猝不及防他的话，陆余狠狠窒息住。
第11章
她没想与他离婚，他也没想过
霍砚闻离开了房间。
他走后，陆余吐出口绵长的气，仿佛睡了场又沉又长的觉转醒过来呼出的那口气。
可此时的陆余不止人冷静，脑子更为冷静。
他说离婚和出国都不是他自愿的，是霍家逼他的。
她愿意相信他。
所以他没有像霍家和陆家那样重利益，把婚姻当成获利的工具，也是当初的境况让她以为他是重利的男人。
事实如此那就都对上了。
所以两家分道扬镳里面，没有他的个人意愿。
忧伤和遗憾忽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