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白楚年吹了声口哨,厄里斯听见动静,兴奋地抱着管教东张西望:“大哥你在哪呢,我们真有缘分!”然后被管教抽了一顿推进了禁闭室。
国际监狱虽然有许多监区,但禁闭室是建设在一起的,虽然厄里斯并非白楚年计划中的一环,但既然他来了,白楚年就不会放着能利用的资源不用。
管教走了之后,闲不住的厄里斯就开始摸索墙壁,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虽然戴了抑制器,无法使用分化能力和伴生能力,但腺体本体的固有能力是不会消失的,比如萨麦尔的传染病病毒,白楚年的灵敏听觉和攀爬能力,还有厄里斯带来噩运的能力。
白楚年可以听清周围禁闭室中的一切声响。
“嘿,我知道你听得到。”厄里斯在隔壁小声说。
不过白楚年没有回应,因为禁闭室之间的墙壁很厚实,厄里斯肯定是听不见他说话的。
既然知道白楚年就在隔壁,厄里斯便细碎地念叨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被关进来吗?哈哈,被我咬上标记的那位警官被食堂的吊扇掉下来砍死了,哈哈哈,我觉得太好笑了。”
就算听不到白楚年的回应,厄里斯还是忍不住一直和他聊天:“我还以为这儿有多特别呢,原来和我以前的生活也没什么两样……哦对了,我来时看到金缕虫了,挂着211的胸牌,跟我们一样。”
为了防止混淆,实验体入狱编号就是自身编号,211是金缕虫。
白楚年坐了起来,认真听他胡侃。
“金缕虫跟我们一块被买回去的,就知道傻呆呆的抱着一个木乃伊,吃饭也抱着睡觉也抱着,他那木乃伊哪儿去了?哦看样子他现在好像也成熟期了,感觉没那么傻了。”
白楚年思忖着他的话,如果金缕虫已经进入成熟期,那么他拿到的情报内容就会更多些,这是个好消息。
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见到金缕虫,首先得进入重刑犯监区,这事急不得。
白楚年估算着,典狱长应该已经知道他进入监狱的消息了,但他的目的并非调查监狱,而是接近金缕虫。
厄里斯说了一会儿,没人回应也挺无聊的,渐渐地也就安静下来。
在禁闭室里感受不到时间流逝,也不知道度过了多长时间,似乎整个人完全沉没在浑浑噩噩的黑暗中,与世隔绝。
漫长的一段时间过去,白楚年听到厄里斯自言自语:“其实我也不喜欢黑夜。”
白楚年还挺喜欢夜晚的,安静,放空,而且整夜都有人陪伴他。
耳朵上的矿石在闪动,就像兰波贴在他耳边呼吸。
这条小骚鱼,又在干什么呢,该到睡觉的时间了吧。他轻轻抚摸耳上的矿石,哄着他。
蚜虫岛现在是夜晚。
兰波今晚没有睡在海里,他拿着白楚年留给他的钥匙,爬进了空旷的教官单人别墅,一推开门,里面还留存着淡淡的alpha信息素的气味。
半个月过去,兰波好久没嗅到他喜欢的味道了。虽然半个月对他的寿命而言不过短暂一瞬,可自从遇到白楚年后,他的时间变得慢了下来。
他从旅行箱里拿出一件白楚年的半袖T恤,捧在手里嗅了嗅,在寂静的卧室里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偷偷把T恤套在了自己身上。
毕竟是alpha的衣服,在他身上显得很宽松,下摆很长,勉强遮住他的鳍。
兰波揪起衣领,低头嗅了嗅,然后又拿了一件爬上床,蜷在白楚年睡过的床上,抱着他的衣服睡着了。
睡梦里有人温柔地抚摸他的心脏,他喜欢被这样对待,但他是王,他当然不会说。
第121章
白楚年坐在坚硬的床板上,用没被绷带遮挡的右眼注视着长满青苔的墙壁上滴下来的水。
海岛气候特殊,四季炎热且潮湿,一些平常见不到的虫子在角落中悄悄爬行。
厄里斯就被关在隔壁,经常弄出一些聒噪动静引诱管教过来破口大骂,然后笑作一团,想尽各种办法把外面的人勾引到面前,然后触摸他们——有位被他抓住手腕的管教中午吃饭时被鱼刺卡了嗓子,去了医务室才取出来。
厄里斯乐此不疲,所以关禁闭的时间一次次被延长,但他仍然没有一丁点改变。
身处清醒的黑暗中,每一分钟都会被无限拉长放大,厄里斯是个不甘寂寞的家伙,独处会让他抓狂。
白楚年安静坐着,一条手指粗细的蜈蚣在他指间蜿蜒爬行,他交换两只手让蜈蚣无休止地向前爬。
在禁闭室这不见天日的半个月,白楚年除了一遍一遍在脑海中复盘他的行动细节之外,绰绰有余的时间里他也会想些不重要的。
比如,如果一位寿命远比人类长久的实验体被关在这里,一年、两年、十年、五十年,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没人会来看望,也没人期待他们出去,真的像一把战争过后被搁置的枪那样永远禁用,在黑暗中度过漫无目的的一生,是件恐怖的事。
白楚年很少触发“恐惧”这种情感,可能在研究者设计他们时就没有考虑这一项,但这段日子他实打实地感受到了一种从心底蔓延的焦虑。
自从言逸问他“为什么没走”那天开始,白楚年也在思考缘由,他可以潇洒离开,和兰波满世界疯玩,甚至加入爬虫的组织一起研究怎么报复世界。
可能是青春期的叛逆心理吧,他不想做别人要他做的,还有别人都在做的,而这一点只有兰波懂。
虽然那条高傲的鱼喜欢命令他威胁他,但也只有兰波无脑支持他一切说不出道理的决定,他只想要这个。
空寂走廊尽头传来皮鞋踏地的嗒嗒声,接着就是紧闭的大门解锁声,沉重的铁门被拉开,明亮的光线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渡墨穿着狱警制服站在他面前:“时间到了,出来吧。”
他看见白楚年松垮地盘膝坐在床板上,手里无聊地玩着虫子,抑制器戴久了,他的皮肤呈现一种憔悴病态的苍白,显得眼睑和嘴唇格外地红。
就是这么一个稍显病态的年轻alpha,在适应光线后扫了一眼他的皮鞋,视线上升,路过他的制服下裤和领带,直到与他对视,随后淡笑问候:“早安,长官。看来典狱长今天也没能按时起床,等会打算去警署吗。”
平平无奇的问候让渡墨脊背一凉。
今早的确是他开车接典狱长来的,因为典狱长说昨晚睡得不好,早上打不起精神来。而且等会他的确要去接待国际警署派来的几位警官。
渡墨尽量让自己在犯人面前保持风度,尽管他心里明知道白楚年有多么难缠。不过他没注意到,当他开始这么想的时候,就已经被对方占了心理上的上风。
白楚年把蜈蚣随手扔到地漏里,站起来,插着兜跟渡墨走出去。另一位狱警正在开启厄里斯禁闭室的门,厄里斯正扒着小窗上的铁栏杆乱晃,发出很大的动静。
“咳,走吧。”渡墨扶着白楚年被拷住的双腕带他出去,怎么说他们也曾经合作过,当时倒也没撕破脸,不需要把表面气氛搞得很僵,尽管他心里对这个危险人物十分忌惮。
他是个omega,一米七五的身高在白楚年身边整整低了一头,就算身边的白狮戴了抑制器,从中溢出的微弱信息素还是会对他的乌鸦腺体产生物种压制。
可能在ATWL考试中白楚年给他留的印象太深刻,导致渡墨对这人产生ptsd了,总觉得白楚年想害他。
“长官,我不会越狱,你不需要这么紧张,我保证你可以平安拿到今年的年终奖。”白楚年低头看他,愉悦地说,“接近我的时候不需要佩枪,因为没用的,还容易被我反制。”
渡墨沉默地压住了藏在警服外套内腋下的佩枪,咬了咬牙。这种明知道他会做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他会做些什么的感觉非常令人恼怒不安。
这种情况下还不增派人手严加看管他绝对不行。渡墨很快想了一个警卫调度方案,只要白楚年有一丁点异动,狙击手的枪口就会立刻对准他的脑袋。
不过白楚年并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他身上,阳光照在身上久违地放松,并且回到监区和狱友们共度了第一顿午餐。
今天犯人们气氛格外融洽,即使出了名的几个刺头也在安静的享受午餐。原来今天是平安夜,每个犯人都从打饭窗口领到了一小块慕斯蛋糕,这在枯燥的监狱里简直就是圣诞礼物般的存在。
白楚年也领到了一块,虽然他很少吃甜食,不过吃了半个月清汤寡水之后这种东西就能算得上人间美味了。
尝了尝,里面掺有很淡的信息素气味,可能是裱花的时候沾上去的,白楚年细细嗅了嗅才分辨出这缕信息素——就是信息素,和果酱混合在一起很难察觉,看来他们的甜点师是个拥有甜蜜信息素的柔软小o,手艺还挺讨人喜欢的。
他向周围望了望,看来被他揍了一顿的黑熊还没回来,其他牢友时不时朝他这边瞥一眼,都一副怂样,也没法指望他们干什么。
吃完饭有二十分钟的午休时间,刺耳的老式铜铃一响,监室里所有人都要起床,管教会安排他们的活计。
犯人在监狱里不是干坐着就行,每天都要完成定量的工作,白楚年他们监室今天负责裁剪制衣布料。
管教领他们离开监区前往制衣工厂,让他们排成整齐队列按顺序向前走,队尾由四位穿着防弹衣抱着霰弹枪的警卫负责押送。
一路上,白楚年时不时用余光打量着高处的监狱狙击手,他经过的一路上狙击手的数量多得很不正常,想想就知道自己是危险对象,必须严格监管起来,他确定只要他现在随便走出队伍动一动,立刻就会有无数发狙击弹把他打成筛子。
不过这些人都不像是增派的人手,因为国际监狱也有严格的执勤制度,调度会比增派方便一些,而且很显然,在轻刑犯区,别的犯人根本不需要大力监管,所以大多数警力都聚集到了白楚年身上,他的一举一动或许有上百双眼睛盯着。
白楚年翘了翘唇角,跟着队伍进了制衣工厂。
工厂有些旧了,很多设施都生锈掉色了,一些电动设备发出很大的噪音。这里也是流水线作业,白楚年负责将一摞上百张棉布用机器的切割刀裁成普通T恤的形状,然后用缝纫机将前后两片衣服缝在一起。
机器相当大,一条竖放的锋利刀条电动控制切割,只需要把手里这摞布按照上一个人画的线往里推就可以了,工作内容很简单,就是有点费手,刀片上还残留着上一个倒霉蛋的血迹。
旁边的牢友说,这些衣服做完了会捐给灾区,给小孩穿。
这活儿很新奇,白楚年也是第一次干,挺好玩的还,切割对他来说不是问题,拿惯了枪的手最稳,试了几下就上手了,就是缝纫机不太会用。
工厂的缝纫机是老式的踏板缝纫机,需要脚在底下一直踩,带动齿轮带线下针,难度在于脚不停前后踩的同时手还得控制布料走向,就很困难。
在实验室里研究员们只给他注入了尖端武器的详细构造和使用方法,没教过他怎么用几十年前的生产工具,不过白楚年好研究,摆弄了几下就缝了起来,衣服版式本就简单,一件一件做得飞快。
渡墨临走前悄悄嘱咐过管教,要他好好盯着白楚年。他的本意是不要让白楚年搞小动作,但管教会错了意,以为白楚年是得罪了大人物才被送进来的,被点名特殊“照顾”,于是就给白楚年加班,别人一下午做完一百件就可以休息,他得做完两百件。
差不多到收工的时候,管教特意去检查白楚年的工量,如果完不成,扣分罚扫厕所关禁闭,有得是办法折腾他。
走过去一看,白楚年的工位都快被衣服埋起来了,管教探头进去,嚯哗,这小伙儿干得叫一个认真,不光做完了两百件,还在衣服上打了可爱的鱼形十字绣,剩下的边角料缝了一套迪士尼灰姑娘同款礼服裙,手边搁着一本泛黄卷了角的《三分钟学会制衣打版》,现学。
白楚年还十分乐在其中,甚至已经开始估算兰波的三围了。
管教本来还想找借口给他扣分罚扫厕所,好家伙,不给人家减几天刑都觉得过意不去。
傍晚收工,来换班的是另外一批监室的犯人,一位omega与白楚年擦肩而过,白楚年回过头,看清了他的脸。
“原来他也在轻刑犯监区。”
他胸前挂着324的编号,个子有点小,松垮的工装裤后边拖着一条变色龙的蜷曲尾巴,默不作声地低着头,仿佛把自己关在一个狭小的世界中,外界的任何人都不能打断他发呆。
无象潜行者的双眼被黑色的静电胶带缠住,白楚年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确定他什么都看不见,想了想就明白了缘由。
无象潜行者的固有能力与模仿有关,就算戴了抑制器,这种与生俱来的能力也不会消失,所以以防万一,不能让他看见任何东西。
不过他双眼都被蒙着,应该很难做活儿吧,做不完会被罚,这规矩不会因为他蒙着眼睛就法外开恩。
无象潜行者经过白楚年身侧时,身体略微停顿了一下,显然也注意到了白楚年身上熟悉的信息素气味,指尖僵了僵。
白楚年微微侧身,快速、隐蔽地在无象潜行者耳边说:
“前些日子我在M港见到了PBB风暴部队的夏少校,很久没见到他了吧,想了解一些近况吗?”
无象潜行者慢慢抬起头,对他的话有了反应,被黑色胶带密封的双眼起了一层水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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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群群群
第122章
由于平安夜的关系,晚饭时每个人也得到了一小块甜点,每年只有这两天犯人们才能在食物上得到一点乐趣。
点心上沾有的信息素和中午相同,淡淡的气味。
白楚年对它的制作者起了兴趣,端着餐盘对打饭窗口说:“我想多拿一块蛋糕。”
打饭窗口同样用密集的铁质栅栏隔开,里面负责做饭盛饭的都是犯人。
白楚年弯下腰,从打饭窗口向内看,正好一个圆脸omega用同样的姿势透过窗口看他。他戴着甜点师的白帽和卫生套袖,穿着白色的围裙,脸颊绯红,一副干干净净的柔软样子,眼睛看起来比较特殊,暗红的眼睛没有瞳孔,完全由精致的六角形排列而成,像昆虫的复眼。
他胸前挂着犯人编号“s-218”,为了和普通犯人区分,实验体的编号前会标注一个“s”,是special的缩写,2代表虫型腺体,1代表10%拟态(眼睛),8代表传染病型能力。
既然具有传染病型能力还能在食堂后厨工作,就意味着这种能力会被抑制器控制,或者不具有影响。
在韶金公馆喝下午茶那天,爬虫和他提起过,他们中有一位成员承受不住通缉压力自首了,被关在国际监狱里,是位蜜蜂omega,即218号实验体“甜点师”。
甜点师也看到了白楚年胸前的编号“s-9100”,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做贼般左顾右盼,然后偷偷拿了一块蛋糕放到白楚年餐盘里,举起手指在唇边嘘了一声:“只多这一块,给你吃,今年就没有啦。”
“谢谢。”白楚年说。
他的声音也很甜,身上散发着干净的味,可惜大多数实验体也并不信任ioa,如果甜点师向ioa自首,会长一定会收留他。
白楚年端着餐盘回到自己座位上,看着蛋糕发愁。本来猫科动物对甜味就不是很敏感,他没那么喜欢吃甜食,只一块还好,两块就太多。
不过他刚离开打饭窗口没有几分钟,那位蜜蜂omega就被管教抓住了,因为餐食有定数,私自多给算违规,
管教抬起细教鞭打了他的手,还把在名单里蜜蜂的名字后扣了一分。
那小o委屈得眼睛里泪光涟涟,管教走了之后,他捧着右手蹲在墙角,被带电的教鞭打到手很痛,一条红印火辣辣地浮在手背上。
事实上所有实验体都会被注入战斗数据,但由于先天性格的关系,总会出现这样软弱的怪胎,有的软到实在烂泥扶不上墙的被研究所直接焚化销毁,稍微好一点的就作为强大实验体的捕杀目标和饲料。
像甜点师这样的性格,能在研究所活下来已经不容易,就算他不逃,也迟早会被其他培育期实验体吃掉作为冲击成熟期的养分,自首这种事也的确像他能干出来的。
白楚年面无表情地隔着一段距离看他,几口把面前的蛋糕吞掉,然后用配备的软塑料小叉子伸进衣服下摆,用力划了一下。
监狱里的餐具都有严格规定,不能过于尖锐具有伤人的隐患,这种劣质塑料叉子非常软,必须捏紧最尖端用力在皮肤上划才能划出伤口。
犯人们吃完饭被领回监室,路过打饭窗口时,白楚年把攥在手心里的一枚小手指甲大的胶囊扔给了坐在角落里的甜点师。
甜点师接到胶囊,眼角挂着泪朝这东西来的方向看去,白楚年避开管教的视线,在路过监控死角时对他做了一个涂抹的手势。
甜点师愣愣地攥紧胶囊,看周围没人,把胶囊在手心里挤破,里面的药液流出来,将胶囊外壳溶化,一起渗入到手背的血痕上。
伤口飞快愈合,很快就消失了。
“是药……他怎么带进来的……?”
回到监室,白楚年直接爬上了自己的床铺,他的位置在高处也在角落,别人如果不上来就完全看不到他的动作。
他把自己藏在薄硬的被褥里,指尖摸到小腹位置,那里刚刚被他用塑料叉子反复划开了一道说浅不浅的伤口,顺着这个位置向左大概两个指节的位置,白楚年用力按了一下。
这个位置摸不到任何异物感,但用力按下去之后会有轻微的、容器在体内破裂的感觉,一股药液渗入体内。
随着药液被身体吸收,绷带下受枪伤的左眼快速恢复了一大部分。
韩行谦给他准备的皮下隐形愈合剂,提前安放在体内,药液中注有愈伤类腺体的信息素,只需按破就能够快速愈合外伤。
胶囊是韩行谦为人类特工设计研发的,胶囊外壳可以快速溶化做到使用无痕,里面的药品种类可以根据需求改变,而且这种特制胶囊无法被扫描,普通人体可以承受两颗。
愈伤类药品在联盟医学会里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不过白楚年一直没使用,留着受伤的左眼一直到监狱,再慢慢治疗。
他看着墙上的日历,在心中默算着时间。
三天后的清晨,天还没亮,他正在洗手池边洗漱,管教开了监室门,重重地敲了敲沉重的铁门板:“s-9100,出来。”
虽然已经离开研究所快四年,白楚年对这编号依然敏感,他抬起头,擦了擦脸上的冷水,归置归置洗漱用品,跟着管教走了出去。
渡墨站在外边等他,指尖挂着一串手铐。
白楚年主动伸出手,让他把自己双手拷住。渡墨给他戴手铐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白楚年像看一只随时会被惊飞的小鸟那样垂眸瞧他,弯起眼睛轻声问:“终于轮到我了吗?警署审讯的速度有点慢,是在卡在运输和新增安保的环节上了吗,不用费这么多力气,我怎么会逃走呢。”
渡墨皱紧了眉,用力锁住手铐。
这些天他一直调度狙击手和警卫盯着白楚年,防止他找到搜查的机会,但白楚年听话得要命,根本找不出任何破绽,几天过去,他一无所获,而反过来,白楚年却连他要做什么都能看出来,就像他在监视着整个监狱一样。
渡墨忽然注意到了白楚年衣服下摆有一点没洗净的痕迹,他抓住了那块衣料,低头仔细看了看,像是血滴蹭上去又被洗掉留下的浅痕。
他抬眼打量白楚年:“这什么?”
白楚年摊手:“血。”
“……”渡墨抬手撩起白楚年的衣服下摆,紧实精干的小腹上有一道已经愈合到几乎看不出来的痕迹。
渡墨按着他小腹上的疤,用力按了按感受有没有异物,然后抬头问:“解释一下?”
“一个疤,长官。”白楚年笑起来。
“你藏了东西。”渡墨笃定地注视着他。
“怎么会。”白楚年举起戴铐的双手,“你喜欢的话全部摸一遍也没关系。”
“先把他带去体检!”渡墨咬紧牙关,抓着白楚年小臂的手被汗湿了,他仔细检查过监控中白楚年的每个动作,他确信白楚年身上夹带了东西,比如微型芯片,可以接收到外界输送的信号,或者信号干扰器,用来骗过监控。
“把他搜干净,一寸皮肤都不能漏。”渡墨说,“尤其那块新添的疤。”
医生们除了拍片,还应渡墨要求用手术刀沿着那道疤痕切开检查,结果当然一无所获,只好再缝合回去。
渡墨手里拿着检查报告,难以置信。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楚年无声无息地站在了他身边:“明知道我会做点什么,但就是找不到证据,所以对我日思夜想的,代入感太强了,我已经开始秃了。”
渡墨把检查报告拍在白楚年身上:“你给我小心点。如果被我找到证据,我们会立刻公示,然后把你处死。别以为ioa能救得了你,你不来我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抓你,但只要你进来了,就连塞壬也动摇不了我们的审判,国际监狱有自己的底线,不会受任何威胁。”
“我会很小心的,长官。”
海岛上的热带植物众多,一些没有被水泥覆盖的土地生长着茂密的枝条和野花,白楚年从一株黑色藤蔓上随手揪了一朵火红的花,嗅了嗅,递到渡墨面前:“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我一个人身上。”
渡墨拍掉他手上的花:“上车。”
白楚年被一群武警押送上车,这个时候刚好b区监室押送犯人出来除草,无象潜行者就在队列中。
他一直蒙着眼睛,路过白楚年时,白楚年轻轻咳嗽了一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嗅了嗅空气,确定了白楚年的位置。
b区监室的队伍大约走出去了四五百米,无象潜行者举起手,毫无波澜地说:“我有情报向警方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