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只是在信的末尾，提了一句不相干的话：“现在风调雨顺好年景，粮食多的吃不完，真好。不用饿肚子了。一家人在一起就是福气，知道你哥哥们在习文，也偶尔习武。其实，文武双全也挺好。我爷爷拜托你照顾了，你临别的礼物，我们很喜欢，也用得上，多谢了。”
顾梅朵从头到尾把信看了好几遍，心情沉重起来，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的话，向允泽这是在对她示警，估计要起战事了，要多存粮，注意家人安全。同时还把向老爷子托付给自已。
顾梅朵把信收到空间里，来找向老爷子。
“老爷子，你这里可有舆图？”
向伯润诧异地看了顾梅朵一眼，点点头，给她找了一张出来。
顾梅朵拿过来，仔细看了起来。
清平县的地理位置不错的，交通发达，北边是省城，再向北就是京城了。南边是府城，再向南很远，也不是边界，所以，清平县，离边界很远。没有外患之忧。
那么，如果有人祸的话，就是内乱了。
内乱，无外乎争权夺利，权，利，还有权力。
向伯润看顾梅朵表情凝重，“允泽的信，看懂了？”
顾梅朵点点头，“总感觉这些事离我们很远很远，没想到，有一天会轮到我头上。”
向伯润觉得，这丫头聪明，很多事情也看得透，不如就对她讲讲现在的形势吧。也让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那位身体不好，”向伯润向上指了指，继续说：“他的儿子们，就各怀心思，开始小动作不断了。本来，我也是到这里避难的，怕牵涉到我，没想到，现如今是避无可避。”
顾梅朵认真听着，“这几年，几位的动作越来越大，已经到互相仇杀的地步了。前段时间，允泽被刺杀，就是受到牵连了。”
顾梅朵插话道：“也就是说，你们站了队了？”
向伯润点点头，“我们保的人，心怀天下，如果上位，应该是个明主，而和他对立的人，却暴虐成性，让他成功了，恐非天下之福呀。”
顾梅朵突然想到了井堂和古将军，“你们和古将军井堂是一个队的？”
“对，不到万不得已，我们是不会放弃的，我们不能让这么凶残的一位上去。
我来的时候，以为这里是一块净土，没想到，那位的粮仓在这里。我也是来了之后才知道的。你应该知道古将军被下毒的事了吧？就这伙人干的。
现在两伙的争斗，已经白热化了。”
“向爷爷，那向允泽会不会有危险？”
“这是不可避免的。”
是了，他在信中说，“临行的礼物，很喜欢，也用得上。”
药，只有在伤了的情况下才有用，受伤了，怎么会没有危险。
向伯润看到顾梅朵很担心的样子，安慰到：“没事，他身边有人，不会有事。你记得他说的话，好好过你的日子就行。”
顾梅朵向向伯润鞠了一躬，：“我记下了，向爷爷。”
得回去好好打算打算了。
可不要做这权力之争的牺牲品。
把空间里成熟的作物都收了下来，再把土地都种上，这些粮食，看着很多，其实不值什么，还必须再多。
今年秋收刚刚过去，丰年啊，很多农户多打了些粮食，卖掉了，有的盖了房，有的娶了媳妇，囤粮食的少之又少啊。
顾梅朵自已去县城府城，各家米铺，尽最大的力量，买米买面，还让家里人去镇上买粮食，说是要到县城开吃食铺子，把粮食全部运到县城去。
她也曾暗示里长，让他多备些粮食，让他告诉村里人，能少卖些就少卖此。听不听的，各安天命吧。
于是，她又做起了很久以前经常做的事儿了。
那就是上山各种捡，柴火，干野菜，野果，野物，甚至又囤了上百大缸的水。
她想着，有备无患，如果将来用不上，那更好。
她还囤了很多的棉花和布匹。更偷偷地囤了很多的盐。这还是她晚上偷偷进一家奸商的盐店弄的。
她还偷偷地联系了吴立，在自已家里，挖了几条通向外面的地道。
现在，每天顾梅朵都亲自送四小只，到绿意山庄来读书，自已也跟着学。呆在向伯润的书房，看他那些书，一本一本，不知疲倦。
她早早地就关了泡菜铺子，说是要重新规划一下，把泡菜运到府城去卖，其实她是偷偷送入空间了。
顾梅朵还用低廉的价钱，买了大量的陈粮，和旧衣服。
家里布偶也不做了，让她娘和竹子们，多做些棉衣和棉被，说是，怕冬天要冷，多备些。
韩隐有一次问她：“你在准备什么？”
顾梅朵干脆利索地回答：“准备过冬呀。冬天来了，粮食菜柴火都要备呀。”
韩隐高深莫测地看了她好几眼，什么也没说就忙去了。
这一年的冬天平安无事地度过去了，很快到了春天，万物复苏，到处一片生机。
向允泽没有回来，倒是隔三差五地就有信来，都是夹在向老爷子的信里捎来的。
顾梅朵也知道了外面的形势，真的是不容乐观。
顾梅朵以天天送弟弟上学太麻烦为理由，把向伯润丁叔丁婶三口接到家里来住，反正家里地方大，不怕住不下。这样，小三小四就不用走那么远去上学堂了。
顾梅朵很喜欢吃野菜，前几天刚刚下了一场春雨，山上的野菜长得茂盛，顾梅朵几乎天天上山采来吃。家里的人也都喜欢吃。
这天，顾梅朵刚刚从山上采野菜回来，就被里长叫到家里，“朵朵，要出事了！”
顾梅朵吓了一跳：“里长爷爷，到底怎么了？”
“县里来了官差，要收粮食。有多少要多少，一点不给留呀，咱们南边的村子里，家家户户的粮食都被抢走了。”
“什么？”
顾梅朵大惊，还是来了吗？
087
大家都要饿死了
顾梅朵告诉里长：“里长爷爷，你快去叫族长爷爷，你们一起，挨家通知，暗示他们要藏起来一些粮食，别都藏起来，让人家连窝端了就惨了。你家的藏好没有呀？”
里长点点头：“我听你的，早就收好了。咱们快去吧。”
里长通知村民们，有的听懂了，照做了，有的听懂了也不理会，以为里长开玩笑呢。有的根本没听懂，里长也没办法。又不能直接说清楚。
第二天，就来了一大队官兵，把明面上看得到的粮食全抢走了，好多人家一粒米也没有了，整个村子里一片哭声。
顾梅朵找到里长，告诉他，晚上偷偷把粮食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没准那些人还会来的。顾梅朵也告诉了几家相处比较好的人家。就急匆匆回到家里。
家里的粮食藏在一个隐秘的地窖里，只有老爹和两个哥哥知道。顾梅朵告诉家里人，不用担心，哪怕上山挖野菜，自已也不会让家人挨饿的，
家里人都相信她，也相信她的能力，倒是没有造成多大恐慌。
顾梅朵把家里所有人聚焦起来，顾梅朵对他们说：“现在外面形势不太乐观，恐怕不太安全，我也不能把你们拘在我家，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我就太对不起你们了。
所以，我决定放你们自由。你们如果要离开，我还你们卖身契，给你们每人十两银子，你们自寻生路吧。如果不想走的，说不得，咱们就只能一起面对所有困难了。”
四个越小子，紧紧跟在小四小五身边，坚决不走。小良子跟着丁彭，也不会走的。
三个竹子，也和陶氏在一起，不分开。
白伯一家，也不走，白伯说，“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你们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
最后，只有元喜，夏明，秋顺三人，拿了身契和银子，走了。他们总感觉，跟着个小姑娘，没多大出息。
顾梅朵把其他人的身契都拿了出来，当着大家的面一把火烧了。她说：“你们的身契，我根本就没到官府备案，我就想着，如果将来，你们要读书或者做官，起码你们是自由身。当时签这个，只是给你们一个约束而已。”
大家听了很感动，顾梅朵继续说：“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大家患难与共，不离不弃。”
大家一齐说：“患难与共，不离不弃。”
顾梅朵和大家讲：“如果再来抢粮食的，别和人家争，让他们抢走，什么也没有命重要。当然，还是要做做样子的。大家要相信我，不会亏待大家。现在没什么事，大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韩隐过来，对顾梅朵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顾梅朵倒是干脆：“也不算太早，就你问我，准备什么，那时候感觉到的。”
“感觉到？你怎么感觉的？”
“我去了县城，看到有人囤粮食，还有人在转移家产，所以我也就弄了些粮食回来囤着。”
韩隐又问：“你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吗？”
顾梅朵白了他一眼，直接回了他两个字：“夺嫡。”
韩隐被这两个字惊得张大了嘴巴。顾梅朵被娱乐到了，哈哈大笑起来，好久没这么开心地笑过了。
韩隐瞪了顾梅朵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倒是明白。”
顾梅朵不笑了，一本正经地对韩隐说：“韩先生，你呆在我家，不怕对你不利呀？
对了，我井堂大哥现在都没回县里呢。”
韩隐抬头看了看远处，“事情没有结果，他怕是回不来呀。”
“不知道韩先生你有什么打算呀？”
韩隐笑了笑，“我决定呆在你家不走了，等井堂回来。我感觉你家挺好的，不会有什么危险。”
顾梅朵笑笑：“多谢你的信任了。”
后来，官兵又来抢了一回粮食，这次不禁抢，还到处挖到处刨，就怕有人藏了粮食。
现在很多人家一粒粮食也没有了，幸好现在是春天，离山又近，可以挖野菜充饥。
现在大家都后悔没有听里长的话，可惜，来不及了。
顾梅朵到处宣扬：“里长都是为了大家好，能害你们吗？不听里长的，你们要听谁的？真是不知好人心，活该你们挨饿。活该！”
里长不解地问：“朵朵呀，他们没粮食吃，已经很可怜了，你干吗还要骂他们呀？”
“里长爷爷，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要相信你，这样，以后你的威信就越来越高了，你再说话，就没人敢不听了。”
里长叹口气，“唉，大家都要饿死了，听不听的，无所谓了。”
顾梅朵一直很喜欢这个老头，一心为大家做事。所以，不介意帮帮他。
“里长爷爷，别灰心哦，说不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朵朵呀，现在别说这些了，都过了种地的节气了，咱们的地里，都没种子下地了，怎么好起来呀？”
“里长爷爷，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吧，一切都会好的。爷爷，你组织大家，上山挖野菜吧，别让女人和孩子去了，一来她们力气小，二来，他们如果遇到有人抢，男人怎么也比女人能打架吧？”
里长一听，连连点头：“听你的。我这就去通知他们。”
整个下泰村的男人们，都结伴到山里挖野菜去了，这次，大家都很听话，里长说怎么做，大家就怎么做。
临要下山的时候，里长把大家归拢到一起，他拿出一个口袋，里边是玉米面。他让大家拿帕子也好，用衣襟也好，包着这些玉米面，按人头分，一人一把，回家掺到野菜里，好歹这算是有点粮食，也能耐饿些。
每个人都小心地拿着自家的那点玉米面，也不问里长这些粮食是哪里来的，有的吃就好。大家一同保密，谁都不会说。
就这样，去挖野菜的时候，三不五时地，里长就给大家分点粮食，让大家的野菜不再那么难吃。
有时候，还组织大家去河里抓鱼，回家炖个鱼汤喝。总比光吃野菜强些。当然，这些粮食都是顾梅朵拿到里长家的。
这时候，听说外村，都有人饿死了。大家心里都很难过，生怕有一天，自已也会饿死，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顾梅朵家里，有个专门的厨房，离门口很远，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在厨房里吃。而且，这个时候，家里来人了也不开门。
饭食虽然比不上从前，但比村里人是强很多，虽然也有野菜，但是干粮也是有的，只是不多罢了，这已经很不错了。
家里人也都是口风很紧，从来不问顾梅朵，粮食是哪里来的。
088
凶丫头，快来救救主子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熬着，大家的心里越来越害怕，生怕哪一天，自家人就倒在自已面前再也起不来了。
虽然山上有野菜，可是挖野菜的人也多呀，周围的村子，都来山上挖野菜，有时候甚至为了挖野菜，相邻的村子的村民都打起来了。
好在，村里的土地都对付着种上了，那些该死的官兵没有再来抢夺。顾梅朵给里长家弄了几大袋粮食种子，让里长分下去，让村民们抓紧时间把地种上，再不种，就来不及了。
地种上了，好歹大家心里还有一份希望，秋天总能收些粮食回来。
顾梅朵心情沉重地从厨房里出来，村里人吃得太差，很多已经出现了营养不良的浮肿现象，家里人吃得好，面色如常，就太显眼了，可是，家里孩子多，正长身体，不吃点好的，怎么行?
顾梅朵来找向伯润，就看到向伯润急匆匆向这里奔来，“向爷爷，跟你商量个事呗。”
向伯润很着急的样子说，“正好我也有事同你说。你先说吧。”
顾梅朵就把自已的担忧说了一遍，“向爷爷，这小孩子吃点好的就变胖，很明显，现在这时候，可不能太显眼了，不是好事。
向爷爷，我想请你带着家里的小子们，在家里安心读书，没什么大事，就不要出门了，反正咱们这里离村子也远，很少有人来串门。有事，让家里的大人出去办。”
向伯润点点头说：“你考虑得倒是周全。行，我和老丁他们不出去。来，你坐下，你先看看这个，加急送来的。”
顾梅朵急忙拿过信，看了起来。
信是向允泽写来的，应该是很急，字迹有些潦草。
信不长，就是让顾梅朵去帮他的忙，他说，很紧急，希望她能答应。事关生死。
事关生死？
“向爷爷，送信的人怎么说的？”
“只说让你抓紧时间。”
“好，向爷爷，等我一下，我安排一下家里的事情就走。”
顾梅朵跑着到了里长家，关上房门，对里长说：
“里长爷爷，你好好听我说，时间紧急，我长话短说。我要出远门，我家的韩先生你认识吧，有事你偷偷找他就行。我会和他说的。我走了哈。”
不等里长回话，顾梅朵已经跑出好远了。
里长很担心，很少见这孩子这样急的，希望不会出什么大事。
顾梅朵跑回家来，就把韩隐叫到屋子里，“韩先生，现在什么形势你也清楚，我就不多说了，我要出远门，什么时候回来未知。家里和村里，我就托付给你了。
这是家里两个地窖的位置图，你看后烧了它。我们现在吃的粮食在这个地窖里，吃光了，再打开这一个。后边这个，我家里人都不知道。
你拿粮食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你偶尔也要偷偷送点粮食给里长，让他分给村里的人，长期不吃粮食，老人和孩子受不了。
我爹娘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有事你同向爷爷白爷爷和里长商量。我就要求你记住一点，什么，也没有命重要。这些银票，你分开放。别的，你看着办吧。等我回来。”
韩隐郑重地点点头，这是临危受命吧？
顾梅朵又和家里人说明一下情况，说自已出门办点事，很快回来，有事找韩先生。
然后，简单地收拾了一个小包袱，有黑衣人骑马过来，一把把顾梅朵拉上来，坐在马前面，一抖缰绳，急驰而去。
一路上，夜以继日地跑，偶尔歇息一下，吃点东西喝点水，喂喂马，然后继续赶路。
路上赶了快两天，来到一座军营，只见剑声从里面跑了出来，“凶丫头，快来救救主子！”
说着，把顾梅朵抓下马来，提着就跑。
顾梅朵直翻白眼，我倒省力了。
进了营帐，有个军医模样的人站在向允泽床前，只见向允泽双目微闭，面色赤红，顾梅朵拉开被子，向允泽整个胸部绑着白布，左肩靠近心脏的地方，一大片鲜红的血迹渗出来，受伤应该没多久。摸了摸身上，有些烫。
顾梅朵看向剑声，剑声带着哭腔说：“主子为了救李将军中了一箭，扎得很深。当时拔了箭主子就晕过去了。没药了，什么药都没有了。”
顾梅朵懂，剑声说的是她送给他们的丹药。
这在战场上，多少药能剩下?
顾梅朵急忙从随身荷包里拿出一粒丹药，让剑声给喂了下去。
军医大叫道：“哎……你小子什么人呀，怎么能给向将军乱吃药呢？”
剑声气愤地说道：“你们有药不给我主子用，我们自已弄药来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