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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来呀,”白善宝也撸了袖子,“来呀!”

    满宝就在一旁给他呐喊助威,“你一定可以的,打他的脸,掐他的手臂。”

    大头左右转转,还给他找了一块泥块。

    下人看着这一群孩子,终于忍不住大哭出声了,他啪的一声跪在地上,抱住他们少爷的腿道:“少爷,您就饶了小的吧,老太太和太太要知道您在外面打架,还不得把我们的皮剥了,我们快回家吧,现在就回家。”

    正说着话,周四郎也晃悠悠的到了,一群人在芦苇中央,虽然有声音,但他在外面还真看不到人在哪里。

    主要是下人是跪着的。

    所以他就喊了一声,“满宝,大头,你们跑哪儿去了,赶紧给我出来!”

    于是周四郎和白家的下人就把一群狼狈的孩子给领回去了,进了村,正是各家回去吃晚食的时候,大家看着这六个泥猴一样的孩子,没怎么在意。

    乡下孩子这样的情况是正常的。

    但待看清走在最前面的是周家的小娘子,他们惊讶了,“哎呦,满宝,你怎么也去打架了?”

    又去看周四郎,“四郎啊,你幺妹是你打的?”

    周四郎臭着一张脸,“我有那胆吗?”

    也是,又没吃了熊心豹子胆,怎么敢打周家的宝贝哟。

    村民们兴致勃勃的围观满宝,还有人问她,“满宝,这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呀?”

    满宝又不傻,当然听得出这不是什么好话,哼哼了一声道:“当然是赢了,不行把您孙子叫出来,我当您的面打给你看。”

    对方就笑,“这女娃脾气还挺大,怎么能打架呢?”

    “我教训教训侄孙呗。”

    对方一呆,这才想起来,他和周大郎同辈,那就是和满宝同辈,他孙子可不就是她侄孙吗?

    他哪敢再撩拨,生怕满宝去堵住他孙子打。

    周家这宝贝一直干干净净的,出入都有人跟着,很少有狼狈的时候。

    记得头两年,当时满宝刚学会跑,和大头他们在村口的大树底下玩儿,结果因为她兜里有一颗糖,村里两个孩子抢了她的糖,还推了她一把,直接摔在水坑里。

    其中一个孩子还是村长家的孙子呢,结果事情发生后,周四郎硬是带着一众兄弟子侄把两个孩子堵着教训了一顿。

    村长的媳妇和儿媳妇连屁都没放一个,村长还带了不少鸡蛋去看满宝,据说她那次又惊又喜,直接高烧了。

    那会儿俩孩子的家人都心惊胆战的,生怕满宝这一烧就没了,那才是造孽呢。

    也是从那时候起,大人们教训起家里的孩子,都是可以和大头他们打架,但不许找周满宝的麻烦。

    那孩子小的时候差点没熬住,身体本就比一般孩子弱,谁知道她一吓会不会有事?

    见现在周满宝被打成这样,村民们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替她和打她的一众孩子忧心的。

    周四郎狠狠地瞪了周二郎等人一眼,抱着他们家的幺妹回去洗澡擦药。

    下人自然就带剩下的回白家了。

    白宅里,一众家长又被惊动起来了。

    郑氏看到儿子脸上的青肿,身子一晃,抱着他就痛哭起来。

    刘氏也晃了一下,但她还稳得住,一边呵斥了儿媳妇,一边让她把孩子带下去,这才看向白老爷道:“你弟媳妇头发长见识短,孩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

    但她心里也很心痛就是了。

    第48章

    念旧

    白老爷也心疼白二郎,还以为他们兄弟俩又被人给打了,一边让人把他带下去洗干净检查身体,一边问把孩子带回来的下人。

    跟白二郎一起回来的另外两个同学也被带下去洗澡换衣服了。

    下人直接跪在地上,低着头一五一十的把看到的事情都说了。

    白老爷的脸色越来越冷,越来越青,赶来的白老太太和白太太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刘氏了。

    好在刘氏稳得住,她反过来劝慰白老爷母子,“小孩子哪有不闹腾的,他们两个又年纪相仿,这都是正常的。”

    哪儿正常了?

    要是一般的打架吵嘴也就算了,这孩子是想套麻袋的!

    白老爷气得不轻,怒气腾腾的往他二儿子的院子里去。

    白太太看他那个样子,吓得不轻,连忙扶住老太太。

    白老太太也顾不得安抚刘氏了,立即去追,在后边喊道:“你轻轻地拍两下就行了,可别把孩子打出个好歹来……”

    刘氏也连忙跟上,三人的脚程比不上白老爷的,远远的,他们就听到了白二郎哇哇的哭声和惨叫声。

    白老太太吓得差点坐到地上,刘氏顾不得了,一边越过她追上去,一边喊道,“白立,你要是把孩子打出个好歹来,我们也没脸在这儿住下去了!”

    正把儿子按在腿上,啪啪的揍他屁股的白老爷一顿,把哭嚎不止的儿子往地上一丢,怒指道:“你哭,今天你要是不哭死,就是你老子被你气死。”

    刘氏连忙扯过床上的被子把孩子给包起来,他是在洗澡的中途被白老爷捉出来的,也因此,他屁股上的巴掌印特别显然,目测已经成为全身上下最重的伤了。

    刘氏抱着痛哭不止的白二郎也哭,说白老爷,“七八岁的孩子猫嫌狗厌,你小时候不淘气?难道我和你娘也是这么揍你的?孩子要好好教,照你这个打法,多好的孩子都能叫你打坏了!”

    “让他打!”白老太太总算扶着儿媳妇的手到了,她扶着门框喘气,怒道:“让他打,打死了一了百了,到时候让他一个人在这宅子里过,老妹妹,我跟你走,我们不在这儿碍他的眼。”

    刘氏嗔怒,“我的姐姐,他不懂教孩子,你就教他,跟他置这个气有什么意思?”

    刘氏摸了摸白二郎,见他屁股肿起来了,但问题不大,就怕这孩子吓住,晚上会高热,那才是要人命的。

    便吩咐白太太,“你快别哭了,你婆母年纪大了,你该多主事才是,去让下人把衣服找来,给孩子换上,再去熬一碗安神汤来,可别把孩子给吓住了。”

    白老太太养了两个孩子,也知道这点儿,连忙让儿媳妇照着刘氏的吩咐去。

    不仅他们这边,白善宝和另外两个孩子那里也都灌了安神汤,然后体贴的把人孩子给送回去了。

    鸡飞狗跳的白宅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刘氏这才疲惫的和白老爷道:“周家那边也要送点赔礼过去才好,听说人家小姑娘也伤得不轻呢。”

    白老爷连连点头,转头吩咐管事。

    两个孩子已经被带到一起来了,白二郎刚被揍过,此时眼圈还有点红,而白善宝也知道他被揍了,假装老实的低着头,但目光一再偷看对方,趁着大人不注意时就给他一个嘲笑的目光。

    白二郎气得不轻,趁着大人不注意就瞪他。

    但大人怎么可能不注意?

    见这俩孩子还是没学会友爱相处,大人们都有些沉默。

    刘氏想,看来她得抓紧把房子建起来,最好年前就搬出去,远香近臭,或许俩孩子离得远了,可能关系就不会那么僵了。

    白老太太也叹了一口气,等刘氏婆媳带着白善宝回去休息了才和她儿子道:“以前你和启儿相处得挺好的,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怎么到了这一辈,却跟斗鸡似的处不到一块儿呢?”

    “等大郎回来,让大郎和善宝处处。”

    白太太忍不住道:“大郎年纪比善宝大那么多呢,两个孩子不会吵架的,但他也不适合再在学堂里读书了呀,老爷不是说要想办法让孩子进县学吗?”

    “那也得他考得进去,庄先生是府学里出来的,我这不是想让庄先生指点指点大郎吗?”

    白太太其实不太明白婆母和丈夫为什么非得让家里的孩子跟白善交好,对方也只是个小孩子而已。

    白老太太见儿媳妇垂着眼眸不说话,就猜得出她的心思,其实,自从刘氏婆媳带着白善住进来后,儿媳妇就不是很高兴了。

    白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和白老爷道:“你启弟没了,你姨母他们孤儿寡母的,宗族那边欺负他们,他们现在能投靠的也只有你了。我们两家的情分自然不同其他家,”

    这些话,白老太太可不止是说给白老爷听的,更是说给白太太听的,道:“当年你爹进族学,他一个乡下去的泥腿子,别看同是白氏一族,但跟嫡支的血缘早远了,要不是你祖父能干,把家业打理得好,给族学捐了不少钱,你爹都不能去陇州读书。”

    白老太太摸着小孙子的脑袋,继续和白老爷道:“可就是这样,他也常被欺负,当时就是你五堂叔照顾他的。”

    白老爷涨红了脸,跪到地上道:“娘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婶娘,把善宝当自个的亲儿子一样带大。”

    白老太太把他拽起来道:“娘不是那个意思。”

    那您是哪个意思?

    白老太太依然是看着他,“我们两家的情谊,你是知道的,但孩子们不一定知道,你不说,他们还当你姨母他们是来打秋风的呢。”

    这下白老太太总算是看向白太太和小孙子了,道:“当年,你公爹就和五叔公要好,只是可惜,你公爹读书不比你五叔公,他也就做了个县令,还有臭脾气,上官骂他两句,他就直接挂印回乡种地了。”

    白太太:……这件事她也也是知道的,如今县城里还有人说她公爹是性情中人呢。

    第49章

    赔礼

    “倒是你五叔公念书不错,当官也好,年纪轻轻就进京做了御史,可惜了,随先帝东征时被流矢所伤,牺牲了。到你家老爷和启儿这一代,更不必说,你问你家老爷,他读书成什么样子?”

    白老爷羞愧的低头。

    “但白启却是个读书苗子,年纪轻轻就考中了进士,要不是时运不济,现在倒该是我们投靠他们家了,”白老太太道:“你别看现在善宝年纪小,却早已显出不同来,他今年才多大,已经把《论语》都背下来了,问你儿子,《论语》第一篇,他会背吗?”

    白二郎立即缩着脑袋不说话。

    白老太太又道:“就算不算这些利益得失,单就论情谊,”白老太太抓紧白老爷的手,落泪道:“她不仅是你婶娘,也是你的姨母呀,我和她堂姐妹,俩人一块儿长大,同一个祖父祖母,如今还活在世上的兄弟姐妹也就我们这几个了,你就当是也照顾照顾你母家,待她们祖孙尽心些。”

    这话哪是跟白老爷说的,分明是对着白太太说的。

    白太太连忙跪下请罪,表示:“母亲放心,我和老爷以后一定好好服侍姨母和弟妹。”

    又扭头斥白二郎,“二郎,以后不准再欺负你堂弟,若再叫我知道你欺负他,我,我……”

    白太太咬牙,“我必打你。”

    白二郎瘪了瘪嘴,在他爹的瞪视下没敢哭,觉得屁股好疼。

    一家四口把话说开,便把眼泪一收拾,各回各屋。

    正好去周家送赔礼的管事回来了,他和白老爷禀报:“……送了一瓶专治跌打损伤的药酒,两条肉,两条鱼,并两包点心,周家老丈很好说话,直说孩子没有大碍,就是身上青了一点,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白老爷就又骂了坑爹儿子一顿,然后才道:“她是女娃,身上不留伤疤就好。”

    管事就低头道:“应当不会的,小的看了周家小娘子一眼,身上的伤不见,但额头只是青肿一些,没有伤口。”

    白老爷就挥手让他退下了。

    而在周家,以满宝为首的孩子正蹲在院子里围观那两条鱼,两条肉和两包点心,所有人都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大头等人羡慕得不得了,“小姑就是不一样,打架都有人送肉送鱼吃。”

    大丫强调,“还有点心!”

    满宝就摸了摸额头,道:“不然,下次找机会再和白二打一架?”

    一旁听到的老周头差点忍不住去拍闺女的脑袋,但想到闺女现在受伤,打头还有可能变笨,他这才改为口头训斥,“别瞎说,打架是好玩的?不说你比人家小,只可能被打,这你挑起来的事,还想让人送礼,哪有这样的好事?”

    老周头道:“到时候白家让我们家赔礼,我们家可拿不出两条肉和两条鱼来。”

    满宝就惋惜了一下,然后看着点心咽口水,转身就扑进她大嫂的怀里撒娇,“大嫂,我们开了点心吃吧。”

    她虽然不太爱吃糖,但她喜欢吃点心呀。

    刚才她闻了一下,可香可香啦。

    小钱氏没有犹豫,去问婆婆的意思,得到钱氏的点头后,她就拆了一包,先给满宝两块,再给其他孩子一人一块,然后把剩下的包起来,打算慢慢给满宝吃。

    满宝却眼珠子一转,先把两块点心分别塞给她爹她娘,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她大嫂。

    小钱氏无奈,便又拿出两块给她。

    满宝笑眯眯的把如法炮制,把点心塞给两个嫂子,然后继续看着小钱氏。

    小钱氏见两个妯娌都有了,不由气恼,把油纸打开,把剩下的两块也塞给满宝,“行了,没有了!”

    满宝就把一块凑到小钱氏的嘴边,嘴巴甜甜的道:“大嫂也吃,我闻着就好好吃啊。”

    小钱氏的气立时就消了,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就你机灵。”

    何氏并没有把点心吃了,而是在一旁笑道:“满宝待嫂子自是不一样的,我们的点心可没凑到我们嘴边来。”

    冯氏也凑趣道:“毕竟是吃大嫂的奶长大的嘛。”

    小钱氏是有些骄傲的,但嘴上很谦虚,“这孩子待家里人都是一样的,这嘴巴说起好话来跟抹了蜜似的,家里所有孩子加起来都比不上她一个。”

    妯娌三个就这么站着商业互吹起来,钱氏坐在一旁吩咐道:“把肉切出来炒了,咱家没井,不好留生的,炒熟了才能留久一点。”

    又道:“晚食虽做了,但也拿出一些来与菜回锅炒一炒,满宝受了伤,得补补。”

    小钱氏三个媳妇就不敢再站着说闲话,连忙应下,各自去忙活了。

    她们没吃点心,而是将点心随手交给了各自的丈夫,送给他们吃。

    当然,周大郎他们也不傻,当然也不敢就吃了,而是拿回屋里放好,晚上一小家在一起时可以再分一遍。

    钱氏也把女儿招到身边,将点心给她,笑着摸了摸她额头上的伤道:“快吃吧,吃好了,伤才好得快。”

    满宝就把点心推回去,“娘,你吃。”

    钱氏摇头,“娘吃药呢,不好吃点心,你快吃吧。”

    满宝没怀疑,因为她娘要忌口,有许多的东西不能吃。

    满宝高兴的拿了点心咬了一口,开开心心的去和周五郎他们玩儿去了。

    一旁坐着的老周头把手中的点心掰下一大半来塞给老伴儿。

    钱氏笑了笑,这下倒没拒绝。

    满宝对周五郎他们今日的县城之行特别感兴趣,兴致勃勃的问起来。

    周五郎和周六郎自觉今天见了大世面了,被一众兄弟子侄围在中间,便觉得豪情万丈,绘声绘色的给他们说起今天的事来。

    自从他们这个地方出现过成人也被掳的事后,各村便约定好了进城的规矩。

    同村的且不说了,一个村子就这么大,谁第二天要去县城,吼一声,要去的便都约定好明天几时在村口汇合,若没有,那就自己上路,这上路的时辰也有讲究。

    周五郎道:“这到县城的时辰最好是辰正,大家的脚程都是差不多的,所以大家从县城那儿往回推算,各个村的人若想结伴,什么时辰在村口等待都是有数的。”

    第50章

    引诱

    周五郎道:“比如我们村吧,从我们这儿到县城,沿路要过四个村,到县城一般脚程是两个时辰,那我们最迟卯正就得出门了,我们到下一个村子大概是卯正二刻,我们要是提前到了,也要在他们村的村口等到卯正二刻,临行前喊一声,要是没人应答,那就是无人同行,我们就可以走了。”

    小伙伴们听得非常认真,满宝还举着小手问道,“那上次我们去,怎么不等人家?”

    “那会儿我们家去的人多,不用特意跟人结伴。”当时周大郎和周二郎两个成人,周五郎和周六郎也是少年郎,大丫二丫也是半大孩子了,谁那么没眼色掳他们?

    只是如果独身,或只有两三人上路,那就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如此类推下去,每个村的村口都停留一下,而其他村的村民也多会提前等在路口,反正今天一趟,周五郎和周六郎就见识到了各个村子的村民之间是怎么互相策应的。

    他特别兴奋的告诉满宝,“我和六郎都觉得我们可以每天都去县城赶集市。”

    满宝一高兴,就跑回房间,从科科那里拿出一袋糖倒在油纸里,简单的一卷就拿出去交给周五郎,郑重的道:“五哥,我们的挣钱大计就拜托给你啦。”

    周五郎悄咪咪的打开看了一眼,难掩激动,双手捧着油纸道:“幺妹,你放一百个心。”

    因为俩人是被周四郎,周六郎和一众孩子围在中间的,大人们只能听到他们说的话,看不到他们手上的动作,更别说抱着的东西了。

    老周头觉得老五老六年纪也不小了,可以考虑前程和婚事了,所以也愿意对他们放松一点,让他们出去闯一闯,就算不成功,多涨一点见识也是可以的,反正又不花钱。

    大头他们都知道,这门生意也有他们的份儿,五叔他们挣钱就是他们挣钱,于是也斗志满满。

    只有周四郎无限的忧伤,他只能在一旁看着,别说染指了,连参与讨论的自个都没有。

    周五郎和周六郎知道糖的事不好让爹娘知道,于是互相打了掩护把东西拿回他们的房间,藏好后才出来继续兴奋的计划他们的挣钱大计。

    满宝的主意一个接一个,不管靠不靠谱,反正先说出来,大家再讨论。

    系统忍不住在她的脑海中道:“宿主,你的商城已经开了。”

    满宝不在意的“嗯”了一声,继续和周五郎他们说明天卖花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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