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他就知道,跟着这三个小孩儿吃,总不会吃得太差的。“花灯你们也看了,灯谜也猜了,今晚也因为你们热闹过了,接下来你们是要回家?”
白二郎:“这才哪到哪儿呀,我们打算子时再走。”
杨县令就扭头问一旁候着的随从,问道:“这会儿有亥时了吗?”
随从便道:“没有听到打更,应当还没到。”
满宝则看了一眼系统内的时间,肯定的道:“还没到,差两刻钟。”
杨县令就劝道:“你们就不累吗?往常这会子你们也睡觉了吧?这回去还需要时间呢。”
三人一起摇头,肯定的道:“我们一点儿也不累。”
杨县令便不再劝,而是问道:“那你们和我说说,接下来你们打算去玩什么?”
满宝嘿嘿一笑,道:“我们要去做生意。”
杨县令感兴趣起来,道:“来,用完宵夜,我陪你们走一趟,看你们做的什么生意。”
大家这才安静的用起宵夜来,杨县令显然没少跑到酒楼里吃吃喝喝,还和三人介绍起来桌上的菜哪道比较好吃。
大家正吃得津津有味,门外突然喧哗起来,房间里的几人都听到门外一声娇喝,“这间房一直是我们家用着的,今年却用不着了,骗谁呢?我倒想看看里面是谁……”
说罢“啪”的一声推开了门。
大吉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走到了白善的身后。
还坐着吃饭的四人一起扭头看向门口,门外的人在看到杨县令时同时一僵,乌泱泱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
满宝盯着推开门的年轻妇人看了许久,总算是认出来了,高兴的挥手叫道:“是张姐姐呀。”
张氏这才转头看向满宝,许久也没认出来她是谁。
杨县令看看她,又看看满宝,笑问,“怎么,你认识张主簿家的大姑奶奶?”
“认识呀,我小的时候,张姐姐可爱吃我家的糖了,我经常把糖卖给她吃。”满宝看着已经大变样的张家大姑奶奶感慨,“没想到张姐姐都嫁人了,不过也是应该的,因为傅二姐姐也嫁人了。”
杨县令挑了挑眉。
满宝这么一提,张氏总算是想起来她是谁了。
就是几年前总是喜欢往他们住的巷子里兜售糖果的小孩儿,那个明明庄户之女,却能跟傅二做朋友的小孩儿。
张氏上下打量了一下满宝,这才从她圆圆的脸上看出些以前的样子,不过她很快移开了视线,歉意的对杨县令屈膝行礼,“妾身不知道这是大人的包间,多有得罪了。”
张氏的母亲总算是从后头进来了,也连连道歉。
杨县令起身,对张母抬手笑道:“嫂子客气了,怎么,这个包间你们早定下了?”
掌柜的在后面冷汗直冒,连忙解释道:“张主簿家今年可能忘记了,并没有定包间,所以白公子们过来挑选包间时,店里的伙计就给定下了这间,也怪小老儿,刚才解释得慢了点儿,惊扰了客人们用餐,实在罪过,罪过,这样,小老儿赔一壶茶和一碟点心给公子和小娘子们。”
一番话将缘由说得清楚明白。
一旁的张家人连忙应道:“今年都忙忘了,吩咐了下人,谁知道竟没定好,大妞刚从婆家回来,她不知道,还以为是定好了的,所以冲动了些。”
张氏站在一旁,脸色青白交错,不过她没敢反驳堂伯母的话。
杨县令笑问,“客栈里没包间了吗?不然把我隔壁的那间让出来吧,我就和我这三个小友挤一挤就可以了。”
张家人岂敢,连忙要推辞。
杨县令就笑道:“应当的,本来元宵佳节,应该放张主簿回家团聚的,却因为本县能力有限,所以还需要张主簿和刘县尉佳节跟着加班。总不好张主簿在前面忙,还让嫂子在后头受委屈。”
说罢让随从去把隔壁包间里的东西都搬到这边来,将房间让给张家。
张家脸上虽谦虚,心中却高兴不已,推辞一番后便接受了。
满宝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见她的张姐姐要跟过去,还高兴的和她挥了挥手作别。
张氏强笑一声,跟着族人到了隔壁包间。
包间门重新关上,掌柜的亲自端了赔礼的东西进来,等人走了杨县令才好奇的问满宝,“怎么看着那位张家的姑奶奶和你不是很熟的样子?”
“本来就不熟呀,我家的糖特别好吃,但她嫌贵,但为了能和傅二姐姐说上话,就总是买我家的糖吃,平时都是我五哥六哥把糖拿去卖给她,所以我和她不熟。”
杨县令:“那你还这么热情的与人打招呼?”
“就算不熟,她也曾经是我的客人嘛,而且那时我家困难,她家的孩子可是为我们家贡献了好多订单的,既然碰见了,当然要打一声招呼了,不然多失礼呀。”
杨县令:“可我看她好像并不太高兴你和她打招呼。”
白善嫌弃他问题太多了,插嘴道:“她高兴不高兴是她的事,我们哪儿管得了这么多?我们只要自己不失礼就可以了。”
满宝深以为然的点头。
杨县令目瞪口呆,半响才问道:“这是谁教你们的?”
白二郎总算是吃饱了,又摸了一块点心啃,道:“先生教的呗。”
杨县令许久才道:“……你们先生还真是什么都教你们。”
第782章
骗鬼呢
大家吃饱喝足,又休息了一会儿,杨县令便交代了衙役几句,便和满宝他们一起出门去。
此时已经过了最热闹的时候,这会子逛街的人已经冷静了不少,大家都慢悠悠的逛着,有走累了和饿了的便就近找了个铺子或摊位坐下吃点儿东西。
所以杨县令可以放心的背着手出去走一走了。
下了楼,大吉去酒楼的后面先把挂在车后的鸡笼提了过来。
杨县令看到他手上提的大公鸡,惊奇的不行,“这就是你们的货物?”
三人一起点头。
杨县令摸着下巴道:“总不可能是卖给饭馆做成菜吃吧?”
“要是卖不出去,它最后也只能做菜了。”
鸡笼里的公鸡咯咯叫了几声,也不知道它听懂了没有。
杨县令好奇的跟着他们顺着大街走下去,然后拐入了一条小街里,里面同样点着灯笼,但和外面不一样,这里显得亮如白昼,且喧闹不已,才一进来,一片嘈杂的喊声便争先恐后的朝他耳朵挤来。
满宝和白善白二郎显然也愣了,杨县令一看三人的模样就知道他们也是第一次来,忍不住一笑。
空气中飘着些奇怪的味道,满宝用手在鼻子前挥了挥,感慨道:“好臭呀。”
杨县令眯着眼睛向街的深处看去,总算是在脑海中搜索出了这条街的信息,“这就是赌坊所在的那一条街?”
满宝点头,问道:“杨大人,你来过了吗?”
“来过,”杨县令道:“来办过案子,也来看过,不过晚上过来还是第一次。”
他扭头问三人,“你们也来过?”
满宝道:“来过几次,不过也是白天来的。”
杨县令好奇的问,“你们来这儿干什么?”
满宝就指着大吉手中的鸡笼道:“卖鸡呀。”
杨县令低头看着鸡笼里的大公鸡,沉默的跟着他们往前走。
走了没多远,前面便有人在斗鸡,明明应该是大公鸡睡觉的时间,但他们就是把鸡给戳醒了让它伸直了脖子在咯咯咯咯的尖叫着打架。
杨县令不是很喜欢这样的氛围,皱了皱眉头。
满宝却看得津津有味,看了好一会儿她才找了一个看上去还算靠谱的卖家,让他看她的大公鸡。
这毕竟是用来打架的,买家很仔细的挑剔了一番后道:“行了,三两银子,你要愿意就留下。”
满宝三个偷偷商量了一下,答应了,于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满宝拿了钱后便四处张望起来,“我们要不要再逛一逛?”
白善道:“看一看别人家的公鸡是什么样儿的吧。”
杨县令陪着他们看,等他们终于看够了,这才随他们出去,“你们看得这么仔细,这是打算也斗鸡赌钱?”
满宝连连摇头,“我们才不赌钱呢,赌钱的基本上都没什么好下场。”
“那你们这是?”
“我们打算多养一些大公鸡,到时候最好的,能打架的就卖给他们做斗鸡,斗鸡比平常的鸡贵了十倍都不止呢。”
白善也点头,“太赚钱了。”
杨县令没想到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愣了半响才道:“这斗鸡所用的公鸡不是很难养吗?听说要打小精养呢,吃的东西比人都还精贵呢。”
满宝却道:“才不是呢,要养好公鸡是得给它吃好,但吃得比人好还不至于,我二嫂养鸡最好了,养出来的公鸡毛色油亮,鸡冠又红又高,我们的小庄子全是照着我二嫂的法子来养的,虽然比不上我二嫂养的,但也不差,要是再精心一些,我估摸着一年能出来三十只左右的斗鸡。”
白善道:“一只三两银子,三十只就是九十两了,我们一人就能分三十两了。”
白二郎也道:“吃的是庄子里出产的粮食和菜蔬,基本上一点儿钱都没花。”
杨县令一脸懵的看着他们,“你们缺钱?”
三人一起点头。
白善道:“学里要学的东西越发的多了,而且大家都喜欢买又贵又好的东西,过了十五我去学里,必得换一把好琴的,马倒是可以继续租学里的。”
白二郎道:“府学的物价特别的高,在外头请客吃饭花好多钱的,我总不能总吃别人的,我也得回请呀。”
满宝则道:“除了书,我还要买一些药材,同样要请客,要是先生让我学乐,我也得买琴。”
杨县令:“你们家里不给钱?”
白善道:“本来是给的,但冬至过后,我祖母说,满宝在外头读书都没花家里的钱,她爹还能收着她的钱,所以说也不给我钱了,让我先用自己的,不够再问家里要,要也不是白要的。”
白二郎更委屈,“我爹一听说白善都不要家里的钱了,便也断了我的钱,哼,还说我大哥都没地,家里已经给了我一块地做私产,那就不应该再问家里拿钱才是。”
于是白善和白二郎一起看向满宝。
满宝心虚的低下头,小声道:“我四哥就说了这么一句,谁知道是谁往回传的?我爹收着我的钱的事,我家里人是绝对不会和外面的人说的。”
这是老周家的规矩。
自家有多少钱自家知道就行,可以和自家人说,但绝对不能外传。
老周家这么多人,消息是从哪儿透出去的已经不可查了,不过他们需要钱,需要赚更多的钱却是真的。
本来不太赞同他们做这个生意的杨县令说不出反对的话来了,他只能拍了拍三人的肩膀以做安慰。
不过他还是叮嘱道:“你们跟这样的人打交道,那可得小心些,别染了他们的恶习。”
“你就放心吧,我们是绝对不会赌钱的。”
杨县令笑道:“好多人没赌之前都是这么说的。”
白善“我们不会,我们要是心动,回头想一想周四哥就行了。”
满宝点头。
杨县令好奇,“怎么,周四郎以前赌过?”
满宝沉重的道:“赌过,差点把我卖了还债呢。”
杨县令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白二郎哈哈大笑道:“骗鬼呢,你家有钱的,怎么可能卖你?我家的管家说,你还有一个银的长命锁呢,就是你爹娘舍不得,最后才往外借的钱。连你的长命锁都舍不得往外给,更别说卖你了。”
杨县令这才放下心来,他就说嘛,老周家看着不像是那样的人家,不过……“二郎啊,我不是鬼。”
第783章
长命锁
满宝把脖子上挂着的长命锁拿出来,据理力争道:“看到没,这长命锁就这么大,就算拿出来,我家也倾家荡产了,本来我四哥没赌钱前我家还是挺有钱的。”
她深沉的感叹道:“在那以前,我从来不用为吃穿发愁,但我四哥赌钱后,连我都要为生计担忧了。”
杨县令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乐问:“那会儿你多大?”
白善道:“四岁!”
他记得特别清楚,因为不久后他便和她打了一架!
小时候很多记忆都模糊了,但这一个特别特别的记忆深刻。
白善瞥眼看向满宝。
满宝继续道:“快五岁了,所以你们看,连我一个小孩儿都要为生计发愁了,可见那会儿我家多穷了。所以你们不要学我四哥去赌钱哦。”
杨县令这会儿总算是信了他们不会去参赌了,笑着点头。目光扫过满宝脖子上的长命锁,他忍不住“咦”了一声,凑上前去仔细的看了一眼,笑问:“你这长命锁哪来的?”
“是我爹娘给我打的!”
杨县令又看了一眼长命锁,笑问:“你父母打的?在哪儿打的?”
“还能在哪儿打的,在银楼打的呗,”满宝重复她老爹的话,“这可是家里花了大价钱给打的,我一出生身子就不好,总要吃药,听说戴了长命锁就能长寿,所以我爹就拿银子给我打了一块,我戴上以后身子果然好了很多,所以长命锁不许往下摘。”
“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白善道:“你以前说,你打小身子就不好,然后你娘就把你抱到道观上拜天尊老爷,天尊老爷喜欢你,然后你的病就好了。”
白二郎迷糊道:“不是说是吃鸡蛋水吃好的吗?”
满宝:“……我怎么知道,都是我爹娘说的,你们自己判断吧。”
白善和白二郎:“……你们家的说辞可真多。”
杨县令却若有所思的盯着满宝脖子上的长命锁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笑道:“这长命锁看着挺别致的,能否解下来给我看一看?”
“长命锁不都一样吗?”白善微微蹙眉,“我也有一个,我把我的给您看吧。”
杨县令便用扇子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道:“我就想看满宝的。”
满宝倒不介意,直接解下来给他看,虽然爹娘不让她解下来,但那是怕丢,杨县令总不会抢她的长命锁。
杨县令拿着长命锁走到一盏灯笼前仔细的看了看,三个小脑袋便也好奇的凑上去看了看,发现它还是长命锁,并不能长出一朵花来。
杨县令见状笑了笑,将长命锁还给满宝,笑问:“真是你爹娘去银楼里给你打的?”
他这么问,满宝便有些迟疑了,她知道,爹偶尔会吹牛,吹牛的时候嘴里自然是没有实话的。
她缓缓地点了点头,自己都有些不太肯定,“是吧?”
杨和书便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行了,这长命锁的样式很别致,我想着等我有了孩子也给他打一个。”
满宝精神一振,问道:“杨大人,你要成亲了?”
杨和书忧愁的点头道:“是啊,家里已经说了亲,过不多久我就要回去成亲了。”
白善便问,“那春种怎么办?”
做县令的不是要劝课农桑吗?
“还好,我成亲回来刚好春种,赶得上。”
三人张大了嘴巴,“这么急吗?”
满宝犹豫道:“我娘说,赶在春种前娶媳妇的人家不是好人家。”
杨和书:“……我家虽也有地,但媳妇不用亲自下地,所以这种规矩不适合用以判断我家的好坏。”
满宝就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杨家是那样苛刻的人家呢。
杨和书见状脸有点儿黑,白善还在一旁火上浇油,“可是杨大人,那也太急了些,你为何不年前娶媳妇呢?”
杨和书瞥了他一眼,没说话,那是因为他那会儿不想成亲。
至于为什么现在又要成亲了,那自然是因为他抗争输了,到底没能扛住他爹娘的压力。
杨和书深沉的叹了一口气道:“本想待我功成名就的时候再取媳妇的。”
满宝算了一下杨和书的年纪,道:“那样还要好些年呢,杨大人,你要交单身的税银了吧?”
白善则道:“你没做好榜样,难怪你当了县令后周六哥也不想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