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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但并不是对照了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因为孩子极易夭折,有一些记在了籍书上,而有一些孩子都没来得及上籍书,只在里长给的数据之中——出生或死亡。

    唐县令将藏在文书中的数据列下来,一一排除,最后目光凝在了大贞二年和大贞三年上。

    他列出来的大纸上,大贞二年下记录了周满的名字,说明她是大贞二年生人,而七里村同年出生的人,上了籍书的是三个,包括周满,还有她侄子周立学。

    可那一年,里正报上来的人数是两个,奇怪的是,大贞三年,里长报上来的新生儿是三个,但籍书上显示,出生于那一年的孩子只有两个,唐县令对照了一下后面的籍书和报上来的夭折人数及岁数,发现没有一个大贞三年出生的婴孩夭折。

    所以,大贞三年多出来的那一个新生儿其实是在大贞二年就出生了的周满。

    可为什么呢?

    为什么周满要延迟一年上报?

    尤其是在周家还有一个新生儿的情况下。

    数据都是年前封印前报上来的,周满是十一月的生辰,完全来得及上报。

    唐县令板着脸合上籍书,将那一页纸折起来收在怀里,起步走到床边看着天上的弯月。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长命锁既然是在满宝身上,那查她必定能查出些东西来。

    唐县令站在窗前,听着不知何处传来的鸡鸣声,这才发现已经四更了。

    他揉了揉额头,这才觉得困倦不已,便转身往后院去休息了。

    他的长随明理已经抱着大衣在门边睡着了,听到开门的动静,脑袋一点便醒过来,他连忙抹了一把脸跟上,“老爷,您总算想睡觉了?”

    “嗯,”唐县令道:“睡一会儿,记得早上给牢里的周大利送一份断头餐。”

    “放心吧老爷,我忘不了。”

    此时正是人最熟睡的时候,但牢里的癞头因为后背和屁股上的伤睡得很不安稳,加上腹中饥饿,他怎么也睡不着,只能闭着眼睛,偶尔还要跟从他身上跑过的老鼠做斗争。

    他正忍耐时,门外又传来差役巡视的脚步声,他已经习惯了,入夜后他们巡视了好几次,第一次时他还不习惯,以为是来提审他的,后来发现只是巡视,便老老实实的躺着了。

    癞头闭着眼睛没动,却听到脚步声在他的门外停住了,他正疑惑,就听到门外传来小小的说话声,“这就是死囚犯啊,看着和一般人也没什么差别,他是犯了什么事?”

    癞头身子一僵,就听见另一人道:“谁知道是犯的什么事?反正是唐县令抓的,总不会有错,我们听上面的行事就好。”

    “可这也太快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虽然我没见过死囚犯,但我听杨大人说过,这死囚是要上报给刑部复核的,这唐县令前脚抓了人,审都没审就要把人砍了,万一是错案……”

    “哎呦,你怎么这么木啊,杨县令现不在城中,唐县令还是上县派下来暂代的县令,我们就是个小吏,能说他办错案了吗?”

    癞头听着心头一凉,忍不住微微睁开了眼睛,看见他的牢房门口正站着两个人,他竖起耳朵去听,就听见那人继续道:“我们县令才从七品,而唐县令是从六品,整整比我们县令高了一个大品级,别说是我们,就是杨县令回来了,那也是不会替他翻案的。别看我们罗江县现在富裕些了,但跟华阳县还是没法比,唐县令自然是想把案子尽快办完回去了。”

    “甭管事情是不是癞头做的,反正抓了他,那就是他做的,到时候把人一处决,往上一报,就说他畏罪自杀什么的,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癞头听着整个身子都发软了。

    “反正是陈年旧案,证据本来就不足,说是谁干的不行?到时候唐县令把案子一结,立了功,可以走了,我们也轻松许多。”

    “唉,毕竟是一条人命呢。”

    “那也是他运气不好,谁让他什么都不说的?连我们都看得出来他隐瞒不报,有事情没说,怪谁?”

    “也是,走吧,这是最后一趟了吧,天天晚上都要巡视,可累死了。”

    “可不是吗……”

    癞头眼角的余光看着那两道人影转身走了,这才抖着把拳头塞进嘴里,没让自己叫出声来。他吓得眼泪簌簌的流……

    天亮了以后,差役们又拎着木桶,敲着木勺发早食,依然是一人一勺粥,外加一个掺着糠的褐色馒头。

    癞头趴在门口的栏杆那里往外看,差役们没理他,发到转角处的那个牢房后就要走。

    癞头饿得受不了,连忙叫道:“大哥,大哥,官爷,我,我今天又没饭吗?”

    “你?”差役回头看了他一眼,满眼同情的道:“有呀,不过你的跟他们的有点儿不一样,得略等一等。”

    癞头一怔。

    差役已经提着东西走了,不管他怎么叫都没回头。

    癞头正绝望,有两个差役一脸是笑的提着两个大食盒过来了,他们径直走到癞头跟前,态度特别好的让他往后让一让,然后就打开牢房的大门,将食盒提进来。

    一打开,里面是整只炖着的鸡,还有一条鱼,煮汤的鸭肉,白花花的一大碗白米饭……

    差役将饭菜都摆在癞头跟前,甚至还拿出了一壶酒放在他跟前,对他笑容满面的道:“一天没吃东西饿了吧?来,快吃吧。”

    第801章

    招供(一)

    看见这么多好吃的,癞头的肚子忍不住咕咕叫起来,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两个衙役,伸手就扯了一只鸡腿,才咬了一口便发觉不对劲。

    他一边嚼动,一边满含期待的看向两个衙役,“官,官爷,我是不是能出去了?”

    衙役甲点头道:“等吃完就可以出去了。”

    癞头便强逼着自己放下手中的鸡腿,道:“我不饿了,我们这就出去吧。”

    衙役乙笑道:“兄弟还是吃饱点儿吧,可不能饿着肚子上路呀。”

    说罢,还亲自给癞头倒了一杯酒。

    昨晚上听到的秘密一下就从癞头的脑海中冒了出来,他的双手发抖起来,整个人都簌簌发抖,“上,上路?上什么路?”

    衙役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你说呢?你住的可是死牢,说起来我进县衙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着死囚呢,所以我们也没经验,准备的饭菜可能糙了点儿,但我们也尽心了。你到了地下可别说我们的坏话……”

    他的话还没说完,癞头就眼一翻,一副要晕倒的模样,衙役乙刚伸出手去想扶他,结果癞头竟然自己缓过来了,他一下扑倒在地,爬着上前抱住衙役甲的腿,叫道:“我说,我说,我全都说,跟我没关系,跟我真的没关系,是周银,是周银干的呀。”

    两个衙役对视一眼,他们没想到这其中还真有事,道:“这话你可别跟我们说,我们就是差役可做不了主。”

    “你们做不了主,你们做不了主,我,我要见大人,我要见县太爷,你们要抓的是周银,可周银死了呀,对了,他有个闺女,他还有个闺女,你们别抓我,别砍我头,跟我没关系,真的跟我没关系,我就是看见了而已……”

    癞头就这样被带到了唐县令跟前。

    两个衙役低声将他在牢里说的话汇报给唐县令,唐县令目光一凝,微微点了点头。

    扫了一眼人来人往的大堂,唐县令思索片刻,起身道:“将人提到后院,我在后面审他。”

    那私审了,衙役甲和衙役乙相视一眼,应了一声,把癞头给押到了县衙后院。

    县衙后院是杨县令的宅邸,虽然有一道门与县衙相通,但看守门的却是杨县令的下人,因此前头的人也不是谁都能过来的。

    唐县令出入后院就跟回自个家一样,直接让人把一间侧屋收拾出来,在那里审问癞头,他身边只留下了一个书记员以及长随。

    长随是他的心腹明理,书记员则是罗江县的吏员,是杨和书说过可信的人。

    唐县令在首座上坐下,书记员江琦左右看了看,便搬过来一张桌子和凳子,把文房四宝摆上,打算在此记录案情。

    东西才摆上,两个衙役便把癞头给押上来了。

    癞头见他上的不是公堂,而衙役把他按倒后就退下,堂上只坐着唐县令一人,左右两边只有两个人,而其中一个一看还是下人,他便更肯定了昨天晚上听到的秘密,堂上做的坏官是真的要拿他去顶罪。

    唐县令喝了一口茶,看着底下瑟瑟发抖的癞头,开口道:“不是说有话与本官说吗?说吧!”

    癞头咽了咽口水,舔了舔嘴唇后小心翼翼的道:“大人,小的是冤枉的,真的是冤枉的,那些事跟我全不相干,我都是听村长和村里人的,不是故意隐瞒官差的。”

    唐县令问道:“隐瞒了官差什么?从头说起吧。”

    癞头却堵住了,他根本不知道打哪儿说,周银的事,他算是知道得最少的一拨人了,因为那会儿他就是人云亦云,村里说怎么做,他就跟着怎么做了。

    这让他怎么说?

    唐县令见他蠢笨的模样,便干脆问道:“先说一说周银吧,周银呢?”

    “死了,”癞头说得特别的顺和快,立即道:“十多年前就死了,跟他媳妇一块儿死的。”

    “十多年前?”

    “对,”癞头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道:“就大约是十一二年前吧,那会儿周金家的小闺女才几个月,还小呢,对了,她就是周银的女儿,唯一的女儿。”

    唐县令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问道:“人埋在哪里了?”

    “就在村尾周家的坟地里,以前是没名没分的埋着,不敢叫人知道,后来县衙里去了一个官差,说是有周银的丧报,周家就大张旗鼓的把他重新下葬了。”

    “那仔细的说一说周银吧,他犯了什么事?怎么死的?”

    “他是盗匪呀,”癞头有些懵,“这不是官老爷们说的吗?”

    唐县令挑了挑眉,问道:“哪个官老爷什么时候说的?”

    “就十一二年前,他和他媳妇被人砍死在山上,我们才把人抬回来,村里就来了几个骑高头大马的官老爷,”癞头比划起来,道:“他们拿了大刀和画像,说画像上的人是盗匪,被他们捉拿时砍死在了山上,问我们是谁收葬了,还问他们叫什么名字,哪家的人。”

    癞头道:“当时他们那么凶,我们哪敢说是周金家的人?都是乡里乡亲的,他们家跟村里好多人家都有恩,大家就都说没见过,不知道,把人给糊弄走了。后来又来了一拨人,还仔细的每家每户翻找过,我们更不敢往外说了。”

    这个信息量就有些大了,书记员都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唐县令。

    唐县令坐直了身体,问道:“十一二年前,那是大贞二年,还是大贞三年?”

    癞头想也不想便道:“大贞三年。”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前一年益州城也发大水,还波及到了我们那儿,而我二女儿就是大贞二年生的,大人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唐县令问道:“周银以前卖身过,他第一次回乡是什么时候?”

    “就是大贞三年,他就回那么一次,娶了媳妇,生了闺女,衣锦还乡的。”

    唐县令就抬了抬下巴道:“那就仔细的说一说吧。”

    癞头在他锐利的目光下有些胆怯,缩了缩脖子问道:“说,说什么?”

    第802章

    招供(二)

    “就说一说周银,比如他小时候如何,长大后又如何,当年他是怎么卖身,怎么离家的,再回家时又是一番什么景况,他给家里带回去了什么东西,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唐县令点了点桌子道:“你要是据实以告,我查明事情的确与你无关便放了你,但你若撒谎,我去七里村一查问,与你说的有出入,那……”

    正打算把周银往恶里说,将自己推脱干净的癞头顿了一下,便老老实实地道:“周银,他打小就聪明……”

    癞头只比周银大两岁,但他从小也是生活在周银的阴影下的,他从小就羡慕周银。

    因为他日子过得好,且太讨人喜欢了。

    往前二十多年,他们家的日子是过得比老周家要好的,别看现在癞头家的日子过得最差,而老周家的日子过得最好。

    他小时候,癞头家的日子可比老周家好太多了,那会儿老周家的日子才是过得最差的那一拨。

    因为他们家只有他一个儿子,而老周家孩子太多,又都是半大的孩子,这会儿的孩子活儿干得不多,吃的却多,所以很穷。

    但这么难的日子,周银的日子竟然过得不错,让癞头都羡慕起来。

    当然,他觉着过得不错不是指吃得好,穿得好,而是周银很自在,他大嫂钱氏很纵容他。

    六七岁的小孩儿,谁能跟着大人去县城?

    但周银就可以,只要钱氏或周金去县城里卖东西或买东西,周银必可以跟着。

    而每次进县城,他肯定能买一块儿糖。

    所以整个七里村,上上下下的孩子都羡慕他。

    而等他到八九岁上,周银都可以自己跑去县城里玩儿了,他还自己认了字。而且因为周银长得好,又聪明,村里的大人们都喜欢他,过年时大家窜着拜年,他得到的糕点都比别的孩子多一些。

    癞头知道唐县令要去问村里的人,也不敢瞒着,就把大德十一年旱灾,周银把自己卖了还帮村里的人找了活儿的事说了。

    癞头道:“因为这事,村里的人都感念他的恩情,大贞三年,他带着媳妇孩子回村,村子里人都去他家看他,听他说要定居在村里,村长还说要给他选块好地,到时候大家一块儿去给他修房子呢,也是因为这个,当初大家才跟着老周家的人一起瞒着官差的。”

    唐县令问:“他回乡都带了什么东西?”

    “就两个包袱,他是跟着商队回来的,说是怕路上不安全,他带着妻儿不好走,所以只带了两个包袱上路,家里其他东西都另外托了朋友带回来,因为东西多,落在了后面,他还说给村里人都带了礼物呢。”癞头道:“然后他在村里停了两天就带着他媳妇说要出门把东西带回来,结果这一去就没回来,还是上山打猎挖野菜的人看到他们被砍得不成样子了抬回来的。”

    “那他们的行李呢?”

    “没了呀,当时他们身上就只有一身衣服,除此外什么都没有了。”

    “他回来了就没说过自己在外做什么营生的?”

    “说了,他说也是种地,偶尔做些小买卖,”癞头迟疑了一下后道:“他跟我们说,他岳父是一个秀才老爷,他跟着商队出去后半途病了,没办法就在一个什么州停下了,病得快死的时候,秀才公看他可怜,便给了他一些水米,又给他抓了一些药,这才熬过了那个坎。”

    “然后他就常去秀才公家帮工,跑腿,秀才公看他勤快,便收留了他,”癞头有些怀疑,又有些羡慕的道:“那秀才公只有一个女儿,干脆就招了他做女婿,他们是给秀才公和秀才娘子养老送终后才回来的。秀才公家的家业都给了他呢。”

    唐县令脑中却快速的闪过一纸公文,道:“商州?”

    癞头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就是商州,就是商州。”

    唐县令心里的疑惑却更多了,他问道:“说周银是盗匪的,可有说他在何处抢劫,抢劫了谁?”

    “我们哪敢问官老爷呀,别说我,就是周金一家都不知道的。”

    唐县令又问,“那周银的同伙呢?”

    癞头:“不知道,从没见过,或许是周银的那个朋友?但我们也不认识,没见过呀。”

    接下来就是一问三不知了,他知道周银卖身前的事,也知道周满在周家抚养后的事,但这中间的事,癞头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唐县令来来去去的查问,发现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后便挥了挥手让人把他带下去。

    癞头胆怯起来,连忙问道:“大,大人,我没撒谎,您到村里一问就知道,您,您能不能先放了我?”

    唐县令就看着他问道:“你确定你要回村?你们村的人若是知道你把一切都招供了……”

    癞头脸色一白,那他们一家肯定会被赶出村子的。

    癞头咽了咽口水问,“不是说,瞒报犯人是会被当做同犯吗?”

    “不错,但周银的罪名还不确定,所以本官不会拿你们七里村的人问罪。”唐县令知道说得太隐晦他可能听不懂,因此直截了当的道:“但你招供了你们村隐瞒多年的秘密却是事实。”

    癞头顿时大哭出声,哭叫道:“大人,小的这可都是听您的招供的,您可不能害小的呀。”

    “我不害你,”唐县令道:“所以你最近便先在县衙里住下吧,你自己也把嘴巴闭严实了,除非我问,否则不论谁问你都不要多说。等本官查清了事情,不论周银有罪无罪,本官都放你一条生路,可你要是胡言乱语,坏了本官的好事……”

    癞头立即保证,“小的一定不乱说,从今天开始,除非大人问,小的就是个哑巴。”

    唐县令满意的点了点头,让人把他押下去。

    江琦将记好的笔录呈上去给唐县令看。

    唐县令看过一遍后确认无误便签了字,然后将笔录收起来塞进自己的袖子里。

    江琦默默地看着他,唐县令无视他的目光,道:“江琦,你去把大贞三年来县公干的名单找出来,还有那一年发布的公告,来源,我都要。”

    第803章

    不同的理想(一)

    江琦也只犹豫了一下便低头应下了。

    虽然只是听了癞头的口供,但他也能察觉到其中的不对来。因为听着,周银不像是抢劫的盗匪,倒像是被盗匪抢的那一个。

    一个从小便聪明,感恩,又善良的人,衣锦还乡后变成了盗匪?

    反倒是周银嘴里说的,他靠着岳丈立足更显得可信。

    唐县令很满意他的态度,道:“长博与本县提过你,说你机敏仁厚,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江琦低头道:“那是大人抬爱。”

    唐县令问道:“你相信癞头说的话吗?”

    江琦:“信。

    “那你信他口中的那些官差说的话吗?周银是盗匪。”你

    江琦垂下眼眸,半响才道:“大人,刑名是要讲究证据的,如今我们什么证据都没有,下官不敢妄加猜测。”

    唐县令笑道:“不怪乎长博喜欢你,你说的没错,刑名是讲究证据的,所以我们现在就要去找证据。”

    江琦很好奇,“唐大人和我们大人为何对这个案子这么执着?之前我们并不知道周银涉及盗匪之事。”

    “我吗?”唐县令想了想后说道:“如果我说是为了天下无冤之人,无冤之案,你信吗?”

    江琦躬身道:“自然信。”

    唐县令看着他的脸笑了笑,“可你的脸和眼睛告诉本县,你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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