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我知道了,我这就来,”满宝起身走出去,对周立君道:“立君,你不要进我的屋。”周立君就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水仙花,发现好像是蒜,却又不像蒜,还像大葱。
她就知道肯定是小姑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她摇了摇头,应下了,不过还是道:“小姑,种花得放在院子里种,可不能放在屋里,到处都是泥。”
满宝这才想起还摆在桌上的水仙花,连忙应下。
等周立君出去了,她这才把蚊帐放下盖住床,正要抱着水仙花出去,想了想又不对,回身把帐子给挂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才不要那么傻做这种掩耳盗铃之事。
虽然把蚊帐挂起来心里很担忧,但也总比放下让人一看就觉得怀疑的帐子强吧?
满宝把花盆抱出去,先放在了墙脚阴影处,现在科科没法和她联系,所以这盆花也不急了。
容姨做好了午食,周立君帮着端上来,新请来的帮工只能呆在后面厨房那一块,不能到他们读书生活的地方来。
庄先生坐在了主位上,看了眼闷闷不乐的满宝,“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回来就不高兴了?”
满宝摇了摇头,转开话题道:“先生,吃完了饭我就继续教三师弟墨义?”
“不急,吃了饭你们休息一会儿,午睡两刻钟,再醒醒神,下午我们说一说诗赋。”庄先生看了一眼满宝,知道现在孩子年纪大了不好管,尤其这还是个女弟子,于是没有再详问,而是顺着她的话题道:“为师拟了几个题目,你们都做出来,我给你们参考参考。”
满宝只喜欢背诗和听人作诗,自己却是不喜欢作的,问道:“我也要作吗?”
“对,你也要作。”
庄先生很嫌弃道:“你再不用功,你三师弟都快要赶上你了。”
白二郎:“……先生,你不是说我的诗做的很有灵性吗?”
“嗯,就是筋骨血肉全无,不会用典故也就算了,连遣词造句也有很多毛病。”
白善和满宝便低头乐。
庄先生扭头看见便道:“你们也憋笑,你们也差得远呢,都得好好学,知道吗?”
他道:“人都说诗赋可明志,诗写得好的人,人必不差,以后你们要想扬名,这诗赋就得做好,尤其是白善和白二你们两个,以后你们要想考官,还得写诗投卷呢。”
白善道:“先生,我不想投卷。”
“你不投卷,恐怕无人识得你,无人识你,你考试答得再好,名次也不会好。”
白善:“就算要投卷,我也要投这世上最有权势之人。”
满宝盛了饭后道:“那不就是皇帝吗,天下间就他最有权势。”
庄先生就摸着胡子笑道:“你的诗文若能投到皇帝跟前得他一声赞,那就算是出大名了。”
白二郎道:“等杨县令或唐县令回京,我给他们投。”
众人:……
满宝忍不住冲他竖起大拇指,“你这个办法好。先生,我不用投卷。”
庄先生就脸一板,“不用投卷也要学好来,做学问哪有挑三拣四的?”
“好吧。”满宝无奈的应下。
第940章
等待
下午师徒四个便专注作诗,庄先生除了给他们讲解白大郎收集到的近年来大考中的优秀诗文,还摸出一本小册子来,这是这两年京城比较火的诗文。
满宝很好奇,“这是从哪儿来的?”
庄先生笑道:“我让刘贵去买的,有些大书铺私底下有传抄的,找到了人自然就能买到。”
满宝点了点头,先生来过京城,肯定知道许多他们不知道的地方。
庄先生指点了他们的诗文,又给他们讲了些典故,见时间也不早了便背着手离开,让他们自己再安静的琢磨琢磨。
满宝撑着下巴转了转笔,盯着自己的诗文发起呆来。
白善琢磨透了,一抬头见她呆呆地坐着,就放下笔挪到她身边坐下,“你怎么了?今儿先生讲课你都是神思不属的。”
满宝回神,摇了摇头,她决定谁也不说,对科科,也只能等待了。
白善疑惑又忧心的看着她,却没有追问下去。
满宝等了一晚上,第二天迷迷糊糊的醒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睡过去了,她立即跑进系统里大叫道:“科科——”
系统里很安静,依旧没人回答她。
满宝耷拉着脑袋退出,穿好衣服后就拎了木盆出去打水洗漱。
白善早已经起了,白二郎正在院子里洗脸,转头看见满宝蔫头耷脑的,忍不住眨了眨眼,他抬头去看,确认满宝眼底的确是青的,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乐陶陶的问,“你昨晚做贼去了吗?”
满宝横了他一眼,闷声去打水洗漱。
白善也横了他一眼,放下书追上去。
白二郎撇了撇嘴,“哼,不说就不说,谁稀罕听呐。”
白善追上满宝,帮着她从水缸里舀水,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科科一个晚上了都没回来,满宝很担忧,本来她是不想说的,但见白善那么关切的看着她,她还是没忍住,问道:“要是有一个朋友它突然一句话不说就消失不见了,我该怎么办?”
白善顿了一下后问:“是那个说同理心的朋友吗?”
满宝愣了一下,然后看着白善点头。
白善沉默了一下,然后很为难的看着她道:“走了就给他多烧些纸钱吧,你也别急,这种事只能等待,他要是回来了,一切照旧,若是不回来,那对他来说也是好事不是吗?”
满宝:“……烧纸钱?”
白善严肃的点头,“是啊,多给他烧点儿,对了,我们烧的之前他能用吗?不然我们给他烧衣服,烧各种好吃的?”
满宝:……
白善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在伤心,就搭住她的肩膀道:“你别伤心了,我都懂得的,其实你运气比我好,我试着认真的看过,我爹就从来没回来看过我。”
满宝隐约明白了什么,她就看着白善默默地不说话。
白善叹了一口气。
满宝听见这声叹息也忍不住被勾起了伤心事,她也叹息一声,干脆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台阶上。
白善坐到她身边,见她眼眶都红了,就在身上找了找,找了一块手帕给她。
满宝接过,擦了擦眼泪后哽咽道:“它一直陪在我身边的……”
白善就纠结不已,半响才忧愁的道:“我查过好多书,都说人鬼殊途,他要是常跟着你,你的身体会受影响的,我觉着你幼时身体不好便也有这个的原因。”
满宝已经知道他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人,却又是同一件事,她看了白善好一会儿,最后擦干眼泪道:“要是我非常想让它回来呢?”
白善便叹了一口气道:“那就只能等待了。”毕竟人鬼殊途,他们除了多烧些纸钱,衣服等东西祭祀外还有什么办法呢?
满宝想了想,觉得现在也只有这个法子了。她叹了一口气,“那就等吧。”
白善见她一脸忧愁,便起身帮她端起木盆,“走吧,快去洗漱,一会儿还要上早课呢,你今天不是还得去药铺?”
满宝点头。
早课其实就是他们自己读书背书,若有前一天课程不懂的地方可以趁机请教一下先生,通常是早饭前的活动。
等他们上完早课便能去用早食,然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周五郎一直到用早食才找到和满宝说话的机会,“昨天晚上回来得完,忘了与你说了,册子我们都卖出去了,昨天立重他们又抄了十二册,我今天上午把剩下的拿去卖了,你说今天上午还让他们抄吗?”
满宝想了想后摇头,“不抄了吧,明天就考试了,一上午也抄不了多少,等到下午,恐怕不会有人买了,白费功夫。”
周五郎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周立重周立威和周立君三个同时松了一口气,他们可抄得手都快要断了,从前读书的时候都没这么努力过。
周五郎见满宝不问银子,便主动道:“昨天卖了二十七两,今天的册子要是都能卖出去,那也有十八两。”
满宝点头。
见她还是一点儿高兴劲儿都没有,周五郎忍不住挠了挠脑袋,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咱挣了这么多银子你都不高兴?”
庄先生也抬头看了一眼大弟子。
满宝敷衍的点头道:“高兴呀,那些钱五哥留出五两来给我,剩下的你们自己分了吧。”
五两是她的本钱。
说到这儿,满宝扭头看向白善和白二郎,“你们还少白师兄的银子呢,记得还。”
从隔壁过来蹭饭吃的白大郎差点被噎住,他连连摇手道:“不用,不用,自家兄弟何必计较这些?”
满宝道:“亲兄弟明算账。”
白善点头,“一会儿我就给大堂哥拿。”
见一旁的白二郎埋头吃东西,满宝便在桌子底下给了白二郎一脚。
白二郎吃痛的叫了一声,抬起头来道:“我知道了,一会儿我也给大哥拿。”
白大郎看看满宝,再看看自家的蠢弟弟,眉眼看的点了一下头。
可真够蠢的,她虽然是师姐,但他们也是亲兄弟好不好,你反抗一下怎么了?
庄先生坐在上首静静地将粥都吃了,对弟子们的小动作视而不见。吃完以后放下碗,他擦了擦嘴巴后慢悠悠的道:“一刻钟后到园子里来,我们今天从头梳理一遍,为师单独给你们出了几题,你们做着看看。”
白善和白二郎应下。
第941章
蔫头耷脑
周五郎等庄先生走了,这才再次看向满宝,问道:“是不是药铺那边不顺利?还是被人欺负了?”
满宝摇头,“没有,我昨天还学到了东西呢,我就是心情不好。”
周五郎好奇的问,“为什么心情不好?”
满宝瞥了他一眼后道:“我想爹娘和大嫂了。”
周立重一听便抬头,“我也想爷爷奶奶和我爹娘了。”
周五郎一听就不说话了,同样有些忧愁,他也想他媳妇跟孩子了。
周立威左右看了看,扭头问周立君,“二姐,你想家吗?”
周立君想了想后摇头,“现在还没想。”
毕竟她是跟着小姑在益州城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已经过了最想家的那个阶段。
所以她看了一眼满宝,觉着小姑不是想家。
她皱了皱眉,快速的将手里的馒头吃完,道:“小姑,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药铺吧。”
满宝:“你去药铺干什么?”
“认认路,而且我也想到处逛逛,看看咱家的店开在哪里好。”
“对对对,这是正经事,”周五郎道:“册子我和六郎去卖就行了,反正地儿我和老六都走熟了,你和立重立威都到处逛逛,看看哪儿的馆子热闹,都卖了什么东西,价格怎么样。”
周立君曾经和周六郎找过一个来月的铺子,很有些经验,点头应下。
满宝这才点头。
等他们姑侄一行人走了,白善和白二郎果然拿了钱还给白大郎。
白大郎看着钱没接,默然无语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们也太与哥哥我见外了吧?”
白善就笑嘻嘻的把钱塞到白大郎手里,道:“大堂哥,满宝说得对,亲兄弟明算账,我们名下的那个小庄子一直能做得那么好,就是因为账目清楚。”
人情会有,但绝对不在账上。
白二郎连连点头,也把钱塞给了自家大哥,挤眉弄眼的道:“大哥,你要是心疼我,回头给我买些礼物送我就好了。”
白大郎就收了钱走,“我上学要迟到了。”
满宝到了药铺,周立君送满宝进去,见她有一个单独的诊房,药铺里的掌柜和大夫伙计都对小姑很友好,这才放心。
再去看小姑,她的心情似乎还是不太好,但对着病人也是带着笑容,周立君更疑惑起来了。
不是药铺里的掌柜大夫和伙计,看着也不是病人,但这儿是京城,他们刚来几天,人生地不熟的,家里人也没惹小姑,小姑是为什么生气?
总不可能真的是因为想家吧?
“二妹,赶紧走了。”周立重见她进去半天不出来,忍不住在药铺外叫了叫她。
周立君就觉得兄弟也不省心。
满宝将自己的东西拿出来放好,和周立君挥了挥手道:“你快去吧,中午你们自己回家,不用特地来接我,大吉会来的。”
周立君应下。
满宝叮嘱道:“京城很大,你们可不要乱走,记得回家的路啊。”
“放心吧,小姑,我们都把家里的地址背下来了,不会忘记的。”
而且京城的道路四四方方的,又不饶,他们又识字,还能不认得路吗?
走过的路总会记得的呀。
满宝的病人依然很少,但一上午也看了七八个病人,一来,有的病人进来后看到满宝虽然心里很怀疑,很犹豫,很想退出去,但脸皮薄,所以没退;二来,有的病人不耐烦等,看她这里人少,虽然年纪摆在这儿,但济世堂的招牌也摆在这儿,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进来看一看;三则是因为有些急症的病人,在其他大夫都有病人的情况下便会先送到满宝这里来。
然后满宝发现了,京城的人似乎很喜欢打架,她昨天接了一起砍胳膊的,今天就接了一起手骨折的,都是打架打的。
在益州城,她虽然也会接到外伤的病人,但那多是爬山摔的,走路摔的,爬梯子摔的,坐车摔的,各种摔……
打架的,也有,但会很少。
满宝请了一个伙计帮忙,把病人被打折的骨头正了,上了药膏后夹上夹板,这便给他开药方。
病人很怀疑的看着她,“大夫,你要不再找其他大夫给我看看?我可还年轻呢,万一这骨头不正……”
满宝理解他的担心,虽然她对自己有信心,但她正骨的经验还真不多,除了她四哥外,也就给两个病人正过骨,这是第三个。
因此满宝毫无压力的点头,扭头对刚才帮忙还没退出去的伙计道:“你去把大掌柜请来看一看。”
病人没想到这大夫开口就是请大掌柜,一时有些坐立不安。
郑大掌柜很快就过来了,他解开了病人的夹板,摸了摸骨头后道:“正了的,接下来就看骨头能不能接上了。”
病人提着的心放下一半,连忙问道:“要怎么样才能让骨头接上?”
郑大掌柜没说话,笑看向满宝。
满宝抬头道:“首先你得年轻,年轻骨头长得快。”
病人咽了咽口水,忐忑的问,“我今年十九,算年轻吗?”
满宝勉为其难的点头道:“算吧,第二你得听话,不许乱动,骨头还没接上,你动作幅度大了,用力大了,它就又歪了,就算最后长出来了,那手也瘸了。”
“第三,你乖乖吃药吧,按时来药铺复诊。”
满宝将药方递给他,挥手道:“行了,去抓药吧。”
把这个病人送走,满宝也到了下班时间了,郑大掌柜特别热情的邀请她留下吃了午食再走,大家可以再顺便交流交流医术。
要是往常满宝就答应了,但她这会儿心情不好,于是给拒绝了,她道:“我两个师弟就要考试了,我得回去看看他们。”
郑大掌柜同样从纪大夫那里知道周满之所以会上京,就是因为她两个师弟接到了恩召进国子监读书,他立即道:“此事的确重要,那过两日等小公子们考完我再一并摆酒给几位接风洗尘。”
这都来了几日了,还接什么风啊?
不过满宝现在没有精力去维持这些人情世故,于是点了点头。
她蔫哒哒的告辞出去,大吉赶了马车来接她。
科科一直没有动静,庄先生第二天要送白善他们去国子监里考试,只看了满宝一眼,决定等白善他们考完了再和她认真的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