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满宝心满意足起来,拿出笔来记,“我们刚才往里倒了多少醋?”白善:“二十一滴。”
“那时间也过了好久,不知道如果一开始便加了醋的情况下,两种血会多长时间交融在一起。”
白善看到在屋里看守的小厮站到了门口,正朝着他们张望,便道:“以后再试吧。”
示意满宝去看那小厮。
满宝扭头看了一眼,便把笔交给白善,和苏老夫人告罪一声,先进去看人了。
苏老夫人和三太太也起身走到门前。
白善看了她们一眼,提了笔细细地将刚才他们的实验过程记录下来。
小厮领着满宝进屋,小声道:“我摸着,三爷似乎越来越热了。”
满宝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这才去把脉。
她蹙眉想了想后道:“去把我的背篓取进来,我给他扎一下针。”
小厮连忙去取东西。
给苏坚扎了针,烧没退,但也没再升高,满宝开了一个药方,想了想,还是道:“去看看太医们,不拘是谁,随便叫一个来看看药方。”
来的自然是刚睡下没多久的郑太医,他摸了摸苏坚的脉,又看了一下满宝开的药方,提笔改了两个药名后问,“周小大夫觉得如何?”
满宝看了一下,比她开的温和,对苏坚的确要比较好,便点了点头。
郑太医就把药方交给小厮,“去抓药熬药吧。”
小心翼翼的把药灌下去,又捂了半个时辰,病人就开始发汗,烧往下降了。
满宝伸手摸了摸,满意的点头,“低烧,不是很严重,就这么着吧,多喂他喝点儿水。”
一旁打盹的郑太医迷糊的点头,撑着下巴继续睡着。
满宝走出去告诉苏老夫人他们这一好消息,苏家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满宝见她们精神这样紧绷便道:“苏老夫人,你们这样不行啊,他这几天肯定会时不时的发烧的,要是你们都这样绷着,恐怕他还没好,你们先病了。”
苏老夫人叹气,“父母之心,不能控制啊。”
满宝就同情的看着他们。
苏老夫人趁机问,“周小大夫,不知我儿……”
“烧退了,没事儿。”
满宝正要回去再看一看水盆,屋里伺候的小厮突然一声惊叫,然后跑出来道:“老夫人,小周大夫,三爷醒了!”
众人一听,眼睛一亮,立即就要往里冲。
满宝赶忙拦住后面的人,“进去两三个人就行了……”
其他人不敢不听,于是只进去了苏老夫人和三太太。
苏坚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睛,等看清眼前人时就对上一个一脸憔悴,胡子拉碴的男人脸,他惊得缩了一下,却发现背后就是床,缩不了。
凑近了看的郑太医却高兴起来,乐道:“醒了,醒了,是醒了,目光清明,看着没什么问题。”
满宝却从他身后挤进来,把他往旁边挤了点儿,见一脸木然的苏坚愣愣的看着他们,便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你知道这是几根手指吗?”
苏坚:“……一根。”
满宝满意的点头,“的确是清醒了,看来果真没伤到脑袋。”
两个大夫一起满意的点头,“万幸啊,万幸啊。”
落马啊,打架啊什么的,他们最怕伤到脑袋了。
就算开过拟人模特的脑袋,满宝也不是很想给一个真人开脑袋,虽然她手痒痒,但她觉得,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把脑袋给她开的,且真可以开脑袋了,那病人的病情一定是比现在这个还要严重的。
两个大夫轮流摸过苏坚,又问了好几个问题,确定他没什么其他太大的毛病后便退到一边,让苏老夫人和三太太上前和他说话。
苏老夫人坐在床前,握着她小儿子的手就开始哭,三太太就站在床前哭。
苏坚被她们两个哭得心慌,声音发虚的安慰道:“娘,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你还没事呢,你的腿都断了,为了救你,连肚子都被开了,差点儿就救不回来了知道吗?”
苏坚一呆,腿断了他能理解,但……“什么叫肚子都被开了?”
他虚虚抬手想去摸肚子,这才发现好疼,肚子疼,后背疼,腿疼,全身哪儿哪儿都疼。
满宝看了一眼后提醒,“虽然包扎了,但最好还是不要用手去摸,手脏,会发炎的。”
三太太就眼疾手快的拉住他的另一只手,也顺势坐到了床上。
苏坚双手都被握住,一个是娘,一个是媳妇,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瞪大了眼睛去看站在的太医和那个一点儿也不眼熟的小姑娘。
“三郎醒了?”太子脚步带风的走进来,郑太医立即拉着满宝退到一边,深深的弯腰行礼。
满宝扭头对太子点了点头,接了一句,“醒了。”
太子对郑太医挥了挥手,也不在意满宝没行礼,凑上去看苏坚。
苏老夫人和三太太已经快速的站起来避到一旁行礼。
太子连忙扶起苏老夫人,也和蔼的对三太太说了免礼,这才坐到床前看苏坚,“小妹要过来看你,孤给拦住了,你现在觉着如何?”
“小妹的身体好些了吗?”苏坚道:“让她好好养病吧,还是别来了,这儿不是有太医在吗?”
“对了,杜宇那小子抓住了没有?”苏坚咬牙切齿的道:“那小子太奸,竟然偷袭我。”
第1045章
放弃
太子沉默了一下后问,“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坠马的吗?”
“当然记得,那小子从后面偷袭我!”后面的事儿虽然太混乱他不记得了,但被杜宇用马球棒抽了一下的记忆还是在的。
太子轻咳一声道:“你的马受伤了,肚子上被划了一道,它才发疯的。”
苏坚一愣,记忆这才回来了点儿,“我说呢,我都快要翻回马背上了,它怎么突然撂蹄子了,谁暗算了我的马?”
太子看了眼他已经骨折的脚道:“你的脚,靴子底下嵌了一颗钉子。”
苏坚微愣后脸色一白,“被人算计了?谁干的?你家老三?”
苏老夫人忍不住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苏坚立即收口,这才发现屋里的人似乎有点儿多。
太子也伸手拍了拍他的手道:“你就安心养病吧,这些事情交给我们来处理就好,父皇已经着令封尚书来查了。”
苏坚喃喃,“竟然惊动了封尚书,那不是……”
那他们和三皇子争锋相对的那些事儿也会被查出来?
他一个劲儿的给太子使眼色。
太子却不是很在意,挥手道:“你好好养伤吧,下个月是太后千秋,你总要进宫的吧?”
苏老夫人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你这次伤得不轻,可得好好的养着。”
苏坚应下,和太子道:“殿下,你和小妹说一声,就说我没事儿了,让她别担心。”
太子应了一声,起身离开,给他休息的时间。
苏老夫人便也起身带着人出去,三太太犹豫了一下,没走。
满宝和郑太医这才撸了袖子打算给他细致的检查一下。
满宝对小厮道:“打两盆温水来,再来一盆开水。”
小厮应下,很快带着人把水端上来,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满宝就净了手后去解他的衣服。
苏坚瞪圆了眼睛,看着满宝的脸回忆了半天也没回忆起她是谁,主要她看着一点儿也不像丫头啊。
他有些不自在,却又动弹不得,便问道:“你,你是谁?”
三太太忙解释道:“夫君,她是大夫,给你看病的。”
“不是,这不是有太医在吗,为什么还要个女娃给我看病?”
虽然他是个大男人,但被一个女大夫看着也很别扭好不好?
满宝已经把他的衣服解开了,还解开了肚子上的绷带,仔细的看了看后对郑太医道:“还有些渗血,我们清洗一下再给上新药。”
郑太医也仔细的看了一下伤口,应下。
商量好要上的药后,满宝这才一边泡了白布条给他轻轻的擦拭伤口,一边回道:“别害羞呀,昨天你肚子里的脏腑我都翻过了,该看不该看的我都看了。”
苏坚脸色一白。
三太太连忙握住他的手安慰他。
满宝在屋里处理苏坚,而屋外的白善却是听了一肚子的瓜。
没办法,他一点儿都没掩饰自己的存在,就坐在石凳上老实的写东西,结果赶来的邳国公和刚从屋里出来的太子苏老夫人就跟看不见他一样,就站在他不远处讨论起事情来。
比如,和杜家的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这件事到底是谁的算计,是三皇子,还是别的他们不知道人?
皇帝对这件事的心情是怎么样的,最主要的是,这几天太子他们到底对三皇子做了啥事,封尚书要是查,会不会把那些事儿查出来。
查出来以后要怎么办。
怎么办呢?
太子是一点儿也不担心,他冷笑一声道:“孤就是找人弹劾他了,也找人把他的人拉下来了,他能怎么的?国公尽管去查害三郎的人,这件事不用担心。”
邳国公见他这么杠,忍不住语重心长的道:“殿下,陛下和娘娘对你都寄予厚望,三皇子是您的同胞弟弟,您就算心里再不满,面上也不要显露出来。”
太子怒气勃勃,“我把他当同胞弟弟,他拿我当同胞哥哥了吗?孤好容易才有了一个孩子,结果……”
“他想做太子,和孤说呀,来和孤抢呀,杀我的子嗣,他敢杀我的子嗣……”
白善将太子满脸通红,眼睛都快要鼓出来,烦躁的原地转圈,邳国公连忙安抚他,太子却一挥袖子挡开他,怒道:“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孤不管这事背后还有谁,但孩子是他下手弄掉的一点儿错儿也没有!”
太子声音都哽咽了,他红着眼圈咬牙切齿道:“亲兄弟,亲兄弟啊,这可能是我唯一的子嗣了……”
这要是别人弄掉的,他或许还没这么恨!
邳国公和苏老夫人皆沉默了下来。
那个孩子虽然不是长在他们女儿的肚子里,但他们也期盼了很久,只要生下来,太子妃可以抱到身边抚养,是儿子最好,女儿也不差,好歹是一个孩子。
可偏偏他们这么小心翼翼,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两位老人家都叹息一声。
太子拂袖而走。
国公老夫妻两相望许久,最后幽幽地一叹,正要相携离开,一转头便发现坐在石凳上的白善正提着笔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们。
邳国公夫妻:……现在叫清场还来得及吗?
自然是来不及了,但俩人想了想,刚才他们说的事既是机密,但也不是机密。
因为最后封尚书多半都会查出来,所以隐瞒与否似乎意义都不大。
于是俩人冲白善点了点头,相护扶着离开了。
白善琢磨了一下,摇了摇头后对处理好伤患出来的满宝道:“我觉得太子这条路要走不通了。”
满宝问:“为什么?”
白善当时没回答,一直到回到家里才道:“太子自己从心底就放弃了储君之位,他自己先弃了,自然争不赢了。”
“那是三皇子要赢了?”满宝问:“我们现在投奔过去,和三皇子打个交道还来得及吗?”
白善想了想后道:“如果太子侍妾的那个孩子果真是三皇子弄掉的,我想皇帝也不会属意三皇子的,我们是要伸冤,不是要参与夺嫡。”
满宝一想也是,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白善道:“我觉得这会儿扬你名比扬我名容易多了,来,给我十两银子。”
满宝捂住口袋问:“干什么?”
白善:“……作你扬名的资本,放心吧,等你成了名扬京城的大夫,你很快就把钱挣回来了,想想昨天晚上苏家给你送了多少东西。”
第1046章
扬名一
满宝仔细的想了想,勉为其难的摸出一个银锭来给他。
白善收了钱便大方的对她道:“你放心吧,余下的事儿交给我了。”
第二天是十八,是他们的最后一天假期,白善没有再和满宝去苏家,而是自己揣着两锭银子,拉着白二郎出门,先找了地方把银子兑成铜板。
直接兑了半筐铜钱,然后就让大吉拎着竹筐找到了中秋那天替他走街串巷读诗的少年。
三个少年碰面,白善请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然后从竹筐里拎出一吊铜钱,蹲在地上冲他招手。
少爷便蹲在他对面,盯着他手里的铜钱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就扭头看向一旁竹筐里的铜钱。
白善笑问,“想要吗?”
少年咽了咽口水,点头。
白善道:“这里一共有二十一吊铜钱,你们京城的银子比我想象的要贵点儿。”
少年道:“不是银子贵,是铜钱便宜。”
白善点头,一手搭在竹筐上敲了敲,道:“我想让你帮我做件事。”
少年道:“我知道,帮你扬名嘛,你那首诗我们都倒背如流了,不用这么多钱,只需要五吊钱,不仅这一坊,我还能让我的人把诗唱到外城去,甚至还去城门口唱,让出入的人都能听到,到时候京城里谁人不识公子?”
白二郎目瞪口呆,别说白二郎了,就是白善都惊了一下,他问道:“名气是这么来的?”
“分两种嘛,像公子这么有钱的便可以这么来,还有的人特别有才,那做的诗就跟天上的神仙做的一样,就是我们这样不识字的唱着都觉得特别的好,那就不需要钱了,我们四处唱着,遇到感兴趣的相公,给他们唱一遍也能得些打赏。”
白善:……所以他是以财取胜的那一拨?
他略微有些不高兴。
少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立即找补道:“不过白小公子不仅有财,更有才,您年纪这么小就能做出这样的好诗来,将来必定会前途无量。”
说罢冲白善嘿嘿的乐。
白善看了他好一会儿后道:“我找你不是传我的诗。”
少年立即看向一旁蹲着的白二郎,问道:“那是传这位公子的?”
“也不是,”白善起身,揉了揉腿问道:“你们这儿就没个坐的地方?蹲着好累。”
“有啊,有啊,小公子等着。”说罢少年往外喊了一声,“小五,搬几块石头来。”
几个大孩子立即搬了四块石头过来,不大,但足够他们坐了。
白善也不嫌弃,找了块石头坐下。
少年坐在他对面,白二郎则坐在了白善身边。
大吉左右看了看,把石头拎到远远的一边坐下,不参与三个少年的话题。
白善问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的叫大山。”
“大山?好名字!”
白二郎看向白善,不明白这个名字好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