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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8章

    岳大人不想和他们说话,他忍着恶心道:“我又今日之故,全因你们而起!”

    母子俩皆一脸懵懂。

    岳大人却无意多说了,他总不能告诉他们,傅子良给他设了一个套让他钻进去吧?

    他躺到了床上,挥手让他们出去,不意再追究。

    但脑子还是一刻不停歇的想要思考起来,傅子良此计倒是够狠,也够妙。

    既帮了故旧,又给他闺女报了仇。

    周满还往他这里走了一趟,显然是无意隐瞒身份,这行的就不是阴谋,而是阳谋了。

    不过也没错,此计于他也能达成本来的效果,他便是知道白善和周满是傅家故旧,思虑过后怕还是会选择这条路上,只不过会考虑更久而已。

    岳玮苦笑起来,这一点上,他却是不及傅子良了。

    没想到,他却是看错了眼,本以为他只是个有点儿聪明,却还是沉稳居上的士人,今儿这一遭看来,他不仅有识也有胆,倒是他小看了对方。

    这么一想,岳玮又高兴起来,毕竟这是自己的亲家。他比自己想象的厉害,将来两家相交或许要有些改变,但互为助益总是好的。

    他们这样的寒门子弟,整个家族只有一人出仕,不能依靠家里,也只能依靠姻亲了。

    岳玮盘算起来,打算好了以后好好的教教儿子,让他学一学怎么与妻子恩爱有加,也得告诉一番老妻,让他与儿媳和睦相处。

    岳玮越想头越疼,最后实在受不住吐了一场,然后颤颤巍巍的昏睡了过去。

    而消息滞后,目前还一无所知的傅县令打了一个喷嚏,听说满宝来看女儿了,还背着手出来见了见这位小故旧。

    见她都长成个小姑娘了,傅县令就忍不住摸着自己的胡子叹息,“孩子长得就是快呀,不过五年未见,你就长这么大了。”

    在满宝眼里,傅县令却是没怎么变的,还是老样子,于是她特别亲切的挥手和他打招呼,“傅大人却没怎么变,还是那么年轻。”

    傅县令便高兴的笑弯了眼,开始忍不住问起罗江县的情况来。

    毕竟是自己当官后第一个上任的地方,傅县令又在那里干了那么多年,还是很有感情的。

    目前来说,罗江县是他任期最长的一个地方,可以称得上是第二故乡了,而对几个儿女来说,那简直就是他们的故乡了。

    于是傅文华也偷偷的溜出来听。

    满宝离家也许久了,不过却总能收到家里的来信,所以和傅县令聊得还挺嗨。

    一直到日暮西下,白善久等她不回来,便和大吉亲自来接她,她这才婉拒了傅家留饭,和白善回家去了。

    徐管家把她送出去,回来的时候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傅县令还坐在院子里没回书房,闻言抬起头来问,“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没什么,就是觉着满小姐挺可惜的,对了老爷,您让小的打听到的吏部官员打听到了,今日一早您的述职公文小的也递送上去了。”徐管家提起正事来,“小的和人打听过了,近来进京述职的人不多,等个两三天应该就轮到老爷了。”

    傅县令满意的点点头,对他的能力很满足,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为何说周家的小娘子可惜?”

    徐管家便想起这几天他忙得很,又要买东西安顿老爷太太,又要打听岳家的情报,还要再找人给少爷去打姑爷一顿,更要打听吏部和如今外放官员的消息,他忙得脚不沾地,竟然都没空和傅县令汇报一下这件事。

    于是一边叹息,一边道:“老爷还不知道吧,原来满小姐不是她父母亲生的,竟是她小叔所出,而她亲生父母在十二年前因为牵涉进益州王反叛的案子中被益州王杀了,如今她入京报仇,正和益州王斗得厉害呢。”

    傅县令一下张大了嘴巴,捂住胸口半响说不出话来。

    徐管家见状,迟疑的问道:“老爷,你怎么了?”

    傅县令抖着手指指他,“你,你说什么?”

    徐管家自以为理解了他的意思,连忙道:“老爷别急,其实并没有这么可怕,您看她得罪了益州王和太后,不也好好的在京城中来去自由吗?小的打听过,他们往来的也有许多权贵世家,显然他们背后的势力也不小,不会牵扯到我们家的。”

    傅县令心痛到说不出话来,本来不会牵扯的,现在已经牵扯了好不好?

    他问道:“你先前怎么不早些与我说?”

    徐管家有些心虚道:“近来事情太多了,小的一时之间竟没想起来。”

    觉得他们父女谋算的是大事的傅县令也没把撺掇岳玮触柱上谏的事告诉第三个人,包括他媳妇都不知道,徐管家当然也不知道了。

    傅县令一时说不出话来,半天过后他才扶着桌子起身,转身去找傅文芸。

    傅文芸一看到父亲的脸色就明白了,她直接道:“父亲,大朝会已经过了,满宝今日去岳家看过公爹了,公爹没有大碍。”

    傅县令便脸色复杂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指着她说不出话来,半响过后,他才一脸无奈的道:“你啊,你啊……你觉得这事还能瞒过你公爹吗?”

    傅文芸道:“父亲,此事不瞒比瞒着更好,将来公爹必不敢轻视于您,与我们傅家也会互帮互助,就是女儿在岳家日子也会好过许多不是吗?”

    傅县令一想还真是,然后就更心痛了,这怎么就不是个儿子呢?

    他叹气道:“当年我不顾你母亲的阻止,让你与你弟弟一起念书,也不知是对,还是错。”

    “自然是对的,”傅文芸轻声道:“好容易来这世间走一遭,女儿不愿稀里糊涂的过一辈子。”

    “可过日子就是要难得糊涂,那样才不难受啊。”

    傅文芸摇头,“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女儿却觉得活得明白更重要,便是辛苦些,也可苦中作乐。不然,懵懵懂懂的来,再稀里糊涂的走,也太费这一世机缘了。”

    傅县令就说不出话来了。

    看着二女儿,再想刚送走的周满。

    那一个也不输女儿,听徐管家的意思,小小年纪竟能进宫告御状了?

    好嘛,这一个一个的,胆子一个比一个大。

    傅县令摇了摇头,不管了,直接背着手离开。

    不过出了院子,他也头疼起来,明天他要不要去看一看撞了柱子的亲家呢?

    话说这一次是他坑了他吧?

    傅县令有淡淡的心虚,但回到屋里看到妻子正和傅嬷嬷念叨亲家母的薄情寡义,他心里又好受起来了。

    女儿说得对,这也是为了让她将来在岳家的日子好过点儿,他完全没必要心虚嘛。

    他闺女还差点去了一条命呢。

    于是傅县令又斗志昂扬起来,第二天挑拣了一点儿补品便拖着儿子去看望亲家去了。

    睡了一个晚上,岳玮虽然还头痛,但恶心的症状却缓解了许多,已经可以长时间的靠在迎枕上思考一些事情了。

    听说傅县令来,岳玮露出完美的笑容来,两亲家客气的在屋里寒暄了一下,然后岳玮就提起白善和周满。

    女儿挖的坑,傅县令便是知道前面是个坑,也只能跳下去,还得自己把土扒拉下去把自己埋上。

    所以傅县令也不否认,而是开始说起他和白善周满的渊源来,当然,他表示他们没多少渊源,就是同在一县,所以见过几次面,因为两个孩子聪慧,所以他夸过他们几次而已。

    傅县令说的是真话,奈何岳玮根本不信,不过他脸上是笑眯眯的相信了,两亲家的气氛融洽得不行。

    屋外两儿子的气氛却不太融洽了,岳岚被傅文华揍了两次,心里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只远远的站着,并不和傅文华说话。

    傅文华还不想和他说话呢,因此偏了头望天,连眼神都不给他。

    第1197章

    就是你

    岳玮这一撞,将因太后病重而平衡下来的局势一下就打破了。

    他之后,言官们以一种凶猛的态势咬住了益州王,别说皇帝了,连魏知都知道这事拖不下去了。

    好几位重臣悄咪咪的看向老唐大人。

    老唐大人:……不是我,我没干!

    不过这会儿没人信,也没人去探究这一点就是了。

    太后病情更重了,皇帝和皇后整夜都在太后跟前侍疾,然后第二天朝会前宫人来报,暂时收押在皇宫里的益州王带着两个儿子跑了。

    皇帝听闻此事,气急败坏,连夜着禁军顺着西南去追,益州王必定要西下回剑南道,那是他的根基所在。

    封尚书收到这消息时,不由看了他的心腹陶祎一眼,思考片刻后道:“你带着人去白家一趟,让他们这几日先留在家中,不要外出。”

    虽说这只是两个少年,但事情是从他们开始的,谁也不知道已经逃命的益州王会不会顺手收割他们。

    益州王逃了,他必定是要反的,就算是为了立威,也不当让白善和周满活着。

    所以逃掉和没逃的区别是很大的。

    作为刑部尚书,封尚书从不对人性有很大的期望。

    陶祎领命而去。

    既然是让他去通知,那肯定不止是通知这么简单,他必得带些人去保护才好。

    封尚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一叹,怎么就让人逃了呢?

    魏知和老唐大人也觉得益州王这一逃,恐怕不会放过白善和周满两家人,以及向家人。

    所以他们思考片刻也派了人出去,“将所有人找到,禁在常青巷白家中,告诉京兆府一声,让他们多注意常青巷的情况。”

    属下等应声而去。

    老唐大人蹙眉道:“我以为至少还要再扯一段时间,没想到他跑得这么快。”

    魏知道:“你那下属把人吓坏了吧?”

    老唐大人趁机辩白,“不是我让他撞柱上谏的。”

    这一点儿魏知却相信,老唐不是这样的人,不过……

    魏知浅笑道:“倒是个人才,不然这局势还不知要如何打破呢?”

    “等查到藏匿起来的其他兵马,自然就破了。”

    魏知摇头,“太后病重,找到再多的兵马陛下也不得不网开一面,除非如现今一样,人不在京城。”

    魏知轻轻地将杯盖落在杯子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意味深长的道:“毕竟,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而殷礼又是纯臣,在他心里,只有陛下的利益,所以他做出来的选择必定是以皇帝的利益为重。

    老唐大人看了魏知一眼没说话。

    他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气,听到外面有喧声,便招手叫来下人问道:“外面怎么了?”

    下人躬身道:“夫人要带小公子去相国寺祈福,正在准备车马和护卫。”

    老唐大人顺口说了一句,“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怎么想着今日去礼佛?”

    一说完他便身子一僵,突然抬头问,“今日是初五?”

    下人闻言笑道:“回老太爷,正是初五。”

    魏知也瞬间想起来了,“十月初五,达摩祖师诞辰?”

    老唐大人“哎呀”一声,顿足道:“我倒忘了,因陛下信佛,国子监每年十月初五都要休沐的,快快,快派人去相国寺里找白善和周满,让他们别凑这个热闹,赶紧回家去。”

    而这是不可能的。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九年前,皇后病重,皇帝在各佛寺里为皇后做道场,最后皇后果然活了过来,于是皇帝愈加信佛。

    而当年的主道场就是相国寺,皇帝为了表达自己的虔诚,每年十月初五的达摩祖师诞辰都会在宫中斋戒沐浴,请高僧进宫宣讲佛学。

    只是今年太后病重,而太后不信佛,信道,所以今年的高僧没有进宫,大家也没心思管这个。

    但国子监却已经习惯,每年十月初五都休沐一日,而且大部分学子都会到相国寺里凑热闹。

    白善和周满他们自然也去了,他们并不知道今天凌晨益州王逃了,甚至连殷或、封宗平等一干官n代都不知道,普通百姓更不知道了。

    所以阳光明媚的上午,几人呼朋唤友的一起来到了相国寺,马车根本就进不去街口,远远的便要停下步行入内。

    有衙役在街口那里维持秩序,白善跳下马车,转身扶了满宝一把,便招呼上后面的殷或、封宗平等人一起走。

    大吉把马车交给了刘贵,跟在几人身后。

    封宗平走在满宝身侧,笑问:“我怎么听人说你胆小,还没回济世堂坐堂?白善都回去读书了,你还怕什么?”

    满宝道:“我最近在整理几个医案,还没空回去。”

    白善也点头,“她又不是我,除了读书,还得学医呢。”

    季浩不知何时也挤到他们身边来了,闻言问道:“我听说你在准备给向家刺客动什么手术,要把他的脚筋接起来?”

    满宝惊奇,“你听谁说的?”

    “刘太医,我祖母最近身体不适,请了刘太医来看诊说起来的。”

    白善便道:“一定是郑太医告诉他的。”

    满宝便问季浩,“那刘太医有兴趣与我一起开刀吗?”

    她之所以告诉郑太医,是因为她觉得她一个人做不来这个手术,得找人帮忙。

    可惜的是丁大夫和陶大夫等人在思考过后拒绝了她,陶大夫觉得自己擅长的是小儿病症和带下病,开刀接骨对他的挑战太大。

    而丁大夫看过她做的治疗方案后,觉得治愈性很低不说,还有可能造成感染,最后多半是要把病人截肢,所以他也拒绝了。

    没办法,满宝这才通过郑大掌柜找到了郑太医,想拉着他一起琢磨琢磨。

    郑太医现在已经答应她了,不过依旧觉得只有两个还不够,所以俩人决定继续寻找志同道合的大夫,尤其是太医院里的太医一起。

    所以对郑太医将此事传得天下知,她一点儿也不介意。

    季浩提起这事本意是想提醒她,谁知她并不在意,反而还兴致勃**来,于是他一时没说话。

    封宗平扭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微微一笑。

    被几人挤得落后了好几步的白二郎很生气,他拉住殷或便又硬挤上去,看着人满为患的街道,问道:“我们为什么非得来礼佛?我们不是信天尊老爷的吗?”

    满宝和白善就没好气的怼他,“不是你要来的吗?”

    连殷或都受不了他,甩开他的手道:“昨日下学时明明是你说要来看一看佛家盛典,凑一凑热闹的。”

    白二郎被挤得都快怀疑人生了,问道:“是我吗?”

    三人异口同声,非常的坚决,“就是你!”

    第1198章

    重赏

    一群人顺着人流的方向往前走,走了许久,出了街口后便是一个大湖,在湖的对面便是一座向上建设的寺庙。

    沿着湖两边走都能过去,沿街摆了许多摊位,马车全都不能到这里来,就是权贵世家也一样。

    但他们可以选择坐人力扛着的轿子。

    不过满宝他们看了一眼挤在后面总也上不来的轿子,他们表示一点儿也不羡慕。

    这么点儿路,坐轿子还不如走路呢,还舒爽点儿。

    白善他们本想转到左边过去,因为那条路一看就比较短,这湖往右边延伸太长了。

    谁知道很多人与他们有一样的想法,于是把他们一挤,几人便退后了几步,正好挤进了一群人之中,围着他们的人又想去右边,一下就把他们带到了右边。

    少年们也佛系,见状便顺着人群往右边去了。

    走了一段儿,人便少了点儿,毕竟是一条街道向两条街输送人,分流后自然少了,何况这条路还挺长。

    湖边栽着垂柳,一些容易上下船的岸边还停靠着小舟,专门招揽生意,让客人们不必走路,可以直接通过游湖直接到对面的相国寺去。

    满宝几个少年的停住脚步看了一下,然后被后面的人一催促便走了。

    满宝还有些不舍,“其实我们坐船也不错。”

    封宗平没少来逛相国寺,闻言道:“坐船有什么好的,我们顺着这条路往前走,路上还有耍猴的呢,这时节湖里只有残败的荷叶,一点看头也没有。”

    白善也有点儿想坐船,“我们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湖呢。”

    满宝和白二郎一起点头。

    不过这会儿他们已经走过一拨拉客的小舟了,离下一拨还有点儿远,大家也不在意,开始看着街上各种杂耍的卖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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