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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4章

    老周头不想待屋里了,“我去问老四把钱换回来没有。”

    第1988章

    中秋

    周四郎最近特别忙,他把手中的药材出手,又将手上的牛出了一半,然后开始将好的毛皮和珍珠趁着中秋将至出手,狠赚了一笔钱。

    他还答应了满宝回乡时会绕道商州去看一下那块地,看能不能卖出好价来。

    其实周四郎和老周头一样的想法,觉得他们家现在不缺钱,田地这种东西可以买但不可以卖。

    但满宝说那边的地就在夏氏一族的包围之中,租不好租,容易生事端,不如卖了省事。

    所以最近他在做生意的时候还特意打听了一下商州那边的情况,既然要卖地,那就得找个买家,尤其是这种家里没男丁的人家里的祖田,更得找个有门路有权势的卖了,不然后患总有。

    因为今天就是中秋,他难得提早半天跟着老婆孩子一起玩儿,正把儿子顶在脖子上玩儿呢,一抬头看到他爹进来他就有点儿手软,差点没扶住他儿子。

    他连忙低头让他媳妇把儿子抱下来,方氏笑着叫了一声“公爹”便抱着孩子到一边玩去了。

    老周头点了点头,和周四郎说话,“老四,你娘让你兑的银子呢?”

    周四郎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立即道:“在屋里呢。”

    他连忙转身回屋去拿,不一会儿就揣了几个银锭子出来,“爹,上次我光搬钱忘了问,您和娘哪来的这么多铜板?”

    老周头道:“你妹妹的,可不是公中的。”

    周四郎:……他也没说是公中的呀。

    八头跑过来一把抱住他爹的腿,仰着小脑袋道:“爹,去玩儿,去玩儿。”

    周四郎就把他抱起来,拍了拍他的肥屁股乐道:“行,去玩儿,等晚一些带你去看花灯好不好?”

    八头就高兴的拍着小掌。

    今年中秋是大家在京城过的第一个中秋,去年他们都没在京城过,所以不仅周四郎父子几个,连满宝和白善都很兴奋。

    俩人在家里消磨了半日,还跟着庄先生一起糊了几个灯笼出来,也甭管好看不好看,夕阳一下,他们才吃过晚食就往外跑。

    要不是家里大人强逼,其实他们连晚食都不想吃的,外面有这么多好吃的,为什么一定要在家里吃呢?

    就算大嫂做的饭菜再好吃,这时候外面的小吃依旧有很大的吸引力。

    因为想着中秋人多,所以他们没骑马,而是坐着马车去朱雀大街。

    因为今晚要出门的人多,老人孩子不少,所以刘老夫人没有让很多人跟着他们,只指派了大吉和一个护卫,“别的休管,就盯着他们就行。”

    白老爷也派了一个护卫跟着去,这样三人便带着三个护卫先跑了。

    周立学他们也想跑,奈何爹娘叔叔婶婶们没往外走,他们就不许乱跑,他爹甚至吓唬他,“小心拍花子把你拍去,以后再也见不着我们了。”

    周立学:“……爹,我都十五了!”

    “十五怎么了,”周大郎道:“听说还有人专门拍二三十岁的大人,卖到山里挖矿呢,你还能比他们厉害?”

    周立学顿时没脾气了。

    满宝他们和殷或约好了在状元楼见面,这时候出门街上的行人已经多了,只是还不至于拥挤。

    一到酒楼门口三人便跳下来,才一进门就听有人喊,“咦,说曹操,曹操到,白善,康先生出了一道题,你快来作诗。”

    白善头也不抬的回道:“你们先做着,我先访友,回头见。”

    中秋的状元楼就是文人墨客的天下,状元楼也有意打造这样的文化,所以早早宣布中秋状元楼里有文会,不仅二楼三楼的位置早被预定出去,连大堂里的位置也都被预定了不少。

    赵六郎财大气粗,不,是有威望,他们还在宫里时就上蹿下跳的表示要在状元楼里包下一个大包间,专门用作他们崇文馆的场地。

    当然,他这么卖力也是因为他缺钱,以他国舅之子,太子表弟的身份当然不难定房间,但定房间要钱,要吃要喝更要钱。

    状元楼推出中秋特别菜单,溢价太高,就是一道凉拌秋葵都能取一个池中碧玉的名字,然后卖五百钱一盘。

    过节嘛,赵六郎不仅要给他媳妇儿子送礼,还要给他娘送礼,于是囊中就有点儿羞涩。

    可中秋不去状元楼也太跌面了,为了接下来几个月不吃土,他就接受了白善的提议,直接让大家凑份子在状元楼里定一个大包间。

    托赵六郎的福,他们直接在最上面的三楼定了一个包房,位置特别好,一排八扇窗户,里面放着两张大圆桌,隔着屏风的那边还有一张木榻,特别的大。

    白善他们来京城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上到状元楼的三楼,一时好奇不已,干脆在三楼的公共部分逛了一下。

    封宗平从开着的门那里看到他们立即大笑道:“白善他们来了,这么丑的灯你们是从哪儿买的?”

    包房里已经来了的人纷纷看过来,忍不住爆笑,“是好丑,还是最简单的圆灯笼,多少钱买的?”

    见三人都不说话,封宗平灵光一闪,不可置信的问道:“这不会是你们自己做的吧?”

    白善将灯笼好好的挂起来,哼了一声道:“怎么就不能是我们做的?中秋做灯笼不是很正常的吗?”

    满宝和白二郎一起点头,也哼哼道:“就是,我们小时候经常做。”

    赵六郎一脸的嫌弃,“经常做还能做成这样?”

    三人面色微僵,强制替自己开脱道:“这两年不做,所以手生了而已,等再做两年自然就好了。”

    大家很不能理解,“一盏灯笼又不贵,干嘛非得自己做?”

    他们能说小时候过中秋要是不能去县城就只能在黑漆漆的村里过,所以亲手做一盏花灯是一件很高兴的事儿吗?

    白善认真的道:“这是道,我们先生说了,中秋的习俗就是花灯、月饼和拜月,只有亲自去做每一件事才能体会其中的道。”

    大家听得一愣一愣的,一旁的满宝和白二郎努力板住脸,认真的点头。

    封宗平若有所思道:“还真是,庄先生就是厉害。”

    赵六郎问:“所以你们还会做月饼?”

    “会呀。”白善瞥了他一眼,他倒是会做,但你敢吃吗?

    反正这么多年来,他就吃过一口。

    第1989章

    奇巧

    殷或和刘焕一起到的,毕竟两家住得近,刘焕出门的时候总喜欢先绕道殷家叫上殷或一起走。

    俩人一到,崇文馆里的人就到齐了,赵六郎叫着上菜,满宝身子一僵,想起一件事来,“我们吃晚食了。”

    赵六郎等人鄙视的看了他们三一眼,“中秋呢,竟然还在家里吃晚食。”

    一旁的殷或幽幽的道:“我也吃了。”

    赵六郎不理他,殷或身体毛病多,他在家里吃了才出来情有可原,周满他们也在家里吃过饭才出门就显得太乖巧了。

    白善扭头和满宝道:“不要紧,一会儿就饿了。”

    因为他们这顿饭不仅吃得早,还特意吃少了,本来是为了给外面的小吃留肚子的,这会儿倒便宜了状元楼的饭菜。

    鲁越叫道:“饭菜什么的先不说,先上酒吧?”

    赵六郎也兴奋起来,“对,先上酒!”

    之所以让大家凑份子,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状元楼的酒。

    好酒它贵呀,九两九钱一壶的状元红,还有十九两一瓶的葡萄酒,听说比宫里的都不差了。

    状元红什么的满宝他们没兴趣,但葡萄酒带着甜味儿,满宝还是很有兴趣的。

    于是大家等着上酒。

    就在他们热闹的等酒时,楼下一片热闹,于是封宗平去推开另一面的六扇窗,楼下大堂的动静便喧嚣而上,在这里听得一清二楚。

    白善他们上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三楼除了楼梯出来有个大堂和一条小道连接起四个大房间外便是一个巨大的天井直通三楼上面的楼顶。

    四间大包房直接连着大堂往上延伸的天井而建造,白善正觉得奇怪,觉得这样得到的房间空间虽然大,但不利客人们行走。

    这会儿见封宗平直接动手拨开面向天井的木条,这才发现那是一扇窗。

    还是六扇大窗,从那里可以直接看到一楼大堂的情况,甚至连二楼靠边的位置也尽收眼底。

    明明他们在三楼,但窗户一打开,众人在一楼说的话就好似在耳边响起一样。

    满宝觉得很稀奇,正睁着眼睛好奇的打量时,白善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去看外面的墙壁。

    满宝定睛看去,这才发现从一楼到三楼的墙壁上似乎嵌着一些石头……或者是贝壳,都是螺旋装,其实并不是很多,但就是这样循环着往上,颜色和墙壁有些相近,却又有点儿不一样,所以他们一直以来没注意到。

    封宗平看到他们在看墙壁,便笑道:“你们也看出来了?”

    白善和满宝点头,心中惊叹不已。

    原来这就是书上说的回声,这些石头和贝壳就跟他们七里村的那些山一样,站在其中说话,声音会不断的回响。

    这里特意做成了螺状,看来设计状元楼的人也知道螺状更易有回声。

    封宗平笑道:“我第一次上三楼时也不知道,还是经人提醒才知道从一楼到三楼的这些石头和贝壳竟是一幅画。”

    白善和满宝:……

    俩人眨眨眼,瞪大了眼睛去看,“这是一幅画?”

    封宗平笑脸一僵,“……你们不是看出这一点儿了吗?”

    白善:“……没看出来。”

    白二郎也挤过来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什么画?咦,他们怎么在墙上镶石头?还都给打成了螺样儿。”

    殷或站在旁边的窗户往下看,半响后道:“像是一座高山,还有瀑布和流水呢。”

    努力看着一楼到三楼石头的白善和满宝也看出些端倪来了,指着对面弯曲而上的石头道:“那是山顶?”

    封宗平心情好了点儿,点头道:“不错,听说只能在三楼的四个包房里看到这幅画,而且很巧,从每个包房里往外看到的山都有些不同,但山尖一定是在对面的包房里。”

    白善:“……难道这不是为了传声?”

    满宝耳边清晰的听到楼下有人摇头晃脑的做了一首诗,不少人大声叫了一声好,连赵六郎几个都没忍住到窗边来看。

    她道:“就是为了传声吧?”

    封宗平疑惑,“什么传声?”

    白善道:“你不觉得站在三楼能很清晰的听到楼下的声音吗?”

    “是啊,就三楼而已,又不高,我在观景楼上叫你,你也能听到吧?”

    白善道:“这不一样,楼下的人可没刻意放高声音,但你听,我们连人家平常说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满宝伸手摸了摸边上的窗,感叹道:“难怪从外面看不出这是一面窗呢,这修得也太紧密了,应该是为了隔音。”

    封宗平:“啥?”

    “不就跟我们小时候站在山里大喊大叫听回声儿一样吗?”白二郎已经没什么兴趣了,他趴在窗边往下看,直接指了才挂上去的条幅道:“看到没,又新出了一个题目,第一者状元楼送一道好彩头的菜,白善,快上!”

    白善:“闭嘴,我不想作诗。”

    “那一会儿还有文章,做文章的彩头更大,但诗赋多好评呀,你不要偏科呀。”

    这话从白二郎嘴里说出来就是个笑话。

    封宗平对他们说的什么传声还很感兴趣了,见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就弯到看不到头了,连忙要拉回来,“这些石头和贝壳有什么讲究?”

    满宝和白善这会儿也琢磨出了这栋楼传声的秘密,主要惊叹于设计师不仅能让它传声,还能做成一幅画,秘密勘破也就没了再探究的欲望,于是三言两语做了回答,“就是传声呗,和我们小时候站在山里大叫听回声一样。”

    见封宗平一脸懵,白善不可置信的问,“不是吧,你小时候没听过回声?”

    封宗平千言万语堵在胸中,半响才谦虚的问道:“什么是回声?”

    满宝也很不可思议,“不是吧,别的东西也就算了,这个东西谁没玩过呀?”

    这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上至她爹,下至她才几岁的侄子都用过的呀,有时候隔壁村的来通知他们村一些事情,懒得真的走到他们村,然后就爬到山上,冲着他们村的田地就呦喝一声,叫到了人就隔空传话,这就省出半天功夫了……

    他们小时候可喜欢跑到山里叫着听回声了,正巧那时候他们看了一本书,上面详细的解释了一下声音的传播,所以他们一连好几天跑到山里玩儿,喊得嗓子都哑了呢。

    第1990章

    扬名一

    这件事在三人看来就跟你竟然不认识稻子一样稀奇。

    封宗平在三人稀奇的目光下堵了一口气,说不出话来。

    赵六郎和几个同窗已经听完了底下的诗句,虽然他们自己作诗的本事不怎么样,但鉴赏还是会的,凑在一起将他们的诗贬得只值半文钱,然后鼓动他们之中功课最好的白善、易子阳和殷或一起作诗拿下去评选。

    “讨个彩头,我们还没吃过状元楼的彩头呢。”

    正说着话,底下一楼高声宣布道:“今日以菊为题的第一场第一名是国子学的卢晓佛……”

    白善几个“咦”了一声,纷纷趴在窗户上往下看,就见卢晓佛站到了二楼边上,冲着四周团团行礼,立即便有伙计送了彩头过去。

    封宗平啧啧道:“卢晓佛不错呀。”

    满宝却指了一个地方道:“白师兄!”

    白二郎探头去看,“还真是我哥。”

    他直接将手放在嘴边冲着底下大喊,“大哥,来一首!”

    楼下的人听到三楼上有声音传下来,不由纷纷抬头看,白大郎也抬头,虽然他眼神有点儿不好了,但那半边身子都快要探出窗来还兴奋冲他招手的二货不就是他弟吗?

    白大郎低下头去,想要假装不认识这货。

    但坐他身边的同窗们已经认出白二郎,还在他身边看到了白善和周满。

    没办法,同窗嘛,一个班就二十个人,谁是什么家世来历不到一个月就清楚了,而当初白大郎前脚考进四门学,他弟后脚就进了太学,加上后面他们三个那么有名,同窗们想不知道都难。

    于是他们直接扯住低头假装不存在的白大郎,“正见,是你弟弟。”

    “他们在三楼,我错眼间好像看到了赵小国舅,我们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白大郎不想去。

    而楼上的赵六郎等人也喜滋滋的围在窗户那里往下看,不爱读书的几个眼神特别好,实时给大家播报,“哎哎哎,你哥低头了,他肯定觉得丢脸。”

    “白二,你再叫一声。”

    “我想你大哥一定恨不得把你塞回娘胎里去。”

    白二郎笑骂道:“滚,我哥才不觉得丢脸呢,他作诗比我们还好呢,先生都夸他有灵性,我哥这是不好意思。”

    赵六郎则问,“你哥有字了吗?”

    “有呀,我爹给取的,正见!”

    封宗平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道:“你爹倒是省力了,你大哥名直,字正见,那你以后是不是要取字信?”

    虽说字是名的再说明,但直接以《说文》里的解析来取字的也不多。

    白二郎却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他道:“我爹给我们取名的时候本来就是从《说文》里挑选出来,千挑万选才选了直和诚二字,想着我大哥正直不枉,而我诚信于美,直接用《说文》里的解字有什么不好?”

    大家听了一思量,发现还真是,于是不笑了,赵六郎更是冲着下面喊了一声,“正见兄,来一首呢!”

    楼下的人本来还不知道那声“大哥”叫的是谁,赵六郎这一声,楼里认识白大郎的都齐刷刷的扭头去看他了。

    白大郎:……

    他一脸无奈的起身,先与众人行了一礼才道:“家中小弟顽皮,扰了大家的雅兴。”

    坐在上面的评委一共八个,其中有五个是国子监的先生,他们知道白直是他们国子监的学生,因此很宽和,笑道:“中秋嘛,热闹一番是自然的,既然大家都叫你做,不如你就做一首上来,不管好不好,凑凑兴也好。”

    白直恭敬的应下,盯着才放出来的题目看了一会儿才转身提笔写下一首诗。

    当下有伙计将诗稿送上去,便有评委当场读出给大家品评。

    不少人暗自点头,觉得白直做得不错,一个评委道:“诸位也开始吧,这一轮状元楼给的彩头是一壶状元红。”

    大家一听,纷纷动笔。

    最后大家一评,发现还是白大郎的略胜一筹,于是彩头就被他给拿去了。

    白大郎还没怎么,三楼的人已经闹哄起来,好似是他们得了彩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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