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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6章

    “是啊,大娘子也是这样说,还说拉磨都能用骡子,做这些豆腐并不难,”五月笑道:“大娘子问娘子可有什么想吃的,告诉她,她做好了下次送来,倒也方便。”

    满宝想了想后摇头道:“不急,他们才接了这个单子,一开始肯定不适应,且有的忙呢,等过上几日再说。我想吃蒸丸子,白二想吃炸丸子,你先记下,过段时间再告诉大嫂。”

    五月就笑着应下。

    满宝吃完了瓜,用布巾擦了擦手,这才靠在躺椅上,继续捧着书看。

    西饼坐在一旁扇风,也跟在后面看,可惜她不认识几个字,看了一会儿就头晕的移开了目光,百无聊赖的盯着周满的脖子看。

    她总觉得大人的脖子被蚊子叮了,可惜衣裳遮住了大半,她看得不是很真切。

    一个宫女敲响了院门,听到允许后方提着裙子进来,行礼后道:“周大人,我们公主邀请您明儿去皇庄里摘葡萄。”

    满宝看了看她,认出她是明达公主身边的人,摇头道:“不行,我不能去,我还要上衙呢。”

    公主就笑道:“陛下也去的,大人便是为了陛下的安危也该同行的。”

    但皇帝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呀,今天开始都不吃药了,只食疗就可以,注意不暴晒,多喝水,保持心情愉悦和足够的休息就可以。

    现在主要的病人是魏大人好不好?

    她今天早上偷溜着过去给魏知把脉,他昨夜又没睡好,

    满宝看了眼自己手中的书,忍痛的摇头道:“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我让郑太医随驾。”

    宫女张大了嘴巴,没想到周大人竟然能抵挡住诱惑。

    宫女只能告退离去。

    满宝叹息一声,仰望了一下蓝蓝的天空,惋惜了好一会儿才继续低头看书。

    西饼留意着时间,提醒道:“大人,您都连着看了一个时辰了,休息一会儿吧,大人可是叮嘱过的,这样对眼睛不好。”

    满宝“嗯”了一声,翻了一页后敷衍的道:“待我看完这一页。”

    看完这一页后她又道:“待我看完这一段。”

    最后还是五月出来强硬的收了书,满宝才闭上眼睛摊倒在躺椅上,一上一下的摇晃着,脑海中回忆着她这一上午看的内容。

    制香太难了,即便有配比,一前一后的炮制也很重要,手法也重要,差一点儿,出来的香就千差万别。

    满宝觉得她要做出适合魏知的香太难了,至少不是一两天,甚至不是一两月能达成的事,所以她决定换一个法子。

    如果适合魏知的安眠香做不出来,那就只剩下针灸和泡脚两种办法了。

    针灸的话,她倒是不介意的,就不知道魏大人介不介意她夜半三更上门给他扎针了。

    以满宝对他的了解,他肯定是在意的,每隔五天给他扎针选择的中午他都有些不自在呢。

    满宝睁开眼睛,想起来了,“今天中午要去给魏大人扎针是吗?”

    “好像是的。”

    满宝便道:“去,派个人去和魏大人家的老仆说一声,让他安排一下,午正过后魏大人要休息两个时辰。”

    “这么久?”

    “所以才让他们提前安排嘛。”满宝重新躺回躺椅,接过西饼手里的蒲扇自己扇起来,道:“不过他能安排出一个时辰来我就谢天谢地了。”

    魏知果然还价一半,只给了她一个时辰,不,连一个时辰都没有,因为这一个时辰包括了吃午食的时间。

    满宝干脆在他家蹭饭吃。

    好在魏大人的饭食也是行宫里提供的,按照品级吃的菜,不过他胃口很一般,因此大半进了满宝的肚子,至于满宝的那一份,她扭头和西饼道:“你回去吃饭吧,我给魏大人看完病就回去了。”

    两家的院子中间就隔了两个,近得很,因此西饼笑着应下,躬身退下。

    魏知笑着摇了摇头,见周满吃得这么香,也忍不住多吃了小半碗饭,于是饭后他就在屋里转圈圈,要略消食后再扎针。

    满宝道:“大人是饮食不节,所以把胃给养坏了,不然不会只吃这么点的。”

    魏知叹息一声道:“如今我在你们太医的眼里,那是哪儿哪儿都有毛病。”

    满宝心软起来,立即安慰道:“没事儿,这个暂且不用吃药,是可以慢慢养着的,您的一些饮食习惯就挺好,比如荤素得宜,再按时一些,慢慢的,便是不能养好,也不至于再变坏。”

    满宝算着时间,觉得消食的时间差不多了,便摸了摸他的脉,于是让他趴在榻上去扎针。

    因为想着用针灸,满宝今天扎的针就变换了一些,减了原本的两根针,却在另外的地方加了五根针。

    一旁的老仆暗暗记住了位置,正想提问,以往一直和满宝小声谈论些政事的魏知发出了鼾声。

    老仆大惊,小声问道:“大人睡着了?”

    满宝颔首,叹息一声道:“这套针调理内息比不上之前的一套,不过它可以让人安眠,也算养神,罢了,有得有失吧。”

    第2647章

    避暑三

    “不过,听魏大人这鼾声,他鼻子也有些问题,嗯,也有可能是因为趴着,”满宝问老仆,“魏大人夜里睡觉的时候打呼吗?”

    老仆:“……时而打,时而不打。”

    满宝低声嘀咕,“不知是累的,还是别的问题……”

    “罢了,此时不是治疗这个的时候,回头你告诉魏大人,夜里睡觉的时候可以侧着睡,这样呼吸要顺畅一些,也就不会打呼了。”

    老仆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在这种小事上纠结,打个呼噜而已,哪个大男人不打呼噜呢?

    不过这是周太医叮嘱的,他还是记下了。

    满宝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计算着时间,偶尔去转一转针,魏大人一直睡着。

    老仆听着这熟睡的声音都有些犯困了。

    大家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大门被人敲响,俩人立即清醒过来。

    满宝微微蹙眉,老仆已经赶忙起身去开门了。

    满宝就听到院子里老仆的说到:“我们大人才睡下,大人有事不如等我们大人醒来再说?”

    “是,小的一定转告。”

    满宝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微微松了一口气,她伸出手指轻轻地放在针扎的穴位边上,感受了一下后便捻了捻针,其中有一根针微微颤动起来,似乎有一股气在从里往外的冲,魏知也有些不太舒服的呼噜声一顿,动了动身体。

    满宝立即将针转出大半,然后不断点刺穴位,慢慢等颤针的频率低了,这才扎到穴位处不动了。

    而院门又被敲响了。

    满宝手一顿,扭头从窗外看出去。

    就见走到一半的老仆又回去开门。

    “周大人?”老仆道:“周大人并不在此处,您或许到医所去找一找能找到。”

    “那就不知了,周大人早上倒是来给我家大人请过脉,但之后就走了。”

    老仆打发了人,重新将门关上,回来和周满行礼道:“周大人,是赵嫔娘娘身边的宫女来请人,说是娘娘有些苦夏,所以想请大人去看看。”

    满宝蹙眉,“这是连后宫嫔妃都下场了?”

    雍州行宫凉爽得很,他们来这里就是避暑来的,又怎么会苦夏?

    满宝回头看了一眼魏知,和老仆道:“再过半刻钟就可以拔针了,我到时候会去看看的。”

    “那老奴先看看外头有没有人。”

    搞的好似什么的。

    满宝却好奇的指着隔壁的院子问道:“李尚书和韩尚书两家住隔壁吧,别人不知道我在魏大人这儿,难道他们两家还能不知道?”

    老仆笑道:“我家大人说了,这些老大人知道便知道了,本来也瞒不住他们,但只要周大人不说,谁也不知道我家大人病情如何。这些老大人尚且如此,更不要说更远一些的大人们了,平日里都难得见一面。”

    “只是大人这一病,什么魑魅魍魉都跑了出来,好似没有我们大人,他们就都可以做门下令一样。”

    满宝笑了笑,并不作答。

    等了一会儿,满宝去拔针。

    她将针插好,给魏知盖上薄薄的被子,和老仆道:“由着大人睡吧,能睡多久睡多久,他现在最缺的就是觉了。”

    “唉,谁说不是呢?”老仆将周满送出去,叹气道:“昨儿晚上大人早早就睡了,只是总也睡不着,他就觉得耽误时间,便又起身处理国事,谁知道那折子越看越兴奋,竟至凌晨方睡,但才睡下去没多久便又天亮起身了,也不知道他到底睡着了没有。”

    满宝皱眉。

    打开院门,老仆很熟练的探头往外看,确定没有人盯梢后便让满宝出去了。

    这里不同外面,是行宫,每隔一段时间便有禁卫巡逻走过,因此一个人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不然是会被询问的。

    这倒方便了周满和魏知。

    她这才能够大摇大摆的上门给魏知扎针看病,不然要换做在京城,有心人直接派人蹲在周宅和魏宅的门口,就盯着人进出,他们又能把人怎么办呢?

    但在这里,有些人就是有怀疑也不能蹲在这里看他们。

    不过隔壁和对面这几户人家,肯定留有人在家中听动静,想瞒过他们基本不可能。

    好在这一片住的都是韩尚书李尚书之流,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基本的礼义廉耻还是要顾及的。

    满宝提着药箱先回家,问西饼和五月,“可有人上门来求诊?”

    “回大人,没有。”

    满宝就撇了撇嘴,起身就往医所去,正巧碰见了从外面回来的段医助,满宝见他提着药箱便问:“你给谁看病去了?”

    “回大人,是赵嫔娘娘。”

    满宝惊讶,“她真生病了呀?是什么脉案,严重吗?开了方子没有?‘

    满宝在心里为自己之前的误解道歉,正想弥补一二呢,就听段医助一脸无奈的道:“皇后娘娘说赵嫔娘娘是苦夏,怕是行宫这边的气候不适合她,正叫人收拾了东西将赵嫔娘娘送回京城。”

    又道:“叫了我等去是给赵嫔娘娘把脉,顺便开些解暑的方子的。”

    满宝:“……你开了?”

    “开了,”段医助道:“赵嫔娘娘身体好得很,只不知怎么得罪了娘娘,看娘娘似乎生气得很,坚决要将赵嫔娘娘送回京城,下官没法,只能开了解暑的方子让赵嫔娘娘路上吃。”

    满宝就问:“你开了什么解暑方子?”

    “酸梅汤。”

    满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大乐道:“好方子。”

    段医助这才松了一口气,也笑开来,“没开错就好,没开错就好。”

    满宝伸手道:“拿脉案我来看看。”

    段医助连忙拿出脉案奉上,满宝看了看,微微颔首,还给他道:“入档吧。”

    “是,”段医助正要去脉案,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周大人,娘娘素来仁厚,赵嫔娘娘是怎么得罪娘娘的?”

    满宝不在意的挥手道:“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就有病看病,没病安心避暑就是。”

    她左右看了看,问道:“对了,郑太医呢?”

    “郑太医在自己住的院子里休息呢,说今儿是周大人您值守。”

    满宝颔首,“一会儿你入档之后拿来我签字,你便去找郑太医一趟,明儿陛下要去摘葡萄,让郑太医随侍,你跟着一起去吧。”

    段医助惊讶,“大人不去吗?”

    满宝摇头,“我明日要做些药丸,还要钻研几张药方,就不去了。”

    第2648章

    试探一

    白善也不去,他也走不开。

    倒是魏玉犹豫不已,因为他属于两可之间,想到这几日父亲的境遇,魏玉不由的过来找他父亲。

    魏知才醒,睡觉出了一身的汗,但都是细细密密的小汗,倒不难受,喝上水后反觉得神清气爽。

    他放下茶杯道:“既然公主要去,陛下也要去,那你便跟着去吧。”

    “可父亲在行宫中……”

    魏知微微一笑道:“他们还能吃了我不成?放心,别说他们不知我的病情,就是知道了,也不敢对我做什么的,不过是些言语试探,惧怕什么呢?”

    见魏玉眉头紧锁,不太开心的样子,他就笑道:“这世上的人,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官场之中更不缺这样的人,所以有什么可忧愁的呢?”

    魏玉低头道:“是儿子无能,不能为父亲分忧……”

    魏知摇了摇手道:“这不与你相干,别说你,便是你大哥,甚至是陛下都很难在这事儿上帮我,须得我自己走过去。”

    魏玉抿了抿嘴,不由问道:“父亲,周大人可有说您的病情……”

    “是想问我还能活多久吧?”魏知微微一笑道:“放心,一二年内还是能活的。”

    他没有问周满他还能活多久,但他问过老谭太医。

    魏知和老谭太医关系还不错,那天当着陛下的面问过诊后,老谭太医曾找过他私下又看了一遍。

    用老谭太医的话说,“再如此不知节制的劳累下去,猝死也不过是须臾之间;若是能克制自身,小心保养,或许一二年后会出现病症,介时可看情况治疗,但放下国事,或许能再熬一二年也未可知。”

    一句话,从现在开始小心保养,活上三四年还是可以的。

    三四年,盐税的改革应该出结果了吧?

    江南一地私盐泛滥,官盐被偷盗为私盐,偏百姓就是购买私盐也未必优惠多少,最后便宜的还是那些将官盐转为私盐之人。

    魏知伸手揉了揉额头,还有各地侵占土地的问题,如今均田制下的分田已经不怎么稳定了,很多地方分给成丁的土地都不够数,口分田也就算了,连永业田都被克扣了下去,长此以往,当无地可分时,均田制和当下的赋税制度怎么办?

    到现在,魏知都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唉,恨不能再活二十年啊。

    “你去吧。”魏知不是很想魏玉过早的参与这些事,他人小位卑,也参与不进来。

    不如过好当下,等以后他走到了他这个位置,有了可以参事的资格,自然就懂得了。

    魏玉低垂着脑袋离开了,想了想,他转去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找周满。

    白善也结束了差事回来了,俩人正坐在院子的树下吃豆花,桌上还放着油炸的小肉条,那是西饼用搭出来的小厨房做的,肉是拿钱和御膳房买的,还买了一点儿麦粉,裹了麦粉后入油炸,甚是美味。

    这一手还是小钱氏教她的呢。

    魏玉:“都快吃晚食了……”你们竟然还吃这种那么填肚子的东西。

    满宝和白善一起抬头看向头顶明晃晃的大太阳。

    好吧,现在日头长,这会儿才是下午的开始。

    白善请魏玉坐下,和他们一起吃。

    魏玉婉拒了,坐在一旁问他们,“你们明日去皇庄吗?”

    满宝和白善一起摇头,“倒是想去,奈何没空啊。”

    魏玉却是松了一口气,起身和周满行了一礼后道:“周大人,我父亲就多拜托您了。”

    满宝:“……你早上去,傍晚便回,又不是久别,哪儿用得着如此?”

    这两人都是知情人,魏玉说话放松了许多,他叹气道:“没办法,这几日想打探父亲病情的人很多。”

    满宝挥手道:“没事儿,他们就是现在活跃,等过上半个月,一个月,两个月,半年,魏大人一点事没有,他们就相信我误诊的话了。”

    魏玉很怀疑。

    白善笑道:“人的怀疑也是有期限的,除非他们能请到医术有老谭大人那样厉害的人来仔细的给魏大人望闻问切,否则是确定不了魏大人病情的,魏兄宽心。”

    周满说的不错,魏知除了最开始的两天休息过外,其余时候与往日并无二致。

    处理国事依旧犀利,对着皇帝依旧该夸夸,该骂骂,倒是皇帝脾气好了许多,很多时候竟然能忍住不回击,虽然被骂狠了,偶尔也会回击,但跟以前相比可差太远了。

    也正是皇帝的态度让众臣觉得魏知的身体没那么简单,皇帝很可能是因为魏知的身体不好才多处相让,听话了许多。

    众所周知,皇帝心软得很,却又有些任性好玩,魏知要不是身体有恙,皇帝能这么忍他?

    但他们私底下盯着魏知,等着他病倒,却发现一点动静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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