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3章
遗珠楼主的想法,其实也是在场其他几人的想法。许太平点了点头。
他虽然知道,这元主绝不会那般轻易就被斩杀,但至少眼下的局面,的确对他们是有利的。
不过,就在许太平,想着要不要将莲瞳最后的神魂印记打开时,他的目光忽然被地上自己那被拖得长长的影子吸引。
“为什么
还会有影子?”
这般想着,许太平本能地回头望去。
随后,他便看到了手中高举着菩提明镜灯的楼大长老。
看到这一幕的一瞬,许太平心头猛然一沉,涌出一股极为不好的预感。
旋即,他尝试着向楼大长老喊了一声——
“楼老,灯可以灭了。”
这一声,也将云鹤真君等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众人,目光齐齐看向身后还在掌灯的楼大长老。
不过,楼大长老就像是石化了一半,依旧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对许太平的喊话声没有任何回应。
这一下,不止是许太平,在场众人的脸色,皆是齐齐一沉。
遗珠楼主这时上前一步,将手伸向楼大长老,然后眼神破碎地向楼大长老轻声询问道:
“楼兄,你还好吗楼兄?”
楼大长老依旧没有回应。
而他手中的那盏菩提明镜灯,则像是在替他回答一般,一点点熄灭。
在菩提明镜灯熄灭的瞬间,众人骤然心头一凉。
与楼大长老关系最好的遗珠楼主,死死地攥紧拳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身子已经僵直的楼大长老。
许太平等人则静静站立在一旁,一言不发。
一阵死寂过后。
遗珠楼主松开了攥紧的手,望向楼大长老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随后,只见他走到楼大长老跟前,然后面带微笑道:
“老友啊,你终究还是走到了我前面。”
说着,他伸手将楼大长老的眼睛合拢,然后默默将其尸首收入乾坤袋中。
看着装着楼大长老尸首的那只乾坤袋,遗珠楼主忽然苦笑道:
“老友,不管怎么说,你至少有个收尸人,也不知我死时,还有没有人帮忙收尸。”
在说这话时,这片被灰雾笼罩的天地内,忽然刮起了一阵冷风。
这风,像极了许太平在俗世时,每到秋冬接替时村里刮起的风。
萧瑟清冷,让人身凉,心也凉。
这时,遗珠楼主忽然看了眼许太平道:
“无忧小友。”
虽然遗珠楼主没有明说,但他的意思,许太平明白。
只见许太平点了点头,从纳戒之中拿出了踏海军的那块石碑,然后拿起手中的断水刀,飞速地在石碑的背面刻下了一行字——
“广陵阁楼十一,为替屠魔者掌灯,力竭而死。”
差不多就在许太平刻下这行字的同时,他们身后元主所在的方位,忽然响起了一阵震颤之声。
同时,一股极为强大的气息波动,开始在这片天地扩散开来。
众人很清楚。
这应当是元主的真身,在感应到他们的到来后,正在做出反应。
不过包括许太平在内的众人,连看都没看身后一眼,只是默默地对着那块石碑施了一礼。
只是在施礼之时。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神色,都好似在准备赴死一般,满是决绝神色。
第678章
见元主,祝诸君武运昌隆
片刻后。
被灰雾包裹着那团庞然大物前。
一片平滑如镜的水面上。
许太平,黄老道,青瞳邪君,遗珠楼主,云鹤真君,一字排开,双脚悬空站立在水面上方。
云鹤真君仰头望了了眼那被灰雾包裹的庞然大物。
再又望了一眼,从那庞然大物身后生长起的那棵参天古木,然后才开口道:
“诸位,虽然这元主还在封印中沉睡,但从这一路的遭遇来看,经过这几十万年来的成长,即便只是从睡梦中溢散出的一丝神念,也足够对我们这行人造成极大威胁。”
经过这一路上血淋淋的教训。
云鹤真君等人,已经不再天真的认为,接下来元主会向以往一样,趴在那里任由他们宰杀了。
众人闻言,一脸严肃地齐齐颔首。
此时此刻,包括
青瞳邪君在内的众人,皆已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站在许太平身旁的黄老道,手操在袖中沉默了良久,而后才开口道:
“诸位,老夫除了望气之术外,最为精通的术法名为吞天术,能将一切由五行之力所化的术法吞食为己用。”
“但眼下这元主,无论是身形还是所施展的神通,皆在五行之外。”
“所以在杀这元主时,老夫能够派上的用场,并不大。”
“如今老夫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将这一身气运散去,化为武运,交给你等。”
说着,就见黄老道将手从袖中抽出,再又拿出五块玉牌。
随后,在众人一脸惊讶的目光之中,黄老道将那一身无形的气运,幻化做一道道炫丽的流光,融入进那五块玉牌之中。
看到这一幕,遗珠楼主一脸惊愕道:
“气运牌?”
气运牌,就跟幽云天的金鳞榜一样,是极为罕见能够提升修士气运的宝物。
云鹤真君则表情凝重道:
“传说中,望气术士即便能够制作气运牌,也极少会炼制,因为这会折损他们的大道气运。”
所谓大道气运,其实就是指修士在修行一道上的气运。
大道气运的高低,将决定修士最终终究的高低。
许太平也没想到,以往做事抠抠搜搜、瞻前顾后的黄老道,此刻居然会以不惜损耗自身大道气运为代价,为众人炼制气运牌。
对于众人的议论,黄老道就像是没听见一般,依旧不停地将自身气运灌注入气运牌中。
许太平虽然不能像望气术士那样,看清气运,但却还是能够通过神魂感应,清晰地感应到一旁黄老道的生机,正在急转直下。
如果说,之前黄老道的生机,旺盛得像是一颗日头。
那此刻,这颗日头,明显已经到了日落的时候。
良久后,在身后元主越发剧烈的气息波动中,神色已经苍老了许多的黄老道,手捧着五块气运牌看向众人道:
“时候不早了,一人取一块吧。”
青瞳邪君等人没有动,而是齐齐将目光看向了许太平。
黄老道是许太平用请仙符请进来的,他们想让许太平来决定,是否接受黄老道的气运符。
毕竟这可是一份牺牲惊天境修士大道气运,换来的重礼。
谁也不敢轻易接受。
许太平与黄老道对视了一眼,随后很是好奇地向黄老道问道:
“黄老前辈,何故要做到这一步?”
因为黄老道是他用请仙符强行拘来的,想要离开的话,顶多损耗几百年的修为,完全没有必要像现在这般折损自身大道气运。
黄老道闻言笑了笑道:
“我黄箓为人自私自利,的确算不得什么好人,更加没有什么侠义心肠。”
说着,他又看了眼手中那五块气运牌,而后继续道:
“就连这气运牌内的气运,大多也是老夫靠着阴谋算计,从一座座王朝与仙府宗门之中骗夺而来。”
“为此,一些王朝战祸不休,民不聊生。”
“一些宗门,分崩离析,弟子惨死仇敌之手。”
说到这里,他重新抬起头来,笑看向许太平等人继续道:
“但老朽,终究也还是一个人呀。”
黄老道强调道:
“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有父有母,有自己的师承的人。”
“老朽那没什么本事的师父,直到临死之前,还在不停告诫老朽。”
“若连身而为人这一点也忘记了,修行二字,便再无意义。”
听到这里时,包括许太平在内的众人,心头皆是一颤。
而那黄老道则在这时将捧着气运牌的手往上抬了抬,然后继续道:
“你们在做的事,我做不了,也不会主动去做。”
“但我那没用的师父,总是挂在嘴上的一句话,说的很好。”
说到这里时,黄老道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随后一脸严肃地看向众人道: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这句话,一直都黄老道身而为人的底线。
众人闻言,神色动容。
而许太平也在与黄老道对视良久之后,最终从他捧起的双手中,取出一块气运牌,然后在看了眼气运牌上刻着的“武运昌隆”四字后,恭恭敬敬地冲黄老道一抱拳道:
“多谢!”
旋即,青瞳邪君、云鹤真君还有遗珠楼主,也相继从黄老道手中接过气运牌。
在手中气运牌被拿走后,容貌一瞬间苍老了许多的黄老道,忽然笑着冲众人用力一拱手道:“祝诸君,武运昌隆!”
话音方落,一缕缕炫目光华,骤然从众人手中“武运昌隆”牌内飞出,如一道道丝线般将众人缠绕其中。
众人闻言,齐齐拱手还礼。
而后一行人再无言语,齐齐朝那元主所在的方位走去。
等快要靠近那元主时,云鹤真君忽然拦下许太平,而后又对青瞳邪君道:
“两位,先由我与遗珠兄,来试探这元主一二吧。”
许太平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眼一旁的青瞳邪君。
在眼下直面元主的这场大战之中,他能够起到的作用,暂时其实不大。
目光看向青瞳邪君的同时,他在心中喃喃道:
“楞严经内的法力已经被消耗大半,面对的又是元主这种强大的存在,依照之前的施展众生平等之力消耗法力的速度来看,楞严经内所存法力,能在元主身上施展一次众生平等之力就算不错了。”
除了众生平等之外,他虽然还有龙族七宿宝库和人皇剑,以及昆吾剑这几个杀招在。
但这些招数,不到穷途末路之时,他也不会拿出来。
而那青瞳邪君在略一沉吟过后,表情十分严肃地冲两人点了点头道:
“有劳两位了。”
第679章
见元主,遗珠云鹤战元主!
纵使强如他李道烟,面对这元主时,也不敢有任何怠慢。
能有云鹤真君与遗珠楼主,先帮他前去试探一二,能为他接下来出剑,节省许多力量。
毕竟一旦他与元主的较量正式开始,他身上的每一分力道,都可能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闻言,云鹤真君与遗珠楼主对视了一眼,随后齐齐爽朗一笑,步伐坚定地朝那元主所在的方位迈步行去。
等与那元主之间的距离,只剩下百余丈远时,两人身形忽然“轰”的一声拔地而起。
紧跟着,只见遗珠楼主从袖中拿出一支古旧的刻刀,并用那刻刀在一片古旧竹简上飞快刻写出几个字,跟着将那片玉简朝那元主所在的方位一抛,而后大吼一声——
“无所遁形!”
话音方落,就只见那元主周身的灰雾“轰”的一声爆裂开来。
而后,许太平便看到了一颗由玄晶凝聚而成,足有小山大小的一颗头颅,静静侧卧在那里,那对空洞无神的巨大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众人。
仅仅只是与之对视了一眼,许太平的神魂便发出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神魂之力随之被消耗一空。
“啪!”
就在这时,青瞳邪君与黄老道的手,齐齐拍打在了许太平的肩膀上。
霎时间,许太平就像是被惊梦一般,骤然醒过神来。
黄老道随即面色严肃地开口道:
“表面上看,那元主只是一颗头颅,但实际上自始至终它都不曾有过变化,仍旧是一团不可名状之物。”
青瞳邪君闻言将手从许太平肩膀上收回,而后一脸严肃道:
“这跟蛮荒的那些阴神很像。”
黄老道点了点头道:
“或许,它们在很久之前,是同样的存在。”
这话,听得青瞳邪君和许太平齐齐心头一惊。
青瞳邪君惊讶的,自然是黄老道将元主等同于阴神这件事。
而许太平惊讶的,则是黄老道对于这元主的判断,居然与莲瞳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轰!”
就在两人说话间,一座云楼自元主身前的水面上拔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