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2章
“呼……”在痛饮了一大口后,他一脸陶醉地眯眼颔首道:
“赵谦这酿酒手艺,远胜周昂大师兄,也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说着,他这才取出两只酒盏,自己一只,许太平一只。
许太平用神念控制着那只装满酒的酒盏翻转过来,浅浅地抿了一口,然后同样一脸回味道:
“出门游历了很多地方,的确还是赵掌门酿的酒最好。”
大先生笑了笑,端着酒盏仰头望向头顶那轮明月,头也不回地向许太平问道:
“太平,可还撑得住?”
许太平自然明白大先生口中的撑得住,指的是他对境界的压制,而非眼下这被吊着的情形。
许太平点了点头道:
“若是以这几日的增长速度,应当是没问题的,就只怕短时间内真元与气血暴涨。”
听到这话,大先生眉头微微蹙起道:
“那你可得做好准备。”
大先生收回看向那轮明月的目光,转而再次看向许太平道:
“用不了多久,这一幕就要结束了。”
显然,大先生虽然对这齐舟不是很了解,但对这一幕的光阴走向还是很清楚的。
许太平默默颔首。
大先生这时又道:
“这一幕,最难的几道抉择,你已经顺利完成,接下来只需静静看着这周遭的人事,一点点谢幕。”
“而等到一切谢幕时,齐舟的部分修为和武运,会被光阴之力强行灌注入你的体内,到时你切记压住境界。”
“一旦压不住,你就算留了始元分身在青铜棺内,也无法重生。”
“因为光阴之力,会将你这个人的存在,彻底从光阴长河之中抹除。”
许太平当即认真点头道:
“多谢大先生提醒。”
而大先生在说完这话后,很是不客气地将剩余的大半坛酒端起,头也不回地朝街那头走去。
许太平当即有些无奈地喊道:
“大先生,我就这一坛了,多少给我留些吧?”
大先生头也不回地冲许太平摆了摆手道:
“剩下的这些酒,等你历练完成,老夫与你庆功时再喝。”
第54章
谢幕时,杨柳沟的少女田梨
说完,其身形如一团雾气般,骤然消散在原地。
望着大先生那消散的身影,再回想了一下自己当年跟三三居士练剑时的情形,许太平喃喃道:
“还是觉得这大先生,与我认识的师父,有些不同。”
而就在大先生走后没多久,默默稳固气血真元的许太平,忽然感应到那枚青铜戒指的灵力恢复了。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打了个响指道:
“加速。”
几乎是在他打响这个响指的同时,他四周的景象开始如走马灯一般,不停变化。
只眨眼功夫,十天便过去了。
不过光阴流逝的速度虽然变快了,但与这几日光阴有关的记忆,却是分毫不差地进入了许太平的脑海。
这十天里,前来吐痰的人,明显一天比一天少。
到最后,街道上的行人,甚至都开始无视他的存在。
但唯一不变的是,几乎每天深夜,那少女都会来给齐舟送饭。
而从那少女含糊不清的只言言片语,还有周遭茶楼酒肆内听来的闲言碎语之中,许太平也终于了解到,这少女原本是西面一处名为杨柳沟的小村落的村民。
大概是三年前,杨柳沟一场大旱,让村中几百口人没了收成。
后来这杀佛镇洪家,试了些手段,将杨柳沟这几百口人卖到了镇上。
这些人,男丁大多被送去了附近的矿山,而妇孺则被转手卖给了镇上一些做皮肉生意的人贩子。
这位名叫田梨的少女,则被那洪家公子留作了通房丫鬟。
只不过这少女性子十分倔强,在那洪家公子用强时,竟是硬生生将那洪家公子命根子给拧断了。
那洪家公子为了报复这少女,于是纠集了镇上一众纨绔,将这田梨关在房中整整一个月。
一直到大夫诊断田梨怀了身孕,这才将她放了出来。
在被放出来时,少女已然心神崩溃,整日痴痴傻傻。
但不知为何,她似是知晓了自己有了身孕一般,纵使那洪家公子再如何羞辱于她,她每日都还是会按时吃饭。
哪怕那洪家公子将饭食倒进泥水之中,她也还是会照吃不误。
最为神奇的是,哪怕吃着这些肮脏腐烂的饭食,少女腹中的胎儿也还是无比健康。
于是就发生了之前,那洪家公子每日将少女拴在马车上拖行的那一幕。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那洪家公子没将田梨和他腹中的胎儿害死,反倒是撞上了齐舟这位杀神,把自己的性命给断送了。
“啪嗒、啪嗒……”
夜色下,就在依旧被吊着的许太平,一点点“回忆”着这几天的所见所闻时,一阵断断续续的脚步声,忽然将他的思绪打断。
循声望去,只见少女田梨,又来给他送饭了。
许太平发现,在给自己送饭时,少女身上的气息没有任何异常,就连走路时也都是一瘸一拐的。
但每次遇上洪家人来抓她时,她的便会像是变了个人一般,不但身形极为灵敏,就连身上的气息,也变得无比的冰冷。
“爹爹。”
这时,少女田梨终于来到了许太平的跟前。
不过许太平发现,今日的田梨,不知为何,眼中神采明显要比之前黯淡许多。
而在看到田梨将一只不过小孩拳头大小,还烂了一半的梨递过来时,许太平立刻明白了过来。
接着,只听田梨,语气满是自责道:
“爹爹,今日我只寻到了这颗梨。”
许太平看了眼少女手中捧着的那只烂梨,再看了眼少女那两条血肉模糊的手臂,顿时心头一软道:
“好久没吃梨了,阿梨你给我们尝一口吧。”
见许太平没嫌弃这颗烂梨,那田梨原本黯淡的眼神顿时明亮了几分。
只见她连连点头,然后将烂了的那半对着自己,好的那半递到许太平嘴边。
许太平咬了一口。
虽然这只发烂的梨,味道有些酸涩,但许太平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在又吃过一口后,许太平冲那田梨淡淡一笑道:
“你也吃。”
田梨点了点头。
不过在吃梨时,她没去吃好的那半,而是啃起了烂的那一半。
虽然知道这田梨的身体,已非常人,但在看到少女宁可自己吃烂梨,也要将好的留给爹爹时,许太平心中莫名地涌出一股酸涩之感。
田梨吃过一口梨后,当即笑容灿烂道:
“爹,虽然烂了些,但这梨还是甜的。”
许太平笑着点头道:
“对,很甜。”
许太平看了眼少女的两条手臂,忽然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这两条手臂,是谁伤的?”
田梨闻言,抬起自己那两条手臂看了眼,随后摇头道:
“没事的爹爹,是我不小心弄伤的,已经不疼了。”
许太平没有理会田梨的回答,径直开口道:
“是洪家人对吧?”
这两天,洪家人一直派人在镇上追杀这少女,这也是为何少女这些天弄不到吃食的缘故。
听到许太平一语道破自己身上伤口的来历,本就藏着满腹委屈的少女,忽然眼眶一红,撅起了嘴,然后低着头,手捏着衣角道:
“爹爹,我们回家吧?”
“爹爹,再过些时日,家里的麦子就要熟了,我们该回家收麦子了。”
这已不是少女,第一次跟许太平说这话。
只不过前几次,都被许太平无视了,因为很显然,无论是他,还是齐舟都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砰!”
不过,就在许太平再一次无视少女这话后,只见少女的头颅骤然炸裂开来。
那九渊的光阴旋涡,再一次将许太平身躯撕裂,然后吞入其中。
等许太平再次醒来时,眼前景象又回到了少女向自己说出“爹爹我要回家”这句话时的情形。
见状,许太平有些诧异道:
“难道说,刚刚我不该无视少女那个问题,而是应该给出答案?!”
只一瞬的困惑后,许太平的眸光忽然亮起道:
“看来,当年在阿梨问出这个问题后,那齐舟没有继续无视,而是做出了抉择!”
不过马上,一个新的问题又摆在了许太平的面前——
“齐舟会怎么选?”
第55章
谢幕时,突然杀来的洪家护院
看了眼自己那顷刻间便已枯瘦如柴的身躯。
许太平的顿时心头一紧,喃喃道:
“从眼下的情形来看,我顶多只有两次机会。”
许太平在心中喃喃道。
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通过前几次错选的教训,他已经发现,光阴之力的反噬并不会在你重新选对后完全恢复,而是会一次次累积在你身上。
简单来说,便是在连续选错之后,你的体魄看似是恢复了,但你得寿元并未恢复。
当你的寿元被这光阴之力归零时,你这条命,也就结束了。
就在他这般想着的时候,少女阿梨,说出了下一句话——
“爹爹,再过些时日,家里的麦子就要熟了,我们该回家收麦子了。”
随后,那少女便又一次眼神满是恳切之色地看向许太平。
许太平闻言,心中顿时有些忐忑道:
“好,我,不,爹爹,陪你回家。”
此言一出,少女那黯淡的双眸之中,好似乌云散去的夜空般,再一次闪烁起了万千星辰的光辉。
而许太平在这般回答过后,顿时感应到一股庞大的真元与气血之力,被光阴之力灌入他的体内。
虽然这股真元气血之力较之之前多出不少。
但也还算是在许太平能够压制的范围内。
所以他不禁有些好奇道:
“大先生说这一幕要结束了,但从这次奖励的真元与气血数量来看,应当不是在此刻。”
而就在他这般想着的时候,一道神魂印记,忽然出现在许太平的脑海。
等这道神魂印记被打开后,莽夫齐舟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在许太平的脑海之中——“这傻丫头,左右也活不了多久,骗骗他又如何?”
虽然发现这齐舟,不过是想在这少女临死之前骗骗她,但许太平在听到这话后,心中仍旧还是忍不住生出了一丝暖意。
不过仔细回想了一下齐舟刚刚的话,许太平忽然蹙眉道:
“齐舟说这田梨活不了多久,但从我的神魂感应来看,这田梨虽然身体有些异常,但还不至于活不了太久。”
就在许太平觉得齐舟这话有问题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从四周传来。
旋即,就见一群护院打扮的汉子,正从四面八方朝这里包抄而来。
“小妖女,我看你还能往哪逃!”
“屋顶上的诸位,将弓箭上弦,她若想翻墙逃走,便放箭!”
“其他人,拿好盾斧,跟我一起上!”
伴随着一道道厉喝,一群五大三粗的护卫,好似那山中成群的野兽一般,飞快地朝这边扑杀过来。
“呜呜呜……”
而那少女在发现自己正被围杀后,口中顿时发出了一声犹若野兽般的低吼,随后再一次手脚并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朝着街道出口处奔逃而去。
“砰!”
不过这一次,那少女阿梨没能够冲出那群护院组成的人墙,反倒是被一面盾牌重重地砸得倒飞而起,重新翻滚着回到许太平这边。
见地面逃不脱,少女阿梨忽然双手双脚齐用,猛地在地面一蹬。
“唰!”
霎时间,其身躯直接从原地跃起十余丈,眼见便要落到一旁一栋酒楼的楼顶。
但随着一阵箭矢破空之声炸响,那阿梨的身躯,先后被数支散发着符文光华的箭矢射中,身躯随之从空中笔直砸落回地面。
“砰!”
一声巨响,那阿梨再一次滚落道许太平附近。
许太平当即眉头紧蹙。
此时这具齐舟的身躯,根本就没办法动弹。
不过,就在许太平这般想着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齐舟这具原本已经与尸体没什么区别的身体,陡然间涌出一股极为庞大的气血之力。
许太平本能地双腿用力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