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不管怎么样，林公公是救不活了，很快，太医都没来得及找，他就已经断了气。死的十分凄惨，七窍流血，眼睛翻白，一双手像是鸡爪子一般，可见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他一死，柱子也吓坏了，双眼翻白晕过去。
被提溜着去了内刑司。
一盆冷水泼下来，根本不用审就都交代了。
林公公是冯太后留下的人，深受冯太后大恩，毒蝎子是林公公的亲弟弟从西北弄回来的，弄了有上百只，不过一路死了不少。
而之所以弄进宫来，是林公公花了银子，外头带着藏在酒坛子里进来，没被搜身。
林公公喜欢喝酒，这些年与守门的侍卫来往也大气，所以偶尔也就不查了。
没想到这一回，竟是这么大的事。
而柱子并不知道彭姑姑也是冯太后的人，更不知道苏修仪的存在。
以前都是为了安全，下面的人能不说就不说，都是单线联系。
比如彭姑姑手下的人，也一样不知道林公公和赵三的存在。
所以，此时柱子就算是被打死也交代不出她们来。
而彭姑姑只是利用平时下面太监的一些口角，诱导了桩子。
事实上，桩子只是个普通太监，审问也是一样无果。
可这样的结果已经够了。
柱子替他师傅办事，虽然不是全都知道，也能将整件事描绘个八成。
至于剩下的，那就没法子了。
赵三是真的不肯招认，得知林公公死了都没反应。
第525章
蹊跷
最后，唯一的切入口就是柱子。
“是师傅带来的东西，奴才趁着给太后娘娘宫中送东西的时候给了赵三公公，奴才不知道那是毒蝎子，是后来事发才知道。”他也没说谎话。
就是之前不知道，所以后来才会吓得赶紧找林公公。也叫彭姑姑钻空子。
“奴才真的只知道这么多，求求你不要打我不要打我了……”
如此可见，放毒蝎子这件事，是赵三亲自做的了。
虽然这件事还差点，但是柱子并不是无用，他颤抖着手写下了一串名单。
内刑司漏夜将人都带回来，很快就又拉出一串的名单来。
这都是他们知道的，以及他猜到的冯太后留下的人。
名单送去御前，皇帝看着那遍布后宫所有局的名单，倒也没多惊讶。
这早就该有的东西了。
不过将近百人，要是都杀了也太过伤天和，唯一的办法就是放出宫去。
“送去凤藻宫，叫皇后过目。你去玉芙宫，跟景妃说一说这件事。”皇帝指了指内刑司付司正。
付司正忙应了，就赶去玉芙宫。
皇后这里，拿着名单笑了笑：“正好，宫中也有不少老人该出去了。老天拔地的，也伺候不动了。”
“那娘娘不如叫各处将名单送上来，年岁与籍贯什么的，娘娘好定夺？”峨眉道。
“嗯，这就传下去，叫内事省将北宫苑那边的人重点登记好，该出去的就出去吧。这几年。太妃们也去的差不多了，那边不需要太多人。”皇后道。
至于她自己，亲自带着名单去了李太后宫中。
这件事牵扯李太后的人，自然要去说一说的。
皇后还是很快就能领会皇帝的意思，这是默契。
沈初柳这里听了内刑司付司正的话点头：“本宫知道了，大人辛苦。”
“臣不敢当。”付司正忙道。
这位付司正也是巧了，正好自己姓付，也正好是副的。
“元宵送付大人出去，顺带去太极宫跟皇上说，就说臣妾都知道了，如何处置都看皇上的。多谢皇上。”沈初柳道。
“是。”元宵应了，先客客气气的叫付司正出去。
“主子，这事可真是，竟是冯太后的人？”尺素都惊呆了。
“想想也是，当年她轻飘飘的走了，我就不真实。如今不管怎么样，总该是把那些人挖出来了。这也是好事。”沈初柳轻轻瞧了下桌面：“也不知道她留下的人，将该做的事做完了没。”
“娘娘的意思是，她还有后手？”
“如今这不就是后手？不管我是不是会死，如果不能找出她的人，势必要与李太后杠上。沈家再是不在乎我，总也不能不管不顾。李太后的娘家又只有爵位没什么权利。到时候不是正好杠上了？她这是不想叫我好过，还是不想叫九皇子……”
沈初柳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九皇子，是什么时候开始有惊梦那个病的？”
“这，就是孟氏伤着八皇子那一次啊。那时候……冯太后娘娘病着？”张嬷嬷道。
“你们再想想九皇子这回摔着胳膊。”沈初柳轻轻咬唇：“虽然知道这可能是冯太后布置，李太后为了叫贞充仪复位才默认了是安氏做的，可其他都好解释，九皇子这伤来的不蹊跷？”
“主子的意思是，这也是冯太后……不是，主子的意思是，九皇子跟前有冯太后娘娘的人？”张嬷嬷毕竟老辣，很快就明白了。
“不一定是跟前，可能是瑞庆宫。我只是不解，为什么她有能力，不直接弄死九皇子？”沈初柳问。
“这……也许她不想，她就想这样？”张嬷嬷想，要是九皇子死了，那李太后估计早就直接换个目标了。
“是了，所以他们要阻止李家的姑娘嫁给二皇子。或许他们只是想叫李太后更容易被皇帝猜疑。毕竟，对于二皇子来说，这姻缘是好的，可贞充仪不会喜欢……”
“九皇子跟前的人，已经换过了，想必这人不是九皇子那里的。”沈初柳起身：“给我更衣，我去太极宫。”
众人忙给她更衣梳妆，很快，沈初柳就出现在了太极宫。
也不耽误，将事情都说了。
齐怿修蹙眉，他真是没往这想。
“去皇后那把名单誊抄一遍。”齐怿修摆手。
很快，誊抄好的名单拿回来，里面并不包括瑞庆宫的人，可有人事局的人，自然就少不得怀疑瑞庆宫。
“现在叫太医令带几个好手给九皇子请脉，知道怎么说吧？”皇帝问初四。
“是！奴才这就去。”初四也是心惊，忙不迭去了。
“爱妃此番有功。”齐怿修拉这沈初柳。
“这只是臣妾的怀疑，要是不真，皇上不要怪罪就好了。”沈初柳道。
“怎么会，就算是没有这回事，朕也谢你。”齐怿修抱着她。
“那倒是不必，瑞庆宫住着这么多孩子，总归哪一个都无辜。尤其是，臣妾的孩子也在。”这是真话。
如果有人能肆意伤害九皇子，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可以随意伤害她的孩子？
为孩子，她一点错处都不敢放过。
沈初柳毕竟没怎么好，这着急忙慌赶来，竟是有点咳嗽。
呛了风的缘故，不想在太极宫呆着还是告辞回去了。
不多时赵太医就给她诊脉来了。
沈初柳确实是呛着风了，倒也不算严重，依旧静养就是了。
太后这里皇后还作何，得知太医给九皇子请脉以及景妃怀疑的事，李太后心里已经信了九成。
只是咯噔一下，倒也没失态。
以前不会往毒的方面想，可九皇子这个病也确实是太蹊跷了。
如今往这里想，请脉的时候就更加注意。
最终是一个叫杨思敏的老太医正察觉了异样。
毒物也算不得，就是一种十分刺激的东西，倘或服用，倘或闻到就会叫幼童噩梦不断。
但是也不敢十分确认，因为九皇子已经许久不曾发病。
只要赶紧检查九皇子的住处。
不查不要紧，这一查竟是在九皇子常用的香里头找到了一小截不对的。
只有指甲盖那么一点点，想来是磕碰掉在了盒子里没注意。
太医拿到手就觉得不对，仔细检查过，果然就是这东西蹊跷。
第526章
搜
“此香只对幼童或者极度体虚的大人有用。能叫人梦魇不断，长期用下去，人会日渐衰弱，或者……或者精神错乱。”杨太医颤巍巍的：“此物是用滇南一种毒蘑菇为原料制作的，算不得大毒之物，服食也不能致命，但是长期用下去就会将人毁在不知不觉中……”
如此手段，倒是比直接毒死还叫人不知不觉呢。
“观九皇子症状，此物应该是用一阵就停的缘故，因这毒物并不是常见之物，又无明显叫人变化的物质，所以难以察觉，难以提防。”
“好得很，意思是朕的九皇子，差一点就毁了？”齐怿修冷笑一声：“查吧。除了太后皇后和景妃，顺妃，丽妃，其他人宫殿一律不许放过，给朕好好搜。”齐怿修摆手。
“将这皇宫每个角落，都给朕搜一遍。一处都不许放过。”
初四大惊，这可是大动静了。
忙不迭应了就带人出去了。
后宫里听到皇上下令搜宫，再是不满也不敢说什么。
旁人也就罢了，高位上，偏就是谦淑妃和谨妃没有被免除。
皇帝是把谨妃忘记了，至于谦淑妃，不可能不搜她了。
毕竟是冯太后留下的人做妖，不直接审问谦淑妃就算是皇帝相信了她的无能了。
也算是给了二皇子面子。
至于顺妃，素来老实，皇帝还是相信她的。
景妃是受害人，也是皇帝目前来说信得过的人，丽妃也是如此。
其他人，不管信不信，都不值得皇帝多说一句不必。
不过，万幸因为沈初柳差点被毒蝎子蛰，之前各个宫殿里都自己检查过，有些不好看的东西也处置了。
不然这一回搜宫还不知搜出什么来。
搜宫不是小事，基本上都是太极宫和内刑司的人一起搜，为了人多好办事，抽调了凤藻宫里三十个人。
其他人想来也没这个机会。
福阳宫里，谦淑妃脸色铁青的坐在那，她刚才已经说过了，可惜皇上的口谕，她也拦不住。
宫女一直劝她，她才好歹是没继续发火。
只是心里难受的厉害，什么时候她也落到了这一步。
等搜宫的人要走，她豁然起身：“既然本宫这里要搜，为什么放过了凤藻宫？为什么顺妃景妃丽妃可以不用搜？皇上这是厚此薄彼！”
腊八顿住脚：“谦淑妃娘娘息怒，这是皇上的口谕。”
“皇上也太过偏心了些！就算皇后可以不查其他人呢？”谦淑妃怒得不轻：“是本宫格外好欺负吗？”
腊八上前一步，依旧笑着，只是说话强硬了不少：“谦淑妃娘娘。此乃皇上口谕。娘娘若是不满，不妨与皇上说。奴才只是个太监，做不得主。此番事大，若是娘娘执意阻拦，出了事，娘娘只怕是有干系的。”
谦淑妃一愣，一腔怒火就像是被炸了一下漏了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腊八见她不说话了，便又躬身：“谦淑妃娘娘歇着吧，奴才们还要去别处呢。奴才告退。”
许久，谦淑妃扶着宫女的手坐在了软榻上。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冯家不行了，她也只是空有谦淑妃的名头，再不是过去了。
可她一直一来不肯认输，只是想着毕竟还是二皇子的生母，毕竟后宫除了皇后，她还是地位最高的人。
可就刚才，她忽然意识到她之所以还有这个地位，只不过是皇上不想赶尽杀绝。
不管是在奴才们眼里，还是在后宫众人眼里，她早就不再是过去那个冯淑妃了。
她只是……
只是因为皇上的可怜吧？
这一回的事，她并不知道其中有冯太后留下的人，可她却是明白，她在皇上这里，是一点特权都没有的。
她年轻时候看不上皇后，觉得皇后是来自朝国的，不过是非我族类，皇上也不会喜欢的。
可皇上喜欢不喜欢要紧吗？
哪怕不喜欢，可皇上信任皇后，皇上将后宫无所顾忌的交给皇后，皇后可以做任何她权利以内的事。
偶尔越过那个界限，皇上也不会生气。
她也曾鄙夷皇后不能生育皇子，只有一个公主有什么用？
可事到如今，她也明白，皇后是没有皇子，可皇后因为没有皇子，却更加自由自在和无所顾忌。
她自然也看不起顺妃，无宠的蠢货罢了。
可她自己又有多少宠爱？早就没了，十来年来，皇上又来过几次？事实上又比顺妃强多少？如今皇上信得过顺妃，却不信自己……
还有景妃，丽妃，哪怕她们得宠，她也觉得不过是暂时的。
可真是暂时的？
她们都有皇子，都站在高位，也都得了皇上信任。
她颓然的看着外头的日光，再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老了。
那不是人老了，而是心老了。
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
年轻时候，拿皇后无可奈何，如今，拿其他嫔妃也是无可奈何。
唯一的指望，便只有二皇子一个了。
搜宫的人根本不敢休息，可皇宫太大了。
像是谦淑妃这样的高位还好，下面才人小仪宝林什么的简直就是欲哭无泪，为求快，搜的乱七八糟，但是所有人也不敢说什么。
入夜的时候，才搜到了清芷阁。陈小仪和沈更衣为了方便，直接站外头叫人搜。
想也知道不会好看。
万幸她们这里也没搜出什么来。
陈小仪嫉妒的道：“你倒是好命，有你姐姐。”说罢就气呼呼的进屋了。
沈更衣进去一看，果然，她这里被搜的还算整洁。
时至今日，真是不得不感慨，确实是因为景妃。
“也不知景妃娘娘如何了，皇上不许探望，景妃娘娘也不愿意见我。”她轻声叹气。
“娘娘还能去太极宫，想必是无事，更衣不要担心了。”白果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
沈更衣又叹一口气：“身在高位也是真的危险，我过去只知道自己想走上去，却不知道……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