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
慕白轻叹道，“李兄给每个人的情报，都只是一部分，完整的计划，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李教习，实在太厉害了。”
长孙皇后感慨道，“他已将我们所有人都绑在了一条船上，现在，没人能下船，只能按照他的计划往前走。”
如今的情况，若是翻船，谁都逃脱不掉，唯有李家，反倒是能安全地脱身，因为从始至终，李家人都没有真正进入过这盘棋局。
而她和慕容、封宇、白儿掌握的情报只是一部分，根本猜不透那李教习的真实目的，想要将他拖下水都不容易。
天衣无缝，令人恐惧。
“事到如今，唯有相信李兄。”
慕白神色平静道，“虽然儿臣也不清楚李兄的全部计划，但是儿臣知道，若没有李兄，儿臣早就已经死了。”
“母后对他，倒不是有什么怀疑。”
长孙皇后神色复杂地说道，“只是，这样的人，太过可怕，万一为敌，当真是一场噩梦。”
“母后多虑了。”
慕白正色道，“李兄志不在此，天下俗人争的这些权和利，在他眼中，不值一提。”
“他想要什么？”
长孙皇后闻言，神色一凝，问道。
“风景。”
慕白轻声道，“他想要的是天下太平的百代盛世，他说，这世间很多事，别人都已经做过了，他再去做，也没什么意思，唯有天下太平的百代盛世，纵然道门治世的时代，都未能实现，他想看看，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他和李家，能不能做到。”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李兄、李家，争的是天下从未有过的大势，而不是这些蝇头小利和无聊的权势。
“疯子。”
长孙皇后听到眼前嫡子之言，心神一震，片刻后，回过神来，补充道，“狂人！”
青羽军大营。
慕渊看着眼前布衣王，沉声道，“本王还有一个选择，带兵入封地，然后想办法洗刷冤屈，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
“殿下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李子夜注视着眼前大皇子，平静道，“我在都城的眼线送来消息，今日殿下的府邸爆炸之时，四皇子就在人群中，事情已很明显，此事就是四皇子安排的，殿下觉得，他会给殿下东山再起的机会吗？”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锋一转，神色淡漠道，“殿下，你若不先发制人，那不久之后，等待殿下的就只有朝廷大军的围剿，而那时的领兵之人，很可能就是已成为太子的四皇子。”
第1186章
乌云蔽月黑夜，如此漫长。
冬季的夜晚，仿佛永远等不到天亮。
皇宫内，不论寿安殿还是未央宫，都是彻夜通明。
商皇坐在棋桌前，看着满盘的棋子，眸中思索之色不断闪过。
渊儿，你可真是让父皇失望透顶。
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着实愚蠢。
白儿已经出招，接下来，你要如何应对呢？
“陛下的这个嫡子，真是不简单。”
这一刻，大殿内，黑气弥漫，一抹黑影走出，开口道，“刚一回来，就给了所有人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却也给朕出了一个不小的难题。”
棋桌前，商皇神色平静道，“都城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老大那里，肯定很快就能收到消息，老大手中，现在可是有着好几万的兵马。”
“陛下觉得，大殿下会造反？”
黑影面露诧异之色，说道，“七万新兵而已，战斗力有限，大殿下应该不会这么冲动，仅凭几万新兵就敢造反。”
“人逼急了，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商皇神色淡然地应道，“青羽军已在返京的路上，而且，距离都城已经很近了，而都城周围，最近的援兵，也需要三天时间才能到。”
说到这里，商皇语气一顿，目光看着眼前棋局，平静道，“白儿这一步棋，可是把老大逼入绝境。”
“陛下的这位嫡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黑影不解地问道，“难不成，四殿下背后有高人指点。”
“白儿背后，从来都不缺高人。”
商皇淡淡道，“关键的是，白儿一直不愿争名夺利，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
“会不会和那位李家嫡子有关？”黑影想了想，猜测道。
“现在还看不出来。”
商皇捏起一枚黑子放在了棋盘上，平静道，“这些日子，李家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动，按理说，这么大的事情，就算他们再小心，也不该一点动静都没有。”
奇怪。
他安插在李园周围的探子，并未看到李家人最近有何异常。
若不是李家人，那又是何人。
“四殿下突然改变心意，肯定有原因。”
黑影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说道，“陛下还是小心一些。”
“朕明白。”
商皇注视着眼前的棋局，眸子微眯。
白儿的变化倒是不着急追究，现在，如何处理老大的事才是当务之急。
头疼啊！
“白儿，你是说，你大皇兄府中之事，是李教习早就安排好的？”
未央宫，长孙皇后看着眼前嫡子，凝声问道。
“嗯。”
慕白点头，轻声应道，“儿臣回来时，夕叔曾言，李兄有了一件礼物，已经给儿臣准备了很久，儿臣回到都城后，立刻就能收到。”
“果然。”
长孙皇后听到前者的回答，目光凝下。
这并不是临时起意的计划，而是已经策划很久的杀局。
想必从三皇子和大皇子之争，或者更早之前，这一场杀局，就已经安排好了。
比天下人多算一步，是为，国士。
但是，这之间那么多事情，根本没有李家人的影子，他是怎么做到的。
“白儿，慕尧已死，慕渊深陷危局，你十一弟又受过李教习不小的人情，你的太子之位，无人能争了。”
沉思许久，长孙皇后回过神来，暂时压下心中的疑问，叮嘱道，“此事结束，你可要好好谢一谢这位李教习，没有他，四王夺嫡的局面，恐怕还要持续很久。”
说完，长孙皇后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有，你父皇有意为慕容和李教习指婚，母后其实也赞同这门婚事，只是，慕容和李教习他们两人对此事一直有些抗拒，你身为慕容的兄长和李教习的朋友，可以从中撮合一下，这件婚事，你父皇主意已定，若是他们两人执意反抗，很可能会引起你父皇的震怒。”
慕白听过母后之言，眉头轻皱，说道，“慕容和李兄的婚事，应该由他们自己决定，父皇即便是一国之君，也不能在这种事上强人所难。”
“白儿，你这些话有些过于天真了。”
长孙皇后神色认真地说道，“帝王家，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你父皇的意志，又岂容他人违背。”
帝王之心，向来薄情寡恩，兄弟之情，父子之情，都敌不过权、利二字。
“不该是这样。”
慕白轻声呢喃了一句，目光看向殿外的黑夜，眸中闪过点点流光。
皇家不该是这样，这天下，更不该是这样。
连他和慕容这样位高权重的皇室之人尚且无法左右自己的选择，那些平民百姓，恐怕就更加的身不由己。
是这天下病了吗？
看来，李兄说得没错，是这天下病了。
再不改变，寒冬到来之际，就是真正礼乐崩坏，人吃人之时。
那样的场景，只是想想，便令人毛骨悚然。
长夜，越来越深。
青羽军大营，慕渊在帐中来回走了好几趟后，终于下定决心，咬牙说道，“拼了！事已至此，只能搏一把了。”
话声落，慕渊看向眼前布衣王，沉声道，“天亮之后，本王立刻带兵回京，清君侧，除奸佞！”
李子夜见大皇子终于下定决心，抱拳一礼，恭敬道，“臣，在此提前庆祝殿下旗开得胜，成功铲除京中奸佞，臣回去后也会尽快率领罗刹军回京，助殿下一臂之力。”
“有劳布衣王了。”
慕渊正色道，“布衣王放心，只要本王得到想要的那个位置，未来，布衣王就是我大商世袭罔替的一字并肩王！”
“谢殿下！”
李子夜听到慕渊的承诺，身子明显一顿，旋即再度行了一礼，说道，“殿下，时间已不早，臣必须赶回去了，不然，凯旋王他们会心生怀疑。”
“好，布衣王一路小心。”慕渊一脸关心地叮嘱道。
“臣告退。”
李子夜应了一声，旋即转身离去。
帐外，乌云避月，黎明将至，夜色也到了最黑暗的时刻。
李子夜看了一眼天际的乌云，眸子微微眯起。
他就不信，这乌云，能始终遮蔽住这片天。
第1187章
大军压境罗刹军大营。
黎明到来，第一缕晨曦洒落之际，军营外，李子夜赶回，大大方方地走入了营中。
“王爷，你做什么去了？”
大营内，早早起来巡视军营的罗骁看到前方走来的王爷，神色一怔，不解地问道。
王爷何时出的营？
“晚上出去巡逻了一下。”
李子夜随口应道，“军营的守备还是有很多破绽，本王在大营周围逛了这么久，竟然没一个人发现，罗骁，你这副将做的很不合格。”
说完，李子夜径直朝着较武场走去，没有理会眼前的白痴。
罗骁看着自家王爷远去的背影，愣了一下。
王爷说的好有道理。
这么多守卫，加上他在内，竟然没一个人发现王爷离开了大营。
看来，暗哨加的还是不够。
“布衣王，快点，要开打了！”
一刻钟后，较武场外，东临王看到不远处走来的布衣王，喊道。
李子夜快走两步，来到较武场前，看着较武场中间对峙的两方人马，问道，“已经布好阵型了？”
“刚布置好。”
东临王回应道，“马上就开打。”
“这是一场对攻大战啊。”
李子夜扫过双方的布阵，诧异道，“凯旋王前辈竟然也摆出了攻击阵型。”
世人皆知，关山王重攻轻守，凯旋王前辈明知如此还要以攻对攻，明显就是刻意而为了。
“他是故意的。”
东临王说道，“你别看凯旋那家伙平日里装的一本正经，其实，比谁都蔫坏，他这是要告诉大家，不论进攻还是防守，老子都是最强的。”
李子夜闻言，转了转手中的精钢铁扇，笑道，“可惜，我们都打不过凯旋王前辈，不然，还能杀一杀他的威风。”
接下来，凯旋王或者关山王只要再胜一场就可以直接进入决赛圈了，而他们这些落败之人，还要至少再比试两场，才能决出下一个进决赛的名额。
败者组想要进入决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布衣王，我们都看好你。”
一旁，东临王神色平静地说道，“昨晚，我与关山还谈起你，以你在兵法战略上的天赋，超越我们只是时间问题，说起来，你满打满算才打了不到一年的仗，便有着如此出色的带兵能力，未来，只要给你足够的带兵机会，你的成就不会在凯旋之下。”
“王爷谬赞了。”
李子夜轻声道，“各位前辈的实战经验，始终是我难以企及的一点。”
“实战重要，却也没有那么重要。”
东临王注视着较武场中央开始互相试探的两方人马，说道，“毕竟，战争没有一成不变的模式，战场的局势也瞬息万变，实战经验，有时候甚至成为蒙蔽自己双眼的假象，让你做出错误的判断。”
就是因为战争的不确定性，方才让天赋二字显得那样重要，有些人，天生会打仗，短短数年便可封王拜相，而有些人，打了一辈子仗，到最后可能连个万户侯也封不上。
这样的例子，历代都不少，如今他身边这位布衣王，便是天才中的天才。
第一次正式带兵，就能够凭借一万铁骑深入漠北腹地，杀敌数万，擒获大批的王室人质。
这样的成绩，即便换作凯旋王，都不一定能够做到。
“东临王前辈。”
李子夜看着前方越打越激烈的两方人马，说道，“你觉得，要攻破一座城，最关键的因素是什么？”
“要看你怎么打了。”
东临王回答道，“正面硬攻，当然是兵力最为重要，毕竟，攻城这种事，对于兵力的要求极高，但是，攻城之时，若是有奇兵可出，那最关键的因素就是时机了。”
说到这里，东临王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当初漠北八部进攻白帝城时，其实就将奇兵的正确用法详细演练了一遍，那一战，漠北八部不论佯攻、诱敌、兵力的分配还是时机的把控，都做的几近完美，相当厉害。”
李子夜听过东临王之言，微笑道，“晚辈觉得，还有一个因素，可能会成为攻破一座城的关键。”
“哦？说来听听。”东临王好奇地问道。
“城门大开。”
李子夜笑道，“城池再坚固，守军再顽强，若是城门开了，想必也很难守得住。”
“城门？呵。”
东临王轻轻一笑，应道，“凡是兵家必争的大城，城门都是金木层层浇筑而成，想要破开，可没那么容易。”
“说笑罢了。”
李子夜笑了笑，没有再多说。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较武场，双方的战斗越来越激烈，看上去胜负难分。
大商每个武王之间，带兵能力虽有差距，但是，并不是天壤之别，所以，一场知根知底的较量，想要分出高下，其实没那么容易。
较武场前，李子夜观察着两位武王的行军布阵和临场应变方式，一一记在心中。
经验这种东西，能学则学，多积攒一些，终究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将近两个时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