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7章
随便指点他一招半式，就足以让他受用终身。下一刻，剑起，凌厉的剑，在寒风中舞着簌簌风声，熟练、精准，变幻莫测。
张祖坐在火堆前，看着前方年轻人舞剑，一双漆黑的眸子渐渐凝重下来。
招式完成度极高，看得出来，这小家伙在招式打磨上，下了不少苦功夫，以其年纪，难得。
但是，没有剑心！
凡是剑道强者，皆有自己的剑心，太渊的强，太商的狂，太璇的正义，这都是剑心。
而这小家伙，完全没有。
为什么？
第1570章
等待救援万魔岭。
剑声簌簌。
没外人在的时候，李子夜的剑，竟是那样的凌厉，几乎完美无缺。
或许因为各种药王和神物的帮助，省下了积攒修为的时间，李子夜对于自身武学招式的完成度，高的有些吓人。
世间事，并非付出就有回报，所以，遇到这样幸运的事，就要拼命抓住。
在这种事情上，李子夜毫无疑问做的比任何人都好。
不同对于武道天赋要求苛刻的心法，武学招式，只要肯练，就一定有收获，虽然，进步来的可能很慢，但是，什么东西都是积少成多，量变引起质变。
甚至，可以到达连张祖这样的道门先贤都感到惊叹的程度。
“呼！”
许久，李子夜把自己会的武学全都演示了一遍后，停了下来，沉沉喘了一口气，目光看着前方老人，一脸期盼地问道，“还行吗？”
“招，招式完成度，接，接近完美。”
张祖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之语，说道，“在，在你的年纪，罕，罕见。”
“但是呢？”
李子夜迈步上前，问道。
他知道，这种大佬，都是先夸人，再说问题。
前面的，可以忽略，客气话而已，直接听但是后面的话就行。
“但，但是。”
果然，张祖夸完人之后，语气一转，神色认真地说道，“你，你的剑，没，没有心！”
“剑心吗？”
李子夜闻言，呢喃了一声，沉默下来。
听过，不熟。
“剑，剑道强者，皆，皆有剑心。”
张祖耐心地解释道，“太、太渊，太商、太璇、许旌阳，每，每一个剑道大，大成者，皆有独属于自己的剑，剑心，而你，没有。”
说到这里，张祖伸手触摸在纯钧剑的剑锋上，轻声道，“真，真是一柄好剑，但，你不是，不是一个合格的主人，你的心，并，并不专注于剑，你，你听不到剑的声音，或，或者说，你仅仅只把它当，当作工具，而已。”
说话间，张祖轻轻弹了一下剑身，顿时，剑声低低颤鸣，如泣如诉。
李子夜看着眼前跟随自己多年的佩剑，似乎听懂了眼前老人的话，却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听懂。
“你，你那柄剑呢？”
张祖问道，“方才，你用的那一柄。”
“在这里。”
李子夜伸手，黑气涌动，云蛉剑凭空而现。
张祖抚过剑身，很快就察觉到了问题，说道，“这，这不是你的剑。”
“确实不是。”
李子夜实话实说道，“是因为一位前辈提醒，我的武学需要一柄刚柔并济的软剑，所以，我来西域后，想办法夺了一把。”
“他，他说的不错。”
张祖神色复杂地说道，“但，但是，对你而言，是，是不是符合要求的剑，都，都可以？无，无论它是不是它。”
李子夜听到眼前老人的质问，再度沉默下来。
“你，你的心，太，太过理智了。”
张祖看着眼前年轻人，一语道破其中问题，质问道，“有，有朝一日，若弃剑的回报，足够，你也会毫不犹豫地弃剑，对，对吗？”
李子夜继续沉默，没有回答。
然而，这种问题上，沉默，便已是给出了答案。
“孩，孩子，你，不适合，学剑。”
张祖轻叹道，“你，你没有一往无前的心，你会权衡好所有事的利弊，选，选择最多的回报，我，我猜，你的李家，一定很辉煌吧？”
“天下第一商号。”
李子夜如实地回答道，“富可敌国。”
“它，它太沉重了。”
张祖轻声道，“你，你放不下这个担子，便无法真正触及剑，剑道之巅。”
“为何太渊可以？”
李子夜眉头轻皱，不解地问道，“道门，不比李家的担子更重吗？”
“不。”
张祖摇头，应道，“道，道门，并非只有魁，魁首，他可以一年，甚至数年不现身，但，但是，从你刚才如此着急回去的态度来看，你，你的李家，不行。”
李子夜听过眼前老人之言，默默地收起了两柄神兵，不知该说些什么。
“放，放得下吗？”
张祖看着前者的神情，开口问道。
“放不下。”
李子夜摇头，应道，“不可能。”
“那，那老朽帮不了你。”
张祖沉声一叹，感慨道，“可，可惜啊。”
这个孩子，聪慧而又努力，确实是一个练剑的好苗子。
若他肯专注于武道，未来的成就，必定会十分耀眼。
可惜，在他的心中，有太多的东西都比他的武道、剑道重要，放不下，便会终身受其所制。
“不可惜。”
李子夜听到眼前老人的感慨，笑了笑，说道，“凡事有得必有失，总不能所有的好处都让我占了，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坚定无疑地走下去，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难，难得。”
张祖听到眼前年轻人理智而又豁达的回答，心中越发觉得惋惜。
如此年纪，如此心境，实在太少了。
“你，你试着走，走出自己的道吧。”
短暂的思考后，张祖抬起头，提醒道，“道，道门走过的路，未必就，就一定是对的，或，或许，你的路，同，同样可以走至巅峰。”
“我也是这么想的。”
李子夜咧嘴一笑，应道，“谁规定剑道、武道，就一定要按部就班的走，说不定，我这歪门邪道，反而是更近的捷径。”
“呵。”
张祖闻言，淡淡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那是不可能。
道门的路，虽然不是唯一的道，但是，必定最近的道。
因为那是无数代道门之人，不断摸索出来的。
当然，这并不代表其他的路，就一定走不通，只是更艰难一些罢了。
就在张祖和李子夜商讨武道问题之时。
万魔岭后山，三道身影一同掠来，数息后，在山下停下。
“白先生，交给你了。”
崖壁前，张东鹿抬头看着前方巍峨入云的山崖，说道。
“两位在这里等待便可。”
白忘语说了一句，旋即纵身朝着山间爬去。
等了这么久。
李兄估计都骂人了吧？
第1571章
前辈万魔岭后山。
山崖高耸入云。
山间，一道身着白色儒袍的身影吃力地向上攀爬着，脸上、背后，全是汗水。
显然，万魔岭中的神秘力量，是那样的强大，令人难以逾越。
崖前，张东鹿、云影圣主看着上方不断攀爬的儒门大弟子，心中全都有些紧张。
但凡有一条路可走，谁都不会选择这样的方法。
可惜，他们身上的伤势太重，要想从重兵埋伏的入口杀过去，根本不可能。
而且，万魔岭中，危机重重，他们也不敢保证，那李家小子能坚持多久。
所以，这条看似最行不通的路，是他们唯一救出那小子的希望。
“张祖，我感觉的小伙伴差不多该来救我了。”
与此同时，万魔岭内，李子夜看着后山方向，说道，“您老人家还有什么宝物没给我吗，再不给我，就来不及了。”
“没，没有了。”
张祖一脸无语地摇了摇头，应道。
这小家伙的性格，让他想起当年道门的某个二世祖了。
一样的不拘一格，一样的不要脸。
“真没了啊？”
李子夜闻言，面露遗憾之色，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枚叠成三角形的黄色符咒递了过去，说道，“那这个，送您老人家吧，保平安用的。”
“平，平安符？”
张祖看到眼前小家伙递过来的符咒，吃力地应道，“老，老朽用不到。”
“一点心意而已。”
李子夜直接将平安符放到了老人手中，笑道，“我拿了您老人家这么多东西，总要回送点礼物，太珍贵的，我又舍不得，想来想去，还是这个平安符最为合适。”
实话实说，这老头对他不错。
可惜，无法离开这里。
张祖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平安符，片刻后，僵硬的脸上露出一抹根本看不到的笑容，应道，“谢，谢谢。”
“不谢，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前辈，那我先走了。”
送完礼物后，李子夜起身，看向后山方向，说道，“这里距离后山太远了，万一我那朋友们来了，我不一定看得到，就不陪您老人家了。”
“老，老朽，送你。”
张祖听过前者所言，犹豫了一下，起身说道。
“也行。”
李子夜咧嘴一笑，应道，“反正您老也没啥事，不如走几步，锻炼一下身体。”
两人随后离开，一同朝着后山方向走去。
路上，李子夜看着周围风景，说道，“前辈，等以后，李家不那么忙中，我便抽时间过来看您，到时候，给您带几坛世间最好的酒。”
“好，好。”
张祖点头，轻声应道。
“对了。”
李子夜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其实，您造出的那颗珠子，我李家有一位长辈，也造了出来。”
说话间，李子夜从怀中拿出了两颗一模一样的珠子，继续道，“我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异珠，意思是，异数之珠。”
张祖看到前者手中的两颗珠子，身子先是一震，很快，回过神来，提醒道，“两，两颗异珠，都，都不完美。”
“嗯。”
李子夜颔首，应道，“我家的那位前辈，也说过这个问题，他的建议是，用真气蕴养异珠，或许能加快异珠的成长，前辈，您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吗？”
“不，不清楚。”
张祖摇了摇头，说道，“办，办法，只能你自己去，去找。”
“晚辈，实在是没有头绪。”
李子夜叹了一声，手一翻，两颗异珠全都凭空消失。
“不，不急。”
张祖安慰道，“还，还有时间。”
“时间，也许不多了。”
李子夜神色复杂地说道，“极夜寒冬的脚步已越来越快，冥域的那些冥土，十有八九也会在这个时代破封，极北之地那边又出现了完全没头绪的夜鬼，加上人族的内乱，妖族的虎视眈眈，我都不知道，未来这人间会乱成什么样。”
张祖听过前者之言，沉默下来，许久，轻声道，“尽，尽力即可。”
“难的，就是尽力。”
李子夜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目光看着前方的山崖，问道，“前辈，当初的道门，是不是很绝望？”
他与文亲王、青青、少犴，对付一个光明之神都已如此吃力，当年的道门，可是在面对不计其数的神明。
某些时候，他倒是能理解太商的疯狂，唯有经历过绝望，方才如此放不下。
“天，天塌一般。”
张祖脸上露出无力而又复杂的表情，应道，“杀，杀之不尽，道，道门，几代人，几，几乎全部战死。”
那是人间最绝望的时代。
天不佑人间，唯有道门，一手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