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3章
院外，夜璇玑看着眼前将要离去的小公子，开口问道，“小公子今日来此，是有什么事吗？”“没事。”
李子夜笑了笑，回应道，“来乐儒这里道一声谢，顺便给夜姐姐你送药。”
“不对。”
夜璇玑神色认真地说道，“这点小事，不值得小公子亲自跑一趟，如今正值李家和皇室争斗的关键时刻，小公子来此，肯定别有目的，只是，在我来后，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说到这里，夜璇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凝声问道，“是要决战了吗？”
“还没有。”
李子夜平静道，“决战，要等到漠北退兵之后，现在还为时太早，好了，这里人多口杂，不能久留，我先回去了，有事我会让人通知夜姐姐。”
说完，李子夜给了小四一个眼神，示意离开。
小四心领神会，推着机关椅上的小公子离去。
南院前，夜璇玑看着渐渐远去的两人，眉头轻皱，片刻后，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公子应该是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她这边，也必须得快些。
“小公子，夜姨好像看出来了。”
离开太学宫的路上，小四开口，提醒道。
“嗯，知道。”
机关椅上，李子夜神色微黯，说道，“一直以来，我都想让每个李家人能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但是，又害怕你们太过聪明，这样，我的命令，你们就不听了，就像现在的夜姐姐。”
决战。
确实要来了。
第2271章
荣辱与共大商皇宫。
未央宫。
长孙皇后一边剥着榛子，一边想着什么，从清晨开始，便始终没有说话。
旁边，慕容安静地陪着，帮助母亲剥榛子。
“你父皇，无路可退了，决战，很近了。”
许久，长孙皇后回过神来，说道，“昨日之事后，不论平民百姓还是王权贵胄，对皇室都生出了憎恶和愤怒，剑供奉战败，败的是皇室的威严，长公主未婚有女，折损的皇室的脸面，最后，皇室三王爷化为的怪物，更是将皇室推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一步接一步，当真是厉害，更厉害的，李教习在对付皇室的时候，还把你兄长摘了下来。”
说到这里，长孙皇后放下了手中的榛子，继续道，“剑供奉是你父皇所封，这些年也一直贴身保护你父皇的安危，而长公主未婚有女，至少是二十年前的事情，还有你三皇叔，已逝去多年，他们都和你兄长扯不上关系，甚至，昨日你三皇叔化为的怪物杀人之时，白儿还出手救了不少人，加上你兄长一直给人的印象都是痴于武学、不善权谋，所以，不论如何，昨日的事情，都怀疑不到你兄长身上。”
“很熟悉的感觉。”
一旁，慕容轻声道，“当初，大皇兄犯上作乱，李家也是这样被摘出去的，明明是李教习的策划，却没人能够怀疑到李家身上，这次兄长被摘出来，确实非常符合李教习谋划的风格。”
“事无巨细，滴水不漏。”
长孙皇后语气平和地说道，“诚然，那些王权贵胄们一定会怀疑昨日之事是有人在故意设局，但是，他们不敢赌，万一，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皇室要杀人灭口，他们都不敢冒这个风险，如今，奉天殿上的掌权者是你兄长，而你兄长，又一定没有问题，那让你兄长继续掌权，方才是众望所归。”
皇室之人化为怪物，肆意杀人，而且，杀掉的人，同样还会变成怪物，这是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昨日的一幕幕，一定会像噩梦一样缠绕着在场所有人，他们别无选择，只能选一个看似最没问题的人，去坐奉天殿的那个位置。
白儿，就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很厉害，而又十分疯狂的一局，真不知道，那位李教习是如何说服儒门配合的。
尤其是怪物脱困，发疯伤人的时候，一旦处理不好，局面彻底失控，在场的王权贵胄有可能就都变成怪物了。
儒门以仁为本，按理说，是不可能同意这样的计划的。
若这些都在李教习的控制中，那就太可怕了，他让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了地狱，却在最后关头，让这些人全都活了下来，成为了白儿对抗他父皇最强大的力量。
“母后。”
两人说话时，殿外，慕白迈步走来，恭敬行礼道。
“过来坐。”
长孙皇后招了招手，唤道，“母后有事和你说。”
“是！”
慕白点头，迈步走上前去。
“白儿，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长孙皇后看着眼前的儿子，叮嘱道，“最后的决战，要来了。”
慕白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点头应道，“儿臣知道。”
“白儿，有一事，你一定要明白。”
长孙皇后看着眼前的儿子，神色复杂地说道，“李教习做的这些事，也许是为了李家，也许是别有目的，但是，他确实在用自己的命在推你上位，所以，不论如何，你都不能辜负他的期望。”
“母后最后半句话，何意？”慕白眉头轻皱，不解地问道。
旁边，慕容脸上同样露出诧异之色，心中颇多疑惑。
“那李教习，可能活不久。”
长孙皇后轻叹道，“不论他如何掩饰，如何欺骗世人，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他做事的手段，越来越极端了，从前，他不会这样的，这一次，哪怕儒门下了场，都出现了如此多的伤亡，而且，他对皇室的挑战，已完全摆到明面上，丝毫不加掩饰，倘若败了，李家的下场可想而知，说明，他开始着急了。”
说完，长孙皇后目光扫过自己的一对儿女，轻声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李教习他太过于厉害，论杀业，他堪比逝去的罗刹王，论阴毒，他不输你们父皇，论计谋，他更是称得上天下第一，所有这些，可都是损阳寿的，这样的人，不会长寿的。”
慕白、慕容两个听过母亲的话，面露震惊之色，心中波澜难掩。
“站在盟友的角度，本宫深感无奈，不过，站在皇后的立场，这是好事。”
长孙皇后轻叹道，“待白儿坐上那个位置，度过短暂的休养期后，李家和皇室的矛盾，会重新显现，一个没有李教习的李家，对皇室而言，方才是最好的结果。”
“不行！”
慕白立刻起身，沉声道，“其他的，儿臣都能听母后的，但是，这件事不行，李兄于儿臣有大恩，儿臣一定要想办法救他。”
“救不了。”
长孙皇后神色平静地说道，“李家掌握的资源，不输于皇室，加上儒首坐镇的儒门，若这样都救不了李教习，那我们，也不行，当然，这些都是本宫的猜测，也许，李教习如他所言，可享常人之寿。”
说话间，长孙皇后起身，走到桌案前，开始亲自研墨。
慕白、慕容两人见状，脸上闪过不解之色。
“白儿，慕容，你们找机会去一趟李园，不要惊动任何人。”
长孙皇后提笔，说道，“决战将至，我们必须知道李教习全部的计划，方才能全力予以配合，到了这个时候，彼此之间，没什么好掩饰的了，还有。”
一语落，长孙皇后将写好的墨宝盖上正宫皇后的宝印，旋即将其递了过去，正色道，“将这个给李教习，作为我们的诚意，从今天起，长孙氏和李家，将彻底站在一起，荣辱与共！”
慕容接过母亲递来，带有皇后宝印的墨宝，映入眼帘，赫然是四个清晰有力的大字：
国士无双！
（P.s：快的！）
第2272章
饵寒风凛冽。
大商都城一座座府邸中，寒冬未至，权贵和富裕人家，已开始烧炭取暖。
唯有穷苦百姓家，还在硬挺着，不敢如此奢侈。
众生百态，人与人的差距，只需在烧炭一事上，便体现的如此分明。
寒风中，一支送葬的队伍敲打着走过，哭声震天，正是前几日在夜鬼之乱中死去的权贵的家人。
这些日子，都城去世的人，似乎越来越多，每隔几天，就能看到送葬的队伍。
多事之秋，都城上下全都人心惶惶，气氛压抑极了。
哪怕是傻子，都能感觉到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真冷啊！”
李家内院，云影圣主趴在窗前，说道，“这鬼天气，何时才能放晴。”
“可能，不会放晴了。”
门廊下，李子夜看着外面的天气，回答道。
“啥意思？”
云影圣主瞪大眼睛，一脸诧异地问道，“太阳还能一直不出来了？”
“寒冬将要来了。”
李子夜平静道，“寒冬笼罩大地，极夜随之降临。”
“不对啊，儒首他老人家不是还活着吗？”云影圣主不解地问道。
“所以，极夜还未降临。”
李子夜心平气和地回答道，“只是阴云蔽日、冬季提前到来而已。”
说话间，李子夜伸手掩了掩腿上的裘袍，将双腿盖得严严实实。
“你也冷吗？要冷，进屋多好。”云影圣主疑惑地问道。
“不冷。”
李子夜淡淡一笑，应道，“圣主忘了，我的身体，是没有知觉的，盖上双腿，只是习惯，进屋就没必要了，我在等人，算算日子，差不多也该来了。”
他都等两天了，再不来，他要骂人了。
“谁啊？”云影圣主好奇地问道。
“慕白。”李子夜回答道。
“小公子。”
话声方落，内院外，一名小厮快步走来，禀报道，“四殿下和九公主来了。”
“知道了。”
李子夜应了一句，吩咐道，“小四，走吧。”
“是！”
小四领命，推着机关椅上的小公子朝院外走去。
云影圣主的房间隔壁，闻人越秀打开窗子，问道，“圣主，小公子一直这样吗？”
“不然呢。”
云影圣主已然十分习惯地回答道，“李家能够成长至今，没有被人吃干抹净，都是有原因的。”
两人说话间，前院，小四推着李子夜走来，径直进入正堂中。
李子夜看着堂中两人的穿着，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问道，“两位这样的打扮，我是不是就不用行礼了？”
“李教习对我们，何时行过礼。”慕容翻了一个白眼，说道。
“拱手礼，我还是行过很多次的。”
李子夜笑了笑，转动机关椅上前，问道，“礼物呢，带了吗？”
“礼物？”
慕白愣了一下，诧异道，“李兄知道我们带了东西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总不能一直空手套白狼吧。”
李子夜笑道，“决战都要来了，你们总得给点诚意，不然，万一出什么事情，你们反手一个过河拆桥，我李家不就完了。”
“李教习，你这头发，白的一根也不冤。”
慕容闻言，迈步上前，将母后给的墨宝放入前者手中，说道，“诚意在这了，看看吧。”
李子夜打开慕容给的墨宝，看到上面盖有中宫印信的四个大字后，面露笑意，应道，“这赞誉，我受之无愧。”
说完，李子夜将墨宝递给了身后的丫头，吩咐道，“小四，将皇后娘娘的墨宝装裱好，然后，挂在我的房间。”
“还是收起来吧，被人看到不好。”慕容赶忙提醒道。
“行，那就先收起来，等事成之后，再挂起来。”李子夜笑着说道。
“是！”小四接过墨笔，恭敬应道。
“母后的诚意，李教习还满意吧？”慕容没好气地问道。
“满意。”
李子夜微笑道，“现在，我们可以谈正事了。”
皇后娘娘的亲笔墨宝，加上中宫的那个印，加起来，在长孙氏掌权后，基本已和丹书铁券差不多，关键的时候，能保命。
他虽然用不着，不过，可以留给李家。
“李兄，你的身体，真的没事吗？”
慕白听过两人的谈话，神色认真地问道，“我想要听真话！”
“我像是有事吗？”
李子夜听到眼前家伙还是一如既往与众不同的关注点，心中微微感动，笑道，“先谈正事。”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向眼前的九公主，询问道，“你我的大婚，是不是快到日子了？”
“快了。”
慕容回答道，“还有一个月，良辰吉日。”
“我猜，你我的大婚之日，一定不会太平。”
李子夜轻笑道，“弄不好，要见血光。”
“李教习的意思是，那一天，会出事？”慕容眉头轻皱，问道。
“我的意思，别等那一天了。”
李子夜正色道，“等得太久，夜长梦多，而且，真等到大婚之日，即便我们准备的再好，都未必能占到便宜。”
商皇的那个老狐狸，极有可能将所有赌注全都押在那一天，真等到那一日，谁胜谁负，不好说。
一个月，实在太久了。
“李兄，详细说一说。”慕白神色凝重地问道。
“将决战的日子，提前。”
李子夜平静道，“找个机会，我带着府中的几个丫头，陪着公主殿下一同出城祈祈福，给对手制造一点机会。”
大商的风气，有一点还不错，很像当年的唐朝，虽然封建，却不过于保守，尤其是女子，不至于出嫁之前，大门都不让出。
总体来说，大商在男女之事上，还是比较开明的，当然，也只是相较而言。
“李教习要拿自己作饵？”
慕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惊讶地问道。
“不。”
李子夜认真道，“你和我，都是饵！”
慕白听过眼前好友之言，脸色沉下，问道，“李兄，此事，你有多少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