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2章
纠错长夜，李子夜和常昱聊了很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两世为人，加上过目不忘的本事，李子夜就等于一个活生生的知识库，让常昱真正领略到了什么叫做博古通今，学富一百车。
直到黎明到来时，常昱方才离开，许多疑惑，得以开解，有种醍醐灌顶，天灵盖被打开的感觉。
“圣主。”
常昱离开后，李子夜转动机关椅，来到云影圣主的房间前，伸手敲响了房门。
“何事？”
云影圣主打开房门，开口问道。
“有一件事，想要向圣主印证。”李子夜正色道。
“进来说。”云影圣主淡淡道。
“嗯。”
李子夜应了一声，转动机关椅，进入了房间中。
“很重要的事吗？”云影圣主问道。
“很重要。”
李子夜平静道，“我觉得，道门开辟的修炼之路，可能有错。”
“有错？”
云影圣主面露诧异之色，问道，“何出此言？”
道门的修炼之法，经过了这么多年的验证，怎么可能有错？
“并非所有的地方都有错，而是，五神藏和聚三花的衔接阶段，有错。”
李子夜神色认真地说道，“或者说，这个衔接阶段不清不楚，造成五境到聚三花的跨越，过于艰难。”
诚然，大境界的突破，怎么都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道门时代后的千年，没有一人破五境，就太夸张了。
“你的意思是，道门的破五境之法，不对？”云影圣主凝声问道。
“准确的说，不是不对，而是，压根没有具体的办法。”
李子夜平静道，“千百年来，没有一人能够说清楚，究竟怎样才能破五境，道门给出的方法是，修到五境巅峰之后，看个人机缘，或者，通过修为的累积，进入虚花境这个过度的境界，伺机破开神境的天堑，总的来说，都是看命。”
武学，不该是这样的。
逆天而行的事情，怎么能去听天由命？
“武道，破境阶段，寻找契机，似乎并没有什么错。”云影圣主想了想，说道。
“不错，寻找契机，是没错，但是，总该有个方向。”
李子夜提醒道，“圣主仔细想想，我们从一境到五境，前行的方向，都是很明确的，唯有五境到神境之间，该如何去努力，模糊不清，到底是该积累真气，还是要修炼灵识之力，又或者领悟天地法则，谁都不知道。”
“道法无常。”
云影圣主听出眼前人的意思，笑着说道，“这样，大家不就可以去摸索自己的路了吗？”
“不一样。”
李子夜心平气和地说道，“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是道门给出的修炼之法，世人也都按照这个方法去努力，其实，都是在走别人的路，而这条路的起点有了，终点有了，连接起点和终点的一截路却断了，等同于大家都在别人规定的路上乱走，讽刺的是，所有人还不知道该怎么走。”
也只有文亲王那样的一代天骄，方才算是走出了自己的道。
从五神藏，走到七神藏，压根不理会道门规定的终点。
而他们，都在盯着三花聚顶的终点去走，站在五境巅峰或者虚花境的断路上，不知如何前行。
“你有方法了？”云影圣主神色凝重下来，询问道。
“我只是说我的看法。”
李子夜回答道，“五气朝元之后，若想走三花聚顶的路，就该去修炼三魂，待灵识之力足够强大，其中一魂突破极限，由虚化实，便是神境。”
“不对，道门之人，肯定尝试了这条路，但是，并没有人像你这般，同时出现三朵虚花。”云影圣主反驳道。
“应该是强度的问题。”
李子夜冷静地分析道，“人之三魂，初始之时，太过孱弱，无形无质，混沌一片，武者在淬炼灵识的过程中，上限最低的人魂最容易化形而出，凝练虚花，待到这一朵虚花凝实之时，五境，可破，而我，能同时修出三朵虚花，是因为我吸收太多凶兽灵识，又有九宫飞星图，加上直接体外淬炼三魂，让三魂得以同时化形。”
“等等。”
云影圣主立刻制止了眼前人的话，凝声道，“你的意思是，混沌状态的三魂，脱离混沌、化形之后，就是虚花，待虚花凝实，便是神境？”
“对。”
李子夜应道，“而武者在修炼真气的过程中，也会潜移默化地将一部分天地灵气转化为灵识之力，这便是常昱的转灵器理论，但是，这个效率太低了，所以，千年以来，那么多武者停留在五境巅峰或者虚花境，却无一人可以踏入神境。”
“还是不对，古往今来，修炼灵识之法的人，可也不在少数。”
云影圣主眸子微眯，说道，“他们，同样也没有破五境。”
“肉身是器。”
李子夜平静道，“器未大成，灵识过强，还未破境，就会导致器碎，所以，五境巅峰再去修炼灵识之力，是合理的。”
“应该也有人这么做过吧？”
云影圣主疑惑地问道，“毕竟，千年岁月，无数武者，就算瞎猫碰死耗子，应该也有人能够恰好走对。”
“确实可能存在碰巧走对的人。”
李子夜语气平和地说道，“天地异变前，一个时代，五境能出一些，五境巅峰却不算多，除却茫然不知所措的，走错路的，还能剩下几个，就算真的瞎猫碰上死耗子，想必，他也是在自我怀疑中去修炼的，没有绝对的信心，就不可能一往无前的去走这条路，失败，似乎并不奇怪。”
“那书生和大祭司他们？”云影圣主眉头轻皱，问道。
“特例。”
李子夜平静道，“书生有天谕殿的信仰之力，大祭司有白月族的信仰之力，这些对于灵识之力的淬炼，都是很好的养料。”
“剑痴呢？”
云影圣主问道，“还有西王母。”
“西王母暂且不论，他们不走道门的路。”
李子夜回答道，“老张，就是纯粹的天赋了，一朝悟道，灵识得以升华，总的来说，还是转灵器的理论，天地灵气足够浓郁的时候，就算天地灵气转化灵识之力的效率很低，总有少数天才能够成功，但是，要是天地灵气不足的时代，天才，也要蛰伏。”
“按照你的理论，虚花境，应该是必经的路，因为人魂首先要脱离混沌状态，化形为虚。”
云影圣主凝声道，“但是，事实上，那些天之骄子，都是从五境巅峰，直接踏足神境，根本不需要经过虚花境。”
“所以，他们是天之骄子。”
李子夜正色道，“圣主，我说的是一条普遍的路，而不是老张他们这些天才的路，天赋高，当然可以为所欲为，只是，一朝顿悟，白日飞升，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云影圣主听过前者的话，沉默下来，片刻后，应道，“本座，信你。”
“那圣主便给天下人打个样，走通这一条路，彻底完善五气朝元到三花聚顶的理论。”
李子夜笑道，“届时，圣主便是人间武道的一盏明灯，让天下武者，不再迷茫。”
第2311章
薅羊毛“天、地、人，三魂，你觉得，器量相差多少？”
清晨，房间中，云影圣主看着眼前的白发年轻人，询问道。
“至少，一个量级之上。”
李子夜回答道，“我在淬炼三魂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天、地两魂所需要的力量，要比人魂多得多。”
“那你闲的吗，不专心修炼人魂，反倒是同时淬炼天、地、人三魂。”
云影圣主不解地问道，“这样不等于走了弯路吗？”
这小子在南岭吞噬了那么多凶兽的灵识，那可都是神明啊，要是专修人魂，岂不是已经可以破五境了？
“三魂初始，混沌状态时，不具形态，分的没那么清楚，不可能只修人魂，只能同时修炼。”
李子夜解释道，“待到三魂初步成形，有形，方才能够分离，这个时候，刻意去修炼人魂，方才可以，不过，圣主也知道，我暂时是不能冲击神境的，所以，同时修炼三魂，对我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差点忘了，你要是破境，就凉了。”
云影圣主恍然，片刻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面露古怪之色，问道，“你同时修炼三魂，不会有朝一日，直接步入三花境吧？”
“圣主想多了。”
李子夜笑道，“虚花易成，实花难聚，不破五境，全面增强肉身和灵识的强度，不论肉身还是灵识的承受能力都有限，倘若人魂，是小溪小河的速度便能灌满，那么，天、地二魂，就需要大江大河的浇灌才行，但是，境界不够，人，是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力量的。”
“本座，好像听明白了。”
云影圣主听过眼前人还算生动的解释，说道，“就是不破五境的话，按照你现在的速度去淬炼天、地二魂，等同于小溪流入大海，九牛一毛。”
“差不多。”
李子夜微笑道，“其实，我觉得大部分人，都是卡在了第一步上，也就是三魂初始、混沌状态的时候，因为此时，三魂不具形态，分的不清楚，这个时候，必须同时淬炼三魂，而不能专修人魂，所需的灵识之力就会十分庞大，造成很多人修炼了好多年，甚至都没有脱离第一阶段，从而，自我怀疑是不是走错了路。”
“好有道理。”
云影圣主赞同道，“大家到了这一步，都不知道该怎么走，要是好几年都没有成果，肯定会自我怀疑。”
说到这里，云影圣主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说，神境强者，可不可以像你一样，直接离体淬炼三魂？”
“可以，但是，没有必要。”
李子夜正色道，“就不说三花了，圣主觉得，一条龙脉，能创造出来一个双花境强者吗？”
“够呛。”云影圣主回答道。
“所以说，龙脉、天材地宝这些东西，五境阶段用一用还行，真到了神境，也就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了。”
李子夜平静道，“像书生、大祭司他们，最终还是要回到天地灵气向灵识之力的转化中，因为，天地灵气才是某种意义上最为庞大、用之不竭的资源，而人的肉身，在踏入神境后，作为转灵器的效率，肯定也大大提升，既然如此，何必再冒险，离体淬炼三魂，我说的对吗，儒首老头？”
话声落，李子夜看向西边，淡淡道，“您听了那么久，也该给点意见了。”
“完全正确。”
西域，朝阳下，孔丘看着中原，微笑道，“其他的，老朽不敢说，但是，入神境后，肉身作为转灵器的效率，确实提升了许多，这一点，老朽可以给你证实。”
后方，书生并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插话。
一会问一问就是了。
好像，小师弟那边有了什么新的进展，关于武道修炼方面。
“书生在听吗？”李园，李子夜问道。
“没有。”
孔丘摇了摇头，应道，“你那里有法阵，他听不到。”
“哦，那就行。”
李子夜淡淡道，“虽然，藏私有点小气，不过，我本来就不大方，他要想知道，拿东西换！”
“哈哈，老朽会转告他的。”
孔丘畅快地笑道，“你这理论，完善之后，记得给我儒门一份，写通俗一点，别写的跟天书一样，弟子们看不懂。”
“你还好意思说我写的跟天书一样？”
李园，李子夜瞪大眼睛，诧异道，“老头，也不知道是谁天天打哑谜，故作神秘！”
“高人，当然要有点高人的气派。”
孔丘笑道，“总之，你写清楚一些，最好，每一步怎么练、要注意什么都写明白，毕竟，可以走出自己修炼之路的天才，没有那么多，让那些相对普通的武者有一条明确的道可走，也是大功德一件。”
“老头你这是天天薅羊毛，不管羊死活。”
李子夜无奈地说道，“我都快凉了，你还在剥削我的剩余价值。”
“老朽不是把天书留给你了吗？”
孔丘笑了笑，应道，“老朽也就这点值钱的东西，等老朽死了，都是你的。”
“谁先死还不一定呢，行了，不和你聊了。”
李子夜说了一句，收回目光，看着眼前漂亮的老女人，说道，“圣主，大概就是这样了，练吧，我先出去了。”
“等等。”
云影圣主赶忙阻拦道，“就这么硬练？”
“不然呢？”
李子夜疑惑道，“还能怎么练？”
“不能给点什么资源吗？”
云影圣主提醒道，“比如，让本座炼化一头凶兽灵识，少走二十年弯路。”
“那没有。”
李子夜看向西域方向，说道，“老头，给点机缘吧，有来有往，方才能友好合作。”
“其实，以圣主的天赋，可以等待自己顿悟的，就像当初的剑痴一般。”西域，孔丘提议道。
“老头，你可拉倒吧。”
云影圣主壮起胆子，说道，“一千年，也就剑痴一人顿悟了，那玩意，比天上掉馅饼还不靠谱，而且，剑痴的灵识之力，在那时应该就有相当不俗的造诣，不然，顿悟也没用。”
小子夜说过的一句话，她是认可的，顿悟，看似是不及格到及格的蜕变，其实是五十九到六十的水到渠成。
再厉害的天才，也不可能从零直接变成六十，那不是蜕变，那是做梦。
“机缘啊。”
西域，孔丘呢喃了一句，目光下意识看向身后的弟子，询问道，“经纶，做笔交易如何，老朽教你一个完善五气朝元到三花聚顶的方法，你送老朽一头凶兽，这东西，你天谕殿应该有存货吧？”
第2312章
义务教育“完善五气朝元到三花聚顶的方法？”
西域，书生听过儒首之言，先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承认道，“凶兽，确实有。”
应该是小师弟那边研究出来的方法。
老师虽然很强，但是，毕竟老了，创造力和精力都已大不如前，近百年来，几乎没有再开创过什么新的修炼之法。
“换不？”孔丘询问道。
“换。”
书生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好。”
孔丘应了一声，目光看向中原方向，笑着说道，“小子，老朽送一头凶兽，如何，这下总不能再说老朽小气了吧？”
“老头，你是不是拿着我的理论成果和书生换的？”
李园，李子夜一脸狐疑地问道，“儒门有没有凶兽，我能不知道吗，你这中间商，当的心不痛吗？”
“结果是好的，不就行了吗？”
西域，朝阳下，孔丘迎着曙光，周身光芒灿灿，一副仙风道骨，应道，“你把希望传遍世间，老朽趁机给你捞点资源，双赢！”
“……”
李子夜无语，能把二道贩子说的如此高大上，这老头，不愧是人间第一大神棍。
姜还是老的辣啊。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