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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喻繁没说话。

    “怎么不吭声了?上次你给那个书呆子出头的时候不是挺吊的吗?”平头男后面的男人说,“当时你要是不管那件事,我今天说不定就不来了。”

    喻繁依旧沉默。

    又一个人笑道:“估计是想到自己马上要挨打了,烦得说不出话……”

    “是挺烦的。”喻繁说。

    好不容易他妈的学了一点东西。

    全用不上了。

    那人没听清,眯起眼:“你说什——草!!”

    对面话还没说完,喻繁单手拎起旁边的破烂垃圾桶,直接砸到了他脸上。

    巷子很窄,根本容不下十几个人围在一块儿,于是最早只有六七个人冲上去。

    喻繁一把抓住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膝盖用力一顶,直接把那人顶得眼冒金星。

    肩上猛地挨了一棍,喻繁脸色未变。他手里拎着那个被顶晕的,直接往旁边其他人身上扔去,再抓住冲过来的那一个,直接用头撞上对方的鼻子——

    ……

    平头男本来还跟个大佬似的在抽烟,到最后,烟都要烧到尾巴了,他都没吸一口。

    旁边的人也愣住了,抓了抓他的衣角:“哥……这人他妈的,打架不要命啊!他不会疼的吗??”

    平头男知道这人打架不要命。

    不然他上次也不会打不过。

    “草……”

    “哥,要不算了吧。”这块地方没那么偏僻,看到巷口偶尔经过几个人,那人有些慌,“我看这次打得也差不多……”

    “差不多个屁?这他妈不是我们挨打得更多??”平头男摁灭烟,招呼那几个在巷口望风的,“他妈的,一起上!”

    被推倒墙角,喻繁抽空舔了一下嘴角的血,准备见缝插针地跑。

    十几个人,就是拳王来了也不一定打得过。他不傻。

    但巷口有人守着,他得把人引来了才能跑。

    又被拎到巷子中间,喻繁刚用手肘把抓着他衣服的人顶开,忽然听到耳后传来一阵风声——棍子高高扬起的声音。

    完了。

    喻繁咬牙,已经做好了迎接闷棍的准备。

    下一秒,棍子没落下来,倒是一声刺耳的惨叫:

    “啊!!!!”

    喻繁一愣。

    怎么?棍子挥到自己人身上了?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看,衣领忽然被人用力一扯,紧跟着耳边倏地刮过一阵风,一个熟悉的书包出现在他视线当中,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直地砸到了平头哥的脸上。

    喻繁:“???”

    平头哥:“我草!!!”

    喻繁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那只手用力地往后拽了两步。

    这他妈什么力气……

    他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薄荷香。

    喻繁神经一紧,转头一看。

    陈景深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

    ?

    陈景深怎么会在这?

    考试呢???

    喻繁:“你……”

    “跑。”

    陈景深说完,一脚把还想冲上来的人踹开。喻繁眼睁睁看着那个兄弟双脚离地,再砸到平头男身上,随即两人一起发出惨叫。

    喻繁:“???”

    他下巴沾着血,一脸懵逼地站在那,还想再问,就被人抓住了手腕,拽着朝巷口跑去。

    下午三点,学校附近冷冷清清,没有老师也没有学生,周围的店铺里也没几个人。

    奶茶店的老板娘坐在门口跟人聊天,正好聊到最近常来他们店里的那位学霸。

    “看起来挺乖的一个男生,总是跟那些不爱学习的混在一起,倒也不是说那些人不好,但总归不是一个路子上的人嘛,我觉得——”

    她话戛然而止。

    她看到,那个她嘴里很乖的男生,冷着脸强制地拽着她平日里觉得最混的那一位,一阵风似的从她店面前掠了过去。

    老板娘:“…………?”

    喻繁不知道自己被抓着跑了多久。

    之前消耗了太多体力,他现在喘不上气,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要缺氧而死。

    在他死掉之前,前面的人终于停了下来。

    他们到了一个公园里空荡的沙地上。

    喻繁瘫倒在地,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肩膀用力地上下起伏,心跳快得犹如擂鼓。

    什么东西陷进了他的头发里,冰凉凉的贴在他头皮上。喻繁还没回过神来,手指倏地收拢,抓住他的头发,抬起他的头。

    陈景深蹲着,居高临下的看过来。

    他眼皮很冷漠地绷着,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只待宰的狗崽子。

    “喻繁,你教不乖是吧?”

    喻繁心脏一紧,无法动弹。

    下一秒,陈景深抬起另只手,直直朝他的脸上靠过来。

    喻繁打架惯了,别人一声不吭地抬手靠近他,那不是拳头就是巴掌。

    所以他下意识闭眼——

    嘴角一凉。

    陈景深手指一划,擦掉那里的血。

    然后往上面怼了一个创可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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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書出处:龍鳳互聯)

    第33章

    陈景深手上用了力,不算重。

    被拉扯的地方有一点隐晦的疼,又不会让人受不了。

    上一个碰到喻繁头发的人,至今看到南城七中都要绕道走。

    喻繁打架忌讳很少,就是不喜欢别人碰他头。棍子可以,直接碰不行。谁往他头上薅一把,他能在几个人里精确的把那人挑出来,重重地还回去。

    但现在,喻繁坐在沙地上,半张开嘴,轻喘地看着陈景深,久久未动。

    他太累了,被拎住头发也没觉得反感,反而有那么一丝放松,甚至诡异地想把全身力气都放在那只手上——

    直到嘴角被贴了东西。

    喻繁猛地回神,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应该把这人的手拍开再拧断。

    什么教不乖?

    谁他妈要乖啊?

    攥着他的力气突然消失,喻繁脑子里飘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也一瞬间停了。

    陈景深五指在他头发里虚虚一拢,揉了下,然后抽出了手。

    书包被随便扔到了地上,底下沾了很多沙。陈景深毫不在意地把创可贴的包装纸捏成一团,偏头扯开书包的侧边袋扔了进去。

    喻繁盯着他的手指刚沾上的血,忽然又懒得骂了。

    于是喻繁卸下劲,后靠到墙上。

    “怎么还随身带着创可贴,怂不怂啊。”他懒声找茬。

    是谁总在受伤?

    陈景深扫了他一眼,又很快撇开,没说话。

    什么态度。

    喻繁脚伸过去碰了碰陈景深的鞋,刚想说什么,脑子忽然闪过一件事。

    几点了?

    他立刻拿出手机,发现上面有很多未接和消息。因为考试调了静音,他之前一直没听见。

    15:27。

    他飞快地在讨论组里发了句“我没事”,然后抓住陈景深的衣袖用力扯了一下。

    “干什么?”陈景深问。

    “你说呢?”喻繁说,“考试!”

    “校门关了。”

    “我有办法进去。”喻繁撑在墙上起身,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整理书包的人,急得皱眉,“起来。”

    “迟过十五分钟,不让进考场。”

    “……”

    喻繁隐隐约约想起,好像真有这个规矩。

    他眼皮跳了一下,站着冷下脸,开始思考怎么把监考老师骗出来让陈景深混进去。

    进去容易,但陈景深坐在第一桌,太显眼了,老师回来一眼就能发现。

    要不把监考老师绑了……

    旁边的人拎起书包起身,喻繁边想边看过去。

    陈景深校服衬衫在暗巷就被弄脏了,衣领凌乱,左袖有一道灰扑扑的长条印子。

    陈景深把书包搭到肩上,刚想说什么,手臂被人牵过去,衣袖被粗鲁地往上扯。

    他垂眼,才发现自己左手青了一块,腕侧还有一道血痕。不知道哪个不讲卫生的小混混留了指甲。

    喻繁盯着他的伤看了两秒,想起之前没落下的那根棍子,忍不住“啧”了一声。

    他抓住陈景深的手臂,想把人拉走。

    没拉动。

    陈景深站得稳稳的:“去哪?”

    “医院。”喻繁说,“打破伤风。”

    “没那么严重。”

    “让你打就打,”喻繁皱眉,“我出钱,你出肉就行了,别废话。”

    陈景深依旧不动,随口扯了一句:“不去,不想闻消毒水味。”

    “你上次带我去医院时怎么没这么磨叽?”

    陈景深垂下眸来,没什么情绪地挑了下眉,好像在问“你说呢”。

    喻繁:“……”

    喻繁:“那你捂着鼻子进去。”

    “我还晕针。”

    您能再金贵一点吗?

    喻繁耐心有限,换做平时已经扔下人走了。

    他冷着脸跟陈景深无声对峙了一会儿,咬咬牙问:“晕贫民窟吗?”

    -

    出租车停在老小区门口。

    陈景深四处扫了一圈,很旧的街区,头上电线杆缠在一起,居民楼外墙斑驳,狭窄的街道两侧还有推车出来卖水果的小贩。

    喻繁很少打车,平时都是走路或乘公交车。

    付了钱,他把人领下车。

    真领,站在小区门口的时候,他手里还拽着陈景深的书包带子。

    陈景深:“你从小住在这里?”

    旁边人敷衍地嗯了一声,迟迟未动。

    喻繁微微仰头,像是在确认什么。

    陈景深顺着他视线看去,只看到二楼一扇紧闭的窗户。

    确定家里没人,喻繁扯了一下他的书包:“走了。”

    楼道窄小,两个男生就差不多占满了。喻繁掏出钥匙开锁,用脚很轻地把门抵开。

    一股酒气从里面飘出来,比医院的消毒水味还臭。

    屋子不大,沙发电视麻将桌,客厅就基本满了。地上倒着很多空酒瓶,桌上还有一盘吃剩的花生米和鸡爪。

    陈景深感觉到自己书包被拽了一下,他收回视线,任由喻繁牵着走。

    男生脸色冷漠,似乎对这种情景习以为常。

    喻繁的房间是单独锁着的,进去还得用钥匙。

    打开门,喻繁把人推进去,扔下一句“你先坐”,扭头又去了客厅。

    喻繁房间窗户大敞,通着风,干干净净,没什么味道。

    陈景深站在原地,沉默地巡视。

    房间很小,一张木床,旧衣柜,和桌椅。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家具了。

    书桌上面全是岁月痕迹,有撕不干净的贴纸,用圆珠笔写的字,然后是刀痕和不知怎么戳出来的凹孔。

    床头的墙上贴着奖状,贴在下面的基本都被撕得只剩边角,上头倒是有些还能辨别出几个字。

    目光聚到某处,陈景深微微一顿。

    喻繁进屋时陈景深已经在椅子上坐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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