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34章

    王潞安和左宽在离门不远的地方,看样子是陪人来的。

    一直没回他消息的那位,此时就站在办公桌前。

    胡庞头疼地看着眼前的人:“这第几次了?啊?你今天找我几次了?上午来的时候我就跟你说了,不行!”

    “为什么不行?”喻繁没动。

    “哪个学校期中考试有补考的规矩?”胡庞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要跟喻繁解释这个,“再说了。你这种故意逃学的情况,哪来的资格补考!”

    “我说了,没逃学,我是被人骗出去的,然后被堵了回不来。”喻繁重复第n次,“我骗你干什么?”

    “……”

    王潞安:“真的,主任,我可以作证!隔壁学校带十几个人到学校后门的台球馆打我们学校里的同学,这事儿您不管管也就算了,还剥夺被打学生补考的权利,这不合适吧?”

    “我说了,这事考完试后我会处理。”胡庞心烦,“不过有你什么事?你来干什么?”

    王潞安:“为同学打抱不平!”

    “……”

    胡庞这一整天都觉得挺魔幻的。

    平时课都不上,考试交白卷的问题学生,居然追在他屁股后面要求补考。

    你能拿个10分吗就嚷着补考?

    胡庞揉揉眉心:“出去。”

    喻繁:“我要补考。”

    胡庞:“马上就要开始月考制度——”

    “我要补考。”

    “你如果想证明自己,等月考的时候再说。赶紧出去,我约了其他的同学谈……你站到那去干什么??”

    喻繁挪了挪步子,把办公桌前的位置留出来。

    “腾位置方便您谈话。”喻繁后靠到墙上,“您不答应补考,我以后就住这了。”

    “……”

    半晌,胡庞拿起保温瓶喝了一大口水。

    他气笑了,直点头:“好,好……”

    “陈景深也要考。”喻繁脱口道,“他也因为被堵了才没赶上考试。”

    “……行。”胡庞脸都气红了,“你这么想考,那就定在明天。周六上午,这次没考的一个不落全都给我通知过来!我亲自去教室给你们监考!”

    遭到无妄之灾,左宽瞪圆眼:“那什么主任其实我不——”

    “没问题。”怕对方反悔,喻繁立刻起身,从善如流地说,“谢谢胡主任,主任您真好,主任再见。”

    左宽:“……”

    ……

    陈景深走到了走廊另一边,直到那三人走远之后,才敲门进办公室。

    胡庞问了他昨天的情况。陈景深如实说了。胡庞见情况和喻繁说的都能对上,表情一下凝重了许多。

    胡庞谈了半小时的话才放人,再三叮嘱他不要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后,通知了他明早补考的事。

    离开办公室时天空已经被晚霞染红。

    走出主任办公室的视线范围后,陈景深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陈景深安静地站在楼梯间,垂眼把这几条消息看了很多遍。

    直到一个视频通话弹过来。

    陈景深按下接通。

    喻繁坐在他房间的那张木椅上,满脸愣怔地盯着手机屏幕:“我……按错了,想打语音的。”

    他很快调整好表情,冷着脸问,“你看到我消息没?”

    陈景深说:“才看到,刚要回。”

    “哦……”喻繁靠到椅子上,把手机拉到眼前确认,“你怎么还在学校?”

    “考完了,帮忙搬了一下桌椅。”

    陈景深往上抬了一下书包肩带,问:“期中考试怎么也能补考?”

    “……谁知道。”喻繁视线挪到旁边,又飞快挪回来,“还不是胡庞,非要我们补考,还说要亲自到考场来监考。”

    “是吗?”

    “是啊,麻烦死了。我不答应他还跟我急——”喻繁声音一顿,皱起眉狐疑地盯着他,“陈景深,你又笑什么??”

    “没有。”

    “没有个屁。”喻繁说,“不准笑,你笑起来很欠揍。”

    陈景深抿嘴忍了一下,喉结随着滚了滚。

    喻繁鬼使神差地截了个图。

    截完之后又是一愣——妈的,我疯了吗?

    截屏有声音吗?陈景深应该没听到吧??

    “喻繁。”陈景深忽然叫他。

    “干什么?”喻繁决定先发制人,“我刚才按错——”

    “喜欢你。”

    “……”

    陈景深站在夕阳里,静静等待着手机里的人开骂。

    喻繁呆若木鸡地跟他对视了几秒,然后哐啷一声——手机掉了。

    陈景深看着对面手忙脚乱地捡起手机,喻繁的脸出现在屏幕里的下一瞬——

    嘟。

    视频挂了。

    第35章

    回家车上。陈景深估摸着时间,拿出手机给喻繁发了一条消息。

    成功发送。

    没被拉黑。

    到家时阿姨已经做好晚饭。中年女人双手抓着围裙擦了擦,干笑着打招呼:“回来了……我已经做好晚饭了,趁热吃吧?”

    虽然她已经在这户人家烧了一年多的饭,但这家人的小孩——或是说这家人的性格都比较冷淡,相处方式也很奇怪。所以她每次跟他们对话时还是会有些局促。

    毕竟她做这份工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在屋里装这么多监视器的家庭,除了厕所外几乎都有,以至于她上班时间都战战兢兢的。

    可能这就是有钱人家吧。

    “嗯。”少年一如既往地扫了她一眼,说,“放桌上就好,您回去吧。”

    吃完饭,陈景深冲了个澡,出来时手机依旧没消息。

    倒是讨论组热热闹闹在聊。

    ……

    喻繁扔了句话就没再冒过泡,看起来似乎不是真要玩游戏,而是想了个办法告诉某人,九点老子不来。

    陈景深盯着那句话看了几遍,打开抽屉想拿本子,余光瞥到了被放到最里面的笔记本。

    他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半晌后起身,拿起旁边的黑布轻松地往房门上一抛,熟练地遮住了上面摄像头。

    陈景深回到桌前,抽出那本黑皮笔记,随意一翻。

    几张夹着的纸条展露出来。

    长方形,边缘被剪得很粗糙,有两张还破了角。

    但比起上面的字,其他一切似乎都没那么残破了。

    因为上面的字实在是丑。

    字迹是用铅笔写的,歪歪扭扭,有字有拼音,如春蚓秋蛇,在小学生里算是最埋汰的那一拨。拿给其他人看,十个人里估计有十个看不懂上面写了什么。

    但陈景深看得懂。

    因为给他这张纸的人当时跪趴在地,写的时候嘴里念念有词——

    “坚强符,腻害符,不哭符,勇敢符……勇敢的勇怎么拼啊?陈景深?”

    陈景深告诉他,然后说另一个字的拼音也写错了,是厉害不是腻害。

    “是你错了,就是腻害,老师教我的。”

    刚打完架,全身脏兮兮的小男生严肃地纠正他的错误,然后把这几张纸塞到他手里,揉揉鼻子昂首挺胸地说。

    “别哭了啊,不就是平安符被他们撕坏了吗?这些符你带着,以后我保佑你啦。”

    陈景深许久之后才有动作。他用手指很轻地捻了捻“符纸”,沉默地重新夹起收好。

    -

    喻繁倚着铁栏坐在阳台上,吹着风连喝了两罐冰啤,心跳还是很重。

    陈景深这种突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怎么他妈一次比一次让人上火??

    他又喝了一口,盯着隔壁的黄灯,觉得好像陈景深身后的夕阳。

    “哥哥。”楼下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

    喻繁歪了歪脑袋看下去:“说。”

    是那个住他楼上小女孩,正在一楼的楼梯口仰头跟他对视。

    上次吃了他的馄饨之后,她就没那么怕他了。

    她问:“哥哥,你脸好红哦,你喝醉了吗?”

    “……”

    喻繁面无表情:“是,我醉了喜欢打小孩,你在下面等着。”

    小女孩震惊地瞪眼,然后转身蹬蹬瞪地跑了。

    喻繁最后还是去打游戏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到了九点准备赖账,三个兄弟却已经在游戏线上等他。

    而且他想了想,与其坐在阳台乘凉下火,不如上游戏杀人泄愤。

    他躺在床上打得心不在焉,落地就死,一下又后悔了。

    还不如吹风呢。

    成盒的下一秒,他滑动屏幕退出去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看微信。

    没消息。

    他盯着某个头像,心里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什么意思。只是给个暗示,还真就不弹视频了?

    那让你别告白怎么不听??

    选择性服从是吧?

    欠揍。

    喻繁绷起眼皮,很不爽地朝那个狗狗头像举了一下拳头,刚准备回游戏——

    头像忽然跳到列表第一个,杜宾犬的右上方多了个“1”。

    陈景深发了讲题视频过来。

    喻繁切回游戏的时候其他三位兄弟还在战斗。

    见他回来,王潞安道:“我草喻繁你刚才怎么出去了,没看到我天神下凡一通乱杀……”

    “你们玩,我走了。”

    “??”左宽说,“你叫我们来,打一把就走了?干嘛去??”

    喻繁:“看狗。”

    喻繁退游戏,坐到桌前点开那段视频。

    陈景深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喻繁下意识把手机往上举了一点。

    “……”

    意识到屏幕里不会出现自己的脸,喻繁狠狠揉了一下鼻子,尴尬地又红了耳朵,闷头开始看题。

    -

    周六清早七点三十分,奶茶店门口聚了一群吊儿郎当的男生。

    老板娘反复看手机,确定今天是休息日没错。

    左宽拼命抽烟提神:“你真不来一支?不困啊?”

    喻繁玩着手机,懒懒道:“不抽。你赶紧,抽完这支进去了。”

    “知道……”左宽往旁边一瞥,哎了一声,动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人,“学霸来了。”

    喻繁倏地抬眼看去。

    南城夏热冬凉,五月时的气温已经高过其他许多城市。

    陈景深身上的校服外套终于彻底卸掉了。他手长腿长,穿夏季校服总显得比之前更出挑利落。

    在陈景深听见声音看过来之前,喻繁已经飞快地又低下头。

    左宽这两天对学霸感观好了许多,他问:“学霸,一会儿能抄你的不?”

    陈景深看了他旁边人一眼,淡淡道:“不能。”

    “……”

    你好歹意思意思说个尽量呢。

    旁边没动静,左宽扭头又说了一遍:“哎,你同桌来了。”

    喻繁:“来就来了,跟我有什么关系?跟我报告个屁。”

    “……”

    你之前跟人不是玩得挺好吗?怎么一夜之间就没关系了??

    喻繁说完又把头低了回去,没再看陈景深一眼。

    他之前说过,陈景深胆敢再说出那两个字,就这辈子都不跟他说话了。

    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说话算话。

    “我草!”旁边有人忽然叫了一声,“胡庞过来了!”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