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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万岁爷这一高兴,吃什么不香?

    嗐,还以为什么事呢,吓他一跳。

    万岁爷让他进来,定然是要证明几句的,让莲主子听了放心踏实。

    想通了后,张庆殷切地道:“哎哟,莲主子,您可没有误会,收到您的诗,爷的确胃口很好……”

    他正说着,眼角余光却看万岁爷脸色不对了,心里咯噔一下,越说越迟疑,他没说错话吧,怎么万岁爷的神色那么复杂?

    莲花眼睛一亮,哎呀,她没白折腾么:“那……”

    皇帝在一旁默默无言,揉捏起莲花的手,听着两人对话。

    如今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认了从前因她送的诗用膳更香,将打消不了她的念头,回头还得为难她,还得跟外人学些乱七八糟的;

    可不认也不成,她知晓从前的心血白费,不知多难受多伤心,瞧瞧方才那口气叹得,嘴儿嘟起,直令人心疼。

    听两人这么一来一回的话,他才知道,原来配着诗来用膳更香的源头,竟出自于他!

    当初他很高兴,为他的小妃嫔的用心而夸赞的话语,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小妃嫔是这么理解的,按字面去理解,并且非常相信,奉为事实执行到今日。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在不打击他小妃嫔的同时,该怎么解释清楚,他用着香是因为她的用心,而不是那些诗,进而打消她跟外人学的念头?

    这是个难题……

    眼见莲花听了张庆的话,而准备重整旗鼓,前头的努力要白费,“那”字后头兴许跟着的就是要跟方嫔学诗的话。

    皇帝忙掰过她的脸,看着她,接过话头,直接编瞎话道:“囡囡,朕今后用膳,不可再看你写的诗了,否则恐无心用膳。”

    “啊,万岁爷何时这样的?”她怎么才知晓?

    莲花张大嘴巴,一脸懵然。

    皇帝单手攥着拳放在下巴之下,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认真的道:“就在方才,朕观你舞姿,听你吟诗之后。”

    “啊?”莲花瞪大眼睛一脸震惊,万岁爷不是看得挺入迷的吗,后头不是还夸她美呢吗?怎现下就吃不下饭了?

    张庆垂着头,心里直打鼓,显而易见,万岁爷是不想让莲主子写诗了,只是这话有些伤莲主子了吧,不像万岁爷作风啊?

    第384章

    弄巧成拙

    果然,下一句就听到皇帝深情地叹了口气,似是无奈又似是回味:“怪只怪朕定力不够,你方才的舞姿太美,朕已刻入了心底,一见到诗,仿佛你就在眼前为朕翩翩起舞,朕光想看你了,怎还顾得上用膳?”

    张庆心里大呼,万岁爷英明啊,这一番话哪个女儿家受得了啊,连他一个太监听着都感动不已。

    哎哟,他现下杵着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这么想着,他悄悄躬身倒退挪步出去,丝毫不引人注意。

    莲花则完全懵了,还能这样啊?

    想到了什么,她顿时陷入了忧愁之中,忧愁地道:“那怎么办,您身边的读书人那么多,若您看不得诗,那岂不是误了您的正事?早知晓我就不那么做了,不知往后不跳了管不管事呢?”

    说完眼巴巴的看着皇帝,她没料到闯这么大的祸啊……

    皇帝顿时被口水呛住,咳嗽了起来。

    “啊,爷您怎么了?”莲花忙关切地帮皇帝拍后背。

    看,万岁爷反应这般大,都是她跳舞惹的祸:“是我不好,往后不跳了,您别激动呢,拍拍顺顺气……”

    惹得皇帝咳更大声了,什么叫弄巧成拙,这便是了!

    他原本估算,听完他的话后,他的小妃嫔应当满心感动,他便搂着她接着说些什么,顺其自然的打消她别的念头。

    只是他的小妃嫔反应与他预料完全不同,是他预料不到的走向,第一念头想到的竟是以为自己闯祸了,会误他的正事。

    他往后还想多哄着她为他舞几次,此乃两人情趣,怎能不跳!

    如今该打消的没打消,不该打消打消了,皇帝顿时哭笑不得,暗自长叹一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真是有苦难言。

    看着莲花关切的眼神,他心中升起愧疚,堂堂一国之君,竟用这种路数坑骗他的小妃嫔,真是越来越有昏君潜质了。

    罢罢罢,还是实话实说吧。

    等咳嗽平复一些,他将人拉住坐好,诚恳地道:“囡囡,朕喜欢看你跳舞,很喜欢。”

    莲花正陷入忧愁之中,闻言露出个羞涩的笑来,随即又垮下脸,虽然如此,可万岁爷的问题没有解决呀。

    皇帝见她反应就猜到她在想什么,接着道:“朕看旁人写的诗一切如常,没什么问题,不必担心。”

    见她放下心来,整个人放松了些,皇帝心里很暖,他的囡囡无论何时都想着他,这如何能让他不高兴。

    他笑了笑,俯身过去和她额头贴着额头:“朕也喜欢你为朕念的诗,只是朕舍不得为难你,这本是你我意趣之事,莫要成为负担,无论你写什么与朕,朕都高兴开怀,朕在意的是你,而非这些诗词,你可明白?”

    莲花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懂了万岁爷在说什么了,万岁爷在说他喜欢她的舞,也喜欢她的诗:“那我没有给爷造成困扰么?”

    皇帝温柔一笑:“当然没有,只是若惹你烦忧,朕会心疼,这诗不写也罢,这膳不用也罢。”

    莲花脸上的笑容开始绽放,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万岁爷是心疼她呢,不是觉得她跳舞有问题。

    她忍不住埋头到皇帝颈窝闷闷笑起来,笑着笑着,又抬头贼兮兮地问道:“那爷不用膳不饿么?”

    皇帝嘴角含笑,抬手捏捏她的婴儿肥:“顽皮。朕的囡囡是最好的,唱歌跳舞做膳样样都会,不差写诗这一样,往后不必写诗了,也不必和方嫔学诗,回些简单的话语便好,只要是你写的,朕看了便高兴。”

    莲花翘着嘴角,嘴都咧到耳根子去了,万岁爷的话让她真是高兴呢。

    她边笑边矜持地道:“哎呀,爷,也没有会很多啦,也就比旁人多会那么一些些,针线这样的还不大会呢,等我将送您的衣裳做……”

    话说了半截,莲花忽然反应过来漏嘴了,心里一咯噔,一把捂住嘴巴,紧张地盯着皇帝。

    皇帝正扬着嘴角看她,听到后面半句,心里也一个咯噔,停下微笑,他的小妃嫔又一次漏嘴了,都记不清第几次了。

    他的小妃嫔待他,实在是不设防,或说设防得不明显。

    这几日他的小妃嫔总露馅,更有甚者,前日夜里睡下后,他迷迷糊糊间,觉察他的小妃嫔离开了怀抱,似翻到了他的另一侧,不一会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困顿地往前寻摸过去,没摸到人,心中一惊醒了过来,翻过身去,恰巧撞见他的小妃嫔拿着她做的里衣想和他身形比对。

    他的小妃嫔极为错愕,似想不到他会醒来。

    当时的他装作看不清她手里拿的什么,十分冷静自然地问:“可是要起夜,穿这么薄可不行。”

    听了他的话,他的小妃嫔才松了口气,将做了一半的里衣藏到背后,含含糊糊应是,便装模作样去出恭了一回。

    那次成功圆了过去。

    可如今这次怎么是好?

    皇帝和莲花两人面面相觑,互相瞅着对方,都在等着对方的反应。

    莲花心中大叫糟糕,该怎么办才好,说漏嘴了呢,万岁爷不会觉察到什么?

    皇帝脑中则飞快思索起来,最后打定主意,选择直接忽略送衣裳那句话,眉头一皱责备地道:“谁说囡囡不会针线,送朕的帕子是什么?”

    说着将带在身上的兰花帕子拿出来,嘴里开始夸赞:“朕虽不懂针线活计,可也知做出这样的帕子不容易,囡囡针线很好,不可妄自菲薄,只是不做衣裳罢了,否则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嗯嗯,还好的…”莲花有些心虚地别开眼睛,若没有齐嬷嬷,那还真做不出来,不过她说的话那么明显,万岁爷真的没发现么?

    这么想着,她又转回去瞧万岁爷,便听到万岁爷说:“囡囡若想做衣裳了,先给朕做一身可好?”

    莲花大大松了口气,心里踏实了,万岁爷果然没发现呢,幸好幸好。

    她忍不住想要偷笑,可又为万岁爷说的话而高兴,翘着的嘴角怎么也压不平,郑重的点点头:“好呢。”

    第385章

    提拔

    她跟万岁爷真是心有灵犀,她正巧在给爷做衣裳,而爷正好想要,真好。

    至此,皇帝也松了口气,总算替他的小妃嫔“保守”住了秘密,实在不容易。

    等莲花笑够了,她没忘记皇帝方才说的,郑重地答应:“我往后送膳不写诗了,爷您专心用膳。”

    “囡囡真乖。”皇帝含笑摸摸她的头。

    “也不和方嫔娘娘学诗了。”不需要了。

    “嗯。”皇帝笑容扩大,更加满意了。

    “好在方才和方嫔娘娘约的是学别的,否则就说话不算数了呢。”幸好幸好。

    “……”皇帝笑容消失殆尽。

    此时,齐嬷嬷房里。

    小吉子恭敬的跟齐嬷嬷禀报他对夏柳的可疑之处,再禀报他出去转了一圈后,核实夏柳说的事确实能对上,可他就是觉得奇怪。

    齐嬷嬷拧着眉头若有所思:“老身的确吩咐过她领燕窝。你是说,她带回的东西除了燕窝,就是一些小玩意儿?”

    小吉子道:“对,奴才瞧遍了,袋子也摸了一遍,没什么发现。”

    齐嬷嬷抬起眼皮:“那她身上搜了没有?”

    小吉子顿露难色:“这……奴才没什么把握,就觉得有些反常罢了,何况一来奴才没什么名头去搜,二来奴才也怕打草惊蛇……”

    齐嬷嬷说话果然到了点上,只是他这身份还不够,就算想搜人也不让啊,万一大喊大叫,惊了主子呢?

    故而他查得无果后,回来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告知齐嬷嬷,姜还是老的辣,主子的事再小心也不为过。

    齐嬷嬷明了,冯吉身份不够。

    苍澜院是时候添个领头的人了,否则她若不在,其他奴才没人管得住。

    往后小闺女这里,只会添进来越来越多的奴才,还是趁着现在,赶紧定个领头的奴才,以免后头起纷争。

    就她观察,小闺女的三个奴才,虽资质各异,却个个忠心,否则她也不会放心让这几人伺候小闺女了。

    而这三人之中,冯吉资质最好,又是从星辰殿出来的,见过一些世面,另外两人都以他为中心,做事也还算周全。

    而且皇帝和她提过一嘴,往后无论小闺女前程如何,冯吉是定死了要跟着小闺女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有二心便是自寻死路。

    如此的话,冯吉倒是可以提上来做个小领事瞧瞧,若能胜任,往后就接着培养。

    她心中有了计较,面上却不显,施展恩德提拔奴才的事还是交予小闺女吧,她回头去提醒提醒就得了。

    她敢说,小闺女恐怕想都没想过这样的事,真是个女娃娃,要走的路还长。

    想到莲花,齐嬷嬷就感觉有些好笑,严肃刻板的脸带出了点微微的笑意。

    想到今日鬼鬼祟祟的出去,鬼鬼祟祟的回来,就有点无奈。

    她原本是想着,尽快赶在小闺女午歇醒时回来,每日醒来时辰都八九不离十的,她早就算好了。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啊,还是耽搁了,帮徐榕英料理了料理后,有些疲,便在华英殿歇息了歇息,这一歇息便睡了过去。

    人老了,不中用了,就干了这么点事便觉得累,等醒来发现坏了,小闺女醒的时辰早过了。

    急急忙忙赶着回来,鬼鬼祟祟进院,见着张庆,听张庆说了说她不在的事,和小闺女的反应,她心中有底,总算松了口气,小闺女只是怀疑,还没发现她出去。

    回来苍澜院,她这把老骨头彻底松了下来,感叹还是在这里舒坦啊。

    小吉子不知齐嬷嬷在想什么,见她久不说话,迟疑出声:“嬷嬷……”

    齐嬷嬷回过神来,摆了摆手:“不打草惊蛇是对的,这些魑魅魍魉现了形,便没了威胁,好过有心人再弄个隐藏得深的进来,那才是防不胜防。”

    她接着做安排道:“等黄医丞来请平安脉,你悄悄将燕窝带去给他看看有无问题,若有问题,将夏柳拿下,莫要张扬。”

    小吉子恭敬应是,他明白,等御医来顺道检查,是最自然的法子。

    “至于这奴才的行囊……”齐嬷嬷想了想:“罢了,先暂且不搜。”

    这么考虑有几点,一是如果搜了,便是悄悄去搜,也容易被发现,引起警觉,到时候隐藏就更深了;二是搜的最好时机已经错过,真从外头带回了东西,苍澜院那么大,没人会那么笨将东西藏自己行囊之中,真有那么笨,这人便不足为虑。

    小吉子应声:“是。”

    齐嬷嬷最后道:“不管燕窝有没有问题,为以防万一,莲主子入口之物,今后都由你们三人和胖丫亲自张罗,不可假借他人之手,记住了。即日起老身也不会让这宫女轻易接近厨房和偏殿,去吧。”

    “是。”小吉子行了礼,要出门前,转身回头有些犹豫的问出心里话:“嬷嬷,怎好似从未疑心过奴才看错?”

    齐嬷嬷淡然说道:“看错又如何,不过多小心一些罢了,何况如今便是错杀,也不可轻易放过。”

    小吉子心中一震,拱手行礼退下。

    在齐嬷嬷身上,他好似学到了什么……

    ……

    有些发暗的室内,只周常在和流萤两人在。

    流萤忐忑不安,垂首在几步开外问道:“不知主子唤奴婢来,有何吩咐?”

    平日里这个时辰,若主子无事,便喜欢自己跟自己手谈,旁人不得去扰。

    主子的棋下得很好,还曾经得过万岁爷的赏,只是不知为何,今日要将她叫进来,其他人都被主子派出去办事了,只余她伺候。

    周常在温和地看着她,朝她招手:“你过来些。”

    流萤有些不明所以,主子私下里不喜人靠的太近,怎么?

    虽想不通,她却依言走近了两步。

    “再过来些,到这里来,让我好好看看你。”周常在指了指身前,她声音依旧温和,眼神却淡淡的。

    流萤顿感有股寒意从脊背爬上来,本能的觉得不对,她连忙跪下:“主子,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事?奴婢……”

    周常在脸上的温和尽褪,声音阴冷起来:“怎么,我还叫不动你了?”

    第386章

    杀意浓烈

    听到这种语气,流萤心头发冷,慌慌张张膝行过去:“不是不是,奴婢只是以为犯错了,奴婢这就过来。”

    等膝行到周常在面前,她低头不敢直视,心里害怕起来,有时候她觉得主子很可怕,这时候就是了,她不敢违背。

    周常在轻笑一声,伸出右手捏住流萤下巴,将她的脸抬起左右端详起来:“不错,这肌肤吹弹可破。”稀疏平常的语气。

    紧接着话锋一转,带出一丝凌厉:“你用了什么灵丹妙药,在短短时日内便有如此肌肤,和我说说。”

    流萤想要摇头,奈何下巴被周常在紧紧捏住,动弹不得。

    她眼神漂浮,担心自己做的事被发现了,心中却仍旧怀有一丝侥幸:“主子,奴婢也没用什么,许是主子宽待,近日吃得好睡得好,往日生的小疙瘩便自己好了,奴婢……”

    “呵!”周常在笑了一声,打断她的话语,俯身过去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让她避无可避,嘴边浮起森森笑意:“是不是我对你太好,让你不将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敢欺瞒于我了?”

    周常在这模样实在太阴冷,太吓人了,像那地狱里爬上的厉鬼索命一般。

    流萤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心中再也不敢报以侥幸,嘴唇哆嗦地道:“主子,奴…奴婢是用了些香膏……”

    “让你丢的那盒?”周常在嘴角笑意收起,眼神异常冰冷。

    流萤垂着眼,紧张得快要哭出来:“是…是……”

    周常在神色灰暗不明起来,思索片刻,她松开右手,神色恢复如常,放开流萤:“不过一盒香膏罢了,本就是要丢的,用了便用了,那盒子在哪?”

    流萤顿时瘫软在地,浑身冷汗淋漓,声含颤抖:“丢了,丢井里去了。”

    “丢了?”

    流萤如实招来:“是,是的,奴婢没有不听您的话,只是觉得这香膏可惜,一时起了贪念,便将香膏挖了出来,将盒子丢到了御花园里偏僻的井下,还请主子治罪。”

    说着人重新跪好,身子瑟瑟发抖,颤抖着等待发落。

    她很害怕,今日的主子异常可怕,联想到以前的那个宫女,她身子都抖起来,早知道不贪慕便宜了,她后悔了。

    周常在脸色似重新温和下来,声音带了些许温度,轻轻叹了口气:“你跟了我多年,是我最信任之人,这等小事何至于治罪。”

    主子不治她的罪吗?流萤猛然抬头,燃起了一丝希望。

    看到周常在此时温和神色,方才的仿佛是幻觉一般,流萤有些怔然,怀疑自己方才看错了什么。

    “莫要怪我对你如此严厉。”周常在黯然伤神起来,接着道:“此香膏是孙妹妹留下的心爱之物,可叹我和她最是要好,今后恐不能想见了,每每想到此我便夜不能寐,见着这盒香膏我便睹物伤情,心伤不已。”

    听着这些话语,流萤缓过神来,没那么怕了,她赶忙劝慰:“主子,兴许孙才人病好了就回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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