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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是,少爷。”

    又有几个黑影窜出,朝着王三最近的岸边冲过来。

    先头的几个黑影似不会水,手中的刀又丢了几柄,便捡起岸边的石头往水里砸。

    王三左闪右避十分狼狈,脑中嗡鸣,认出了那把声音:“郭能!”

    郭能从草丛中走出,心底涌出嗜血的快意,满脸都是狰狞的笑:“敢太岁头上动土,本少爷要你们通通都死!”

    他已让一部分护卫去周围搜查了,想来不久就会有结果,这群贼匪狡猾,就算搜不到也没关系,只要手里有活口,总是能审出他们的老巢的,到时一个不留。

    眼见后至的几道黑影,有人跳进了水里,朝他游来。

    郭能身后又出来了三人,两人护在他身边,另一人手上拖着一人,那被拖在地上的,正是马叔。

    王三目眦欲裂,冲天血气涌上头顶,在水中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能保持冷静,没有再发昏妄想一个人冲去岸上救人。

    他嘶吼出声:“你们给老子等着!”

    一头扎进了水里,潜到水底朝着下游游去。

    第581章

    画像

    他要回去跟小公子说,他要找兄弟们,他把马叔救出来!

    “想跑?”郭能满目阴狠:“给我杀了他,不必留活口,抓住立即杀了。”

    护卫头子忧虑道:“少爷,此人水性很好,在水里,只怕抓不到。”

    郭能眯眼朝着那出声的护卫头子看去,吓得那护卫倒退一步。

    他心情很好,没有多做计较:“留几个人,其余人等沿岸边给我搜,本少爷就不信他不出水,要是不出,就是耗,也要给本少爷在水中耗死他!”

    “是!”那群护卫齐声应和。

    出声那个护卫头子点出几个人留下后,带着其余人立即朝着下游岸边跑去。

    郭能畅快大笑,不枉费他来着一遭,终于抓到了这群匪类的马脚!

    这些日子憋屈死他了,胆战心惊,夜不能寐,什么人都敢来糟践他,那群逃脱的余孽,那不识好歹的县令和贺家,还有那群黑衣人,通通都与他作对,弄得他焦头烂额。

    没想到这群无知匪类,也敢来与他作对!

    既然如此,就拿他们来祭天吧!

    有这老贼子在手,就不信不能将他们一窝端了去。

    郭能转头看向拖着人的那个护卫,阴戾地皱紧眉头,嫌弃的道:“你的功劳,本少爷记住了,回去到管家那里领赏吧。这老贼,你将他带回去,莫要将人弄死,给本少爷好好伺候他一番,审出他的余党所在。”

    “是,多谢少爷,小的定不负您的重望。”护卫大喜,拱手一拜。

    是少爷英明,感觉此次不同寻常,让他们将周围的地方四处排查排查,防止有埋伏。

    他运气好发现了一些新鲜的端倪,当即给少爷做了禀报,少爷决定亲自前来,进行了反向埋伏。

    可惜这群贼匪还是太狡猾了,埋伏没用上,在河里投下银子后,少爷见怎么都看不见动静,觉得不对,让人跳水进行查看,发现了湍急的暗流,下去查看的人差点被淹死了。

    于是少爷便带着他们往这里寻来,果然有所收获。

    郭能不耐的挥挥手,在身边两个死士的护卫之下,回到上游,乘坐马车离开此地。

    剩下的护卫,出来两人架着满身是伤晕过去的马叔,也一同离去。

    苍澜院内。

    张庆垂首禀报:“万岁爷,编藤条的摊贩查不到人,不知去向,毫无踪迹。他旁边卖秋梨膏那家摊贩倒是找到了,据这摊贩所说,编藤条那人,是个年轻的男子,面貌普通,这是依着秋梨膏摊贩描绘,所做的画像。”

    他将画像打开呈上。

    皇帝接过,在木桩的宫灯下看去,眉头微拧,这画像上的人,面貌何止是普通,一点特别之处都没有,甚至连痣都没一颗,衣着面貌平平无奇,丢在人群堆里也难找到。

    他看向张庆:“如此普通之人,秋梨膏的摊贩没有说错?”

    张庆道:“回爷的话,秋梨膏的摊贩确信就是那人,他对那人印象深刻,描画时说的头头是道。依那摊贩的话,那人在那日编了一日的藤条,他们两人还聊了聊,秋梨膏商贩见那人生意很不好,一个买卖都没成,还好心的劝他编成箩筐卖,那人没听,后来爷买的藤条,给的十两银子,那人到手后,还给了五两银子和一根藤条感谢秋梨膏摊贩,故而秋梨膏摊贩印象十分深刻。”

    皇帝收起画像,拧起眉头:“如此说来,那人恐怕并非为了买卖,面上当是做了修饰。”

    才能如此普通。

    “爷猜测得不错。”张庆接口道:“秋梨膏的摊贩说,那人没有生意压根不急,一点都不在意,好像在那摆摊就不是为了卖藤条一般,跟玩似的。”

    皇帝问道:“后来,那人回来待了多久?”

    张庆摇头:“不知,应当待了有一会儿,就秋梨膏的摊贩说,在咱们离去不久后,那人就回来了,听说有人买了他的藤条,还十分惊讶,似不敢信一般,待弄清了缘由,那人就给了五两银子秋梨膏的摊贩,不过那时秋梨膏的摊贩货物已卖得差不多,得了银子后,将剩余的秋梨膏都送给了那人,就收摊走了,走之前,看那人还重新编起了藤条,不似要走的模样。”

    皇帝沉思,如此说来,那人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否则他们走后,就该离去了,而不是待在原处增加暴露的风险。

    可那人修饰了容貌,言行举止偏偏处处透露着古怪。

    在那处摆摊,不做买卖,那究竟是为了什么?

    皇帝又问:“两人可说了些什么话?”

    张庆仔细回忆秋梨膏的摊贩说的话,这个他特意问了。

    他道:“秋梨膏的摊贩,前头先是好心地劝了那人莫要编藤条了,后头爷买了藤条后,秋梨膏的摊贩见真的有生意,就想与那人取生意之道,被那人打消了念头,无甚特别之处。”

    “奴才倒是觉得,那人在那处摆摊选的地方,恰好在一个十字路口,四通八达,视野极佳,倒像是专门选在那处做些什么似的。”

    “嗯。”皇帝是亲自去看过的,知道那个位置的情形:“这么说,是另有目的?”

    当时国子监善学广场对太原府连慕进行重考,难道是为了此事?

    但重考一切顺利,未受人阻挠,也没有其余的岔子发生。

    皇帝想不通了,不是冲着他来,也没有对重考做梗,那究竟是为了什么。

    “看着像是。”张庆也深思了许久,未果,他道:“那秋梨膏的商贩倒是问过那人,为何做没有买卖的藤条生意,藤条也没甚用处,只是那人说得有些可笑,十分荒唐。”

    想到那借口,张庆笑着摇头,觉得那借口也太糊弄了,随便编一个也不至于那么不可信,也就像秋梨膏商贩这样的百姓,才会信那套说辞。

    皇帝心念一动:“说来听听。”

    “是。”张庆当成笑话一样,从头说起:“那人摆摊一上午都卖不出去一根,秋梨膏摊贩很不解,哪有人做这玩意儿,就问那人藤条是用来作甚,那人道是用来打人,吓唬孩子的。”

    第582章

    眼睛倒是像三哥哥

    他边说边摇头失笑,这说的实在是荒唐了。

    皇帝一顿,不知为何,这由头却让他想起了他的小妃嫔,他的小妃嫔不就爱用藤条吓唬人么?

    “秋梨膏商贩又劝,缠手柄的绳子比藤条都贵,没必要做这东西,爷您猜那人怎么说的?”张庆笑着假卖了个关子,不敢等皇帝发问,直接道:“那人说自家妹妹就喜欢这样威风的玩意儿,是因妹妹喜欢才编的。”

    听到这句,皇帝猛然一震:“你速速道来,那人还说了什么?”

    他心跳开始加速,难道他的小妃嫔真的说对了?

    张庆吓了一跳,没想到万岁爷反应那么大。

    他收起面上的笑容,正经神色,肃然地道:“是。秋梨膏的商贩记不大清原话了,只是觉得有人做买卖竟只凭喜好,才想起来的。说到最后,那秋梨膏的商贩唏嘘不已,说其实错怪了那人,人之所以做藤条生意,是因自家妹妹从小失散了,在那处摆摊也是想着人多,能碰碰运气找着妹妹罢了。”

    这借口一听就是瞎编的,是用来搪塞那秋梨膏摊贩的,他深觉荒唐,故而他开头没有提及。

    但没想到万岁爷对这个感兴趣。

    皇帝心头大震,心湖如滚水一般沸腾起来,立即吩咐道:“张庆,你立即去内卫司,派人在京中秘密寻到那人,找到为止。至于那秋梨膏摊贩给他些补偿,将他手中的藤条要来,再让他仔细回忆与那人的话,一句都莫要遗漏,此事速速去办。”

    声音带了几分急切。

    “奴才遵旨。”张庆领命,心里紧张起来。

    他能隐约感觉到莲花的来历恐怕有些不简单,却并不清楚莲花家里的事。

    当初皇帝找宫女进宫的记录典籍,这事正是他经手的,后来其中一本被皇帝留下了,里面还撕了一页。

    所以此时,他推测不出为何要去找一个编藤条的人,只隐隐觉得并不简单。

    正待要告退去办,他想到如今的局势,又迟疑道:“爷,内卫司那边,如今恐腾不出多少人手来……”

    这么问,是为了确定此事有多紧要,他好在去内卫司时,让他们进行计较,毕竟如今到了收网时候,若抽调出太多人手来,恐怕会出岔子。

    皇帝沸腾的心湖渐渐冷静下来。

    此时此刻,内卫司的确不宜分心。

    他沉思片刻道:“如此,便将此事交予李家商号吧,你传信与李昂,让他秘密找到此人,不可声张,再安排人将藤条样式画出交予他,在京中,包括各州府,若见到如此样式的藤条,立即上报。”

    李家商号的大东家是皇帝,而李昂,是他挑出的,专门管李家商号的大掌柜。

    自古君不与民争利,李家商号并不以赚利为主导,而是为了把持粮食等关乎民生的重要物资,平溢民生物价,同时皇帝用李家商号来体察民情,监察民间动向。

    这样的作用是有成效的,自李家商号起来后,便是天灾人祸发生,民间的商贾也不敢囤积居奇,哄抬物价,只因当年一个有名富商这么干过,最后李家商号出手,落了个家底亏光家破人亡的下场。

    所以如今商贾里头,有条隐藏的规矩,惹谁都别惹李家商号,若想发大财就别做粮食生意,要想发国难财,先问过李家商号许不许。

    李家商号接触的都是普通老百姓,涉及面大,人脉广,行事低调,同时不是官府的人,不会吓到人,要比内卫司更适合做此事。

    张庆震惊不已,一个编藤条的,竟然让万岁爷如此兴师动众,发出这样的旨意。

    李家商号,那可是万岁爷遍布天下的眼睛和耳朵啊。

    “是,奴才这就去办。”张庆恭敬退下。

    直到走出苍澜院后,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复下来。

    皇帝将手中的画像又展开看了看,心中充满了希望。

    只要他小妃嫔的亲人还活着,找遍天下,他也要给她找出来。

    压在内心深处的一块大石落下,他心里安定了不少。

    柳暗花明又一村,他的小妃嫔和她的家人,都是福泽深厚之人。

    待胡淼淼将人押回,那时就是帮她的家人洗脱冤屈之时。

    他知有些东西还解释不通,譬如那人为何要易容,为何偏偏他去时不在,又为何要守在那处。

    但那又如何?

    只要将人找到,一切迎刃而解。

    天下没有那么巧合之事,那人必定与他的小妃嫔息息相关。

    不管那人是真的为了找他的小妃嫔,还是为了其他什么目的,既然出现了,那他的小妃嫔家人之事,就有着落了。

    他心情激荡地踏入偏殿,就见他的小妃嫔探头探脑望向他,眼睛一亮,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嘴角上扬:“囡囡,你的家人还在。”起码她三哥哥是还活着。

    “啊?他们在哪?”莲花不知万岁爷为何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只是这话说的有点奇怪了。

    她晃了晃手里拿了一天的藤条,笑眯眯道:“爷,您看这藤条,编得那么好,他们过得应该不错的,嘻嘻。”

    她研究过了,这藤条做工很好,这说明她的三哥哥编时候是很有闲情的,不是只为了糊口做的活计,这不就侧面说明他们过得还不错嘛?

    皇帝含笑不语,他是此时才敢肯定她的家人没他当初想的那么遭,心情激荡之下没忍住与她说。

    走到她身边,将手中的画像递给她:“看看画中之人是否认得?”

    “嗯?”莲花不解,接过画像摊开,瞅了一眼,摇了摇头:“不认得。爷,这是谁呀?”

    皇帝答道:“朕派去寻人的消息方才回了,编藤条之人未曾找着,此画乃是见过他的人,所描绘作的画像。”

    “咦?”莲花又仔细看去:“这……眼睛倒是有些像三哥哥,奇怪了,整个看怎么都不像的?”

    她不由努力回忆三哥哥的模样,边回忆边道:“三哥哥长得像女孩,这画像的人也不像呀,难道是三哥哥怕人笑他像女孩,自己扮丑了?”

    还是长岔了么?

    第583章

    此人就是你三哥

    也有点长太岔了吧,当时离开家里时,她三哥哥约摸十三岁,模样俊俏得很,隔壁的小丫头每次见着三哥哥会脸红。

    虽然很多年过去了,但再怎么变,也不应该长成这模样呀?

    嗯,不对不对!

    莲花边想边摇头,她觉得自己没想对。

    皇帝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心念一动,想了想道:“许是你三哥修饰了容貌?”

    他先头漏想了一点,影卫从南面带回的关键证人,被死士拦截,而且当初也有人想抓她的族叔。

    这些事都反复论证,她家的仇人在京中,这就不难理解为何她的三哥要易容了,恐怕是怕被京中的仇人认出相貌来。

    只有这个理由,能将编藤条之人的古怪异常解释得通。

    皇帝心都热起来,他有种直觉,离真相已经很近了,只差一个契机就能摸到。

    她的家人就在京中,至于为何在此,恐怕是为了复仇而来,更是为了找她。

    这画像中编藤条的人,就是她的三哥哥。

    只要人在,不难找到。

    “难道三哥哥去做贼了?”为什么她三哥哥要修饰容貌呢,莲花不由自己嘀咕:“不应当呀,二哥哥做贼比较合适,呃,也不对,二哥哥适合当山贼,不过山贼也是贼,都是贼,三哥哥合伙了也说不定。”

    皇帝虽对她的自言自语哭笑不得,此时却也顾不得了,抓住她的手:“囡囡,朕有些把握,此人就是你三哥,不过修饰了容貌罢了。”

    莲花闻言,当即不再自己纠结,眼睛一亮,逐渐激动起来:“真的?”

    真确定时候,她反而有些不敢信了。

    皇帝点头,心中火热。

    莲花顿时神采飞扬,激动得不知所措,她信万岁爷。

    拿着那副画像又看了看,她不禁激动得团团转起来:“呀,爷,哎呀,这可怎么办呀,昭哥哥,我……哎呀呀……”

    她心里有一团火,烧得很旺的火,躁动得慌,不知说什么为好,却又想说点啥,否则要憋死她。

    在偏殿之中兴奋地走来走去,就差手舞足蹈了,甚至有那么一刻,她激动得想尖叫出声。

    怕画像被她弄坏,又忍着激动,小心翼翼地把画像和藤条放到梳妆台上,端端正正坐着看,看几眼就回头冲着皇帝笑:“这是三哥哥呢。”

    笑得一脸傻气。

    皇帝看着她,眉目都是笑意,她说一句,他便含笑应她一句:“嗯。”

    他能感受到她内心无处发泄的兴奋和开怀,她这么多年历经苦难,将悲观和对家人的担忧埋藏在心底最深之处,乍一听真的是她的家人,岂能不高兴?

    她笑得见牙不见齿:“哥哥他们都好着呢,还了债就回来了。”

    一想到这个,她又坐不住,兴奋地搓搓手,起身绕着皇帝团团转。

    最后实在激动得不行了,她投入皇帝怀中,在他胸前蹭来蹭去,发泄心中的兴奋:“爷,是三哥哥呢,哈哈哈,是三哥哥,真是他呢……”

    皇帝抱着她,感受怀里激动得微微发抖的娇躯,温柔应着她:“嗯,是你三哥,囡囡放心,朕一定将他寻到。”

    “对,找他!”莲花抬头,不知何时,眼睛已然湿润,似喜极而泣,又似压抑了许久的爆发。

    她嘴一扁,将哭未哭,嘴里气狠狠地道:“找着他,再找着爹爹,找着娘亲,找着大哥哥,找着二哥哥,我要挨个问他们,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嘛,囡囡很乖的……”

    她说着说着,喉头哽咽,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滚。

    她无数次去想为什么,族叔跟她说,是欠了许多债,不想她跟是怕她吃苦。

    可是没有他们的日子,那才是吃苦。

    她日日都在煎熬,有时梦中惊醒,想起他们就想哭,但她都忍住了,没哭。

    有时赌气了,甚至悲哀的想是不是爹娘他们故意不想要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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