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云」。当楚天秋皱起眉头时，齐夏却停了手。
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脸来，似乎在观察楚天秋的反应。
“怎么？”楚天秋问道，“「瑶」不会写吗？”
“哈……”齐夏笑道，“楚天秋，你应该知道……我从来都不相信「运气」。”
“哦？”楚天秋思考了几秒点点头，“这确实像是你才能说出来的话。”
“如果你选择阻拦我，那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写下「云瑶」，可你为什么不阻拦我呢？”齐夏问道。
楚天秋听后微微叹了口气：“齐夏……我知道自已获胜的概率不大，只想在这场游戏当中尽可能的变强。”
“好想法。”
“所以「云瑶」出现在你那里，会让我的处境更加艰难。”楚天秋说道，“毕竟咱们俩有个很像的地方……那便是变强的途中不会让自已太好受。”
齐夏听后微笑一声，还是没有继续写字。
屏幕上的「云」也在齐夏长时间没有动作之后缓缓消失了。
“楚天秋……我和你想的一样。”齐夏说道，“「云瑶」只有在你那，这场游戏才对我有意义。”
“你……”
楚天秋顿了顿，又说道：“既然不是云瑶，那可就只剩许流年了。”
“许流年？”齐夏摇摇头，“通过改变外貌来行骗，那可不是我的作风。”
听完这句话，楚天秋有点理解不了。
“我房间里的人你一共没认识几个，既不是云瑶又不是许流年，那你要怎么选？”
“说不定并不是「现在房间」里的人。”齐夏笑道，“比如……”
齐夏伸出手，在屏幕上写下了「章晨泽」三个字。
楚天秋也在看到这个名字时瞬间瞪大了眼睛。
“怎么……？”齐夏问道，“不记得她是谁了？”
“你……”
楚天秋未曾想到这才过去短短一天，齐夏的记忆又恢复了一些。可文巧云并没有发动「回响」，齐夏是怎么恢复记忆的？
“楚天秋……你隐藏得真够深。”齐夏打断了楚天秋的思路说道，“就算章晨泽已经出现在我房间里了，你却依然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吗？”
“不巧，我也是在那天告别章晨泽之后才想起这件事的。”楚天秋笑道，“你将她从我的房间带走，并且留在了自已身边……可是「魂迁」这么小众的能力，对你到底有什么用？”
地龙听到这句话微微皱眉，转头看向了齐夏，但仍然一言未发。
“我欠她的。”齐夏回答道，“她曾经帮了我的忙，这算是我的报答。”
“也好。”楚天秋说道，“章晨泽也曾帮过我的忙，但我却不知该如何报答她。”
地龙回过身去，将木门打开，门外便是章晨泽那张清冷的脸。
“嗯……？”她自已一个人坐在「天堂口」的教室中，脸上充满了不解。
“主将「齐夏」钦点「章晨泽」进入「仓颉棋」助阵，接令请走入门内，拒接请退后五步。”
“助阵……？”章晨泽慢慢站起身，走到了门前，盯着门看了半天，开口问道，“什么是「仓颉棋」？”
“是我的游戏。”地龙在门内回答道，“我是「地龙」。”
章晨泽听后点了点头，又仔细端详了一下眼前的黑色光门，再一次问道：“是齐夏本人要求我参加？”
地龙感觉眼前的姑娘似乎有点特别，她跟其他人相比显得非常冷静。
“是。”地龙说道。
章晨泽思索了半天，最终抬起头来说道：“最后一个问题……有几个人和我一起？”
地龙回头看了一眼齐夏，随后转过脸说道：“六个。”
“好。”
章晨泽点点头，迈步走进了光门之内，身形随之消失。
“多么冷静理性的人……？”楚天秋说道，“这种队友不管在哪里，都会让队伍安心吧？”
“绝对的理性不是什么好事。”齐夏说道，“我看中的是她的「大局观」，章律师若是觉得自已死了才是问题的最优解，便会毫不犹豫地去死。单凭这一点她和咱们俩很像。”
“不……”楚天秋摇摇头，“齐夏，咱们三个人完全不同。你是在「终焉之地」变成绝对理性的，她是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完全理性了。”
“哦？”齐夏听后点点头，“那你呢？”
“我从出生开始，大脑之中就只有理性。”楚天秋笑道，“和你们不同的是，我在「终焉之地」获得了一丝感性，这种情况让咱们三个人的表现形式看起来相差无几，皆有九分理性与一分感性。”
“那你准备把这份「感性」丢掉吗？”齐夏试探性地问。
“我会的。”楚天秋回答。
“需要我帮你吗？”齐夏又问。
“齐夏，你唯一能帮我的，就是让我看看自已和你的差距。”楚天秋说道，“你能算到我的每一步，那你知道我接下来要选择谁吗？”
“当然。”齐夏说道，“她就在外面。”
“你……果真是个怪物。”楚天秋说道，“你甚至都不需要依靠自已的「回响」就已经能够走到这一步了。”
齐夏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楚天秋伸出手来开始在电子屏上写字。
三个俊秀的字体逐渐浮现。
他选定的下一人正是「燕知春」。
第988章
保守
“齐夏，燕知春和你关系匪浅，是吧？”楚天秋问。
齐夏听后摇摇头：“准确来说和她关系匪浅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个骄傲自大的东西。”
“不管那个人是不是你，燕知春都是你强力的帮手。”楚天秋说道，“若她加入了我这边，你会有什么对策？”
“确实有点棘手。”齐夏说道，“我的本意是让燕知春加入我的队伍，从而成为我真正的「队友」，现在的她并没有完全相信我，反而相信着另一个人。”
“所以你的计划失败了？”楚天秋问道。
“不。”齐夏摇摇头，“在我得知「点将」这个规则的时候就想通了，时间非常紧迫，已经没有办法让我和她在短短一上午的时间内建立起「信任」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哦……？”
“我觉得「恐惧」和「挫败」会更加直接。”齐夏说道，“所以她加入你的队伍没有什么不妥。我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完全受我控制的人，而不是长期信任我的合作伙伴。”
“就凭这个……”楚天秋说道，“刚刚你还在说别人骄傲自大，你和他又有什么区别？”
“哈……”齐夏笑道，“原来在你们的眼中……我也是这样的人？”
楚天秋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问道：“你早就知道我会选择燕知春？”
“嗯。”齐夏点点头，“燕知春去过「天堂口」，所以你应该知道她的本事，再考虑到她和我的关系，所以从一开始我就做好了两手准备，你选择她的机率很大。”
楚天秋眯起眼睛，开始盘算起齐夏下一步的人选，若是自已选择了「燕知春」，那他岂不是会拿下「文巧云」？
这两颗棋子如今都被送到了对方手中，可「燕知春」对于齐夏，和「文巧云」对于自已完全是不同的概念。
地龙在此时回过身打开木门，面前是燕知春。
在说明了情况之后，燕知春明显犹豫了起来。
这一次她到此处的目的便是想要和齐夏并肩作战，顺便看看齐夏的本事。谁能想到此时居然要加入楚天秋的队伍。
“你没有争取到我吗……？”燕知春喃喃自语地说道，“一旦「夺心魄」加入了对方，你要如何获胜？”
只有地龙的声音能够传出门外，她自然给不了燕知春任何回答。
只见燕知春在原地思索了很久，还是选择迈步走进了房门。
齐夏知道只有燕知春在不完全信任自已的时候才会做出「接受」这个选择，毕竟从她的角度来说，她也知道选择跟自已为敌的话能更直观地感受到实力差距。
接下来楚天秋认真地盯着齐夏的动作，此时轮到了齐夏「点将」，而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文巧云」。
双方几乎可以算作「交换人质」，对于齐夏来说「文巧云」是现在的最优解，楚天秋也只能抓紧时间思考着对策。
只见齐夏举起手，手指在空中停了半天，半字未写。
“对了……”齐夏看向地龙，轻声问道，“这扇门可以随意通往任何地方？”
“是的。”地龙点点头，回答说，“理论上是这样。”
齐夏听后沉默了一会儿，片刻之后便露出了笑容，这阵笑容越发诡异，声音也开始逐渐洪亮起来。
虽然地龙的游戏场地在一片漆黑之内看起来空间很大，可齐夏的笑声居然有了回音。
这阵笑容让地龙和楚天秋顿感不解。
“你笑什么？”地龙面无表情地问道。
“这里居然有「回音」，这可太有意思了……”齐夏回答说，“我忽然想到了一个新的玩法。”
“什么……？”
楚天秋皱着眉头看向齐夏，他虽猜测齐夏要写下「文巧云」，可是总感觉仅仅是一个「文巧云」不至于让他如此兴奋。
齐夏抬起头看向地龙，一脸兴奋地说道：“我怎么可以这么保守……？”
地龙听后微微一怔，赶忙往前走了一步，冷声质问道：“你准备做什么？！”
“我在这里老老实实的「点将」……「青龙」怎么还不到？”齐夏说道，“难道乐子不够多吗？”
一阵不祥的预感在地龙脑海中陡然升起，她的后背也冰凉了一瞬间，齐夏的状态让他感觉极其危险。
“你不要乱来！”地龙说道，“你应该知道这场游戏……”
话还没说完，齐夏已经伸出手，在屏幕上快速地写下了一个字——
「余」！
仅仅是一个字落下，地龙身后的木门门缝处霎时间亮起血红色的耀眼光芒，仿佛门的另一端通往无间地狱。
无数哀嚎声和惨叫声从门的另一端隐隐传出，似有恶鬼即将登场。
“哈哈哈哈！”齐夏大笑道，“「青龙」不是要看乐子吗？！我想到了最有趣的乐子！！一扇能够通向「任何地点」的门！真是好大的胆子啊！在我面前居然放下这种东西……看来青龙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多么渺小的「龙」……”
楚天秋也在此时瞪大了眼睛，他知道自已已经完全跟不上齐夏的思绪了。
现在的齐夏一路脱离「人」的范畴，前往更高层次。
他要召唤出什么东西？
齐夏毫不犹豫地继续伸手，正要写下「念」字之时，地龙飞身上前扼住了他的手腕。
“住手！”她冷喝一声，“不要做危险的事！你准备让这扇门通向哪里？！”
齐夏并无仙体，被地龙扼住手腕之后动弹不得，可他却依然回过头，用极度疯癫的眼神盯着地龙，随后一字一顿地回答道：
“通往……「新世界」啊！”
“新世界……？疯子……”地龙说道，“你冷静一点，不要做多余的事，「青龙」马上就会到！”
“三秒够不够？”齐夏问道。
“什么……？”
“五秒？”齐夏又问。
“别强人所难了！”地龙说道，“「青龙」亲自设计的游戏，又怎么可能全程不现身？”
地龙抓着齐夏的手腕，一直到电子屏上的红色字体渐渐褪去，木门后面的血色光芒也消失殆尽，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齐夏见状也缓缓收起了癫笑，面色阴冷地说道：“看来保守的不是我，而是你们啊。”
“二位……我重新强调一下规则。”地龙有些惊魂未定地说道，“这一次「点将」的目标只能是「参与者」，接下来若是再有人做出危险举动，我将亲自对其进行「制裁」。”
第989章
家
青龙在天龙的房间静静待了一夜，确定没有什么动静之后，便发动跃迁退出了房间。
他经过「天级」房间时他再一次环视了一下屋内九人，他们就像昨夜一样围在圆桌旁边，连坐着的姿势都没有变化。
而桌子中央放着一个精致的座钟。
座钟正在和一颗已经流干了血、苍白无比的人头面面相觑。
一夜间他已经给过这些「天级」机会了，自已一直都待在「列车头」，若这些「天级」仍然要选择发动「天级时刻」，自已也只能假装后知后觉、追悔莫及。
这既是给自已一个机会、给「天龙」一个机会，也是给这些所有的「天级」一个机会。
可这些「天级」仿佛都被天猪的人头震慑住了，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早安，九位。”青龙笑道。
九个人静静地盯着青龙，谁都没有说话。
“哦……不好意思。”青龙目光挪向桌子中央的人头，“应该是「十位」？”
“我们可以自由活动了吗？”天牛说道，“「蝼蚁」一夜未动，我有很不祥的预感，再不去安抚他们可能会出事……”
“这有什么？”青龙反问道，“那些鬼东西难道工作有瘾吗？我大发慈悲的给他们放个假，他们还能造反了不成？”
天牛听后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无法共情他们的想法。但那些「蝼蚁」不能听、不能看、不能说，只能思考。整整一夜之间他们会诞生无数不安的想法。或许你根本没法理解，对于这些一无所有的人，只有定时定点的工作才会让他们安心一些。”
“多么可笑……？”青龙咧嘴说道，“小牛儿啊……你有没有发现人类本来就是牲口？”
天牛听后皱起眉头，几秒之后否认道：“我不这么觉得。”
“知道「猪」吗？”青龙伸手指着桌面上的人头说道，“人和「猪」有什么区别？”
天牛不知青龙要说什么，只是眼神越发冰冷。
“明明是能够在森林中自由奔跑捕猎的凶猛动物，可若是给它们一个泥潭，几堵围墙，再扔上一些我们看了会作呕的腐烂剩菜，它们就会接受这个活法。”青龙咧开嘴笑着，“带头反抗的几只猪会被当场宰掉，只剩下安于现状的猪薪火相传，他们甘愿吃喝拉撒都在一片泥潭中，浑身臭气熏天，吃喝等死，然后乐在其中。”
“你这说得好像不是「猪」也不是「人」，而是被困在这里的所有人。”天牛说道。
“每个被称为「人」的不都是这样吗？”青龙笑道，“「人」最适合在夹缝中生存了，无论如何压榨他们的生存空间，他们都只会想办法后退，然后进行自我开导，这是全自动的过程，让我非常省心。”
“什么……”天牛皱着眉头说道，“别扯了，「人」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小牛儿，你告诉我，那些「蝼蚁」已经到悲惨了这种地步，经过一夜的「休息」之后，脑海当中一直想的会是什么？”
“这……”
“你不愿意说，我来说。”青龙贴近天牛的脸庞说道，“他们唯一会盘旋在脑海中的想法，那就是「我是不是没用了」、「我会不会被抹杀」？……哈哈哈哈！这可是我今天想到的最佳笑话！”
除了青龙，其他人安静无比。
“笑啊！你们为什么不笑啊？！”
听着青龙在屋内的大笑声，众多「天级」的面色自然不太好看，可天鼠和天虎却在片刻之后露出了和青龙一样的笑容。
“青龙……”天牛打断道，“你不该这样嘲笑他们的，他们之所以能够忍受这一切，说明他们有牵挂，他们想活。”
“牵挂……？”青龙听后神色微顿，随后瞪着一双眼睛，更加癫狂地笑了起来，“牵挂是指什么？”
“是「家」。”天牛说道，“就是因为有「家」这个字，才会让许多人甘愿隐忍，他们之所以能够忍受这一切，就是因为有朝一日想回「家」。”
“哈哈哈哈哈哈！「家」！有趣！”青龙笑得前仰后合，捧着肚子放肆的大喊。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再次往前走了一步，骇人的气势让天牛跟着退了一步：“小牛儿，你知道吗？为了让被驯化的猪和野猪有所区别，人们赐予了它新的名字……你告诉我叫什么？”
“叫……”天牛语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