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刚开始,A做为副人格,或许还比较安分,没有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举动,邹佳佳和她也算相安无事。很快,攻击性十足的A成长壮大,一步步侵占邹佳佳的生活,蚕食她的精神,利用她的身体,掠夺她的爱人,并跃跃欲试着想要取代她。
兔子急了还咬人,邹佳佳虽然性格柔弱,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欺压到了她的头上,更是彻底攫获了陆铭远的心,又无力阻止,索性破罐破摔,与A同归于尽,以生命为代价完成自己的反抗与报复,也在情理之中。
这样想着,祝真掀开了床上的被子和枕头,在床单和被褥的夹层里发现一封遗书。
上面的字是用淋漓的鲜血写就的,字字惊心: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一切真相大白。
祝真在脑海中快速还原了昨天的全部真相。
白天,邹佳佳虽然无精打采,情绪还算稳定,想来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发现A人格留下的宣言。
直到从祝真口中得知,自己一反常态地沉睡了三天,她才意识到不妙,又嫉恨A和陆铭远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导致语文课上发挥失常,被陆铭远批评。
过后,邹佳佳追出去,患得患失地试探陆铭远对A人格的态度。
陆铭远会怎么说呢?
他根本不知道邹佳佳双重人格的情况,大概会压低了声音提醒她,两个人虽然发展成了非同一般的亲密关系,在学校还是需要掩人耳目,不能太过反常,招人怀疑。
这样的说辞势必会对邹佳佳造成巨大打击,她性格软糯,想必也不敢追问,很可能失魂落魄地逃课回家。
紧接着,她在家里发现了A人格写给她的示威书,明白自己已经满盘皆输。
这张纸,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在失控之下将之撕得粉碎,为了捍卫自己的爱情,保护自己还算干净的身子,果断选择上吊自杀。
形成逻辑自洽之后,祝真看了眼若有所思的裴言,紧张地舔舔嘴唇,狠下心道:“裴言,我觉得佳佳的死有蹊跷,你再去她爸爸房间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少年依言走出房间,下一刻,祝真颤抖着手用力敲了下闪闪发光的耳钉。
不管裴言是不是另一名玩家,不管那名玩家是什么样的人,因为她的胜利而不得不面对死亡时会有多绝望,多痛苦,祝真都只能这样做。
她不是圣人,即使必定要背负间接害死人命的沉重负罪感,还是想要活下去。
她相信,换成对方抢占先机,也一定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系统很快响应:
祝真清了清嗓子,快速回答:“是邹佳佳自己。”
语气十分笃定。
沙沙的噪音响起,不过几秒,她却仿佛等了一个世纪。
终于,女声冰冷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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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真:这道题太难了,我真的不会做TAT
第十七章玩家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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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玩家523
祝真:???
明明推断合理,证据确凿,怎么会是错误的呢?
脸色骤然垮下来,她抿紧嘴唇,攥紧双手,认真思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系统又提醒了一句:
两个小时……
如果这两个小时内,另外一个玩家答出正确答案,她就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祝真陷入找不到头绪的焦躁情绪中,耳朵听见裴言在主卧扬声唤她:“祝真,你过来一下。”
她穿过瘆人的灵堂,一只脏兮兮的野猫从桌案底下猛然蹿出,贴着她的小腿跑出去,细软枯燥的毛扫过光滑的皮肤,令她头皮炸起,肾上腺素飙升。
祝真刻意无视了遗像上好像直勾勾盯着她看的眼睛,屏住呼吸加快脚步,钻进另一间卧室。
房间里的邋遢杂乱风格和破败的小院倒是颇为一致,男人的衣裤胡乱堆叠在一张摇摇欲坠的椅子上,空气里散发着臭袜子长时间发酵所产生的迷之气味,非常上头,甚至有些辣眼睛,墙上贴着一张妖艳的裸女海报,遮住了脱落的墙皮。
她眼尖地在房间的角落里,看见高高一摞色情杂志,封皮上写着性暗示意味十足的“捆缚”、“乱伦”、“巨乳”,劣质的书页已经被主人翻得卷了边,显然深受宠爱。
裴言站在一个简易的无纺布衣柜前面,一手拉开拉链,卷起布帘,另一手对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过去探看。
祝真走到他身边,往里看了一眼,心便直直沉了下去,“哐当”跌进胸腔,摔得七荤八素。
头顶昏黄的灯半死不活地亮着,越过零零散散挂着的衣服,目光轻易被放在柜子底部的一个肉色物体所吸引。
那东西像截断的一小块女体,只有会阴部和两条大腿的根部,中间圆圆的孔洞大张着,像渴望吞噬一切的嘴巴,嘴角还沾了点儿可疑的白色痕迹。
硅胶的材质,粗糙廉价的设计,很容易引起不正当联想的造型,祝真即便没吃过猪肉,也能猜到——
这大抵是个,飞机杯。
这还不是真正震惊到她的事。
关键在于,这个玩具旁边,堆着好几条少女内裤。
印着小的粉色纯棉、系着蝴蝶结的黑色蕾丝,不同的材质与风格,相同之处在于——它们无一例外都是被男人拿着自慰过的,布料皱皱巴巴,染着黄色的尿渍和白色的精斑。
祝真胃里翻江倒海,抬手捂住嘴唇,隐隐作呕。
如果她没猜错,这些内裤的主人……都是邹佳佳。
虽说并没有血缘关系,但对从小养大的继女产生这样情色不堪的性幻想,甚至越矩偷拿了她的内裤自渎,还是过于禽兽了些。
她的脸色发白,裴言的脸色却几乎说得上阴沉。
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大步往灵堂走。
祝真本能跟上,看见少年越过遗像,往后面停灵的棺木而去,轻声喊他:“裴言,你要做什么?”
裴言双手撑住棺材板,用力往对面推,一时推不开,扭头对她道:“过来帮忙。”
那位禽兽父亲不舍得将混赖泼皮要到的赔偿款浪费在死人身上,只买了副最普通最便宜的杉木棺材,木板单薄不说,连尺寸都缩了水。
祝真配合着裴言吃力地将棺材板推开后,看见高挑的少女憋屈地躺在里面,脖子甚至是弯折的,头颅倚靠着另一头的板材,死了也无法安息。
祝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裴言举着支白蜡烛,翻身跃进棺材,动作小心地将少女的尸身抱起。
她的死亡时间已经接近二十四小时,眼角膜混浊成了一片,像厚重的阴翳,裴言轻轻抚摸了两遍眼皮,她却依然不肯闭上。
少年爱若珍宝地低头吻了吻她青白的脸,低声说了句:“佳佳,我想查出你死亡的真相,因此不得不冒犯你,希望你不要怪我。”
这句话令祝真心惊,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见少年将尸体抱出棺材,平放在地上,接着伸手掀起了她的裙摆。
天气炎热,尸体已经开始轻度腐烂,散发出难闻的异味。
裴言却像闻不到似的,动作很轻地将裙子掀卷到腰际,脱下棉质的内裤,握着又白又直的两条腿往两边打开。
少女的秘处又红又肿,一看便知——是被过度使用过的。
祝真知道邹佳佳和陆铭远的秘密,倒不如何震惊,看着男孩子遭到巨大打击的难看表情和剧烈颤抖的手,却不由得心生恻隐。
“裴言,你……”她正打算安慰他两句,忽然想起——
昨天的邹佳佳是原始人格,不可能和陆铭远发生肉体关系。
那么,如果是前天留下的痕迹,真的有可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吗?
“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裴言哑声开口,手指探进肿起的阴道口,刮蹭几下,又抽出来,放在鼻下细闻。
他自问自答:“果然没错,是精液,我早该发现的。”白日里他便觉得这股味道有些熟悉,却没往这方面想,直到刚才闻到那些内裤的气味,这才恍然大悟。
“咕咚”一声,祝真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
照这么说,性交发生在邹佳佳死亡前后不久。
那么,那个和她发生关系的对象,很有可能是……
“是她爸爸。”裴言蓦然站起,语气十分肯定,“他对佳佳早有企图,一定是意图不轨,遭到佳佳的拼死抵抗后,对她先奸后杀,后来又伪造成自杀的假象!”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祝真低垂着猫一样的眼睛,看见裴言摸向右手腕的手绳,预感到大限将至。
她苦中作乐地想,这一次的死亡好歹没有那么突然,给她留了足够的缓冲时间和接受现实的空间。
好歹死得明明白白。
祝真唇角翘了翘,笑得十分苦涩:“你就是玩家523吧?”
裴言面露疑惑:“什么?”
祝真摆摆手:“不用紧张,我已经用掉了答题机会,没办法跟你进行抢答,自然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她长叹口气,流露出几许寂寞:“我只是……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跟和我有同样遭遇的同类随便聊点儿什么。我不怪你,你也是被逼无奈,迫不得已,要怪就怪这个不讲道理的傻逼系统。”
人都是自私的,想要活下去并没有什么不对,她之前不也是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抢答键吗?
“是我棋差一招,技不如人。”祝真回想起裴言天衣无缝的表现,觉得输在这样一个对手手里,也不算丢脸,“话说回来,你的演技可真好,为了骗过我,刚刚居然还亲了她,也太拼了吧……”
裴言狠狠皱起眉毛,打断她道:“祝真你在说什么胡话?是被吓着了吗?”
祝真眨了眨眼睛,一脸懵逼。
“我们要赶快报警,在入殓之前将那个混蛋绳之以法。你带手机没有?”裴言说着,看见客厅角落里放着的固定电话,自顾自往那边走过去,“我打电话给110……”
“咚”的一声闷响,裴言修长的身躯摇晃两下,跌倒在地。
一个高高大大的人影从桌子底下的阴影里爬出,那么大的块头,也不知道是怎么塞进如此狭小的空间的。
他活动活动手脚,将充作凶器的砖头放到一旁,捡起掉在地上还没完全熄灭的蜡烛,用手小心护着火光,转头往祝真这边看过来。
迎着祝真瞠目结舌的表情,男生开了口,声音粗哑而稳定:“3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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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大佬封绍(3000字,800珠珠加更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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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大佬封绍(3000字,800珠珠加更章)
祝真浑身一震。
她已经认出了他的脸——肤色微黑,平平无奇,不是坐在教室角落里那个男同学,又是谁?
好一招扮猪吃老虎,果然高手。
祝真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敬畏之情,收了之前的不耐烦,脸色严肃许多,叫出那人的名字:“封绍。”
说完这两个字,她又改了口:“523。”
封绍点了点头。
两个竞争对手互相确定了对方的身份,面对面而立。
然而,令祝真目瞪口呆的操作还没完。
只见男人变魔术似的摸向鬓角捻了捻,捏着一层蝉翼似的人皮缓缓往下拉扯。
祝真吓得倒退一步,几乎以为鬼片里的情节出现——男鬼揭掉逐渐腐烂的脸皮,露出血肉模糊的脸和本该是五官的黑洞,对着炮灰路人甲阴森一笑,龇着血红獠牙嘶叫:“我的脸没了,可以把你的脸给我吗?”
可、可是,她一个女孩子的脸,放在男性高大的身躯上,也不搭呀!
胡思乱想着,男人将面皮扯得干干净净,这个过程里甚至发出了一种皮肉和黏性物体撕扯的“嗤啦”声响,像是在卸掉一张可撕拉面膜似的。
原来普普通通的脸皮底下,藏着的——是另一张脸。
他的脸型很端正,有些棱角,却算不上冷硬,透着种和光同尘的温和气质。
小麦色的健康肤色之上,剑眉斜飞,眼睛是内窄外宽的形状,有些内双,尾部微微上挑,类似丹凤眼,美则美矣,很容易给人轻佻之感。
好在,他的鼻梁高挺而不过分突出,嘴唇略厚,恰到好处地中和了眼睛的凌厉美感,整张脸看起来顺眼极了。
概括来说,是个皮相生得非常不错的男人,气质也出挑,即便放在人堆里,也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祝真靠着回忆起同类型的林家禾给自己带来的心理阴影,强行从花痴状态中抽身,努力不盯着他的脸看,指着他手中的人皮道:“这……这是什么?”
“上一关的奖励。”封绍将脊背挺直,整个人的精神面貌立刻变得截然不同,声音也变得清润悦耳起来。
他将柔软的材质团成一个球体,扔垃圾一样丢进垃圾桶:“功能如你所见,和网游里的捏脸差不多,可以自行调整各项参数,隐藏真实面目,还可以调整声线,能够大幅度提高隐蔽性和安全性,可惜只能用一次。”
祝真很想问——
面对她这样的学渣对手,真的有必要浪费这么宝贵的道具吗?
杀鸡焉用牛刀?
“冒昧问一句,你上一关拿了多少分?”祝真弱弱地问了另一个问题。
“新手试炼而已,题目比较简单,拿了100分。”封绍神色自然,毫无骄矜之意,就像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他弯下腰在裴言后颈又补了一记手刀,确定他会晕死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将他塞进了自己方才藏身的角落,又去搬邹佳佳的尸体。
祝真受到一万点暴击伤害,站在原地发愣,听见封绍自顾自地跟她解释。
“时间紧迫,邹盛川随时有可能回来,我不和你兜圈子,我们长话短说。”他将邹佳佳的尸体抱进她的卧室,塞到衣柜里,重又走回来,看了眼祝真的腿,不动声色地拖过一把系着白布条的椅子,示意她坐下聊。
“为了守株待兔,我从他晚上出门后,便一直藏在那里。”他指了指现在塞着裴言的位置,“两个卧室也被我提前安装了窃听器,所以你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全都清楚,也知道你已经答错了一次,现在处于答题后的冷却时间里。”
“窃听器?”祝真还有些懵,仰视着段位高出自己太多的大佬,“也是你上一关拿到的奖励吗?”
“不是,是我到这个世界后采购的。”封绍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每到一个陌生环境,为了最大限度地增加自己的生存机会,当然要做万全的准备,运用自己所能够支配的财产和权利,尽最大所能筹备所有可能发挥出用处的物资,不是吗?”
还有这种操作?
祝真抽了抽嘴角,表示学到了。
“昨天下午,我在邹佳佳的书包里也放了一个窃听器,听到了她和陆铭远的谈话,今天中午你们离开之后,我潜了进来,结合垃圾桶里的碎片,推断出她是双重人格。”封绍警惕地往大门处看了一眼,停顿片刻,发现没有异响,这才继续说下去,“凶手肯定不是陆铭远,他刚得到邹佳佳,正处于食髓知味的新鲜阶段,没有动机也没有必要杀害她。”
“等等。”祝真抓住关键点,“我中午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那些碎片和床单底下的血书,你后来为什么没有销毁证物,而是将它们保持了原样?如果你是想等我发现,借此误导我回答出错误的答案,将我淘汰出局,那你是怎么确定,邹佳佳不是自杀的呢?”
这也是目前困扰她的最大难点。
两条明显的线索,指向的却是截然不同的答案。
邹佳佳有可能是刚刚萌生了自杀的念头,便被继父临时起意奸污,激情杀人,接着伪装成自杀的模样;也有可能是先行自杀而死,后被继父奸尸。
她很难判断出,到底哪种情况才是真相。
封绍摇了摇头:“你猜测的两种可能都是错误的。”
“什么?”祝真吃了一惊。
“邹佳佳确实上了吊,邹盛川回到家里的时候,看见她的身体吊在暖气管道上,酒壮怂人胆,将她放下来强暴。他没想到的是,邹佳佳并没有死透,在施暴的过程中,她突然醒了过来,拼命抵抗,邹盛川一时惊慌,用了另一条绳子将她勒死。”封绍冷静地说出第三种可能。
祝真听了浑身发毛,胳膊上更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搓了搓手臂,低声道:“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但你是怎么确定的呢?”
“很简单。”封绍有理有据地分析起来,“邹盛川是管道工,家里到处都是可以当做凶器的麻绳。今天中午挂在管道上的那根绳子,你不觉得太长了吗?我试了试,发现以邹佳佳的身高,双脚完全可以触碰到地面,根本不存在用那根绳子吊死的可能性。”
“还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线索,上吊而死和被别人勒死,在尸体身上会出现不同的指征。邹佳佳的脖子上有两道勒痕,一道比较细,只有半圈,另一道和挂起来的绳子完全吻合,几乎覆盖了前一条的痕迹,却一直蔓延到颈后。另外,正常上吊死亡的人,双臂是自然下垂的,而邹佳佳的双臂呈现不自然的扭曲,蓄得很长的指甲也根根劈裂,指甲缝里还有人类的皮肤组织,由此推断出,她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激烈挣扎。”
“晚自习放学后,我先去了邹盛川常去的小饭馆打听,他昨天晚上确实和几个朋友在一起喝酒,大概在凌晨一点的时候,他们散了场,各回各家,邹盛川对警察说,他那天凌晨三点才到家,并且有目击证人,成功洗脱了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