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呢!”苏瑛重重敲了敲房门,凉凉地道。女人悚然一惊,回过头难以置信地道:“你们……你们怎么会……”
她匆忙看向电视屏幕上的定位,颇有些神经质地摇头:“不!这不可能!我的能力不会出错的!这是神同情我、欣赏我,特地降下的恩典!神怎么可能欺骗我?你们……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她说着,急急忙忙操作着手里的控制器,却被封绍和江天策联手夺过。
苏瑛从背后制住女人,对杨玄明道:“喂,呆子,快收集信息!”
“我可不是什么呆子……”杨玄明咕咕哝哝地说着,打开扫描设备,对着女人从上而下扫描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女人阵脚大乱,绝美的面孔变得狰狞,恶狠狠地瞪着封绍,“你们这样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啧啧,新鲜。”苏瑛冷笑一声,“你在这里作威作福,造了多少罪孽?害了多少人?现在还好意思指责我们?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你懂不懂?”
倒是毫不避讳承认自己是恶人。
女人尖叫道:“我可是这个世界的上帝!你们算是什么东西?竟敢对我指手画脚?我什么时候害过人?我救了所有的女人,帮助她们摆脱了残酷的命运,将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彻底踩在脚下,建立起一个全新的时代!你们应该尊重我,膜拜我!”
“苏南的死,是你做的吧?”祝真面无表情地走到她对面,脆生生质问道。
女人顿了顿,笑得轻蔑:“是他自己找死。我本来只打算玩玩他,谁让他想起了所有的事,还认出了我,为了避免身份被暴露,只能送他去死咯~”
“你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本质还不是为了牟取私利?”祝真纠正她企图混淆的观念,“你确实提高了女性的地位,却将不公平的待遇施加在了男性身上,以暴制暴,从根源上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你懂什么?”女人被她说得恼羞成怒,眼睛里闪过疯狂的光,“你懂什么!”
她忽然大力挣脱了苏瑛的钳制,从旁边的茶几上抄起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往祝真的脸上划了过来!
美丽新世界(27)
上帝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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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新世界(27)
上帝之死
苏瑛大惊失色,伸手去拦,却抓了个空。
封绍脸色一变,素来镇定自若的人竟然头脑一空,四肢麻痹无法动弹。
江天策冷静地看着少女反应极快地往后下腰,躲过奇袭,紧接着不退反进,扣住女人持刀的手,对她使用了的道具。
道具瞬间生效,水果刀“当啷”一下落地,女人僵直着身体,被苏瑛一脚踹翻在地,用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
封绍急急走过去,确定祝真没有受伤,心有余悸地将她抱进怀里,紧了紧手臂。
苏瑛惊出一身冷汗,对杨玄明撒气:“好了没有?该走了!”
“再给我两分钟,两分钟就好!”杨玄明沉浸在美妙的数据世界里,对外界发生的事情无动于衷,双手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在走投无路的女人伤口上继续撒盐,“你叫徐招娣是吧?原始数据——身高155CM,体重70KG,父母务农,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
被他戳中痛处,女人慌乱地摇头:“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我叫徐梦妍,我爸妈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我身高170CM,体重48KG,我没有什么姐姐,更没有弟弟……”
“数据是不会撒谎的。你和初恋谈过七年恋爱,他有些大男子主义,你又是重度扶弟魔,两个人三观不合,以对方劈腿告终。”杨玄明扶了扶眼镜框,“你的初恋在两年前死在铁轨上,身首分离,被火车碾成了肉饼,警察的调查结果是自杀……”
“他该死!他该死!他该死!”女人嘶声吼叫,“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那么任劳任怨地伺候他,不过是想让他家里出二十万块钱,帮我弟弟付个首付,他都不肯,还骂我人老珠黄,让他提不起性趣!我改头换面后再度接近他,他立刻变成舔狗,对我千依百顺。男人都是贱人!臭虫!王八蛋!”
“你弟弟在结婚当天忽然发疯,用婚礼现场的灯台捅死了亲生父母,又戳瞎了自己的双眼,到现在还住在精神病院……”杨玄明用一成不变的声音说着自己看到的事实,旁观的几个人同时不寒而栗。
女人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痛苦的往事:“很小的时候,我妈就教育我说,我和姐姐要好好照顾弟弟,赶快长大出去打工,好挣钱给弟弟买房子娶媳妇;我拼命学习,考了年级第一,可我妈说‘男孩子发育得晚,过几年就会超过女生,一时的好成绩算不了什么’;我连续当了三年的年级第一,我弟弟永远是吊车尾,我妈又说‘只会考试有什么用?等进入社会,还是男生吃香’;我进入上市企业,奋斗成高管,月薪过万,她还是给我泼冷水‘等结过婚生过孩子,女人的事业就要出现断层,还不如老老实实回家,找个稳定的工作,多孝顺孝顺父母’……”
“男人做什么都对,女人做什么都不对。社会新闻里,无论什么样的刑事案件,只要突出‘女子’、‘女孩’的字眼,就能博眼球,引流量,如果发生什么性侵案件,哪怕受害者是未成年女童,无数看客们也会拿着放大镜抽丝剥茧地分析,受害者有没有哪里行为不端,然后揪着这一点当成桃色新闻,津津乐道。我受够了这一切,直到有一天捡到这套机器,才明白原来所有的苦难都是上天给我的考验,我生来就是要改变这个世界的……”
祝真从封绍的怀里钻出来,打断女人的话,道:“不管你的遭遇有多不幸,动机有多充分,都改变不了作恶的事实。”
江天策看了眼时间,操作控制器,找到“恢复初始设置”的选项,准备按下开关。
“不,我不想回去!让我回到原来的世界,还不如杀了我!”女人嘴唇哆嗦着看向高大冷漠的男人,忽然大梦初醒一般,将太阳穴对准茶几的尖锐棱角,一头撞了上去。
“咚”的一声闷响,头破血流。
她大口吸着冷气,栽倒在暗红色的地毯上,不甘又怨毒地看着他们,没多久便咽了气。
众人面面相觑。
江天策卡着最后十几秒按下开关。
尤物一般的脸蛋和身躯快速恢复成普普通通的模样。
外面的千家万户里,正在打骂丈夫的妻子忽然卡壳,紧接着被丈夫掀翻在地,回以重拳;在鸭子身上驰骋的中年女人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在做怎样可怕的事情,慌张地用裙子掩住裸露的胸口,急着翻找手机跟老公编织借口;任劳任怨照顾新生儿的全职先生将纸尿裤扔给呼呼大睡的产妇,一头栽进床内,发出如雷鼾声……
系统不出意外地发来通知:
顺利通关,祝真的心情却更加沉重。
她对徐招娣的所作所为不齿,可她们现在所做的,又是正确的吗?
“走吧。”苏瑛拉了拉她的手。
杨玄明抱着视作宝贝的笔记本,神神叨叨地往前走。
江天策看了眼祝真,也往前方走去。
祝真走过鲜血横流的尸体,犹豫了两秒,拿起沙发上的毯子,把她死不瞑目的脸庞盖住。
她转过头,看见封绍拿着控制器,一动不动。
祝真似有所觉,缓缓走到他身边,看向仍然散发着蓝光的屏幕。
封绍垂下眼皮,找出控制整个世界的参数界面,将男女的体能、权利、地位等各项数据,全部调成1:1。
论理,他不应该擅自出手干预。
无论出于清醒超脱的判断,还是自身安全的考量。
可有些时候,理智也要为公平让步。
在能够有所作为的时候——
多做一点,算一点吧。
世界陷入新一轮的天翻地覆之中。
而两名始作俑者,并肩走入炽烈的白光里。
赌气(限时半价,4000字二合一大肥章,含8500珠珠加更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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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休息处后,祝真一直躲着封绍。
第一天,她独自去赌场碰运气,赌场教学者见到她犹如故友重逢,和气地笑着,照例收走6枚金币,递上一张组队卡。
其他玩家见了,纷纷好奇地询问,听说了获取组队卡的秘密,立刻双眼发光,踊跃下场。
有连连胜利的,不免气馁,旁敲侧击打听她有什么赌输的窍门,甚至不惜重金聘请她帮忙下注。
祝真来者不拒,赚了个盆满钵满。
这天晚上十点钟,她刚刚回到酒店房间,封绍便过来敲门。
“绍哥,我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祝真衣着整齐地站在门后,咬了咬嘴唇,语调平静地道。
封绍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勉强她,而是柔声道:“我买了你喜欢吃的奶酪包和布丁奶茶,挂在门把手上,夜里饿了的话记得吃。”
祝真没说话,在黑暗里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走廊上的感应灯熄灭,这才打开一条门缝,将食物拎进去。
他把她当什么?三岁小孩子吗?
该糊弄的时候毫不手软,风平浪静之后,勾勾手指头,便指望她巴巴地贴过去吗?
她泄愤似的啃着面包,打定主意要犟到底。
第二天一早,祝真便跟着江天策去了黑市。
所谓的黑市,位于公园后面一条幽深狭长的巷道里,和交易大厅相似,也是玩家进行交易的场所,区别在于这里售出的物品不再局限于道具,而是包含了从不同游戏里带出来的物资,千奇百怪,定价也十分随心。
能活到现在的玩家,大多数都是体能优异、智商超群的青壮年男性,看见娇小俏丽的少女,一个个眼冒绿光,却碍于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江天策,不敢贸然相扰。
祝真一边在地摊上搜罗可能对她们有用的物品,一边就那天晚上的提醒向江天策道谢。
“如果不是队长提前预知到她会对我下手,让我早做防范,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命活到现在。”她浅笑着抬头看向男人,目光真诚。
“举手之劳而已。”江天策低声道。
“上帝”的能力虽然可怖,凭借的毕竟是外部的控制器,一旦受制,便如同失去利爪的猫,杀伤力十分有限。
在他预知到的画面里,祝真仓促之下,脸上被划了一刀,却没有受到什么致命伤害,很快稳住阵脚,镇定反杀。
这次任务的惊险程度,和冰封之地那次,并不在一个量级。
因此,在不影响自己通关游戏的前提下,他并不介意送个顺水人情,在祝真这里刷刷好感度。
果然,他越轻描淡写,祝真便越是感激。
用金币换了七八件物美价廉的生活物资,在祝真的再三邀请之下,江天策“勉为其难”地同意了和她一起吃饭,又用礼尚往来的由头,请她去了休息区新开放的电影院。
电影院里放着清一色的经典爱情片,大抵是清楚玩家在游戏中承受的压力过大,用这种方式帮他们舒缓。
只是谁也说不好,当两个小时的乌托邦之旅结束,再度堕入残酷的现实,这种巨大的落差会不会更残忍。
祝真“嘎吱嘎吱”嚼着薯片,却控制不住地总是想起封绍。
男主角骑着白马走来的时候,她想到初次认识封绍时的场景,就连那夜烛火的亮光和家具投射出的阴影,都能够无比清晰地复刻出来;男女主角甜蜜拥吻在一起的时候,她想到封绍柔软的嘴唇和炙热的呼吸,心脏“噗通噗通”急跳,脸颊也再度烧起来……
可是很快,她又联想到他面不改色地耍弄自己的场景,还有他说的那些几可乱真的暧昧话语,气得眼圈红了红,一片芥末放多了的薯片呛得鼻腔发酸。
看完电影,时间已经到了晚上。
征询过祝真的意见,江天策点燃一支烟,吐出团团白雾,俊朗硬挺的轮廓变得模糊,表情也有些晦暗。
沉默地将烟抽完,他伸手过来,摸向祝真柔软的头发。
祝真下意识地偏头躲过,两个人的动作同时僵了僵。
她有些尴尬,打算出言缓和气氛的时候,抬眼看见静立在酒店大门前的封绍。
她从来没见过封绍露出这种表情——
冰冷、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
祝真没来由地觉得心虚。
下一刻,她又理直气壮起来——
她又没有做错什么,最过分的那个人明明是他。
践踏她的真心,把她当成傻子愚弄,若即若离地吊着她,让她不知所措,患得患失。
凭什么啊?
胆子巨肥的祝真,硬梗着脖子,接受了江天策第二次的抚摸。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封绍,不紧不慢地感受着细软发丝从粗粝指间穿过的奇妙触感,揉了两三个回合方才收手。
在诡异的气氛里,三个人先后走入同一部电梯。
祝真站在中间,封绍在右,江天策居左。
江天策若无其事地低头和祝真谈论刚才的电影:“剧情还不错,音效也可以,明天要不要再看一场?”
“我和苏瑛姐姐约好了明天去做spa,下次吧。”祝真婉拒道。
江天策也就不再勉强,点了点头。
两位男士一路将少女送到她的房间门口。
祝真刷卡打开房门,悄悄松了口气,逃也似的对二人道:“我先进去休息了,。”
还没来得及关门,一只手便强势地抵住门缝。
封绍定定地看着她,少见地用了不容拒绝的语气:“真真,我们谈谈。”
谈什么?
才不要谈!
她立场又不坚定,三言两语被他哄晕头了怎么办?!
可还不等祝真找理由拒绝,封绍便挤进了门内,反手将江天策关在外面。
只要稍微低一低头,便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烟草气息——
全是另一个男人留下的。
这认知令他心头火起。
但他绅士惯了,又不好因为自己不能为外人道的占有欲而对无辜的祝真发火,只能强自按捺下来,好声好气地道歉:“真真,前天晚上在宴会厅的时候,我冒犯了你,对不起。”
他考虑的是还没有理清自己这边的麻烦事,更没有向她正式表白,便在欲望的驱使下对她又亲又抱,还差点儿做出更过分的事,实在很不尊重她,所以才如此郑重地表达歉意。
可听在祝真耳里,却令她更加恼怒。
她也是中了上帝的阴招,这才和他发生亲密接触的,又没有趁人之危,故意占他便宜。他现在到底是真心实意地道歉,还是觉得和她做出那种事,亵渎了他的身体,侮辱了他的爱情,所以急着撇清干系呢?
说到底还是心里没有她!
“没关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必放在心上。”祝真语气生硬地道。
封绍看着少女明显还在气头上的表情,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想要像往常一样摸摸她,却被她灵敏地躲过。
她果断下了逐客令:“绍哥,我累了。”
封绍绷紧嘴唇,目光却依旧是温柔的。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看到祝真几乎要败下阵来,方才用更加温和的声音道:“真真,我们之间有什么话不能摊开说?我哪里惹你生气,你直接说出来,不要怄在心里,好不好?”
祝真低头看着脚尖,直到快把皮肉钉穿,这才吐露心事:“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
刚一开口,便没出息地想要哭,祝真咬了咬舌尖,强行忍住,道:“你们都觉得我很笨吧?你们那么有默契,不需要交流便可以心意相通,一个个伪装得天衣无缝,只有我自己傻乎乎地忙前忙后,还自我感觉特别良好。在你们的眼里,我是不是特别像个傻子?”
她抬起手背用力揉眼睛,没有勇气和他对视:“我知道我矫情,我幼稚,我玻璃心,但我就是很生气……你当时哪怕给我一个眼神暗示,让我心里有个数,我也不至于……”
其实,她生他们每个人的气。
可她却任性地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倾泻在了封绍一个人身上。
大抵是因为,人总是喜欢跟发自内心信赖的人撒娇发脾气。
她潜意识里清楚,他总会纵容。
看啊,她也有卑劣的一面。
祝真再也说不下去,低声抽泣起来。
封绍走过来,俯身拥住她。
“对不起。”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的诚恳,“都是我不好。”
顿了顿,他柔声解释:“这一个月,你付出了比我们更辛苦的努力,做得非常出色,如果不是你,我们绝对没办法顺利通关。之所以没有给你暗示,是因为你做的这些事,恰好符合一个打算留在那个世界的玩家所可能表现出的状态,能够很好地麻痹上帝,如果我跟你通过口风,你心里有了负担,反而束手束脚,不能自由发挥。”
毕竟,演出来的总没有发自内心的表现真实。
“不过,不管抱着什么样的动机,最终的结果确实对你的感情造成了伤害。”封绍将祝真半扶半抱进沙发里,用纸巾给她擦眼泪,“真的很对不起,我以后会更加注意你的感受,做任何决定前都尽量征询你的意见。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见他这么坦然面对她的心结,祝真心里的那点委屈很快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