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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越良泽刚撑开伞,闻言转身看她,雨水划过尖瘦的下巴,他说:“铃萝,你就没想过我为什么不走吗?”

    铃萝故意嘲笑道:“丹水真君莫不是觊觎我的美色不愿走?”

    越良泽听着一愣,随后也跟着笑,有点宠溺,轻摇着头。

    “在南江城你已经丢过我一次,我不想再被你丢下第二次。”

    他将手中油纸伞放倒,为花遮雨,自己暴露在冰冷雨幕中,淡声说,“无论你怎么赶我,我都不会走。”

    铃萝不屑道:“不走,你疯了?”

    越良泽瞥眼看她,这一眼带着几分睥睨与霸道,不同于他平日沉静的模样,让铃萝愣然。

    “不想你一个人孤零零的。”

    他说,“你就当从今以后只有我能陪着你。”

    越良泽看着她的目光却无声说着:除我之外的任何人都不行。

    铃萝当时不以为意,甚至听得漫不经心,她的重点都在打打杀杀的事上,而越良泽说的这番话却被无意识地记在心里,事到如今还能清楚记得当时的每一幕。

    现在回想起来,她给越良泽的时间太少了。

    只是默认习惯他的存在,却没有去深思。

    更不会想到情爱这方面去。

    尽管如此,越良泽在她的世界也是特殊的存在。

    即使隔着音障也能听见细小的雨声,噼里啪啦落在房屋瓦片或是院棚上,越良泽帮她把头发擦好,问:“冷不冷?”

    铃萝摇头。

    “那饿不饿?”

    越良泽道,“之前你说我没给你做红糖饼所以不开心——”

    “那是我瞎说的。”

    铃萝看向窗外眨着眼,“也不饿,但你要做的话我可以吃。”

    越良泽静了片刻,靠窗站着的他起身道:“那我去做。”

    铃萝不由歪头看他。

    她说:“现在暴雨,又是夜半。”

    越良泽开了门:“不碍事。”

    铃萝望着他出门的背影微怔。

    如今她认真去想这事后,便觉得越良泽对她很是纵容。

    要什么给什么。

    越良泽的屋子对着厨房,铃萝就趴在窗边,她隔着雨幕见厨房亮起灯火,一个人影映在窗上。

    她撤了音障,满耳暴雨噼里啪啦。

    因为云守息和其他原因,铃萝觉得情爱是最没用最不需要的东西。

    大师兄为了情爱放弃尊严骄傲任人践踏。

    师父为了情爱不择手段,从谪仙变成魔鬼。

    锦苑爱慕陈师兄而虐杀玉芝。

    阿娘因为一个男人满门被灭。

    就连越良泽也因为他所爱的而死。

    铃萝蹙眉。

    周围的人一直都在影响着她对情爱的偏见与认知。

    因此她杀了云守息后,重点一直在复仇,杀意疯涨,每日铃萝让自己睁开眼的动力就是杀了心中怨恨之人。

    入魔后,她也只为了与天道一战,没有心思去想什么爱不爱。

    这对那时的她来说是没意义的事。

    铃萝走在自我毁灭的路上,谁也拦不住她,她也不想停下。

    越良泽深知这一点,也曾试图挽留过,但铃萝没给他机会,于是他只能做到陪着铃萝,不让她一个人走这条路。

    如今铃萝愿意停下来等等他,多给越良泽一些时间。

    她知道的太晚,而他们相处的时间也太短。

    只是那怨恨无法平息。

    铃萝垂着眼,眸光晦暗。

    夜色雨幕中的灯光与人影显得格外温暖。

    铃萝想起自己曾毫不留情地嘲讽越良泽输给琮秀,逼他吃烤包子,拿他练美人尖,打伤过他,说要利用他引怪慈来,嘲讽圣剑宗不救他——现在全都是不忍直视的回忆,还莫名羞耻,忍不住扶额闭眼。

    起了夜风,将雨往窗里吹来,雨丝飘飘洒洒落在铃萝脸上,冰冰凉凉的,之前擦干的头发又染上湿意。

    铃萝却迎着夜风不躲不避,神色认真地看着对面灯火下的人影。

    良久,她才低声说:“对不起。”

    如果你重来一次还喜欢我——

    那就教教我,教我该怎么正确的去喜欢一个人。

    雨声暴烈,把她的声音淹没。

    对面厨房,面饼已烙至金黄,越良泽给她切了块,端着盘子回去。

    到走廊就看见窗边发上湿漉漉的铃萝,越良泽无言,有些哭笑不得:“风吹雨进来怎么不关窗?”

    “不想关。”

    铃萝眨着眼看他,“剑修体魄最强,淋点雨算什么。”

    越良泽见她不关,便站在窗外挡着雨,把盘子递过去。

    铃萝将盘子放在窗上,闻着香甜热乎的味道竟有了点饿意。

    她啃着红糖饼同越良泽聊着天。

    两人彼此说着分开这些年在外历练遇见的事。

    一个讲在人迹罕见处的奇闻怪诞,一个讲在繁华都城中的绮丽怪事。

    雨声逐渐小去,变得淅淅沥沥,可窗边两人却一说一听十分投入,竟是都没有察觉这变化。

    铃萝咬着最后一块红糖饼问:“你吃不吃?

    不吃我可吃完了哦。”

    靠窗的越良泽歪头看她:“你已经咬了。”

    铃萝:“我就咬了一小口,你要吃我就分给你这么大一块。”

    她动手要把剩下没咬到的红糖饼撕开,越良泽阻止她:“我不吃。”

    铃萝看着他笑,眼尾上扬着,嗓音软软糯糯的说:“饼是你做的,我就是咬一口,就一小口,你都往这饼看了好几眼,想吃就说想吃。”

    越良泽听着,侧过身来看她。

    铃萝嗷呜嗷呜地吃着饼,神色无辜地迎着他的打量,无声表示我已经问了你吃不吃。

    越良泽看着她吃完,眼里掠过笑意。

    铃萝说:“你一直看着我,我还以为你要来抢。”

    越良泽垂眸别过脸去。

    他是想抢的。

    就刚才,想俯身凑近抢她到唇边的最后一口。

    第

    79

    章

    第027902章

    两人不知觉间在这聊了一夜,02铃萝看着雨雾褪去,天光乍现,02才发现时间过得真快。

    越良泽问:“还不困?”

    铃萝摇头,02伸了个懒腰,她拿出玉听后问越良泽:“魇魔除了,你还呆在这吗?”

    “再看吧。”

    越良泽望向外边,02似沉思着说,02“前段时间大仙门都在找白骨魔,如今却逐渐没声了。”

    “白骨魔也一直没冒头,02他们放松警惕很正常。”

    铃萝在玉听里找楚异,02“他费尽心思不惜偷镇仙玉也要去将左白的尸首带走,02不会只是说说狠话这么简单,02越是没动静,02他们才越要小心些。”

    边说边找,02最后发现自己大概是被楚异删掉了。

    铃萝给楚异发了玉听请求,没一会就被通过。

    楚异:你还敢加回来?

    !

    铃萝回着玉听,听越良泽问:“你那日在顺义镇受的剑伤,02是左白的方天剑术吗?”

    他问得很平静,02也很随意,02听不出半点试探。

    铃萝把着玉听的指尖顿住,02抬头去看他。

    她想说是,02却又想起苦业花记忆中越良泽说的话——

    说她耀眼。

    说从她的剑意中得到了力量。

    于是她答:“不是。”

    铃萝故意哼声不屑道:“左白的方天剑术哪能伤到我。”

    越良泽侧过身去看她,神色莫测:“那是谁伤的?”

    “不知道,02太快了,02我什么都没看见。”

    铃萝面不改色地撒谎。

    她以为只要自己咬死说不知道就能蒙混过关,02可越良泽却知道她在撒谎。

    他对铃萝的情绪态度总是敏感的过分。

    铃萝不说,越良泽也没有继续逼她,02只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的谈话时机。

    天色亮起,生活在乡野的村民们总是早早的就起来忙活。

    铃萝回完玉听后,掩面打了个哈欠,起身朝屋里床铺走去。

    “我在这睡会。”

    她倒在床上裹着被子滚进里边去,“还有半边留给你。”

    越良泽:“……”

    铃萝说完又觉得这会的越良泽怕是没胆跟她一起睡,便道:“不然你去我屋里睡。”

    越良泽靠在窗边抬手捏了捏眉心。

    见多识广的二师哥长嬴曾跟他说过,世间有种女人,只撩人却不负责,只准她撩拨你,却不给你半点机会,问她时还会理直气壮地说我根本没那个意思是你自己多想的。

    长嬴跟他说,这种女人被称作渣女。

    多是同时撩拨好几个。

    男人也一样,叫渣男。

    此时此刻的铃萝属实符合二师哥说的渣女行为。

    越良泽刚想庆幸她只渣自己一个人时,又冷不防想起那日铃萝说教她亲吻的人没教好,不由眉头一跳。

    在铃萝看不见的地方,男人沉静的眉眼却添了几分郁色。

    铃萝睡了个好觉,越良泽却站在门口吹着冷风冷静。

    陈家娘子来问:“田古说想见见道君,我方才去前屋找她却不见人,道君是不是出去了?”

    越良泽面不改色地说:“在我屋里睡着。”

    陈家娘子:“……”

    她瞧了瞧站门口守着的越良泽,不由捂嘴,忙道:“我这就去跟他说道君不见人,绝不会让他来打扰二位。”

    越良泽没说话。

    显然对方误会了,但他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本来他说的也是事实。

    四陌村因为大山开路的事热闹了好一阵时间,每天都在这条路上找新鲜事。

    先是一起商量施工做些保护措施,接着开始捣鼓给这条路定个名字好称呼。

    人们来找铃萝跟越良泽,想要这两人取名。

    越良泽帮陈大哥在拉黑牛犁地,铃萝在田埂上看着,对于田古的提议神色莫名道:“这是你们生活的地方,取什么名字当然看你们自己了。”

    她不愿掺和,而村民们讨论过后,决定将它取名为承善路。

    承君善意,永生难忘。

    路道平坦宽阔后,各家开始准备交通工具,买马买牛买驴做拉车等等,家家户户都忙得很。

    陈大哥也在做拉车,但他算了算自己家里的钱后,打算先自己动手做。

    越良泽帮他进山砍树拉回家里,陈大哥挺不好意思,越良泽道:“就当是修行。”

    陈大哥心中感动,便大方接受,若是再推脱下去反倒显得矫情。

    夏季天热,他们在外干活都避开了烈日正盛那会,要么晨间清凉时或是入夜降温。

    日暮时夏风渐凉,越良泽在院里捣鼓拖车,拿着小锤子在木板之间叮叮当当的锤着。

    铃萝坐在花果藤架下看。

    他可真是什么都会。

    修窗户,造房子小院,搭建藤架,做各种家具也不在话下,更别提一手精湛厨艺,甜品菜肴简直无所不能。

    以前怎么没发现越良泽这么能干。

    铃萝单手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被洒了满身暮色光影的男人。

    没了少年时的清瘦沉默,如今他充满成熟男人的魅力,衣下是剑修最强体魄,宽肩劲腰,挽起的衣袖暴露着手臂动作时的肌肉线条,有着别样的美感。

    男人修长的五指熟练地摆弄着工具,在暮光照耀下隐约能见手背青筋浮现。

    这双手拿剑时漂亮,不拿剑时也漂亮。

    铃萝这些日子什么都没做,就静心看着越良泽,一开始越良泽还会有点在意,后来就随她去,想看就看,随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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