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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顾知许摸了摸心跳不止的胸口,她发现她自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有种挣脱束缚得到自由的满足感。

    那些曾经被管控不能做的事情,她都想去尝试一遍。

    “顾知许。”耳边传来一声极淡的声音,和那天颁奖典礼一样,清澈如山泉一般。

    顾知许顿住,眼眸微睁,她脑袋当机了好一会儿才回头看江彦词。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可她却觉得好奇怪,说上来的奇怪。

    原本因为休息而平复下来的心脏又开始砰砰砰砰的跳。

    她脸上还挂着跑步后的潮红,一双眼睛亮的像月牙,额前发丝凌乱,她茫然的问道。

    “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贺雨霄:我挨打你就在旁边看,顾知许一根头发都没掉你就着急忙慌冲上去了是吧,我知道,还是感情淡了

    江彦词:来了个病子

    第9章

    控制

    “你的脸。”江彦词伸手指了指她的右脸,接着他递过来一包纸巾和创口贴,上面的花纹是浅粉色,映着美乐蒂的图案。

    顾知许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手指接触到伤口,感到一阵刺痛,原本凝固的血痂因为刚刚的剧烈运动裂开,又开始渗血。

    “谢谢。”她接过纸巾将手上的血擦干净。

    江彦词说,“你先用着,等下再去医院处理下。”

    “诶咦,江彦词你怎么随身带着这玩意儿,还美乐蒂!”贺雨霄问,语气鄙夷死了,“娘们儿唧唧的,一点都不男子汉!”

    江彦词看过去,踹了他一脚笑骂道,“傻鸟,这是我妈给你准备的。”

    “啥?表姑怎么知道我今天要打架。”贺雨霄拍拍了身上的灰,急忙问道。

    江彦词正要说些什么,他瞥见顾知许因为看不到脸上伤口的位置,只能摸索着擦掉脸上的血,而创口贴也贴歪了一半。

    胶布接触到伤口痛的顾知许倒吸一口凉气。

    “我来吧。”江彦词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新的,这次是库洛米的图案。

    顾知许一愣,眼睫微颤,嘴唇动了动,最后说了句谢谢。

    江彦词伸手轻轻将她右脸上的创口贴揭下来。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脸颊,异样的感觉由江彦词指尖蔓延至顾知许全身,犹如触电一般酥酥麻麻,她手指扣着掌心的嫩肉,屏住呼吸。

    贴上去时,止血膏药触碰伤口,疼痛席卷而来,顾知许轻微“嘶”了一声。

    “很痛吗?”江彦词的动作不由得更轻了,呼吸放缓了许多,他抬眸猝不及防的和那双清亮的眼睛对视,一瞬间,他急忙撇过头退后一步。

    顾知许摇头,“不,不痛。”

    贺雨霄站在巷子口,就这样看着他俩,那脸上的表情酸的掉牙,一直在啧啧啧啧,犹如一个有生命的bgm在伴奏。

    其实他真的很想提醒他们一句,手机也可当镜子的,可氛围都到这儿了,还是别扫兴了。

    江彦词被这声音搞得火大,“你想死了是吧。”

    “切,我不和你们一般见识。”贺雨霄嘴里嘀咕着,拿出手机开始打车,“先去医院吧,处理伤口再去吃饭,她这个搞不好会发炎。”

    现在又是夏天,那个砖头还很脏,等下脸上留疤,作为女孩子不得难受死。

    顾知许这才想起来,好像已经到饭点了,她急忙拿出手机,想看看顾清有没有发信息或者打电话过来。

    解锁后,发现通知栏除了推送没用其他多余的消息,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家里发消息给你了?”江彦词问,他之前听小姨和外婆聊天,说新收的学生家里管的很严。

    顾知许关上手机放进口袋,摇摇头,“没有,今天麻烦你们了,医院我自己去吧,这个点了你们先去吃饭。”

    听到这话,贺雨霄不乐意了,“哪能啊,你这受伤有一半我的原因,而且再怎么说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医院吧。”

    这时,贺雨霄手机铃响,是网约车到了,他看顾知许还想拒绝,直接搭上她的肩膀,一路拽进了车内。

    “车都到了,吃饭也还早,处理伤口就一会儿的事情,等下再去也不迟,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就请我们喝可乐。”

    “我要旺仔。”一路上沉默的江彦词突然说道。

    见状,顾知许也没理由再拒绝了,只是面对别人的好意,她心中很不安。

    到了医院后,医生处理完伤口嘱咐,“这些天忌辛辣,伤口不要碰水,记得换药。”

    “谢谢医生。”

    出了门,就看见贺雨霄在和江彦词讨论吃什么,“你想刀削面还是火锅,或者我们吃小龙虾也行。”

    “清汤面。”江彦词说。

    贺雨霄气急,“诶江彦词你是怪物吧,累了一天就吃清汤面,你这么大了一点辣椒都不能吃是吧……”还未说完,他看见顾知许出来手机递给她问,“你想吃什么。”

    “医生说,我忌辛辣。”

    “得嘞,清汤面,走走走,霄爷带你们去全迦南最好的面馆。”

    顾知许嘴上说着好,心里始终揣揣不安,在离开医院时,手机响了。

    是顾清。

    一瞬间,她警铃大作,表情肉眼可见的慌乱,她拿着手机犹豫了几秒才接通。

    “喂,妈妈。”

    一听这个称呼,原本拌嘴的两人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在哪?”顾清问,语气冰冷无情,好像在她嘴巴里永远说不出有温度的话一样。

    顾知许浅浅呼出一口气,“我出门买资料了,马上回去。”

    “在哪?我去接你。”顾清立马说。

    “不用了不用了,我马上就回去。”顾知许一听这话,也不管旁边还站着两个人等她一起去吃饭的人,拔腿就冲着家里的方向跑。

    她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在挂断电话前,她听见顾清说,“你知道的,妈妈最不喜欢撒谎的人。”

    被丢下的两人面面相觑,愣了片刻,贺雨霄才道,“她家里管这么严的?”

    “好像……是吧。”

    贺雨霄瞬间一副同情的模样看着江彦词,“好兄弟,这么一看,你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什么?”江彦词不懂他的意思,总觉得这傻鸟可能又犯病了。

    “因为我感觉你未来丈母娘看着不太好相处啊。”丢下这句话,贺雨霄生怕挨揍,拔腿就跑。

    江彦词也不追,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神秘号码,只听他音量提高,像对面问了声好,“喂,姨外婆,贺雨霄他今天又……”

    还未等他说完,贺雨霄冲上来就把手机抢了,一看手机压根儿就没拨通,他气急败坏。

    “好啊江彦词,你这招用的不腻吗?”

    “不腻,对你管用就行。”

    贺雨霄耸肩,他也不跑了,突然正色道,“我是说真的啊,没见你对别的女生这么上心过,就认识这几天真喜欢上了?”

    江彦词想起之前沈佩和他说的话,他摇摇头,“没,她是小姨学生,她叫我有机会照顾着点。”

    “哦――”贺雨霄故意把音调拉的老长,“沈姨说的话你什么时候这么听了,明明就是喜欢,还不承认!”

    “贺雨霄你!”

    -

    顾知许一路飞奔,满脑子想的都是顾清生气的后果。

    等她满头大汗的到了家门口时,她停了下来,给自己做足了准备才拿出钥匙开了门。

    顾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这次她什么也没做,就那样干坐着,不远处的饭桌上正摆着样式精致的饭菜。

    “妈妈,我回来了。”顾知许说这话时很忐忑。

    顾清侧眸看她,发现了女儿脸上的绷带,她问,“脸怎么回事?”

    那句‘妈妈最讨厌撒谎的人’盘旋在顾知许耳边,她食指蜷了蜷,“被砖头砸了。”

    “你说的学习资料呢,在哪?”

    顾清看她手上拎着的袋子是医院专属,根本不是电话里说的学习资料,她觉得自己被欺骗,而且是自己女儿的欺骗,她压制着内心的怒气问。

    “对不起妈妈,我……”顾知许声音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你打架了?和谁?”她此刻的语气就像是在盘问一位犯人,没有一点情感。

    “没有,我是去买耳机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顾知许试图解释。

    “那你耳机呢?又在哪?”顾清打断她。

    顾知许彻底慌了,“去医院的路上掉了。”

    顾清站在女儿面前,安静的看着她,静默了几秒,曾经被欺骗的痛苦席卷而来,“浓浓,妈妈对你很失望。”

    “对不起,妈妈我是……”

    “行了,店里忙的很,我没空听你狡辩,你吃完饭去看书,以后除了练琴,没有我的允许,你不用再出门了。”顾清拿起桌上的钥匙,‘啪’的一下关上了门。

    顾知许手上拎着的袋子应声落地,她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后她终于忍不下去,缓缓蹲下来抱着自己呜咽出声。

    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这一瞬间释放,由最开始的小声啜泣到放声大哭。

    这是这些年里顾清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平日里她很少有情绪波动。

    一般只会在顾知许考试得了第一开心或者在她成绩下降生气。

    顾知许蹲在地上哭累了,她扶着沙发站起来,脑袋有一瞬间的眩晕,她走到门口,摁下把手,已经被人在外面锁住了。

    在她记忆里,上次被人反锁在家是小学,大概是七年前她还住在舅舅的时候。

    顾知许记得,那天顾清破开房门,抱起发着高烧的自己,她那时候说,“浓浓,这次妈妈回来了,就不会再走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那时候顾清是拯救她的人。

    泪水渗进绷带,伤口隐隐作痛,对着镜子,顾知许轻轻将绷带卸下,一点点擦掉脸上的水,她将药换好又重新包扎。

    之后,她一口一口把已经凉透了的饭菜吃完,回到房间里,她坐在书桌上拿出之前的成绩单一遍遍翻看。

    她强迫脑子里想的是顾清的好,是顾清看到她取得第一成绩时的开心和对她的笑容。

    因为只有这样,顾清在她心中的形象才不会破灭,她也能继续麻痹自己,她的妈妈是爱她的,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她的妈妈生病了,她作为女儿应该包容。

    作者有话说:

    江?爱吃甜怕辣怕苦的纯爷们儿?彦词

    第10章

    礼物

    自那天起,顾知许的行动果然被顾清所限制,她每天作息时间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去沈佩家学琴是包接包送,即使顾清忙的脱不开身,也会叫其余人代替接送。

    她像一只被保护极好的笼中之鸟。

    这种病态的控制欲使顾知许感到窒息。

    暑假即将结束,而她自那时起和顾清口头上说的话不超过十句,几乎是用极为简短的信息来代替。

    深夜,顾知许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梦到自己身上戴着枷锁,被困在无边无际的暗夜里,四周是暗流涌动的海水。

    那些铁链束缚着她,使她喘不过气来,她拼命想要挣脱,她撕扯着挣扎着,可身上的链子越来越紧越来越紧,似乎要嵌进她的血肉。

    在她要喘不上气,快要窒息时,她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声音很好听很熟悉,可她就是不知道是谁。

    恍然间,梦醒了,她躺在床上一时间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房间一片漆黑,只能借着窗外的月光摸索着开灯,刺眼的光照的她眼睛酸涩,她伸手挡住,意识这才渐渐回笼。

    顾知许坐在床头,脑子里还是梦里发生的一切,那窒息的感觉好似真实存在一般。

    这时隔壁房间传来一阵哭声,持续了很久。

    顾知许麻木的看着天花板,大概过了几分钟那边的动静没了,她才认命一般的起床。

    她走到顾清的房间,把扔在地上的枕头捡了起来,随手拍拍上面的灰放回床头。

    里面空调开的很足,顾知许将毯子给她重新盖好,顺带着理了理她脸上凌乱的发丝。

    顾清闭着眼睛,眉头紧皱,脸上的神情很是痛苦,一看就知道也做了噩梦。

    “我没有病我没有!”

    “错的不是我,我没有错。”

    “救救我,我不要去疗养院,我不要!”顾清一把抓住顾知许的双手胡乱的喊着。

    “浓浓,妈妈带你回家,妈妈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我们。”顾清说着梦话呢喃道,语气却坚定异常。

    顾知许忍住眼眶快要决堤的泪水,她挣开顾清的手,关好房门离开卧室。

    回到客厅,她看了看挂钟,四点四十五分,再去睡觉也睡不着了,干脆拿起英语书开始背单词。

    直到天边渐亮,晨光破晓,顾知许合上书,简单做了个早餐放在顾清床头,旁边放着她每日要吃的药还有一张便签。

    便签上写着:

    这是她对顾清的再一次妥协,看样子她的病又加重了,顾知许看了眼高高悬挂的月亮,觉得悲哀。

    今天排的课是早上八点,这个点沈佩大概率在晨跑,顾知许摁下门铃,等着张姨开门。

    没一会儿,门被打开,那人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卡通睡衣,图案是哆啦A梦,他嘴上叼着一根油条,头发凌乱睡眼惺忪,像是一只炸毛的puppy。

    看见来人,他愣了几秒,似乎意识还未清醒,只听他轻轻’啊‘了一声,油条落地,他弯腰捡起丢进垃圾桶。

    “小姨跑步去了,你吃了吗。”

    “吃过了。”顾知许坐在玄关把鞋换好。

    她觉得有些见鬼了,刚刚自己居然觉得江彦词这样很可爱?

    顾知许走到客厅坐下,准备先看看今天要练的曲子,只见江彦词从桌子上拿了瓶旺仔递给她。

    一看到那亮眼的红色,顾知许就想起来,那天明明答应了请他们喝饮料,再一起去吃清汤面,结果自己半路丢下他们跑回家了。

    她一直想要道歉,但没联系方式而且这几个星期来练琴也没看到江彦词。

    “谢谢。”顾知许接过他手中的牛奶,手指摩挲着红色罐身,犹豫片刻后开口,“那天……不好意思啊,家里有点事情。”

    “没事。”江彦词刚吃完早饭,抽了张纸慢条斯理的擦着嘴,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顾知许垂眸,把玩着手指,眸中闪过些许失落。

    “贺雨霄那个傻鸟说,这次先欠着,下次补回来。”江彦词把纸巾团好丢进垃圾桶,接着说。

    “好!那就等开学。”顾知许抬眸看他,他的头发对比之前已经乖巧了不少,只是有几根呆毛屹立不倒。

    她虽然没有表现的很开心,但眼底却绽放着笑意,她右脸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只留下几道肉粉色的淡淡疤痕,再过一段时间可能就消失了。

    许是觉得自己眼神停留时间过久,江彦词不动声色移开目光,还掩饰性的咳了几声。

    “聊上了?”沈佩冲完澡从楼上下来,有些意外他们相处的比自己想象中更愉快。

    闻言,江彦词起身顺便伸了个懒腰,“陪聊结束,补觉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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