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一次不行，便两次，两次不行，便三次。”“这场炼心，我愿意走下去！”
“对不起，我不该踌躇。”
“比起那些没有选择的人，我已经幸运太多。”
“华，我，做好准备了。”
华走到少女的面前，抬起手掌，探出四指，轻轻抚过慕北的发顶，一抹缥缈如幻烟的羽毛，在那瞬间，融入了她的身体。
“我只予你一言，且铭记之。”
“历历浮生……”
“无非败而后成”
山中枯黄的树下，黑发少女静静盘坐于此，她闭眸凝神，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势。
“放空念头，放松身体。”
“习练心诀之法，我只传授一遍，认真感受。”
华的声音渐渐静默下去，旋即慕北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一段奇异的声音。
那声音似有些古怪、仿佛乐器交织、又恍若窣窣低语，本身好像并没有任何含义，但却显得玄妙晦涩。
但随着那声音传入慕北的意识，少女便感觉到自身隐约处于某种变化之中。
静。
她的周围似乎一下子安静了。
她甚至可以听到血液在血管里流淌的声音，心脏嘭嘭跳动的声音，还有那潜藏在体内，凛冽的雷元素力不断循环的异样声响。
华的声音不知何时悄然结束，慕北猛然睁开双眼，周围的虫鸣落叶瞬间显得格外刺耳。
“这究竟是……”
“这就是炼心之法。”
“从这一刻开始，你不能再使用任何英桀之力，否则你尚未凝结的心湖便会支离破碎，虽说炼心失败，你还有下一次炼心的机会，但如果失败，那么接下来炼心的难度会屡次递增，你年岁本就不小，心境容易动摇，所以，最好不要给自己考虑任何侥幸。”
“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吗……”慕北眸光低垂，眼神逐渐坚定。
“我明白了。”
“谢谢你，华。”
“你不用谢我，这只是……为了回报你之前于我的承诺。”
“我会帮你找到存在于此间的意义。”慕北认真地说道。
“对了，华，这个炼心之法，你没有起名字吗？”
“名字没有什么用，我也并未赋予它所谓的意义。”
“如果你真的能够在此世炼心成功，起名一事，当由你来完成。”
“这样吗……那我更不能辜负你的期待了。”
“我拭目以待。”
就这样，慕北开始了一段摒弃自身力量，以凡人之躯炼心的旅程。
而随着她彻底放弃使用英桀之力，不断聆听炼心之音后，在不知不觉间，她身上的气息发生了某种未知的变化。
原本被各种气息所缠绕的灵魂，开始渐渐变得澄净起来。
而这一切，慕北自身却并不知晓。
她只是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成为普通人，需要面对的麻烦多了起来。
以前即使不吃不喝，她也可以坚持数天没有感觉。
但现在一顿不吃，慕北就有些饿得发慌。
某棵日落果树上，慕北坐在茂密的叶间，捧着日落果小口小口地吃着，叹了口气。
微热的阳光倾洒下来，她额间蒙上一层薄薄的细汗。
“奇怪，失去了英桀之力，难道身体素质也会跟着下降吗？”少女有些愁眉苦脸。
这才走了多久，她就感觉疲倦了起来。
“或许你自己感觉不到，但拥有英桀之力时，你的身体素质的确会受到一些影响。”华轻声笑道。
“譬如伊甸姐的黄金刻印，它会悄无声息地补充你的体力，但你并不会有所察觉。”
“这样吗……”慕北失笑，将剩余的果子吞咽下肚。
“作为真正的普通人，虽然有些不适应，但我却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踏实感。”
“这就是炼心带来的变化吗？”
“因为，这是你一步步自己慢慢感悟力量变化的过程，当中的一切，没有任何外在因素的干预。”
“即使是我的能力，目前也仅仅是引导的作用罢了。”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的小径，传来些许杂乱的声响。
慕北顿时警惕起来。
“有人在打斗？”
如果是以前的她，直接过去就完事了，但现在不行，她必须先摸清楚敌人的状况。
爬上一处高坡，入眼看去，慕北很快就认出了场上众人的身份。
“是盗宝团的人……”
“他们在围攻的是……诶？！那个小女孩，有点眼熟。”
第102章
知错便要悔改，留云的震惊
被盗宝团所包围的，赫然是个体型瘦小的女孩，她的眉心上贴在一张奇怪的符箓，白紫渐变的短发上戴着小毡帽，淡粉色眼瞳略显呆滞，脸色也显得不似常人的苍白。
“那是……七七？”慕北微微一怔。
“她怎么会在这里，居然还被盗宝团盯上了？”
“慕北小姐，你认得那个小女孩？”
“算是认得吧，只不过她不认得我就是了。”慕北观察着场上的局势，七七拥有神之眼，手中施展的剑法也颇为不凡，那些盗宝团尽管以多欺少，甚至以大欺小，却也一时拿不下她。
“但那女孩动作似乎有些迟缓，即使有不同寻常的力量，面对这么多的对手，怕也难以取胜。”华一眼便看出了关键。
“慕北小姐。”
“我知道了。”
慕北悄悄绕到那些盗宝团的后方，借助草丛和树木的掩饰，慢慢靠近。
此时此刻，盗宝团们全力围攻七七，根本没有注意到慕北的身影。
“小僵尸，别抵抗了，把你的神之眼交出来，乖乖跟叔叔们走吧。”
七七却面无表情地看了说话的那人一眼。
她轻轻按住头上纷飞的符箓，嘴里低声呐呐着什么。
“敕令：打败他们。”
在这一瞬间，盗宝团面前的小女孩，原本有些迟钝的反应与先前截然不同，挥剑的力气和速度比起之前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就在盗宝团们猝不及防的时候，慕北正好从后方杀来，跟七七两个一起，将盗宝团暴打一通。
盗宝团狼狈逃窜后，慕北有些惊讶地看着七七，小女孩盯着她，按住头上的符箓，似乎又变成了平时的样子。
“敕令，完成了。”
“谢谢，姐姐。”
“姐姐，帮七七，打跑了坏人……”
“姐姐，是好人。”
小女孩磕磕绊绊的话语和那呆萌可爱的眼神，让慕北忍不住想跟她亲近，曾经在游戏里的时候，七七可是一度让慕北当成女儿养的角色。
“对，姐姐是好人。”
“七七，姐姐送你回璃月港好不好？”
七七歪着脑袋，咬着手指，思索了片刻，却摇了摇头。
“没关系，七七，可以自己回去。”
说完，七七便背起药篓，独自朝着远处走去了。
望着小女孩的背影，慕北尽管知道她实力不凡，还是忍不住担心她遇到什么其他的麻烦，便远远跟在她的身后。
“慕北小姐，那女孩的气息，为何有些古怪，她额头上的符箓……”
“七七是一个僵尸，她在很早以前便已经死去了，是被仙人用某种手段留住了一缕生机，后来才得以凭僵尸的身份活了下来。”
华有些震惊。
“僵尸？与人并存？难道没有人会觉得奇怪吗？”
“或许有吧，但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特别，或者说在璃月这个国度，那位岩神统治下，本身就拥有很强的包容性。”慕北解释道。
“这……还真是一个出乎意料的世界。”华有些感叹。
“在我们曾经所处的那个世界里，这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哪怕是表现出些许非人的体征，都会引来周围那些普通人的排挤与仇视。”
“哪怕……前一秒，他们刚刚被其所救。”
只是听华这么寥寥数语，慕北就已经能够想象到那有些残酷的现实。
英桀……他们都是从那样苛刻的环境之中走过来的吗？
追着七七的脚步，走出翠玦坡，快要靠近千里水泽流域时，慕北突然听到身后的天空上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鹤鸣。
少女顿时神经紧绷，下意识钻进一处草丛，回头朝远处望去，便看到了那展翅飞行的白鹤，在翠玦坡的上空来回盘旋。
“这下糟了。”慕北有些欲哭无泪。
“那白鹤似乎身具灵智，看上去极为不凡。”华感叹道。
“那就是我留云师父。”
此刻的慕北就有种即将大祸临头的感觉，其实要是能够使用英桀之力，她倒还没有这么慌，毕竟面对留云借风真君时还有底气，现在好了，不能使用英桀之力，想想她跟维尔薇在仙府里的那些杰作，这要是被留云师父抓住，她不得丢半条命？
“那就是传你提升灵魂强度法门的仙人？”华有些意外。
“既然是你师父，为何要躲着她？”
慕北顿时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但眼下她不敢冒头，也只好，将自己跟维尔薇在留云借风真君仙府之中做得那些事情，还有自己为什么会留在奥藏山的原因，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华。
“……”华直接就陷入了沉默。
“华？”
慕北有些忐忑。
“慕北小姐。”华深深叹了口气。
“维尔薇的性格，我也了解，她虽然在某些领域技艺高超，但她本身却是那种不甘寂寞，唯恐天下不乱的类型，你怎么能轻易便顺着她的意思行事？没有自己的主见？”
“我……”慕北有些哑口无言，她也不能说自己是为了找到尽快提升维尔薇亲和度的方法。
“无论在哪里，提升灵魂强度这种非同寻常的法门，都是极其珍惜的，你的师父愿意让你师姐将其传授于你，这是授业之恩。其次，她愿意收留你在山中修炼，没有因为发觉你灵魂有异而对你动手，这是包容之恩。”
“仙府乃是你师父居所，无论布置如何，都应如你师父心意，你放任维尔薇更改陈设是错，毁坏机关是错，浪费师父珍奇异物亦是错，甚至为了逃避责罚，不辞而别起行下山，更是错上加错。”
华的语气前所未有地严厉。
“慕北小姐，你可曾体谅过你师父的感受？”
少女呐呐无言，觉得自己脸色有些发烫。
或许是由于各方面的因素，实际上留云借风真君在慕北心中的地位并没有那么高大，即使是闯入仙府之时，按照维尔薇的意思行事时，慕北也并没有感觉到太多愧疚。
但如今，听完华的一番话，慕北简直觉得自己一下子变得罪大恶极起来了。
“慕北小姐，如果知错，便应该主动去承认自己的错误，而不是蜷缩在这里，试图逃避。”
“她是你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对亲人承认错误，没有什么可耻的。”
“对不起，是我错了。”
慕北轻轻叹了口气，从草丛内站起身来。
天空中，留云借风真君鹤瞳凌厉，四下探视。
“真是怪了，这死丫头的气息，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稀薄，竟无法锁定她的准确位置？”
“莫不是察觉本仙到来，刻意躲避？”
“呵，真是好本事啊。”
“简直错信了降魔大圣，本仙竟收了个如此逆徒。”
留云借风真君内心的怒火几乎攀升到了极致。
就在她以为慕北已经离开翠玦坡范围，准备继续追踪下去的时候，却突然看到少女的身影出现在空旷的林地上，甚至还抬起头望向自己的所在。
“你！”
鹤唳声陡然响彻长空，留云借风真君几乎是瞬间出现在了慕北的面前，她盯着眼前的少女，怒斥声还未从口中吐出，便看到少女朝着她缓缓倾身拜下。
“对不起，留云师父，徒儿犯错，请师父责罚。”
留云借风真君满腔的怒火被硬生生憋在了喉咙眼里。
她看着以首触地的少女身影，目光变了又变。
良久，才狠狠冷哼了一声。
“这会儿知错了，早先不是跑得挺快吗？这么短的时间从奥藏山跑到这里，居然还知道认本仙这个师父？”
“徒儿犯错，请师父责罚。”
慕北依旧沉声说道，始终不曾抬头。
留云借风真君拧了拧眉，怒喝道：“给本仙起来。”
“若师父不责罚徒儿，徒儿不起。”
少女固执的声音，让留云借风真君眼神沉了沉。
“责罚你有什么用？责罚你能让本仙的灵木重生？让本仙的丹炉恢复原状吗？”
“本仙仙府的阵势原本利于汇聚仙力，结果让你弄得乱七八糟，你是觉得自己对此项了解很深吗？”
“徒儿不敢。”慕北深吸了一口气。
“徒儿已经知晓自己犯下大错，不奢求师父原谅，还请师父责罚，徒儿亦会尽全力弥补师父的损失。”
留云借风真君冷冷看向她，感受到她灵魂波动不似作伪，出言亦流露着十分的真诚，心头的怒火渐渐熄灭了几分。
“行了，给本仙起来。”
慕北身体不受控制地站起身来，她怔怔地望着面前的留云借风真君，目光略带愧疚，本想挪开几分，但犹豫了片刻，还是抬起头，直视着那双鹤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