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不知道啊，看起来好像真是那么回事？”“据说宫廷圣堂内有璧君大人的造像，可是我们哪有资格去圣堂啊？”
“长得好像挺漂亮，怎么感觉，没有传说中璧君大人的气质？”
“就好像是个普通的女子……”
在浮生刻印苏醒之后，慕北身上的锋芒尽数收敛，宛如返璞归真一般，虽然样貌依旧靓丽，但却少了那种所谓的出尘仙气。
对于周遭传来的窃窃私语，灰发女子眼神古井不波，她虽然答应莱茵多特来此公开比试，但她并没有向任何人证明自己身份的必要。
她就是她，不需要跟谁承认。
就如同她从未告诉过莱茵多特她是那位璧君一般。
“璧君姐姐，虽然这次的比试……目的并不单纯，但也算是由我来见证一下你这些年的进步，就请尽你所能，施展你的炼金技艺吧。”
站在实验台前，莱茵多特注视着对面的慕北，低声说道。
慕北微微颔首。
莱茵多特需要借助她的力为自己造势，原本可以选用更加花哨的方式来达到同样甚至更好的效果，但最终，还是选择以一场真正的比试收尾。
莱茵多特是一名真正的炼金术士，学者。
而慕北，她之所以踏上炼金的道路，目标更是极其明确。
她们两人，都不需要故弄玄虚。
“展现出炼金真正的模样。”就是她们达成统一的决定。
如果炼金在莱茵多特手中，就好像百花齐放，妙不可言，各种原料彼此交织，能够绽放出奇异的光彩。
那么慕北的炼金，便如同一场漫长的征途，她信手挥舞，如同引军之将剑锋所指，那些原料便阵列前行，势如破竹。
原本周围旁观的人们还饶有兴致，议论纷纷。
但渐渐的，他们的声音越来越低，目光怔怔注视着两人面前的实验台，看着那绚丽的光芒不断迸发。
“好美啊……”
“这就是炼金术。”
“只属于人类的……”
“逆天之术。”
莱茵多特抬起头，她的眼中熠熠生辉，药液交织的光团被她抛飞到半空中，元素力在其间不断翻涌。
“我，莱茵多特，一定会成为最强的炼金术士！”
“糟老头子，你给我等着！”
“我一定会打败你！”
恍惚间，她依稀看到那白发的老者在她面前抚须大笑。
“好好好，小丫头有志气！”
“既然是你的梦想，可千万要坚定地走下去啊。”
“你的梦，不要让任何人夺走它，也不要让任何事击败它。”
“炼金术士，绝不畏惧任何挑战！”
“更不能输给自己！”
第413章
这是同一场梦，何以谓黄金
白骏离世之时，莱茵多特并未陪伴在他的身旁，因为白骏知晓自己的状况，刻意将她支开，等到莱茵多特归来之时，他已然长辞而去。
那个时候，看着那个老人安详熟睡的面容，莱茵多特内心五味杂陈。
她是孤儿，在孩童时期便机缘巧合走上了炼金的道路，那种过人的天赋让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未来，但这条路又何止崎岖难行，不光质疑与非议，现实的困境更是曾令她潦倒至低谷。
行遍大陆，挑战各个炼金学者，这不单单是为了在炼金路上走得更远。
只有她自己知道，更重要的原因……
是认可。
这次她和璧君姐姐比试，选用的是同一张图纸，期望得到的成果，便是那所谓创生之法的产物。
以无生命的原料，拟合出有生命的事物。
即使只是最简单的石中蝶。
但这样的实验，莱茵多特从未成功过，此番比试，也只是根据炼金最后的完成度，判断高下胜负。
她原本打算不动声色地放水给璧君姐姐，毕竟她也清楚，璧君姐姐虽然厉害，但炼金方面并非长处，此番既然是她拜托璧君姐姐帮忙，没道理让她以负手退场。
可是此刻，当她真正开始炼金，并且朝着那尚未攻克的难关不断前行时，莱茵多特赫然发觉，自己先前放水的想法，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已经和其他任何的事情没有关系了。
除去炼金之外的一切，此时此刻仿佛都显得毫无价值。
她就像是一只追寻真理的扑火之蛾。
竭尽全力，只为前往那最终的彼岸。
糟老头子的梦想。
璧君姐姐的执念。
如果自己能够做到，那应该是……
绝无仅有的认可了吧。
莱茵多特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那些包裹着元素力的光团，此刻在她的眼中变得愈发清晰，她的精神仿佛踏入了某个全新的高度。
各种性质不同的炼金素材在以某种惊人的速度高度拟合，彼此的冲突与矛盾在一瞬间似乎被莱茵多特那堪至绝伦的精神力量抚平。
但与此同时，那些原料却也在以急剧的速度疯狂消耗。
旁观的炼金学者隐约察觉了些许异样，突然疑惑道：“等等，贤者的炼金材料是不是用量备少了？”
“不可能啊，我按照贤者大人提供的图纸准备了充足的材料，还担心可能会遇到麻烦，额外多添了份量。”旁边的学徒急忙辩解。
“贤者大人她……好像是进入了的状态？！”
所谓天眷，类似于炼金术士的顿悟，在一瞬间看透事物本质，精神似受到世界眷顾，过往难以理清的脉络，无法攻克的困难，会在这个状态下形同虚设。
“啊？贤者大人她……居然拿还没有攻克的命题作为比试的内容吗？”
作为距离莱茵多特最近的人，慕北清楚地感受到了在一瞬间，莱茵多特的意识似乎受到了那些悬浮在空中的药液光团牵引，与其相融的趋势达成了高度重合。
她立刻意识到了，这恐怕就是她一直以来所要寻找的某种契机。
她并非炼金术的追寻者，本身也缺乏对炼金的热忱，想要抓住这种契机极为困难。
而如今，虽然不是她本人得到那种契机，但她也绝对不容放过。
慕北几乎是毫不迟疑，猛然将自己身前的炼金原料推上高空，悬浮在莱茵多特意识之畔。
可她不能贸然将之融入其中，这样只会破坏莱茵多特的炼金。
“创生之法……”
眼睁睁注视着莱茵多特的原料迅速枯竭，而她的意识早已遁入空无状态，慕北目光炽烈，身外裹着的衣袍悄然垂落。
粉白色的纱裙翩然绽放，璀璨的辉光包裹着女子纤细妙曼的身姿，她足掌微踏，脚尖轻点，蓦然纵身而起。
下方，贤者院学者们呆住了。
围观的人群近乎失声，他们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宛若神女登天的一幕，纷飞的流光衬托着那飘然的裙摆披风，细长的灰发仿佛化作三千浩瀚星河。
伊尔明不知何时站起了身，双手搭在窗前，眼神里闪烁着莫名的异样。
他注视着那道谪仙般的背影，口中喃喃低语。
“千古颂璧佳话仍未绝。”
“这就是——”
“坎瑞亚真正的传奇！”
那披着星河的灰发女子一步步踏空而行，她走到了最高处，双眸中流转着璀璨的光亮。
她张开双臂，将那些不断交融的炼金原料……和莱茵多特的意识，蓦然纳入怀中。
“莱茵……”
她轻声呢喃。
“你是当之无愧的最强炼金术士。”
“也谢谢你，让我见证了属于生命的奇迹。”
“——它是你我彼此的同一场梦。”
“既然如此，就请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慕北低语，她的眉心处，一道模糊的龙爪印记隐约浮现而出，那些悬浮在女子身周的炼金材料，仿佛凝聚成一头苍白色的巨龙，它张开双翼，蓦然飞入莱茵多特的意识之中。
而此时的莱茵多特，早已察觉到自己的力有不逮。
她竭尽全力想要追寻的目标，却始终有一层难以逾越的鸿沟拦在她的面前。
那并非所能跨过的界限。
创生之法，逆天之术，所谓的炼金之极，根本不属于踏足的领域。
放弃？回头？
莱茵多特眼神凌厉。
绝不可能！
若那真是神之领域，她宁死，也要在临死的那一刻，见到那只属于神的风景！
这是她属于炼金术士的骄傲！
“你凭什么拦着我？！”
她的意识疯狂地撞击着那层无形的膈膜。
“这是我凭自己的本事掌握的东西！你凭什么不让我迈出最后一步！”
而在现实之中，炼金台前，红发女子浑身微震，眼角溢出淡淡的血线。
“神？有什么了不起？！”
“身为人类，我一样可以追寻世界的真相！！”
她七窍流血，身躯剧烈颤抖。
“创生之法！我莱茵多特今日不死，必将你纳入掌中！”
第414章
点顽石化金蝶，莱茵的黄金
或许是被莱茵多特的决绝激怒，那些原料在顷刻间消耗殆尽，浓缩的药液剧烈颤抖，就连她的意识也瞬间就要被强行掀出。
可就在此刻，冥冥中一声嘹亮的龙吟响起。
莱茵多特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巨龙托在背上，她猛然抬起头。
“这是？！”
在那龙首上，灰发女子并不高大的背影负手而立，她眺望着意识幻境中蒙昧的天际，身后飞舞的裙摆猎猎作响。
“莱茵。”
“璧君姐！！”
女子微微回眸。
“去吧。”
“为了那个我们所共同追求的答案。”
莱茵多特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朝着极高的天际蓦然抬手，她的身上腾起赤色的火焰，脚下的巨龙陡然长啸，振翅掠空而去。
“神陨。”
她轻声呢喃，几不可闻的话语，随着飞舞的火焰逐渐弥漫开来，将巨龙彻底挟裹，那纤细的背影便在莱茵多特的眼前燃烧起来。
“璧君姐？！”她下意识大喊。
巨龙厉啸，赤火叠燃，那道无形的膈膜便在此刻，被彻底撕开了一道裂口，整个天际似乎陡然阴沉下来，似在愤怒，似在呵斥。
但却被包裹着赤火的巨龙顷刻间撕扯碎片，整个幻境轰然崩碎！
现实中，莱茵多特的身躯陡然一震，猛然转醒过来。
她的脑海像是被某种澄明的气息充斥，此时此刻格外轻盈透彻。
下意识抬起头，纷纷扬扬的光点倾洒而来，红发女子怔怔地望着这一幕，她伸出手，任由那无数光点拥簇的金色光蝶拍打着翅膀，缓缓落在她的指尖。
刹那间，她那如火般赤红的长发，像是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这就是……”莱茵多特愣愣望着指尖的蝶。
“的境地？”
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眼前的蝴蝶体内蕴含的生机，虽然薄弱，但却真实。
那是属于生命的律动，是灵魂的欢唱。
这是她亲手创造出的全新生命。
“璧君姐！你快看！我成功了！”
莱茵多特激动极了，转头朝慕北望去，却看到那浑身包裹着璀璨光芒的女子从半空中缓缓踱步而下，眼眸内尽显疲态。
慕北唇角微翘，看着她指尖的蝴蝶，在足尖落地的一瞬，整个人突然软倒下来。
“璧君姐？！”
莱茵多特刚刚迈出一步，顿时大脑一阵胀痛涌上脑海，她倒吸一口凉气，扶着实验台拼命喘息。
而亲眼目睹着一切的人群，早已彻底惊呆。
“这就是炼金术吗？”
“说是仙术也不为过吧？”
“天呐，我要知道炼金术这么厉害，倾家荡产我也要学！”
在外侧的人们，虽然没能得见那巨龙吞天的一幕，但也看到了在莱茵多特的引导下，无数原料与光辉尽数汇聚一处，最后破茧成蝶的奇迹。
当看到慕北和莱茵多特状态似乎极差时，人群略有躁动，有人甚至想之前冲上去扶住她们，却被炼金分部的学者们拼命拦住。
“别激动！大家别激动！”
“璧君和贤者大人需要休息！”
可他们三两个人哪里拦得住这么多人群，甚至连贤者院的其他学者都蠢蠢欲动。
突然，成群结队的黑甲骑士从外围冲来，将所有人都拦住了。
“黑蛇骑士？！”
伊尔明不知何时来到了后方，此刻背着双手缓缓走来，神情威严而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