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而那维莱特则是看了看那仍然有些迷茫的玛塞勒，朗声问道：“玛塞勒先生，你不需要代理人，对吗？”
“啊...抱歉，由于事发过于突然，我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说罢他便扶了扶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瞥了一眼表情严肃的娜维娅和常明，这才继续回应道：
“我感觉应该不需要吧，娜维娅...以及辅政官大人应该是误会了什么才对。”
在得到玛塞勒的确切回复后，那维莱特点了点头并宣布：
“好的，既然双方参与审判的成员都已悉数到场，那么就请指控方提出自己的观点。”
听到这话，娜维娅低头沉吟片刻，转而便大声说道：
“这件事需要追溯到三年前，「不义的卡雷斯」那起案件。”
“只有找出那件事的真相，才有可能把整个「少女连环失踪案」都关联起来。”
似乎是娜维娅的话以及常明那特殊的气场让玛塞勒有些不太舒服，他马上就皱着眉并反驳道：
“你不会觉得，卡雷斯先生的事是我干的吧？”
“我根本没有理由啊，卡雷斯先生是我的恩人，而且，那时候我和你都是听到了枪响才冲出去的。”
“若是我有嫌疑，那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应该有嫌疑了吧？”
听到这话，芙宁娜则是在此刻皱了皱眉，因为就连她对于那一起案件的记忆都只有「决斗」以及结果，就别提这些天天看乐子的观众了。
想到这一点，她微微点了点头，转而便说道：
“我觉得还不用着急讨论这个吧？观众对于那个案子还不一定了解呢...就连我都有点记不清当时案件的过程了。”
听到芙宁娜说出这话，常明则是抬头看向那维莱特，轻声说道：
“没错，大审判官先生，我们需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想起那件事的来龙去脉，再给出我们的解释。”
似乎是感受到了观众席上那有些懵圈和迷茫的视线，那维莱特没有过多的思考便同意了这一提议。
“好的，鉴于此种情况，就由我根据当年「执律庭」的调查，来完整陈述一下吧。”
说罢，那维莱特便从自己的手边拿起了一个相当厚重的笔记本，在大概翻看了几页以后便开口说道：
“事发当天，刺玫会与其宾客在野外，属于卡布里埃商会的庄园中举办宴会。”
“在宴会举行期间，所有宾客都听到了屋外传来的两声枪响。”
“当众人赶到之时，嫌疑人卡雷斯手握枪械，与其会面的雅克中枪身亡。”
“警备队成员在调查现场后，没有发现另外的枪械，所以认为嫌疑人第一枪打空，第二枪击毙了雅克。”
“这些推断都没有受到嫌疑人的否定，本人也没有抗辩，直接选择用决斗证明自己的名誉。”
“而在决斗中，嫌疑人败给「决斗代理人」克洛琳德，事后不治身亡。”
啪——
随着一声相当厚重的闭合声响起，那维莱特结束了自己的陈述。
“该起案件的整体情况就是这样。”
在简单的复盘了一下以后，娜维娅感觉场下观众的视线都变得认真了起来方才说道：
“感谢大审判官的陈述，在曾经的我们眼中，这种推论显然是最有可能性的一种。”
“但在了解到原始胎海之水能够将枫丹人溶解之后，情况就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
说罢，娜维娅便将目光放在了常明的身上，示意让他来说这个话。
毕竟...他是她的代理人，再加上常明那四百多年的资历，他的话语便是公信力的代表。
无论在什么时候，场下观众的反应都是至关重要的，因为这关乎到「谕示裁定枢机」的判断，所以常明是这种需要推理的环节最为合适的发言人。
似乎是明白了娜维娅的意思，常明轻轻地用手杖点了点地，随后便开始说道：
“在调查的过程当中，雅克的家属愿意出庭作证，他们认为...雅克在当天接到了杀害卡雷斯的命令。”
“虽然他本人对此有些迟疑，但这却能够确定雅克的的确确有可能在当天动手杀掉卡雷斯。”
“或许是内心的理智与道德压过了这种毫无道义可言的命令，他最终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向卡雷斯坦白一切，以此来寻求刺玫会的庇护。”
“但雅克的纠结早就被幕后黑手看的一清二楚，所以就派出了另一个人来防止雅克「反水」。”
“根据刺玫会的参谋弗洛朗所述，当天的卡雷斯并没有携带枪械外出，对此，他愿意出庭作证并承担相应后果。”
“在三年前警备队的搜查档案当中，有一套从属不明的衣物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但在当时，警备队认为那是雅克用来伪装身份的衣物，可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案发的第一声枪响应当来自于幕后黑手所准备的「第三个人」，他先是开枪杀死了会吐露秘密的雅克，但当枪口转向卡雷斯的时候...他却被夺枪反杀。”
“为了自保，卡雷斯不得不开枪，而这...也就是第二声枪响。”
“事发当天，枫丹正下着大雨，这也就意味着...若是幕后黑手利用原始胎海之水将「第三人」溶解，一切的真相都会被暴雨所冲刷殆尽。”
“用现在的视角来看...那些从属不明的可疑衣物则成为了「第三人」被溶解的铁证。”
“综上所述，幕后黑手利用原始胎海之水以及暴雨隐藏自己的作案手段，并将此...嫁祸给卡雷斯。”
第55章
逐渐浮出水面的真相
在听了常明的分析后，坐在台下的观众们纷纷发出了恍然大悟的声音。
经过了林尼的案件，他们对于原始胎海之水这种东西已经有了最为初步的了解。
刚刚常明所说的一切...完全合理。
“不愧是辅政官大人，仅仅凭借这些信息就推理出来了案件的全貌！”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这和玛塞勒有什么关系？就算常明说的是对的，但这也不能证明玛塞勒就是幕后黑手啊？”
“问题是在这里吗？「少女失踪案」持续了这么久，一直搞得人心惶惶，直到三年前才消停。”
“对啊，原始胎海之水么危险的东西已经用了这么多年了...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
不仅仅是台下的观众对此有这样的表示，就连站在娜维娅与常明的对立面的玛塞勒也开始叫好。
“常明大人说的很有道理啊，这样一来...卡雷斯先生和雅克先生的动机也就能说通了...他们没有互相动手。”
听到这向着对方说话的态度，那维莱特不禁一愣，随后便下意识的提醒道：
“玛塞勒先生，现在是对你的指控，需要你提出反驳的观点。”
“啊不，但我觉得常明大人的论述和娜维娅的调查结果很有道理啊，更何况这些内容...对我没有指向性啊？”
此话一出，就连主持审判五百年之久的那维莱特也陷入了沉默，就在他刚刚开口想要询问娜维娅的核心内容之前，芙宁娜率先开口问道：
“那、那我来问吧？我觉得，现在主要的问题有两个...”
芙宁娜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放在了常明的身上并问道：
“第一，你说的这些推断...有没有证据能够支持呢？”
此时此刻，芙宁娜正在做常明所叮嘱的事情。
作为引导正义的神明，自然要将她所察觉到的问题和盘而出。
此时此刻的芙宁娜正在践行常明叮嘱她的话语。
她要做的是指引正义，保持公正。
现在她的对话对象是同为枫丹三巨头之一的辅政官常明，不能将这些细节就这么放过去。
如果说就这么马马虎虎的过去了...就算这个案子被翻了，还是会有人说是芙宁娜和那维莱特对常明保持宽容，他们的公信力就会下降。
她相信，这绝对不是常明所希望看见的。
听到这话，常明微微对芙宁娜笑了笑，似乎是在赞同她的行为，但他又突然摇了摇头，没有丝毫避讳的说道：
“非常抱歉，目前为止...还没有。”
常明的话就像是一个火折子一样，瞬间就点燃了场下这些乐子人的兴趣。
“不是吧？这么明儿正当的搞灯下黑？哪怕你是辅政官也不能这么做吧？”
“应该不会，常明大人应该还有后话，为什么你们这么着急下结论？”
“差不多得了，辅政官下场参与这种带有私人感情的事情...你觉得会有好？”
常明就这样静静地站着，那双海蓝色的眸子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就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些言论一样。
他当了四百多年快五百年的辅政官了，他可太了解枫丹民众到底是什么性格了。
这帮人就是纯粹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很少有能够理性思考一件事的，绝大部分的人要么看乐子，要么供火。
所以这个时候你不能和他们对抗，要面色平静的讲述一切你所见到的事实以及自己的思路，再加上自己的地位和威望摆在这里...
他们就会自然而然的闭嘴。
“我们虽然没有能够直接印证我们推理逻辑的证据，但我们有对应的思路。”
“其实道理很简单，「消失」这个词在当时是与「少女」高强度绑定的，所以一旦有少女的消失，大家都会警觉起来。”
“但若是这个「第三人」不是少女呢？查找的方式也很简单，通过元素力的调查和匹配，再去寻找那段时间里消失的人的记录，自然会有所收获。”
果不其然，随着常明将自己的想法和调查思路一点一点的陈述出来，场下观众对于他的舆论声就变得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听完了常明的阐述，芙宁娜微微思考了一下，随后便轻轻的点了点头并对那维莱特说道：
“有道理...那维莱特，我认为这是非常可靠的调查方向。”
“此外，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这事情与之后的决斗有关，倘若真相就如同常明所分析的那样...”
“那为什么卡雷斯先生不抗辩呢？直接说出有人溶解了，至少也有在审判中对抗的余地啊？”
听到这话，常明则是轻轻地向后退了一步，而娜维娅几乎是立马回答道：
“这一点我想过，答案其实很简单——他不希望这么做。”
“对于「少女连环失踪案」的元凶来说，原始胎海之水的功效是非常重要的机密。”
“这种秘密一旦泄露，他的事情就会马上被我们察觉，就像...现在一样。”
“我老爹卡雷斯可以选择揭露，也可以选择隐瞒...”
“可是在那个阶段，刺玫会风雨飘摇，他辛辛苦苦积累一辈子的名声瞬间崩塌，选择揭露这个重要的线索，不一定能揪出凶手...”
“——但他绝对无法...保护我。”
迈勒斯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家的大小姐，转而便抬起头，看着坐在贵宾席上的芙宁娜说道：
“老板曾亲口告诉我，大小姐已经被选为了「少女失踪案」的目标。”
娜维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以后才继续开口说道：
“若是机密被公之于众，那在三年之前元凶就会和刺玫会拼个鱼死网破，不单单是我，行会里的其他人也会有危险。”
说到这里，娜维娅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抹嗤笑的神色，转而便有些激动的说道：
“在刺玫会和他们同归于尽以后，或许你们警备队能够破案，还给刺玫会、还给我我老爹卡雷斯一个公道，可是...”
“公道有什么用？！它能保护得了什么？！”
“若是对这公道，对这歌剧院的所谓「正义」与「审判」有什么期待的话，老爹他都不会建立刺玫会！”
“选择隐瞒，我们还能保持对彼此的威慑，继续僵持下去。”
“而我会成为刺玫会的会长，想让我消失更不容易，我也能就此得到更多的时间去追查这件事。”
“直到我弄清真相，准备妥当并站在这里，由我，而不是这歌剧院，把真相和名誉还给我的老爹！”
听到这话，芙宁娜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
她的心此时此刻有些沉重，但...她必须得坚持下去。
少女简单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轻声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卡雷斯先生是自己寻死的？”
“没错。”
“这一点...有证据吗？”
“当然。”
娜维娅将目光放在了站在芙宁娜身边的克洛琳德身上。
“那就是他的对手——「决斗代理人」克洛琳德！”
第56章
倒打一耙的玛塞勒（礼物加更）
“......”
娜维娅的话让克洛琳德和芙宁娜都陷入了沉默当中，而场下的观众则是在此刻将视线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卡雷斯作为「刺玫会」这个在枫丹廷当中数一数二的行会会长，战斗力自然不会特别差。
更何况在刚刚的推断之中，卡雷斯有能力把那个「第三人」缴械夺枪，其战斗力不言而喻。
芙宁娜看了看那台下满怀期待的观众们，又看了看身边的克洛琳德，清了清嗓子并说道：
“呃，所以在决斗的时候...你可以感觉到卡雷斯先生是在寻死吗？”
“是的，我可以。”
克洛琳德点了点头，轻轻地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回想当时的情况。
时至今日，每当她想起决斗的时候...都会感觉到窒息。
到底是什么样的信念，才能让一个人放弃对生命的渴望？
听了娜维娅的话，克洛琳德想明白了。
是爱，是责任。
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是一个行会会长的责任感。
想到这里，她缓缓睁开那双眼睛，坚定的看着面前的芙宁娜，轻声说道：
“作为决斗代理人，我经历过无数场战斗，手刃过无数不誉者的生命。”
“我也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对生命的渴望，有炽热、有坚定、有狂躁、有扭曲...”
“所以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什么样的人在求生，什么样的人在求死。”
说罢，克洛琳德看向台下的观众，似乎是想要让这沉寂在心中三年之久的事迹公之于众。
“我以决斗代理人的身份与「逐影猎人」的名誉起誓，卡雷斯先生并没有想要活下来的打算！”
听到克洛琳德的话，娜维娅轻轻地闭上了双眼，一抹晶莹的水光从少女的眼角滑落。
就如同她所说的一样，她所需要的不是什么愧疚和照顾，而是能够出面，为她的老爹证明清白。
这就足够了。
此时此刻的歌剧院中一反常态的安静，甚至可以说...气氛有些沉重。
为了保护女儿而献出生命的父亲，值得他们尊重。
但同样因为这里是歌剧院，审判已经开始，那就要继续走下去。
芙宁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便看着那维莱特轻声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没有其他疑问了，看来过去的那件事真的有重新调查的价值和必要...”
那维莱特轻轻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