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那不快不慢的步频瞬间加快，脸上的神色就好像是学过璃月的一项名为「变脸」的传统艺术一样飞快的变化。由先前那傲慢之色快速变成了那种让人有些恶心的殷勤。
传奇变脸王了属于是。
看着那一路小跑过来的管家，派蒙的嘴角微微抽了抽，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对于她来说...这人的表现远远要比她们在璃月遇到的那个茂才公的侍卫要夸张的多。
“辅政官大人大驾光临，是有什么要事吗？还是说...您有什么事情要通知我家老爷？”
那管家一边飞快的打开大门，一边有些殷勤的问着，试图提前套出来一些话。
他很清楚，这位常年在沫芒宫待着的辅政官大人如果出门了...那就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而且这些“大事”基本上都是坏事，没有一件是好事。
所以他这个当狗的，自然是要帮自己的主子打听出来一点消息的。
常明当然听出来了这管家话中的意思，他微微停下步子，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张长满褶皱的老脸，轻声道：
“没什么事，就是有一些事情要和你们家老爷聊聊。”
听到这话，那管家面色一僵，随后便一边赔笑一边将三人带到会客厅。
在为三人沏好红茶以后，他便逃也似的离开了会客厅。
虽然他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但从常明的表情之中...他能感觉到一件事
——诺克兰家族又要完蛋了。
为了让自己还能体面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位服侍了诺克兰家族数十年的老管家决定跑路了。
......
“辅政官大人，这马上就到吃饭的时间了，您要不要...先吃个便饭，然后我们再谈？”
诺克兰·萨尔看着那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常明，试探性的问道。
听到这话，常明轻轻地摇了摇头。
“萨尔先生，我还没到一两个小时不吃饭就会饿的心里发慌的地步，我想...您应该也一样吧？”
常明看着眼前这个肥头大耳，体重预估在三百斤上下的男人，意有所指的说道。
很难想象，这么肥硕的躯体之中...到底吃了多少属于平民百姓的摩拉。
萨尔闻言则是面色一僵，随后便尬笑着打了个哈哈。
“啊...没错没错，我夫人最近也说我太胖了，要求我减肥来着。”
看着眼前表情不变的常明，萨尔只觉背后一凉，仿佛有一把刀子抵在他的后背处一样。
他知道，这位辅政官并不吃打哈哈的那一套，于是便连忙开口说道：
“所以...这么晚了，您来这里到底有何用意？”
“如果是最近赈灾需要摩拉，我诺克兰家族可以捐八千万摩拉的善款，您看...？”
看着眼前这个殷勤的家伙，常明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认识诺克兰·爱德华吗？我记得...他是你的侄子吧？”
听到常明说出这个名字，萨尔先是一愣，随后便轻轻地点了点头。
“认识，当然认识，只不过...因为一些矛盾，在两个月前我已经把他驱逐出家族了。”
“现在的他...哪怕犯了错，进了梅洛彼得堡，那和诺克兰家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如果说他现在是在逃的嫌犯，那我立刻就动用诺克兰家自己雇佣的警卫去搜查他，再将他交给您处置！”
萨尔拍着自己的胸脯，沉声说道。
「爱德华犯事了，所以常明找上门了」这是萨尔能想到的唯一一种可能。
也正因为如此，他要快速的将自己和爱德华切割开，并且借此来表达自己的忠心。
这样一来...他做的那些小动作说不定就能被这样掩盖过去。
然而...
他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咣啷——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响声，那枚被常明打碎的邪眼直接被他甩在了桌子上。
“这个东西...你认识吗？”
常明淡淡的问道。
萨尔闻言则是看向那桌子上的邪眼，一时间有些疑惑。
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的萨尔怎么可能不认识邪眼呢？
但他没得选，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也只能装作不认识。
“这是...破碎的神之眼？”
“这是邪眼，一种由愚人众打造出来的人造外置魔力器官，通过消耗寿命置换驱使元素力的力量。”
常明淡淡的解释道。
听到这话，原本就有些疑惑的萨尔更加疑惑了。
他的生意范畴根本就不包括邪眼啊？为什么常明会带着这东西找上门来？
萨尔百思不得其解，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些颤颤巍巍的开口问道：
“...您的意思是...爱德华正在销售这种邪物？”
常明摇了摇头，转而便轻轻地说道：
“他没有销售邪眼，他和愚人众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我之所以来找你...是因为他想凭借这个东西来杀我，我身边的这两位就是见证者。”
“在他的口供当中，他之所以想要来杀我，是因为他想要回归家族，而诺克兰家一直痛恨我当年流放你们的行为，所以我才来的。”
常明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地笑了笑，仿佛那个被暗杀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萨尔先生。”
“为什么...会这么巧合呢？”
第206章
对峙（下）
几乎是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一阵极其恐怖的压迫感瞬间从常明的身上爆发。
——那是独属于上位者的气势。
虽然对于常明来说...爱德华的刺杀就是一出戏，但所谓「做戏做全套」，作为一名专业的演员，他自然是要演下去的。
感受到了常明身上的那一股压迫感，萨尔的心不由得随之一颤，转而便有些慌张的解释道：
“常明先生，这、这可不关我们的事，是他爱德华的个人行为，与家族无关！”
“更、更何况您也无法确认他说的一定就是真话，他记恨我们将他逐出家门，所以他才弄了这么一出啊！”
“您是代表正义之神的辅政官，您可不能听信那个亡命徒的话，将这天大的罪责安在诺克兰家族的头上啊！”
萨尔的额前已经结满了细密的汗珠，仿佛刚刚所说的那些话已经耗尽了他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一样。
而常明则是微微闭上双眼，伸出手指富有节律的敲打着身前的桌子，转而便幽幽说道：
“你们打的一手好算盘，将爱德华驱逐出家门，这样他的行为就和你们无关，你们也就能顺利的洗清身上的罪孽。”
“如果暗杀成功了，你们不仅仅完成了对我的复仇，还能顺带将爱德华这个与你们意见不同的后辈一脚踹出去，你们倒是落得个冰清玉洁。”
“若是暗杀失败了...你们也能用「被驱逐出家族」这个由头来将他直接打成奸佞，就此顺利分割，啧啧啧，这算盘打的可真好啊~”
说到这里，常明猛然睁开双眼，那双海蓝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萨尔，眸光之中尽是冰冷。
被常明这么一瞪的萨尔则是打了个哆嗦，随后便有些颤抖的说道：
“您、您只听了他的一面之词，我们——”
“你们所说的也是一面之词，我到底是信你呢？还是信那个接受了审讯的爱德华所说的呢？”
常明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因为恐惧而浑身发抖的萨尔，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类似于玩弄猎物的神色。
平常的他没有这种玩弄猎物的习惯，但...从某种角度来说，他要给眼前的这个蠢猪足够的压迫感。
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带给诺克兰家足够大的压迫感和紧迫感。
这是一帮因为利益而纠结在一起的家族，只要利益消失...他们的力量就自然而然的会弱一些。
这样一来就可以最大程度保护受害者的安全，天知道这些道貌岸然的畜生能做出来些什么事。
当然，这还有另一层考虑，那就是在「旧贵族」这个圈子之中的威慑力。
比起直接带着逐影庭以及特巡队的人把诺克兰家的宅邸围了，这种长存于心的恐惧感更能达成「杀鸡儆猴」的目的。
没有跟着诺克兰一起试探枫丹规则底线的旧贵族会因为自己没参与而庆幸，从而更加贴合沫芒宫的立场。
而参与了的...恐怕连觉都睡不好、灯都不敢开。
毕竟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宅邸门口什么时候会站着一位面露微笑的辅政官。
想到这里，常明轻轻地摇了摇头，转而便开口说道：
“所以啊...你们两个人都是一面之词，我谁的都不会听，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放过了你们。”
“我认识一位医术相当高超的医生，她可以制作一种类似于吐真剂一样的东西，到时候是什么情况...我们一试便知。”
听到这话，原本已经在思考怎么带着摩拉跑路到至冬去的萨尔瞬间就放松了下来。
“多、多谢您的大恩大德！关于沫芒宫的救灾工作，我代表诺克兰家族...捐献九千万摩拉的善款！”
萨尔牙一咬，报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难以拒绝的数字。
这是诺克兰家族在重回枫丹的两百多年之中经营下来的所有财产以及账面上所有的流动资金。
一旦被捐出...属于诺克兰家族的产业多多少少都会瘫痪，然后被其他的经营者吞并。
但相较于摩拉和产业，还是性命更重要一些。
萨尔上交这些摩拉的目的是为了给诺克兰家重新弄来一块免死金牌，以此来保住这整个家族。
但他忘了一件事。
自从和除去至冬之外的其他五个国家建立了更加紧密的合作关系以后，沫芒宫根本就不缺钱。
再加上这几年以来璃月和枫丹走的很近，商业上的交流合作也让沫芒宫的税收水涨船高。
换句话说...
这若是三四百年前的九千万摩拉，常明或许还会顾虑一下，收下这些钱然后将他们永远流放，终身不得入境。
但现在，沫芒宫还真看不上这点儿摩拉。
想到这里，常明微微一笑，心中突然又多了一个用来威慑其他贵族的念头。
只见他缓缓起身，颇为疲倦的活动了一下脖子，转而便说道：
“好吧，既然萨尔先生如同您的父辈一样心系枫丹的建设与发展，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案件还在调查当中，如果诺克兰·爱德华在服用了吐真剂之后说是自己做的话...那自然没有诺克兰家族什么事。”
“不过...我希望您能对这份东西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啪——
常明说罢便将迈勒斯递给他的那一沓资料甩在了桌子上，转而便继续说道：
“当然，我指的「合理的解释」...是在几天后的审判之中。”
“你们很喜欢在我为了更多人而忙碌的时候搞小动作？觉得我这个辅政官是纸糊的老虎？”
“几百年过去了，那帮畜生的后代还是畜生，你们丝毫没有认识到身上的责任，反而变本加厉的剥削别人。”
“我想请问...是谁给你们的权利无视律法的？无论是你们这一代也好，还是三百多年前的那一代也罢，都没有学会你们老祖宗的品德。”
“好好想想该怎么解释，好好想想该怎么防止自己在审判席上不会被民众的唾沫淹死吧。”
说罢，常明便拍了拍手，对着仍然坐在沙发上的荧和派蒙使了个眼色，转而便双手背在身后，优哉游哉的走了出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迈出客厅的时候，常明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微微侧过头，轻轻地说道：
“我希望您能信守承诺，否则...事情可就没有审判或者驱逐那么简单了。”
在甩下最后通牒之后，常明便带着两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徒留面色煞白的萨尔在客厅之中呆呆地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207章
“在他们眼中的幽冥恶鬼，才是普通人的守护神。”
说是最后通牒，但实际上是赤裸裸的威胁。
这话的意思很简单：你把那九千万老老实实的交了，暗杀这件事不管是不是你们做的，我都不管了，咱们只算你做小动作的这些事情。
但如果你跟我玩出尔反尔的那一套，那对不起，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这两件事咱们一起清算。
想到这里，常明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而便抬起头看着天上的繁星，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沉默半晌，常明终于开口说道：
“也不知道这一层保险能用多久...”
“保险？”
派蒙有些疑惑的问道。
她实在是有些不太明白常明在说什么，他们不是在处理针对刺杀以及安定内部的事情吗？
怎么就扯到保险上了？
而荧对此也抱有同样的问题，有些疑惑的看着站在前方的常明。
似乎是察觉到了两人疑惑的目光，常明稍稍措了措词，转而便开口道：
“所谓保险就是贵族对律法与沫芒宫的敬畏之心，让他们在未来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律法底线。”
“还记得我先前说的那句话吗？当一张网出现一个破洞的时候...这张网已经濒临崩溃了。”
“在未来的五天内，这张「网」会因为诺克兰家族被送上审判以及他们的落魄而被修补完毕。”
“而所谓保险...就是防止其他的贵族再有类似的效仿之心。”
说到这里，常明微微顿了顿，转而便开口说道：
“枫丹现在的商业格局几乎是一天一个变化，
除了像千织屋以及德波大饭店这样极具特色的产业很难被取代之外，其他的产业几乎每天都在争夺资源与客户。”
“很遗憾的是，诺克兰家族的产业基本上都在这个行列之中，而那九千万摩拉是他们所有的家底。”
“当他们将这份财产交给沫芒宫，那就意味着他们的产业会面临资金断流的情况，很快就会被其他经营者吞噬殆尽。”
“而接下来就会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是他们变卖宅邸，在尝试性的保存产业之后苟且偷生；另一种则是变卖老宅离开枫丹。”
“前者可以让他们时时刻刻成为其他贵族的反面教材，让他们知道试探枫丹的律法底线是什么样的下场。”
“至于后者...同样可以做到相同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