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那李阀子弟大叫:“袁基袁大公子发誓要?替袁韶报仇,尽数收留了袁韶公子的手下。”众人大喜,这是说有?人接盘,他们?不算亏得血本无归?
李阀阀主猛然站起,捋须笑道:“天意啊天意,天不绝我李阀!”
一炷香后,十几辆寻求机缘的马车以更快的速度回?到?了府邸,远远地就有?人叫着?:“不好?!是大火!官道上有?大火!”
一个贵公子下了马车,大声骂着?:“一定是那些流民?生火的时候点燃了树林,我就说该尽数杀了!”
有?贵公子铁青了脸,还好?远远地就认出了是火光,若是不小心进了火场之中,岂不是死的冤枉极了。
其余跳下马车的贵公子一脸的晦气,倒也毫不惊慌。官道靠近县城的一段没?有?树林,唯有?空地,再大的火焰也烧不到?温县内。
李阀阀主大声道:“原来是起了大火,来人,去取酒水来,我们?就在此观赏大火。”
众人大叫:“不错,我等就在此饮酒作?诗,今日不醉不归!”
大火有?P的好?看的,但大火的时候毫不惊慌,饮酒观赏,格调非常得高,定然是足以名传后世了。
紫衣贵公子等人惊呆了,难道是袁韶死了,这些人悲伤过?度,直接傻了?
宴会厅内有?贵公子笑着?道:“你们?几个走得太急,没?有?看到?第二?份京城信件。”
那几人一怔,紫衣贵公子大喜:“难道胡轻侯斩杀了袁述?
……
九日前。
早晨。
宴会厅内一群门阀公子东倒西?歪,绝处逢生后太过?欢喜,昨夜喝了整整一宿的酒水,纵然此刻已经快午时了,依然酣睡未醒。
忽然,赵阀阀主巨大的嗓门惊醒了众人。
“什么?昨夜皇甫高奉袁基公子之命在官道上截杀胡轻侯?”
张阀阀主和李阀阀主瞬间就醒了,只见赵阀阀主恶狠狠地揪住一个仆役大骂:“如?此大事,为何?不早早告诉我!”
那仆役委屈极了:“昨夜我得知消息后就禀告老爷,可是……可是……怎么都叫不醒老爷啊。”
赵阀阀主眼睛通红:“怎么会叫不醒?你可以用水泼醒我!可以打醒我!可以揪着?我的耳朵!怎么会叫不醒!”
大厅内一大群门阀公子满身酒气,却愤怒地看着?那仆役,就是,怎么会叫不醒?
有?贵公子破口大骂:“竖子,坏吾大事!”
其余贵公子同样大怒,若是昨夜知道皇甫高率大军斩杀胡轻侯,他们?一定高举“替汝南袁氏报仇血恨”的旗帜加入到?皇甫高的大军中。
有?贵公子顿足道:“喝酒误我!”多好?的拍马屁的就会啊,竟然就这么错过?了!
众人后悔极了,大名鼎鼎的皇甫高都受袁基公子调遣,袁基成为袁阀阀主之势锐不可挡,他们?原本可以好?好?地在袁基公子面前表现一番的,怎么就错过?了呢?
张阀阀主脸色铁青,此刻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他厉声道:“立刻沐浴更衣,去犒劳皇甫将军!”
一群贵公子幡然醒悟,亡羊补牢,未为晚也。只要?好?酒好?菜金银珠宝好?好?伺候了皇甫高,温县门阀子弟有?没?有?参与为袁韶公子报仇,为袁基公子效命的事情还不是皇甫高一句话。
赵阀阀主厉声道:“你们?留下准备美酒美食财物,我等几个去拜见皇甫将军。”
其余两个阀主用力点头,皱眉看着?宴会厅内的狼藉,这来得及收拾吗?是不是该换个地方迎接皇甫将军?
半个时辰后,三辆马车疾驰到?了温县城外。
大火已经熄灭,偶尔有?余烬犹带着?火星,黑色的烟雾弥漫,空气中有?浓浓的树木的焦味,更有?黑色的粉末随风飘动。
三个阀主心惊胆颤,虽然未见到?尸体,却可以感受到?战事的激烈。
前方,一堆将士或坐或躺在路边,有?人在分发食物,有?人在处理?伤口,几个穿着?甲胄的年轻将领正在聊天。
三个阀主大喜,“那些人一定是皇甫高的手下!”
马车远远地停下,三个阀主跳下马车,拍到?身上的尘土,恭恭敬敬走到?了几个将士面前,齐声道:“我等来迟了!”
几个将领惊愕转头看着?他们?,一个身上满身绷带的将领大笑:“好?,你们?不错。”
三个阀主脸上满是谦卑的笑容,道:“我等是袁基公子属下,特来为皇甫将军接风洗尘,不知道皇甫将军在何?处?”
几个将领看他们?的眼神陡然古怪了。
几个贵公子脸上堆着?笑,心中鄙夷到?了极点,一群丘八一点礼仪都不懂吗?
他们?身为门阀子弟客客气气地求见主将,他们?这些小兵就该立刻恭恭敬敬地回?答,然后带路去见皇甫高,傻t?乎乎地看着?他们?是什么意思?
那满身绷带的将领死死地盯着?他们?,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们?说,你们?是袁基的属下,是来为皇甫将军接风洗尘的?”
张阀阀主心中一惊,为何?这句话当中带着?杀气?他脸上带着?笑,仔细看那满身绷带的将领,陡然瞳孔收缩,王八蛋啊,这些人的服饰是御林军服饰!皇甫高的士卒是边军啊!
张阀阀主微笑着?道:“将军听错了,我等是前来迎接胡县尉的,不知道胡县尉何?在?”悄悄对李阀和赵阀阀主打暗号,这是胡轻侯的手下!
李阀阀主根本没?看张阀阀主,甚至没?有?仔细听张阀阀主说话,自顾自道:“不错,我等是袁基公子的属下,特意来应急皇甫……咦!”他终于反应过?来张阀阀主说了什么,惊愕地看着?张阀阀主。
张阀阀主悲凉地看着?李阀阀主,我若是做了鬼也不放过?你这个王八蛋!
赵阀阀主以超出年龄的灵活陡然飞速向后倒退,然后以猴子般的灵巧跳上了马车,厉声叫道:“快掉头!快回?温县!”
张阀阀主和李阀阀主玩命地跑向马车,奋力跃上:“快回?温县!”
三个阀主不断转头看那些将士,只见那满身绷带的将领恶狠狠地看着?他们?,却没?看到?他们?追来,心中又是惊慌又是松了口气,不住口的催促车夫。
“快!快!快回?温县!”
温县张阀豪宅内。
一群门阀公子震惊极了:“胡轻侯没?死?”
那紫衣公子颤抖着?道:“所以,死的是皇甫高?”
众人一齐发抖,愤怒地看着?三个阀主,你们?竟然当着?胡轻侯的手下的面自称是袁基的手下,是迎接皇甫高的,你们?这么作?死,为什么不去死!
好?些人恶狠狠地看着?阀主们?,生死攸关的大事都会搞错,老子恨不得杀了你们?!
张阀阀主没?空责怪李阀阀主的愚蠢,道:“我等立刻逃离温县!”
在马车上他就想过?了,胡轻侯的手下不追赶他们?,是因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所以必须离开温县,不然人头难保。
赵阀阀主冷冷地道:“逃?怎么逃?我等的家业都在温县,往哪里逃?”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眼中带着?泪水,看着?天空,道:“我等的田地、房屋、商铺都在温县,我们?能往哪里逃?”
“我们?的人可以跑,那满满的粮仓往哪里跑?那一堆堆的铜钱往哪里跑?”
“我们?的马车可以装多少粮食,多少铜钱?”
“若是朝廷通缉我们?,我们?又往哪里逃?”
一群门阀公子浑身冷汗,该死的铜钱实在是太重太不适合携带了,马车能够带多少?没?有?了每年的佃租入账,随身携带的银钱只是无源之水,又能够用多久?难道以后要?去种地或者乞讨吗?
只是想想就全身发抖。
赵阀阀主慢慢地道:“老夫一路仔细想过?了,我等只说‘迎接来迟了’,不曾说过?我等是什么人,胡轻侯一定不知道我们?是张阀……”
他的目光落在张阀的子弟身上。
“……李阀……”
又看着?李阀子弟。,尽在晋江文学城
“……赵阀的人。”
赵阀子弟用力点头。
赵阀阀主眼中闪过?精光,厉声道:“所以,老夫决定赌一把!赵阀就留在温县迎接胡轻侯。”
一群门阀子弟厉声道:“不错!只要?我们?不承认,胡轻侯怎么会知道我们?是袁基的人?”
“我们?决不能逃,那就是做贼心虚!”
“我们?只要?咬死了是被人诬陷,胡轻侯能把我们?怎么样?”
张阀阀主和李阀阀主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明显不愿意逃亡的子弟,咬牙道:“好?,我们?就赌一把!”
半个时辰之后,十几个御林军到?了温县。
数千人在官道边等候,看到?御林军前来,齐声欢呼,用力摇晃手里的鲜花。
有?人打出了横幅:“温县张阀李阀赵阀恭迎胡县尉尊驾”。
有?十几个白发老翁举着?酒水和鸡蛋,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有?几十个小孩子举着?小旗帜,一边挥舞一边跳舞:“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三个假冒的张阀阀主、李阀阀主、赵阀阀主恭敬地行礼,眼中满是泪水,哽咽着?道:“我张阀、李阀、赵阀饱受汝南袁氏欺凌,生不如?死,每每夜半惊醒,恨不得食袁氏之肉,喝袁氏之血。”
三个假冒阀主缓缓跪下:“今日胡县尉杀袁韶,乃为我等报仇也!我张阀李阀赵阀感激涕零,终生难忘!”放声大哭,涕泪纵横。
几十个门阀子弟跟着?长跪不起,哭声震天,绝对是真情实感,要?是过?不了这一关就会人头落地,吓哭算什么,老子都要?吓尿了
张獠仔细盯着?那三个假冒的阀主看了许久,三个假货将毕生的演技都挤到?了脸上,丝毫不见胆怯心虚。
张獠皱眉道:“张某且信了你们?。”
几十个门阀子弟一齐吁了口气,差点软倒在地。
张獠道:“还愣着?干什么,多准备马车、药材、食物,把温县的大夫都请来,胡县尉等着?救人呢。”
三个门阀的子弟大声应着?,急急忙忙准备,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轻松,每一个表情中都带着?欣喜:“吾等可以为大恩人胡县尉效劳,三生有?幸!”“啊啊啊啊!我做梦都会笑醒!”
……
八日前。
三个门阀的人尽数挤在了客栈中,三家的豪宅全部让给了胡轻侯和蹇硕的人居住。三个门阀几十人毫无怨言,欣喜至极。
“胡轻侯果然没?有?猜到?真相!”三个门阀的真阀主大喜,虽然公然咒骂汝南袁氏后患无穷,但是不如?此不足以让胡轻侯相信“袁基属下,恭迎皇甫高”的人不是三大门阀中人。
那紫衣公子用力点头:“若是日后袁氏追究,我等也可以据实辩解。”过?不了胡轻侯的一关,有?个P的日后,袁氏也要?讲理?对不对?
一群贵公子用力点头,哪怕与袁氏一刀两断,前期的巨额投资尽数扔在水里,也比被胡轻侯灭门得好?。
那蓝衣公子傲然道:“幸好?我等思虑周全,不然有?蹇硕的御林军在,我等死无葬身之地。”
一群贵公子长吁短叹,皇帝的心腹小黄门蹇硕亲自出场,这是要?雷霆一击灭掉袁氏的支持者啊,这次真是命悬一线。
那黄衣公子大骂:“皇甫高这个废物!”
一群贵公子同骂,还以为皇甫高很了不起,结果跳到?了坑里,生死未卜,就这水平你丫到?底看过?兵书吗?
张阀阀主微笑道:“无论如?何?,我等无恙矣。”
一群贵公子一齐微笑,若是胡轻侯看穿了他们?的底细,他们?此刻早已人头落地,哪里还需要?住客栈。
众人互相安慰:“顶多三日,胡轻侯和蹇硕就会离开温县,我等吃得几日苦免了一场大祸,算得了什么?”
“不要?觉得对一个小县尉卑躬屈膝就感到?耻辱,胡轻侯的背后是皇帝,是拿着?染血的刀子的御林军,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等熬过?了这一次,我们?有?的是机会对付胡轻侯,一个小小的县尉,一根手指就捏死了。”
……
五日前。
三个门阀的子弟们?挤在狭小的客栈的大堂内,人人有?些惊慌。
张阀阀主慢慢地道:“为什么胡轻侯依然留在温县?”
一群门阀子弟同问,胡轻侯一日一夜就急行百余里,从洛阳到?了温县,可见有?急事在身,为何?此刻却待在温县不走了?难道……被看破了……
赵阀阀主脸色惨白,勉强笑道:“胡轻侯只是需要?养伤,三日后必然会走。”
一群门阀子弟用力点头:“不错,三日后必然会走。”
“我远远看到?了过?一眼胡轻侯。好?像伤得不轻,肯定要?养伤的。”
“人又不是铁打的,养伤很正常嘛。”
……
一日前。
客栈的大堂内灯火通明,却没?有?酒水,没?有?歌舞,连案几都没?有?。
温县三大门阀的所有?人丁共百十人从大清早就枯坐在这里,除了偶尔咳嗽一两声,没?人说话,几乎像个死人。
空气寂静得宛如?坟墓,烛光都不敢闪烁,凝立着?一动不动。
主位上,张家阀主有?气无力地道:“散了吧。”
众人却没?有?起身,只是呆坐着?。
那紫衣公子慢慢地道:“被识破了……”
众人没?有?一个人惊讶,唯有?绝望。若不是被识破了,为什么胡轻侯到?现在都没?有?离开温县?
那黄衣公子轻轻地道:“我亲眼见到?胡轻侯与两个小女孩在花园中玩耍,丝毫不像受了重伤……”
众人一动t?不动,虽然他们?住在客栈,但是伺候胡轻侯等人的仆役却依然是他们?的人,他们?早就知道胡轻侯不像是因为受伤而不能乘坐马车。
那蓝衣公子一字一句地道:“终究是在怀疑我们?啊……”
众人闭上了眼睛。三个门阀阀主的鲁莽行为不论如?何?掩饰弥补,终究让胡轻侯心存疑虑,所以才迟迟不动。
李阀阀主斩钉截铁地道:“绝不可能!”
众人一齐看着?他,要?不是你这个白痴,我们?怎么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李阀阀主看着?众人,大声道:“若是你们?怀疑奴仆偷了你的东西?,你们?会怎么做?”
他不等众人回?答,继续道:“会直接打死了!”
“证据?拷打?怀疑?”
“多大的事情啊,值得我等花这么大的精力吗?打死了是多简单的事情。”
“若是搞错了,打死了无辜,我等会感到?内疚吗?”
“一个仆役而已,不过?是个贱人,若是那仆役家中还有?人在,给些银子就是了,那仆役家人还要?跪在地上感激涕零的磕头。”
李阀阀主的目光从一张张脸上扫过?,厉声道:“在胡轻侯心中,我等与那个贱人有?什么区别?”
“若是怀疑我等,直接就打死了,何?必找证据。”
有?贵公子皱眉,道:“那怎么一样?我等是门阀子弟,怎么可以随意打死了。”
李阀阀主厉声道:“我等与袁韶相比如?何??胡轻侯可以杀袁韶,难道就不能杀我们?吗?”
一群贵公子脸色大变。
李阀阀主神情渐渐悲凉,道:“我等的靠山不过?是袁氏,胡轻侯的靠山是陛下啊。”
众人眼中泪水满溢,深深感受到?了靠山不够硬,脑袋就不够硬。
静默许久,张阀阀主慢慢地问道:“以你之言,胡轻侯为何?还不走?”
李阀阀主果断道:“老夫不知道。”
他看着?失望的众人,道:“但是,老夫决定亲自去问胡轻侯。”
好?些人失声道:“你亲自去?你会被认出来的!”
李阀阀主大声道:“不可能!那几个御林军将士只是匆匆见了老夫一面,如?今已经过?去了十日,哪里还会记得老夫?你记得十日前见到?的御林军士卒的脸吗?”
一群人呆呆地看着?李阀阀主,你丫为了将功赎罪竟然要?拿我们?三家的所有?人的脑袋去赌?赌尼玛啊!
众人一齐反对,你丫现在都不是阀主,你凭什么去问,那三个假冒的阀主去问才对。
李阀阀主傲然看着?众人,这是你们?不让老夫去的,不是老夫胆怯,千万不要?忘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