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一个衙署官员走了出来,冷冷地看着胡轻侯,道:“胡轻侯,你……”他听着常山王衙署外无数人的叫嚷:“杀反贼!杀反贼!杀反贼!”
忽然淡淡地笑了:“胡轻侯,不必我解释了吧?”
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
“杀反贼!杀反贼!杀反贼!”
叫嚷声惊天动地,
更夹杂着一些“贱人去死”等等的骂声。
胡轻侯怔怔地看着围在四周的衙署官员和士卒们,问道:“谁是反贼?”
没有人回?答她。
她茫然地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胡某?”
一群衙署官员和士卒冷冷地盯着胡轻侯,你演技再好都没有,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一个衙署官员傲然看着胡轻侯,
阴恻恻地道:“胡县尉,
跟我?走一趟吧,
殿下正在等着你呢。”
四?周无数官员和士卒冷冷地盯着胡轻侯,
有人冷笑,有人嘲笑,
有人幸灾乐祸,
有人小心提防,有人不屑一顾。
还以为胡轻侯多么了不起,
没想到竟然是个反贼,身为反贼竟然想要混入朝廷,
还是老家附近的朝廷,
这是多么的无知和愚蠢啊。
炜千和紫玉罗环顾四?周,四?周无数的喊声:“杀反贼!杀反贼!杀反贼!”
炜千脸色惨白,被这许多人围着,
自忖必死。她转而又开始刚强,抱紧了两个小不点,转头恶狠狠地看紫玉罗,就算战死也要护着两个小不点逃走。
紫玉罗点头,握紧了手里的长剑,
缓缓调匀呼吸,浑身的肌肉都在飞快绷紧。
他知道自己的武力值有些不堪入目,
普通人而已,但是一剑在手,
又有必死的觉悟,难道还不能?以一当百?
“杀反贼!杀反贼!杀反贼!”
呼喊声中,胡轻侯淡淡道:“休要惊慌,本官去见?了常山王殿下,自有分说。”
炜千和紫玉罗一秒就听懂了事?情还要转机,心跳得更加厉害了,还有什?么转机?为何一点看不到?
一个常山王衙署的官员也听出来了,忍不住嘲笑道:“死到临头,竟然还在做梦?”
炜千和紫玉罗手抖了一下。
胡轻侯淡定无比,伸手从?炜千怀里接过小轻渝,笑道:“我?们去见?常山王殿下。”
炜千见?胡轻侯笑容镇定,心中松了口气,她怀里只抱了小水胡后?立刻轻松了不少,空出的一只手立刻就去拔腰间的长刀。
一群衙署官员和士卒冷冷看着胡轻侯等人,丝毫不觉得这些人能?够做出什?么事?情,几百支长矛之下,这区区几十人分分钟变成刺猬。
一个常山王衙署官员冷冷地道:“胡县尉,解下腰间长剑。”
他心思细腻,分分钟就猜到了反贼胡轻侯的诡计。
胡轻侯一定是想凭借武力挟持常山王殿下,然后?众人投鼠忌器,只能?老老实实任由?她逃离包围。
一群官员和士卒冷笑着看着胡轻侯,你怎么可能?有挟持常山王殿下的机会??
胡轻侯看着死死地盯着她的衙署官员们,淡淡地解下腰间的长剑,随手扔给了一个手下。
她抬步走向?常山t?王衙署大?堂,一个衙署官员冷冷地道:“胡县尉,此时此刻,你带着妹妹只怕不妥吧,将人放下,只能?是你一个人去见?常山王殿下。”
胡轻侯冷冷看了那官员一眼,一脚踢在那官员的肚子上,那官员倒飞了出了丈许。
四?周无数衙署官员和士卒怒喝:“胡轻侯!”“放肆!”手中刀剑晃动,踏步向?前。
炜千和紫玉罗等人厉声呵斥:“站住!”准备厮杀。
胡轻侯无视四?周的刀剑,慢慢靠近那被踢翻的衙署官员面前。
那衙署官员忍着痛,指着胡轻侯怒骂:“胡轻侯,你竟然敢殴打……”
胡轻侯冷冷地道:“常山王殿下没有定胡某的罪,朝廷没有定胡某的罪,胡某就是朝廷的官员。”
她冷冷地看周围的衙署官员和士卒,呵斥道:“怎么?以为胡某死定了?你们是常山王殿下?你们是陛下?”
“胡某是朝廷命官一日,就不是你们这些小虾米可以羞辱的!”
“噗!”胡轻侯又是一脚踢在那被踢翻在地的衙署官员的脸上,那官员顿时鼻血四?溅。
四?周无数衙署官员和士卒心中一震,只觉胡轻侯的言语意味深长,虽然人人都知道胡轻侯是反贼,但是谁知道胡轻侯有没有什?么办法?翻盘呢?
看胡轻侯如此有把握,谁知道会?不会?亮出什?么杀手锏翻盘。
所谓忍一时打脸,风平浪静,冲动一秒钟,后?悔终生。
四?周无数衙署官员和士卒姿势不变,眼神却?立刻变了,胡轻侯没有被问罪之前,何苦这么早得罪她呢?
此刻忍耐一下,等胡轻侯问罪之后?加倍羞辱胡轻侯不香吗?
那被踢的衙署官员愤怒大?叫:“胡轻侯,你给我?等着!”
胡轻侯又是一脚踢在他的脑袋上,冷冷地道:“胡某随时等着你来找胡某报仇。”
她转头看向?四?周,冷冷地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去衙署大?堂,常山王殿下还等着胡某呢。”
昂首挺胸,抱着小轻渝带头而去。
四?周无数衙署官员和士卒死死地看着胡轻侯,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嚣张跋扈的反贼!
有衙署官员低声与同僚道:“是不是下令格杀勿论?”
众目睽睽之下,反贼在被包围之中胆敢动手打人,不杀了她岂不是弱了朝廷的威风和尊严?
同僚支支吾吾道:“有理,有理。”
那衙署官员一眼就看穿了同僚的用心,那是在胡轻侯被问罪之前坚决不表态。
他冷笑一声,老子难道不会?等吗?左右不过是片刻而已。
常山王衙署之内坐了几十人。
不仅仅常山王刘暠在场,常山王衙署的官员,以及那几个颍川士人尽数到场。
胡轻侯抱着小轻渝大?步进了大?堂,伸手就打招呼:“殿下,数日不见?,你又胖了。”
刘暠冷冷地看着胡轻侯,只觉今年真是不顺,还没到元宵就闹出了这么多事?情,是不是该请个大?师驱驱晦气。
一群衙署官员看着胡轻侯,这个时候还想要用人情蒙混过关吗?幼稚。
几个颍川士人第一次见?到胡轻侯,仔细打量。
陈麟笑道:“我?还以为大?名鼎鼎的胡轻侯是如何的绝色女子,原来不过是个村姑。”
钟行笑道:“陈兄想岔了,胡轻侯虽然名气很?大?,但不是才华横溢之名,无才女子岂会?容貌美?丽端庄?这胡轻侯就该是这幅模样。”
刘越仔细盯着胡轻侯怀里呼呼大?睡的小轻渝,道:“久闻胡轻侯不论到哪里都带着妹妹,这不识礼数,目中无人之态真是令人作呕啊。”
胡轻侯扫了三个颍川士人一眼:“爬虫们,胡某记住你们了,洗干净脖子等着。”
她丝毫没有当众受到羞辱的愤怒,别说脸红了,音量都没有提高。
一个黑须衙署官员看了一眼刘暠,见?刘暠没有说话的意思,便主动道:“胡轻侯,你好大?的胆子!”
胡轻侯淡定瞅他。
那黑须衙署官员厉声道:“你身为反贼,竟然敢混入朝廷为官,这是将我?铜马朝视若无物吗?”
一群衙署官员冷冷瞪着胡轻侯,大?堂外“杀反贼”的喊声震耳欲聋。
胡轻侯淡定瞅那官员,惊讶地道:“还有呢?没了?”
一群衙署官员冷冷看胡轻侯,装疯卖傻?
胡轻侯笑了:“你一张嘴,胡某就从?铜马朝的官员变成了反贼,你丫的嘴是哪张狗嘴啊?”
那黑须衙署官员冷冷地看着胡轻侯,早知道胡轻侯不会?承认的。
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道:“胡轻侯,我?等已经查得清清楚楚。”
“就是你,在去年秋天带数千人血洗了灵寿县,杀了灵寿县县衙内的官吏二十余人,抢掠了灵寿县百姓,掠夺灵寿县官仓!”
那黑须衙署官员脸上的笑容中的嘲讽和狰狞更加浓郁:“胡轻侯,你逼杀官造反,罪大?恶极,按律满门抄斩。”
胡轻侯看那黑须衙署官员的眼神都变了:“不会?吧?你张嘴就来,真的以为你有一张狗嘴了?”
那黑须衙署官员大?声地笑:“哈哈哈哈!”
大?堂内无数衙署官员以及颍川士人一齐大?笑,还以为胡轻侯如此镇定是有什?么翻盘手段,没想到竟然就是最幼稚的打死不认啊。
满堂哄笑中,唯有刘暠平静地看着胡轻侯,无喜无悲。
小轻渝仅仅搂着胡轻侯的脖子,继续酣睡,别说笑声了,就是耳边打雷都吵不醒她。
那黑须衙署官员笑着道:“胡轻侯,抵赖是没用的。”
大?堂内无数衙署官员和颍川士人再次大?笑。
三个颍川士人看胡轻侯的眼神更是看落在了陷阱中的猎物,任由?猎物怎么挣扎都无法?逃离死亡的结果?。
那黑须衙署官员眼神如电,厉声道:“来人,带人证!”
一群衙署官员和颍川士人紧紧盯着胡轻侯,最精彩的时刻马上就要到了。
“杀反贼!杀反贼!杀反贼!”嘹亮的叫喊声中,有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十几个士卒押解着张青龙到了大?堂中。
张青龙披头散发,衣衫上满是血迹,面容憔悴。
从?向?官府揭发胡轻侯是杀了灵寿县官员的反贼开始,事?情就脱离了他的预料。
张青龙以为自己会?被官老爷们视为上宾,好酒好菜伺候着,嘘寒问暖,美?女陪伴,不想迎接他的却?是酷刑审问。
他已经将他知道的事?情全部招了,也签字画押了。
张青龙心中顶替胡轻侯成为官老爷的梦在血粼粼的审讯下已经破碎,为什?么这些官老爷不按照剧本做事??
传说中向?官府揭发罪大?恶极的坏人的人不都是有最美?好的结局的吗?
传说中,那些拦路向?青天大?老爷告状的人不是个个圆满吗?
为什?么轮到他就是被严刑拷打?
张青龙后?悔无比,他应该卷了粮食和美?人逃到太行山深处的。
他浑身剧痛,被捆了手,低着头,被推搡着走到了大?堂之中。
那黑须衙署官员厉声喝道:“张青龙,你可认得这个人!”
张青龙听见?喝声,浑身抖了一下,急急忙忙跪下,还没抬头就叫道:“青天大?老爷,我?冤枉啊!”
那黑须衙署官员冷笑,这才是一个贼人该有的模样,他又一次呵斥道:“张青龙,你可认得你身边的这个人!”
张青龙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畏缩着看身边,一个个官老爷和士人老爷坐在哪里,他哪里会?认得?
他慢慢地看过去,终于看到了抱着小轻渝的胡轻侯,迷茫有胆怯的眼神陡然一亮,道:“大?当家!她是大?当家胡轻侯!”
张青龙的眼神冒着闪亮的光芒,所有的严刑拷打,所有的剧痛,所有的恐慌,在这一刻尽数比不上指认胡轻侯的欣喜的万一。
他是不是浑身剧痛?
他是不是会?坐牢?
他是不是会?被官老爷杀了?
这些统统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就是拉着胡轻侯一起死!
张青龙兴奋无比,萎靡的精神振奋无比,灰暗的面孔放着光,因为痛苦而蜷缩的身体舒展开了,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叫着:“官老爷!官老爷!快抓住她!”
“她就是胡轻侯!”
“就是她杀了灵寿县的官老爷!”
“就是她抢了灵寿县的钱财粮食!”
“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
大?堂外,嘹亮的喊声依旧:“杀反贼!杀反贼!杀反贼!”
大?堂内的烛光摇曳,映衬着每个人的神情都带着狰狞。
那黑须衙署官员听着张青龙声嘶力竭地怒吼,笑着又问道:“你可确认这个人就是胡轻侯,就是你的大?当家?”
那张青龙用力点头,大?声道:“官老爷,不会?错!这个人就是黑风寨的大?当家胡轻侯!”
“看,她抱着她妹妹呢!”
“我?就是不认识她,也会?认得她的妹妹!”
“整个黑风寨谁不t?知道大?当家永远带着她妹妹!”
大?堂内,一群衙署官员和颍川士人紧紧盯着胡轻侯,被人揭发身份,被手下叛变指证,再无可以推卸的言辞,胡轻侯此刻已经到了绝境。
她是会?震惊无比地看着叛徒,不敢置信会?被手下出卖,还是会?惊恐地看着四?周,知道今日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国法?的制裁?
或者,胡轻侯会?痛哭流泪;或者,胡轻侯会?浑身发抖;或者,胡轻侯会?直接晕倒?
众人盯着胡轻侯,今日大?半夜在这里审问胡轻侯为的就是这精彩的一瞬间。
有衙署官员心中发狠,胡轻侯别以为瘫倒在地或者晕倒在地此事?就罢了,他要走过去抽打胡轻侯几百个嘴巴,台词他都想好了。
“叫你忒么的敢逼老子打儿?子!”
什?么“为了灵寿县百姓报仇”,什?么“灵寿县官员何等无辜”等等义正言辞的借口统统不需要的,胡轻侯就是一个歹人、反贼、死囚,他打一个歹人、反贼、死囚需要什?么借口?
何况这大?堂内谁不知道他的真实动机,又何须掩饰,要的就是一个“爽”字。
有衙署官员盯着胡轻侯平静的神情,等着胡轻侯从?怀里拿出皇帝的免死金牌或者丹书?铁券什?么的。
胡轻侯终究是皇帝的小密探,身上必然会?有一两件皇帝的信物的,指不定就有一条龙内裤。
几个颍川士人大?声笑着,心中却?微微不满,那个张青龙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回?答“我?就是不认识她,也会?认得她的妹妹”?
这种小破绽若是被胡轻侯抓住了机会?狡辩,只怕又要多起波澜。
他们哪里知道这句话并不是张青龙随口而言,他是真的不记得胡轻侯长什?么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