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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粮食总量不增加,她的收购只是让自己的粮食烂在仓库,而更多的人饿死而已。

    胡轻侯不是善良的人,绝不会宁可自己饿死而救济世人,但这不是没?到?这个程度吗?

    胡轻侯咬了咬牙,决定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数日后,流民们多了一份工作,那就是养鸡养猪养鱼。

    “每五十个流民分成一个小队,不论住宿还是伙食尽数分开。”

    “发给每个小队的鸡仔、猪、乃至鱼塘的鱼苗都要?计数,若是少了、死了,全?队连坐受罚。”

    “还有,以后流民营正式改名叫做集体农庄,凡入我集体农庄者,吃饭住宿全?包,每年年底发三百文工钱。”

    胡轻侯眼睛赤红,比恶魔还要?恶魔:“胡某的集体农庄没?有人权,没?有休息,鸡叫干活,狗睡觉了才能睡觉!”

    “胡某要?把所有人的所有潜力都挖掘出来!”

    “什么劳动法,滚开!”

    “什么人权,去尼老母!”

    “胡某只要?食物!”

    二十一世纪的人哭着喊着求福报,她凭什么就要?提供早九晚五的工作?

    必须597!早晨五点到?晚上九点,一周七日没?得休息。

    至于每个集体农庄的员工每年年底发三百文钱,胡轻侯压根没?有想过实现。

    明年就是黄巾之乱了,有口?饭吃就是天大的恩惠,有个平安的地方?就是天堂,谁有脸有胆子向她索要?工钱?

    打仗叫作不可抗拒力!三百文工钱的合约自然是合t?情合理合法的作废。

    胡轻侯拼命开动脑筋,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压榨人的劳动力,尽量多生产的?

    她瞅瞅集体农庄内四处乱跑的小孩子,深深觉得不能因为孩子小就放过他们。

    “让他们去街上擦皮鞋,卖报纸!”

    胡轻侯仔细回想,《卖报歌》还记得多少?有句歌词是“一个铜板两?份报”?

    该死的,曲调都不记得了,实在不行?自己编,不知道改成“爱你孤生卖报纸,爱你擦鞋的模样?”行?不行?。

    炜千和紫玉罗瞅着胡轻侯,大致明白意思,左右是黑心地主老爷剥削童工毫无人性的手段,但是有重点没?搞清楚:“老大,什么叫做皮鞋?”

    “什么叫做报纸?”

    胡轻侯死死地看着炜千和紫玉罗:“狗屎!竟然没?有皮鞋和报纸!有人擦布鞋吗?什么?只要?草鞋?有人擦草鞋吗?”

    远处,小轻渝和小水胡与?一群小孩子玩老鹰捉小鸡,大呼小叫,开心极了。

    “啊呀!快跑!”

    “要?抓住了,要?抓住了!”

    ……

    “当?当?当?!”晨钟声中,集体农庄的某个小队中,薛不腻急急忙忙起?床洗漱。

    身边有人打着哈欠,另一个人听见了,责骂着:“这个时候起?来还睡不醒?这么懒,小心挨打!”,尽在晋江文学城

    被骂的人理都不理,反而是薛不腻悄悄吐了吐舌头,她其?实也睡得迷迷糊糊的。

    等她用凉水洗了脸,这才真的清醒了,又急急忙忙赶去食堂吃饭。

    食堂的大妈与?薛不腻是一个村的,呵斥道:“怎么才来?又偷懒了?”

    薛不腻尴尬,急忙谄媚地笑,伸手比划:“我就是多睡了那么一会会。”

    然后拿起?碗,期盼地看着大妈。

    大妈瞪她,然后打了厚厚的一勺野菜糊糊,然后递给她两?个野菜馒头,道:“动作快点,快开工了,去晚了要?挨打的。”

    薛不腻点头,一口?气喝完了野菜糊糊,温暖的糊糊让她身体舒服极了,然后一边啃着馒头,一边跑去集合。

    流民营每五十个人一个小队,单独吃住,单独干活,每日都有规定的农活,迟到?了,偷懒了,干不完农活,立刻就会受到?鞭打。

    但除了一开始有些偷懒耍滑的人挨了打,后来也没?见什么人挨打。

    都是庄稼人,天生鄙视偷懒耍滑的人。

    地里?的活计是最公平最真实的,谁偷懒耍滑,谁就没?有收成,谁就要?挨饿。

    薛不腻匆匆赶到?,张明远早就到?了,冷冷站在那里?。

    薛不腻眨眼:“你以前不是随便?找个地方?蹲着的吗?”

    张明远表情冷冷地,从牙齿缝里?蹦出几个字:“我现在是护院了,要?注意形象。”拿眼睛斜她,没?看见我气质完全?不同了?

    薛不腻瞅她,认真打量:“没?错,气质真不一样?了……”

    张明远挺直了胸膛,得意极了。

    薛不腻继续道:“……好傻。”

    张明远怒视薛不腻,下次看我怎么报仇,薛不腻使劲捏她的脸,就是好傻。

    管事以前是流民仆役,他认真地清点人数,然后开始安排工作:“你们几个去除草……老规矩,鲜嫩的草籽要?拿去食堂做菜……不能吃的送到?养鸡场……”

    “你们几个去养鸡场……喂鸡……收集鸡粪……”

    “你们几个去养猪……”

    管事牢牢记得胡轻侯的命令,在种大豆前,每个人的工作每过三日都要?轮换,种大豆后壮劳力都去种地,没?力气的去养猪养鸡。

    他微微叹气,其?实按照胡轻侯的养猪养鸡方?式,工作量未必就比地里?的农活轻松了。

    他有些腹诽,他没?有养过猪,但是养过鸡,谁家养鸡这么讲究的,又要?专门喂食,又要?处理鸡粪,农家肮脏的东西多了,一点鸡粪算什么?

    但这是胡县尉的命令,他不敢违背,只能照做。

    “剩下的几个人跟我去打扫宿舍!”

    管事再一次叹气,怎么也不理解胡轻侯为什么这么喜欢干净,住宿的地方?一年打扫一次不好吗?何必每日打扫。

    张明远和薛不腻被分配去养鸡场。

    几百只毛绒绒的小鸡叽叽喳喳地乱跑,薛不腻一边小心不踩到?小鸡仔,一边清理鸡粪。

    鸡粪水分多,又臭,这活计一点都不轻松。

    薛不腻看看左右没?人,低声对张明远道:“听说你们护卫队每天都有肉吃,是不是真的?”

    她羡慕极了,她都没?肉吃,每天只有野菜馒头和菜籽。

    张明远遮遮掩掩从怀里?取出一个物什塞在薛不腻的手里?:“快藏好。”

    薛不腻悄悄一看,是个热乎乎的熟鸡蛋。

    张明远低声道:“每天有肉是谣传,也就是十日才有肉吃,不过,每过五日就有一个鸡蛋。”

    薛不腻瞅瞅张明远,欢笑:“明远你最好了!”

    张明远瞪她,有鸡蛋吃才夸她好?然后又低声道:“胡县尉说,等生蛋鸡越来越多,以后集体农庄的人个个都有鸡蛋吃。”

    薛不腻用力点头,感受着热乎乎的鸡蛋,好像生活越来越好了。

    其?余几个分配到?养鸡场的人叫着:“张明远,薛不腻,动作快点,这些鸡粪要?运去发酵。”

    薛不腻大声应着:“来了!”

    ……

    与?薛不腻或者张明远感觉生活越来越好不同,胡轻侯深深感觉到?了自己的未来一片漆黑。

    “要?是这三四千人吃饱了穿暖了,然后想要?造反了,怎么办?”

    胡轻侯看着一个个流民面?色渐渐红润,走路不在摇摆,身上有些血色了,脸上有笑容了,没?有丝毫的安慰,反而惶恐了。

    那些流民多看她一眼,她就胆战心惊,会不会想要?谋害她?

    那些流民聚在一起?说话,她就怀疑是不是在阴谋篡位?

    胡轻侯深深呼吸,很清楚自己的迫害妄想症越来越严重了。

    “为什么没?有心理医生?”胡轻侯悲伤无比,然后深刻理解了曹老板为什么喜欢梦中杀人。

    身为老大,权势日重,看着身边随时要?饿死倒毙的人越来越身强力壮,感受到?的不是欢喜,而是对自身安全?感的恐怖。

    胡轻侯努力不去想,世上哪有这么多刁民,她提供这些流民吃喝,救了这些流民性命,这些流民自然会记得她得好,哪怕没?有忠心耿耿,也不会想着造反杀了她。

    可是迫害妄想症对胡轻侯这类心思重的人的杀伤力简直爆表,胡轻侯怎么都无法静下心。

    她努力调整心情继续苦练那毫无结果的内力,但是脑海中就是各种混乱的念头乱转。

    不安感浓郁的要?化为实质。

    胡轻侯盯着远处老老实实干农活的流民们,目光如看杀父仇人,恶狠狠地狞笑:“想要?安全?……胡某有办法……”

    ……

    次日,胡轻侯宣布了新的集体农庄规则,一群集体农庄管事用力点头,分分钟贯彻执行?。

    “当?当?当?!”集体农庄之内各个小队的召集人手的钟声此起?彼伏。

    某个管事看着一群流民,大声道:“我问你们,你们以前都是干什么的?”

    一群流民面?面?相觑,这还用问?都是佃农咯,不然怎么会成为流民。

    管事大声道:“以前你们每日吃什么?”

    这个容易回答。

    有流民叫道:“我以前每日吃一碗野菜糊糊。”

    一大群流民点头,一天只吃一碗野菜糊糊,这是绝大多数佃农的真实生活,剩下的排除在外的佃农不是吃得更多,而是一碗野菜糊糊都吃不起?。

    一个流民叹气道:“我家就是一碗野菜糊糊也吃不起?的……”

    他慢慢地道:“我家有七口?人,父母,我和我妻子,三个孩子。”

    “每日的野菜只有这么多,哪里?够七个人吃……”

    “我家只能每个人吃半碗野菜糊糊。”

    “后来,我三个孩子都饿死了……然后就是我父母也饿死了……”

    那个流民的声音中没?有悲伤,他早就麻木了,或者说根本不觉得自己特别惨。

    他的邻居,他村里?的人,哪一家没?有饿死过孩子和老人?

    家家户户都是如此,好像也就不是那么的惨了。

    其?余流民一阵叹息,又是一个流民道:“我有一整碗野菜糊糊吃,可是……我家的孩子还是饿死了……”

    野菜糊糊是真的不怎么顶饿,每日胃都在痛苦的(呻)吟,成年人好像吃口?空气就能活下来,小孩子却没?这个能力,十个孩子死九个是常有的事情。

    那管事大声道:“有几个人逃难后全?家都在的?”

    周围的流民又一次沉默了,许久才有一阵阵叹息声。

    有流民道:“我家逃难的时候有六口?人……”他抱着脑袋,慢慢地道:“……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了……”

    逃难中饿死的,走散的,被其?他流民打死的,被其?他流民吃掉的,多少人t?全?家死光了,能够留下一个人已经是幸运极了。

    有流民眼角带着泪,却欢喜地握紧了家人的手臂:“我家逃难前……逃难后倒是都在。”

    好些流民默默地看着那个流民,没?有羡慕也没?有恨,一家人只剩下了两?个,哪有什么好羡慕的。

    有流民喃喃地道:“至少他家人死的时候是入土的。”

    一群流民叹息或低声哭泣,流民死后倒在路边被野狗吃了不算最惨,被其?他流民生生吃了才是惨。

    有流民看着一直脸上带着微笑的赵恒,问道:“赵恒,你家人呢?”

    众人望去,赵恒虽然年纪小,才十五岁,在这个小队中还是很引人注目的,因为赵恒的头发特别引人瞩目。

    他的头发极端,接近光头,这已经算是很独特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有随意剪头发,并且将头发剪得如此短的人?

    更引人注意的是赵恒的头发中有一个古怪的图案,像是一竖一勾,而他的右眼眶上也有个十字疤痕。

    如此独特的脸自然让小队所有人深深记住了他。

    赵恒听到?有人问他,笑道:“我家?”

    他微微一笑:“我家其?实条件不错,我家是铁匠。”

    一群流民深深羡慕了,铁匠真是好活计啊,比种地好多了。

    有流民看着赵恒壮硕的身体,只觉就是铁匠儿子该有的模样?。

    赵恒笑着,他家哪里?会这么简单?他家其?实富贵过的,不过自从他有记忆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富贵,这些就没?有必要?在这里?拉仇恨了。

    他笑着道:“我有五个哥哥,我虽然不算吃饱,但是也没?有挨过饿,家里?野菜馒头还是有的。”

    一群流民羡慕了,铁匠家就是有钱,竟然有野菜馒头吃。

    “不过也就吃野菜馒头了,一家八口?人挤在一个破烂小铁匠铺里?,不说拥挤吧,也是十分拥挤了。”

    他咧嘴笑,这个说法他是从通辽小霸王身上学来的,好像很有趣。

    “所以,我五个哥哥一直没?能娶亲。”

    一群流民认真看赵恒,饿死边缘,谁关?心你家兄弟有没?有娶亲?

    赵恒继续道:“我父母在瘟疫中去世了……”

    “我和五个哥哥逃难,后来就被冲散了,大家分头逃难,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

    一群流民叹气,瘟疫之下逃难算是正常的,他们这些佃农没?有经历灾年就要?逃难,那才是不正常。

    又是一个流民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不像我,亲眼看到?家人都死光了。”

    他流着泪,道:“我家逃难的路上遇到?了贼人,妻子被……然后杀了,我打不过他们,全?家都被杀了……”

    一群流民不作声,逃难的路上有太多的人渣。

    有女子仔细回想,浑身发抖,总是觉得自己能够活下来真是走了大运了,一定是祖宗保佑。

    管事见众人都说过了,道:“要?不是有胡县尉,我们能活下来吗?”

    一群流民一齐摇头,大冬天被官府驱赶在野外不得靠近城池,冻死饿死是必然的。

    赵恒轻轻地道:“饿死?冻死?只怕在这之前就被人杀了吃了。”

    一群流民抖了一下,好些人缓缓点头。

    有人想到?曾见到?一些流民围在瓦罐边吃肉,立刻就恶心想吐,自己做不出禽兽的事情,但最后活下来的往往是那些禽兽。

    管事大声问道:“你们有人是被胡县尉强行?抓来的,你们恨胡县尉吗?”

    一群流民惊讶地看着管事:“你是以为我们傻吗?”

    被官老爷强行?抓了当?苦力,一开始自然是惊慌恐惧的,但是不会饿死冻死,又没?有被官老爷逼着陪(睡),时日久了,谁不知道这是官老爷心善?

    管事大声道:“若是没?有胡县尉,我们不是冻死饿死,就是被禽兽吃了,胡县尉是我们的救命恩公,没?有胡县尉就没?有我们。”

    一群流民用力点头,就是救命恩公。

    管事大声道:“以后我们每天早上中午晚上都要?喊一遍‘没?有胡县尉就没?有我们,老天爷保佑胡县尉长?命百岁,我们可以为保护胡县尉而死!’”

    一群流民丝毫没?觉得不对,都是大实话,没?有胡县尉怎么会有他们,老天爷自然该保佑好人长?命百岁。

    而受到?恩惠的人喊几句为了保护恩公而死,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喊几句而已,又不是真要?去死。

    管事大声地道:“大家跟我一齐念,没?有胡县尉就没?有我们,老天爷保佑胡县尉长?命百岁,我们可以为保护胡县尉而死!”

    一群流民大声跟着道:“没?有胡县尉就没?有我们,老天爷保佑胡县尉长?命百岁,我们可以为保护胡县尉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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